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明月心栖 ------------ 第一章:岁月流转，从前不再 沐苏月新到公司上班第一天便迟了到，错过了早会。原因是昨晚自家闺蜜叶音被渣男劈腿了，还硬生生拉着她耍酒疯到凌晨，惹得楼上楼下邻居敲门声音比家里BGM的声音都大。 于是现在沐苏月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在办公座位上，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回过神来。 “沐苏月！老板找！”周小洋一身男士制服，带着黑色边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爽朗而秀气。走到沐苏月对面的位置，他手里的浅灰色文件夹随即放在桌子上，隔着一台电脑，透过旁边的缝隙小声向她提醒“老板今天来的时候，脸色铁青，看似心情不好。你悠着点。” 沐苏月目光顿了顿，有些木讷地抓了抓发丝，低声对他感谢了一声。脱下自己身上背着的包包，慢吞吞的起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不是吧，她有这么倒霉吗？上班第一天迟到和早会缺勤就被老总抓了个正着。完了完了，要是上班第一天就失业，回去一定会被叶音那货笑死。一个失恋，一个失业。不愧是铁打的闺蜜，真正的同甘共苦了，那就。 沐苏月正想着，停在总裁办公室门边，犹豫片刻才决定伸手敲了门。 “——进！”里头传来清冷而低沉的一个音。沐苏月听着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推门走进去，刚站定在距离办公桌一米的位置。 那人抬眸，沐苏月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有些傻眼地盯着眼前坐着的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两边的衣襟，最终低下头，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这份广告的策划书，你来写。”成明垂眸将手里的文件夹推向前。 沐苏月犹豫再三，走了过去。内心意外又忐忑地拿起文件，向他低声说了一个字“好。” 成明抬眼凝视她，这个当初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像个‘粘人糖’一般，甩都甩不掉，甚至不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那时候的她话好像特别多，也很开朗。 “怎么？你投简历之前，没有看过公司简介吗？”他的声音比之前成熟了很多，语气却依旧还是那样生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嗫嚅着嘴，话到嘴边被她硬生生吞回肚里，最终选择沉默。在投简历之前，自己确实是没有看过公司简历，只是觉得这份工作适合自己，便投了，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被录上了。 “沐苏月，公司需要的是机敏，睿智的员工，就算你做不到以上两点，笨鸟先飞总该得会。你别让我后悔。”成明再次开口。 这下沐苏月听完，随即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说我……笨？” 她只是反应有些慢，怎么就笨了，她大学四年可从来没有挂过科。 “我的意思是，勤能补拙，下次再迟到，用你的工资请外面全体成员吃下午茶。好了，你下去吧。” 成明说完，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沐苏月虽有些被气到，却也不能对上司发火。毕竟，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性的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了，而他也不是从前的学长了。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改正。”她微微向他欠了欠身子，转身往门边走。 成明见她走向门边，目光焦聚在她的背影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她彻底关上，他从一边的文件夹里拿过她的简历，上面的照片还是她留着长发的时候，长发及腰，青春明媚时那样似阳光般开朗的笑容。 他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上，深眸越发深邃，像似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 第二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唯唯诺诺了？ 下班之后，夜色渐晚，沐苏月朝着公司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最后一班车缓缓地行驶了过来，同时，她的电话响了。 “喂？” “月月，呜呜呜，许深这个王八蛋原来早就脚踏两只船了！一直以来，他都在骗我！”电话里传来叶音的声音，带着哭腔。沐苏月一下子正要上车子的步伐忽然停住，走到车站另一头稍微安静点的位置。 接着，她连忙问道“音音，你，你先别哭，你现在在哪？” “炫阳集团。我今天非扒了他皮不可！”叶音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愤怒和委屈。 炫阳集团是许家开的，许深如今成为集团总经理，他是十足的花花公子，当初追叶音的时候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沐苏月以为他是为了叶音有所改变了，可如今看来也恐怕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站在那里不要冲动，我现在过去。”沐苏月提醒着她，以叶音的个性，到时候俩个人真的撕破了脸，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挂了电话，现在最后一班公交车也没有了。想着貌似叫个滴滴这么晚了也不是很安全，干脆在路边拦个taxi。 沐苏月刚走下公交车台阶，前面一台白色的轿车打着刺眼的灯光照射过来，随即停在她身旁。 她还未回过神来，车窗滚落下来，车上的人低沉的嗓音吐出两个字“上车！” 沐苏月俯下半个身子，才透过车窗玻璃看到驾驶室上的人，正是成明。 “……不，不用了。”她下意识的拒绝。之前在办公室，她已经觉得很是尴尬了，如今再坐上他的车，只怕会更加尴尬。 “上车！我不想重复第三次。”他的话音明显已经没有多少耐心，沐苏月迟疑着，想着这样占用车道也不太好，最后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去哪里？”他问 “炫阳集团。”她答。 车子里放着舒缓的纯音乐，两人除了这样的只言片语之后，再无他话。成明专注的开车，沐苏月看向窗外的街景，一帧一帧似电影播放的背景画面。三年过去，暮城还是一样没有改变，秋天的梧桐树叶渐渐发黄，秋风萧瑟，行人渐冷。 车子很快抵达炫阳集团的时候，沐苏月远远的就看到叶音扯着许深，而许深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女生。 没来得及跟成明说一声，她连忙下了车。 “许深，你这个骗子，骗子！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叶音一边说一边打着许深。许深被她打得有些不耐烦了，忽然伸手一推，叶音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会用这样大的力气推自己，像是使出全部力气将她甩开他的世界一般。 “音音！” 沐苏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叶音。站在她身边，对着许深有些温怒“许深，你太过分了！” “呵，我过分？你怎么不说她三天两头的在我公司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许深一身名牌服饰，穿着活像一个富二代，左耳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如此刺眼，他原本黑色的头发被染成了深棕色。身侧的女孩穿着一袭抹胸短裙，外面套着许深的外套，化着浓妆，身上散发出的浓烈香水味道刺得沐苏月鼻息之前有些难受。 “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了，我就是要让你们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你，许深！是个骗子，人渣，脚踏两条船的王八蛋！”叶音明显已经哭红了眼睛，对着许深说出的这句话带着声嘶力竭。 许深看了叶音一眼，那眼神里完全没了往日里的爱意，只有厌恶。接着他将视线转向沐苏月“管好她，别再来烦我。” “就是，被甩了还这么理直气壮。”许深身边的女生开口。语气满是嘲讽。 “婷婷，我们走。”许深揽着臂弯里的女生，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站住！”沐苏月的声音忽然想起，很平淡，如平常的语气一般。只是她的手紧紧捏成拳，缓缓走到他们身前。就算没有转圜的余地，她也不允许叶音受到这样的委屈。 “许深，你记住，从今天起，叶音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是叶音甩的你！” 她目光炯炯，理直气壮，为叶音抱不平。纵使她多么想甩这两个人一人一个耳光，可是她不能那么做，她不能如以前一样任性妄为。 “两个疯子！”许深被她似气到一般，一把推开她，脸上的不耐烦十分明显。可不知道是不是他力气过大，还是沐苏月穿着高跟鞋没有防备，竟险些被他推到在地。 沐苏月感觉身后有个人，下一秒自己的手腕被他狠狠握住，腰上也是一双手掌，扶她站稳之后，成明松开她。 还未来得及看成明一眼，叶音走过来一脸担心道“月月，你没事吧？” “没事。”沐苏月摇了摇头。 叶音确认她无恙之后，走到许深跟前，他对刚刚的行为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啪！”随着一声响亮，整个夜空里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沐苏月愣着眼，就那么看着叶音甩了许深一耳光。 “从此，我们两不相欠！我会打掉这个孩子的。许深！我祝你以后遇人不淑，家庭不幸，断子绝孙！” “简直疯子！” 许深说完，直接头也不回的，揽着怀里的女生走远。 孩子？沐苏月心里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多想。叶音的咒骂以及哭声打破了这个寂静的夜晚。沐苏月走过去，拍拍叶音的肩。叶音倒在她怀里，哭得颤抖又显得那么无助。沐苏月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话，只是那么轻轻拍着她，搂着她。而她们身后站着成明。 叶音和许深是从大学的时候开始认识的，快毕业的时候才走到一起。可是只是三年，就变成这样，人走茶凉。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感情，比如你所熟悉的城市，再或者，比如一个人，如许深，如她，如曾经熟悉的所有人。 再次回到叶音和她一起合租的房子里，叶音像是累了，已经睡了过去。成明帮沐苏月将叶音送回她房间。再次下楼，两人依旧沉默不语。 “那个……不好意思，今晚，麻烦你了。”这是她今晚跟他说的第二句话，显得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 成明靠在车门边，夜色下的眼眸更加明亮，凝视了她片刻，才出声“沐苏月，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变得这么唯唯诺诺的了。” 听完，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地“……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语气里明显的底气不足，连最后一个音都仿佛低到了尘埃里。 成明缄默之后才道“你当初可不是这样的。”接着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声音比刚刚更低很轻地继续说“或许是我记错了。” 许久，他再一次的问她，语气顿了顿“刚刚，你有没有被伤到？” “没……”她依旧低着脑袋，轻轻摇了摇头。 “……晚安。”见她如此不自在，成明也没再说别的，接着准备迈步离开。 “等一下。”她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成明转过身，她终于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光，这是第一次与他直接对视。 “策划书我已经写好了。交给了秘书。我想请假……”沐苏月说的有些难为情，她没有把握成明会不会允许她请假。 “多久？” “啊？”没想到他居然回的是这两个字。她有些发懵。 “请假多久？”成明见她反应慢半拍，再次问了一句。 “一，一个星期……” 她迟疑地说完，成明半天没有说话，倾刻，他终于开口“下星期一早会准时。策划书我如果不满意，会直接发你邮箱重改。” “好……” 沐苏月感激地点点头。成明直接走到驾驶室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发动引擎。沐苏月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上楼。 成明将车子开到路口，骤然停了下来。他坐在车里，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和一个打火机，然后点燃。他猛然吸了一口，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的动作十分好看。到底是什么让她改变了，曾经那么坚定，那么勇敢，那么有自信地每天跟在他后面，追着他问东问西的就是为了跟自己套近乎。可是现在，貌似沐苏月只是与他保持着上司与下属的距离。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三年消失在暮城。毕业那年他的毕业典礼，她为什么没有来。 他想，有些事情，他有必要弄个明白了。手里的烟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抖了抖。成明又吸了一口之后，他才把烟熄灭，扔进烟灰缸里。再次发动车子，车后路上梧桐树叶被风带起，飘落直至飘散。 ------------ 第三章:再遇蓝田 那年初夏，他大四，她大三。沐苏月是在大一的时候遇到成明的，他们的相遇并不美好。大一有一次假期返校的时候，沐苏月拖着厚重的行李，原本想要直接打车去学校的，又遇上天气不好，临时下了雨，她朝一边的的士司机问了问去往目的地的价位，才发现居然比平时涨了一倍。于是最后还是选择了公交，刚挤上公交她就后悔了，是的，她是硬生生被人群挤上去的。 她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中途有人下车，沐苏月看着自己眼前靠窗户的位置空着，旁边的位置却有人，她又有个大箱子，想了想，于是，她用很温柔又显得不是很冷淡的声线对着那人道“这位帅哥，你能不能往里面移一下，我们换个位置呗？” 那人听她的声音，才抬眸，取下右耳的一只耳机，沐苏月以为他没有听到，又说了一遍“那个，我坐里面不太方便，我这行李箱……” “不好意思，我没有义务考虑你方不方便。” 他没有等她的话音落下，直接用极其冷淡的嗓音说完，继续带上耳机，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设计图稿。 沐苏月听完，有些气结和尴尬。这人，长的一副好皮囊，行为却一点也不像君子所为。于是沐苏月很是反感地瞪了他一路。而他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坐了一路。 后来，沐苏月才知道他的名字——成明。和她一个学校，只是比她高一届。她在追他的时候，老是喜欢说“成明。你看我们相遇的时候是那么的不美好，不像是言情小说里的那些桥段，比如下雨和你一起躲屋檐啊，我们互相不认识的却因为一个美丽的擦肩而过认识了啊，再或者。我摔倒了，你很绅士的伸出手来拉我啊，诸如此类的情节。这些虽然都没有，但是我希望，以后的我们是美好的。” 成明听完，老是微微皱眉，凝着她的眼神带着一抹无奈。最后淡淡的打击她“早点醒醒。美梦留着晚上做。” 沐苏月听他这么说，对他笑脸盈盈道“嘿嘿，你不知道白日梦吗？” “不知道。”他答。 校园的梧桐，在春日的微风中摇曳，带着悠悠岁月里的记忆，随着岁月轮回，四季变换。 沐苏月和成明吵架过很多次，但原先的每一次都是因为她的无理取闹。而每一次，也都是她知错之后，向他道歉。 记忆中，他们吵得最凶的一次，是因为蓝田。与成明一同长大的女孩。算是沐苏月的学姐。沐苏月去找他的时候，正巧碰上蓝田悲伤哭泣的样子，成明安慰她，直到最后蓝田上前拥住他，成明却没有推开。 她看到这一幕伤心难过了好久，忍着一个星期没有见他。可回过头想想，她这么难过，他还都不知道，这样自己岂不是不划算。于是，她课都不上了就去找他理论。 “沐苏月！别无理取闹了。上课去！”他第一次对她吼，声音不是冷淡，而是带着愠怒。 “我无理取闹。呵，成明，是不是在你面前，我做什么事，都显得无理取闹。包括追你这件事？”她委屈极了，忍着眼泪，质问他。 “……”他沉默不语，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深沉，拧着眉，很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她见他保持沉默，更加委屈，气极了将手里的英语课本扔向他的胸膛，转身就跑，边跑边哭。 那是她记忆里，第一次和成明吵架，最凶的一次，后来他们是怎么和好的，她依稀不怎么记得。 只是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他的毕业典礼上，她站在学校礼堂门口，没有进去，他站在讲台中间讲着致词的样子，严肃而认真，而她站在门边，默默流泪，随即转身离开。 毕业的时候，也就是父亲过世的那一年，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就和母亲一起回了外婆家。离开暮城，去往另外一个她说不上很熟悉，却又有点回忆的月城。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如果一切都会像以前一样该有多好，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也都没有失去。 沐苏月缓缓睁开眼睛，她是被冷醒的，桌面上的台灯依旧亮着，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脚和手都有些发冷，她的目光转向窗外，依旧是黑黑的。她的视线回到桌上的闹钟上，凌晨五点。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有些恍神的，刚刚自己好像做了好长的梦，梦到成明，梦到很多很多事。 “……许深……”忽然床上传来一声呓语，沐苏月回头，才反应过来这是叶音的房间，自己昨晚不放心她，便没有回自己房间。 她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叶音已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帮她把被子盖好，沐苏月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她的房间。 回到客厅，沐苏月开了电脑，打开邮箱，里面并没有任何新的邮件。那份策划书，看来是过了。 她点开一个旧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名称是《明月心栖》算是她时常透露心事的地方。 她继续写上日期，没有标题。如日记一般。 许久，她才关上电脑，起身，进了厨房。窗外渐渐明亮起来，黎明之际，迎来了第一道曙光。 沐苏月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正碰上叶音打开房间的门。 “醒了？” “嗯……哇，好香。好饿好饿。”叶音伸了个懒腰，看到桌子上的食物。立马走了过来，用手就偷吃了一块土豆片。 “喂喂喂，你还没刷牙。”沐苏月提醒她。 “急啥呀，我现在就去。”叶音说完，屁颠屁颠的的进入浴室。沐苏月低头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月月，我……今天，你陪我去医院吧。”两人早餐吃到一半的时候，叶音低头，弱弱地说。 “你真的……想好了？”沐苏月沉默之后，放下筷子，有些迟疑地问。 “嗯。想好了。”叶音看着她，眼眶红了，低头，一滴泪落了下来。 “先吃饭吧，吃完陪你去。”沐苏月靠近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什么都没有再说。 …… 两人出了门，直接去了市中心的医院。挂了号，沐苏月陪着叶音等，她的手紧紧握着叶音，内心忐忑而紧张。 片刻之后，便轮到叶音。沐苏月自然是不能进去的。 只好待在了门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坐在椅子上越发紧张，而叶音还没有出来。 她两双手掌握成拳，时不时地看着手术室的门。 “苏月？”忽然一个熟悉的女性嗓音在她右边响起。她扭头，便看到那个人朝自己缓缓走了过来。沐苏月站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卡其色大衣和高跟鞋的女生，成熟而拥有着女性独有的魅力。 “怎么？不认识我了？”见她不说话，蓝田继续道。 沐苏月立即回过神来，礼貌且有些含蓄地说“……学姐。” 她与学生时候的大不相同，会打扮，成熟之中，眉眼间多了几分精明。 沐苏月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一次学校组织的节日庆典上。她的鞋子忘了带，她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鞋子，刚好两个人的鞋码一样。 那次之后，她率先介绍了自己“谢谢学姐。我叫沐苏月。学姐的名字是？” “你的名字我早有所耳闻。”她笑了笑，于是又道，很是悠扬地念了句“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蓝田！我的名字！后会有期，苏月！” 可那次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这次是第二次。 ------------ 第四章:公平竞争，这次你可不要再临阵脱逃 沐苏月随虽有些纳闷，还没想好措辞。蓝田在她之前开了口“你怎么会在医院？” “陪朋友来的。你呢？”她简而概之，尽可能的回避来这里的目的。蓝田自然也没有多问，只是对她微微一笑，扬起提在手里的保温桶“喏！探病。” 沐苏月才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了然地低眸，不知道要找什么话题。自己的潜意识里，对于蓝田，沐苏月并不熟悉，准确的来说应该算得上是陌生。 “苏月。”蓝田再一次喊了她一声，走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沐苏月见着，依旧有些拘谨的很，坐在她旁边。“当初你为什么对成明失约了？” 沐苏月听完，依旧低着头。对成明失约？蓝田说的，无疑是大学时候，她答应成明会出现在他的毕业典礼上，可是她那时家中变故，只是匆忙地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没办法在他面前露面。 “……对不起。”很久之后，她才开口，嗓音里透着喑哑和愧疚。 蓝田见她如此，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沐苏月转头看她，她说“这三个字，你应该对成明说。而不是我。但是苏月，现在的你，应该没办法跟他解释清楚吧。而我，自然也不会帮你。有些事，只有你自己才能够应付。” “学姐，你……”你喜欢成明吗？这一句话一直憋在沐苏月心里。这三年，她没有问出口，也无法求证答案。然而自己又很怕知道答案。 蓝田站起身，目光透着一抹疑问“想问什么？” “……你，在你心里，成明……”她面露疑惑，又难以启齿，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半。 蓝田见她的表情，便已然明白她想问的。 “我和你一样。苏月！之前你逃过一次，这次你可不要再临阵脱逃，我们公平竞争。后会有期。” 她说完，直接转身离开。沐苏月看着她高挑的身材，一身塑腰风衣衬托出她凸凹有致的优美曲线。 近乎是所有男性心中的完美女神，梦中情人。 这样的蓝田，是现在的沐苏月，无法媲美更加觉得自己好像一颗尘埃，毫不起眼。相反的蓝田，如一颗璀璨的星星。 这样的她，要怎么跟蓝田竞争成明呢？ 手术室的灯熄灭的声音，拉回了沐苏月的思绪。她回头，手术室的门渐渐打开，医生扶着叶音从里面出来。沐苏月连忙上前馋着她，叶音的脸色惨白，整个人显得轻飘飘的。 “回去好好修养……”医生对沐苏月嘱咐道。 “好。”她应着，点了点头。 离开医院的叶音，格外安静。沐苏月叫了辆车，叶音从坐上车开始便没在说话，只是将头靠在沐苏月的肩上，沐苏月不敢动，任由着她靠着自己，也无言。 秋天的细雨连绵，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湿冷。以及浅浅的薄雾。 沐苏月将头望向窗户，车窗户上已经是雨滴点点夹着些雾气，看不见外面的光景。 以前她很喜欢这样的天气，特别是坐在午后的咖啡厅里，从窗户里看着窗户外的行人，车辆，以及带着一层薄雾的城市和灰蒙蒙的天空。 她觉得很惬意，很美，很有雨雾缭绕时的那种仙气和意境。 如今，她只觉得压抑以及无法言喻的感伤。 回到家之后，叶音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任凭沐苏月怎么敲门，她都不肯开。 直到叶音的声音从房间里传过来，很轻，也很低落“月月！我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沐苏月站在门边，垂下手。犹豫再三才道“好，顶多晚饭之前你要出来。” “……嗯。” 听叶音应了声，沐苏月才慢吞吞的转身，直接坐在客厅里。 反正还有几天的时间，她得好好给叶音补补，让她早点儿修养好身子。 沐苏月上网查找了下资料，什么滋补，查什么。 刚点开一个问题答案，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看了眼手机，目光停留在屏幕上，一分钟之后，她才接了起来。 “喂……” “苏月啊，你让我帮你查的事，有些眉目了。”电话里，中年男性的声音浑厚之中有一些沧桑之感。 “嗯。你说。”沐苏月开口，拿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有一个人与你父亲生前常有来往，之前算是你父亲的客户。而且你父亲过世之前见过他一面。” “客户？这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什么地方？” “盛景元，盛世地产董事。” 盛景元？沐苏月貌似听过这个名字，可具体在哪里，却依稀想不起来了。 “好的，宁叔叔。谢谢你。”沐苏月对宁岳礼貌性地道了谢。挂断电话之后，她有些心绪不定，目光凝视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思绪万千。 ------------ 第五章:他给她的难题 一个星期之后，沐苏月正常到公司上班，这一次，早会，她如期而至。 成明坐在最前端的位置，她坐在他靠右手边最末的位置，距离有些远，却也显眼。 “这次产品，不能出任何差错，原石的挑选，加工以及雕琢，都要精益求精！另外，产品出品之前，约一下菲什。”成明说完最后一句话，坐在他左边第一位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女性，将自己原本盯着电脑屏幕的视线转向成明“总裁，菲什小姐目前不在暮城，况且，听说她前不久已经考虑另外一个公司拍新产品广告的MV了。” 成明听完秘书的话，缄默之后，又道“另外？哪个？” 秘书听他忽然问着，愣了一秒，立即回答“炫，炫阳集团。” 成明听完，面容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深眸之中亦是从容的淡定。他将椅子转了个小半，将视线转向蓝田“这次的出产由你负责。” “好。”蓝田点了点头，一脸信心满满。 “至于约菲什”交代完蓝田的事情之后，他的声音继续，扫了一眼众人，最终视线定格在最角落的那个位置上，他的嗓音不轻不重，却异常清晰，透着独有的磁性“交给你了，沐苏月。” 众人听完，皆默默地松了口气。要知道菲什不仅难约，而且还有十足的折腾人的能耐。普通人更是连见一面都难。 这样的活给新来的沐苏月，无疑是很大的一个难题。 沐苏月目光凝视着他，惊讶之中带着些纳闷。很快，她点了点头，轻轻地开口道“……是。” 见她答应，成明起身，只说了两个字“散会。” 沐苏月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他转身时的背影，反应过来整个办公室除了她，就只剩下周小洋和洛雪了。 “苏月，你真的要接这个活啊？菲什可是知名国际模特以及品牌代言人。约她比上蜀道还难呢！”洛雪走到她身边，说道。 “真的那么难约吗？”沐苏月见她有些替自己着急的样子，眉头有些微皱，带着一抹不确定反问了一句。 “是真的。”周小洋靠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一脸认真道，叹了口气他又继续说“我看，这次boss是真的给你找了个麻烦的差事了。实在不行，就直接拒绝吧，反正你还是新人，能力有限，boss会理解的。” 直接拒绝？可是她刚刚已经答应了啊，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是再去拒绝，成明只会觉得她更加没有一丝用武之地的吧。 “既然答应了，我会试着去努力的。走吧，开始工作！”沐苏月对他们坦然笑了笑，率先拿着桌子上的笔记本走出会议室。 可是虽说如此，但她坐在电脑前都快过去半小时了，依旧找不着一点儿头绪。 她现在连菲什在哪个旮旯里都不知道，而且她都不知道从哪里查起啊。 成明的秘书说她不在暮城，那会在哪儿呢？大明星一般都会有新闻什么的吧，要不上个网找找看？ 沐苏月想了想，于是开始上网找与菲什有关的所有新闻和踪迹。 入冬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之间，一个上午过去，整个工作室里，只剩下沐苏月一个人。 忽然有人走了过来，轻拍了下她的背，沐苏月回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赫秘书。”她站起身，礼貌性地对她微微点了下头。 赫然是成明的秘书，一身标准的黑色制服，束起的马尾显得十分干练。 她将手里的饭盒和文件一并递给沐苏月“还没用午餐吧。喏，刚刚顺道给你带的。这个文件夹里面有菲什最近的记录。你可以参考一下。” 沐苏月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迟迟没有接，视线看了一眼成明的办公室，片刻之后，又转了回来“这……” 赫然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立即道“老板早就出去了。”说着，她凑近到沐苏月的耳边“身为老板秘书，有权利对公司员工的工作负责。没事的，希望会对你有帮助。” 赫然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她手里，对她做了个OK的手势，接着转身离开。 沐苏月翻开文件夹，上面是一排一排的表格，全是近期菲什的出行记录。 这个太棒了！不愧是总裁秘书，怎么做到的！ 她看到简直开心极了，有了菲什的行踪，就不怕找不着她这个知名人物了。 不过首先，她得好好了解了解这个人。 想着，沐苏月边拆饭盒，边眼底带着一抹舒心，总算是没有毫无头绪。 赫然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给成明打了通电话。 “嗯，没有。好的，成总。” 天穹之中，阳光正好，午后显得更加懒洋洋的，带着淡淡的热度，温暖在这个清冷的午后。 成明坐在副驾驶上，挂了电话，蓝田看了他一眼，专心开车。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蓝田悠悠地从嘴里吐出这么一句。 成明目光冷冷的倪了她一眼，蓝田摆摆手“行行行，我闭嘴。” 她就随口说说，吐个槽而已，至于这样冷眼相待嘛。 “专心开车。”他倾吐出这四个字，随即拿起一边的电脑，开始专心工作。 窗外一排排光景倒退，车里播放着车载CD。舒缓和轻柔的旋律，这是使人心灵沉淀的乐曲。 ------------ 第六章:你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在父亲还没去世的那些年里，沐苏月过着小公主一般的生活，她不必羡慕任何人，想要的东西她都有，就算没有，只要她一个眼神，父亲就会立即买过来给她。 那个时候，她刚上大学，不懂家族企业，甚至是关于商场工作等等，她都不怎么了解，更加也没有想过要了解这些。只要是她喜欢的，父亲都会尽可能的满足她，周末休假的时候，一家人会在暮城最大的游乐场里把所有的游乐设施都玩一遍。直到他们都累了，天黑了。才回去。 只是如今。这些都是她梦里最美的奢望。不敢求，更加不敢再想。因为现在已经求而不得，想而不能了。 时间的指针兜兜转转，从未停止。第二天，沐苏月是在沙发上醒过来的，昨晚查资料查得有些晚，结果直接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着的毯子，貌似是叶音的，她搬不动，又怕吵醒沐苏月，怕她着凉了，索性在自己房间里拿了条毛毯给她盖上。 沐苏月看着茶几上的早餐和字条“已经恢复元气了。不用担心，记得吃早餐。——音留。” 她读完，暖心一笑。将字条收好，洗漱了一番，用完早餐便出了门。 …… 沐苏月犹豫再三还是来到了成明的办公室里。她曾经极其盼望着与他单独相处，珍惜他们每一次独处的时间。可如今，她变得拘谨又不安，别扭得想要尽快逃离。对他更是能避则避。 “你确定一个人去？”成明第二次问她，抬眸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沐苏月。 “嗯。”她点点头，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她垂眸盯着地面。 “你确定菲什在K市？”成明继续盯着她问。这下，沐苏月沉默了，微微摇了摇头，她不确定。只是这是她筛选出来最可能的结果。 “如果，她不在那里呢？你打算就这么漫无目的找下去？沐苏月，商场上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你要知道，不仅是你，还有炫阳集团甚至更多人在与你竞争。”成明看着她，目光依旧淡如止水。 沐苏月看着他。听着他的话，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他总是这样看轻自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很久，她的嗓音干涩地问他“所以呢？” “所以，你现在拒绝，还来得及。”他的话音继续，语气还是那样不痛不痒。 “请您批准我去K市。”沐苏月再一次请求他，带着正正经经毋庸置疑，很是客气的话语对他道。 成明见她执着，拿着笔在申请书上签了字。沐苏月走过去将东西拿了过来。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停住，声音很轻地说。 “成明，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而你，也不是曾经的你。” 沐苏月离开办公室之后，成明耳边萦绕的还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仿佛回荡在整个办公室里，久久散不去。 他紧抿着唇，深眸如鹰，深邃而暗沉。接着，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口的窗户打开了一道口，凛冽的冷风从高空迅速灌了进来，他领口的领带随风摇曳。成明站得笔直，却似丝毫不怕冷一般，冷峻的侧颜没有半点儿情绪，如沉默的冰川，屹立在高山之巅。仿佛如此，心神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有些话，总是异常的似曾相似，好像曾经也是如此这样说过一般，可依稀又想不起来具体在什么时候，这样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大一时候运动会，沐苏月为了能够和成明来一次真正的单独约会。 两人在运动会上打了个赌，谁能在一千五百米长跑上最先跑完全程，谁就赢了。沐苏月赢了自然就可以要求成明和自己约会了，而成明如果赢了的话，自然是有权利拒绝的。 那时候整个操场上都在呐喊，广播里播音员读着各种加油稿的句子。 最后两圈的时候，沐苏月感觉自己的腿像是要断了似的，可她依旧还是跑啊跑，而成明则在她身侧，喘着低微的粗气，脸色微微泛着红，对她道“沐苏月。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她对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反驳道“要放弃也是你先放弃。” 说完，她跑过最后一个弯道忽然之间如爆发的小火箭一般，跑向终点。 而成明却停在了跑道上，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狂奔的背影，神情从刚刚的打趣浅笑变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认真。 后来，她好像倒在了终点，却如愿以偿地和成明有了场像样的约会，成明问过她，为什么会那么拼命。 她笑得春风得意，对着他道“因为我看到终点有个你在等着我啊。” ------------ 第七章:这真的是巧合吗？ k城离暮城有一千多公里，沐苏月坐了整整一晚上的火车才到。她出门前，没有想到要挪用公款，随身携带的资金有限，因此只好用自己的资金先垫着，想着到时候再回公司报销也是一样的。 凌晨五点，深秋的k城似已经入冬一般，寒风凛凛，沐苏月第一次体会到寒风刺骨，吹在脸上生疼，导致她此刻脑袋也像是吹得没有知觉一样。 她穿着一身浅青色薄呢子大衣，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在周围的酒店转了一圈之后，才发现贵得出奇，自己就连押金都交不起，更别说找个酒店住一晚了。 从上火车到现在，她只吃了两个手掌心那么小的面包。现在是又冷又饿，且完全没有一点儿方向感。 沐苏月拖着行李回到火车站地铁口的屋檐底下，坐在一边，打开手机，却发现只有百分之十的电量，她必须得尽快找个地方冲下电，身上的现金不多于两百块钱，万一手机关机，她真的就要流浪街头了。 这一次，她是第一次感觉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无助又凄凉。 她下意识的将目光瞥向一边的24小时便利店，犹豫了片刻，才又拖着行李起身，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她的手指已经冻得通红，没有知觉，走到门边，连门都没办法拉开，只好用一整只手臂的力道拉开门。 走进去，沐苏月瞬间感觉到了天堂，里面开着暖气，前台煮着热乎乎的关东煮。 “这个怎么卖？” “素的五元一串，荤的十元一串。”营业员站起身，视线从电脑上移开，转向沐苏月，语气很是敷衍。 沐苏月看了她一眼，轻声淡淡的指着说“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她点的全都是素的，街道上店铺都关了门，能找到这样的店铺已经是她的幸运。 营业员帮她用纸杯装好，递给她，说道“三十。” 沐苏月付了钱，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着“那个，我可以在这坐一会儿吗？” “……随意，你随意。”那人说完，也懒得再与她多说，直接又坐回位置上看着电脑上放着的电视剧。 沐苏月征求同意之后，在一边的窗户座位上坐了下来，关东煮滚烫，她的双手握着杯身，还算是慢慢回了点温度。旁边的墙壁上有个电源插头，她赶紧在自己的包包里拿出数据线，给手机充电。 深秋里的凌晨五点钟。天还是如夜晚一般，漆黑一片，街道上基本没有什么人。车道上偶尔也只是少数车辆来来往往，昏黄的路灯，树叶开始凋零，风一吹，地面的落叶飞卷而起。秋风扫落叶，满地一枯黄。自觉冷泠泠，流落至他乡。她很少有这种悲秋情怀，到如今，却触景生情起来。 她一边吃着关东煮，一边看着外面的街景，忽然就很想哭。于是，她仰头，硬生生的将泪水逼了回去。现在，她还不能哭，至从父亲去世之后，她就很少哭了，也更少像以前那般任性。她的泪水，好像在父亲离别的那一刻开始，全都用完了。 沐苏月整整在便利店里坐到天空渐渐有些发白才走出来，她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补补觉，再去寻找菲什的踪迹。 走出来，依旧还是冷风肆起。她顺带关上便利店的门。空中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不知是雨还是雪籽了。沐苏月转身，就看到一个打着伞朝她走过来的身影，有那么一丝熟悉。 站定在她面前之后。沐苏月看着眼前的人，睁大了眼睛，一时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目光中带着一抹讶然和疑惑，最终有些迟疑地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成总临时出差，派我过来这边的酒店清账。”赫然向她答复一句。 沐苏月看着赫然，有点儿发懵，这是巧合？还是……会有这么巧吗？转念一想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才意识到，应该就是这么巧的。 ------------ 第八章:得失有时候是成正比的 赫然走上前和她共用一把伞，嗓音依旧客客气气“走吧。” 沐苏月没有多问，跟上赫然的步伐，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秘书好像对所有人说话都是这样，客客气气的，既不随意拉拢，也不随意亲近。 赫然带着她打了个车，车子在市中心转了二十分钟，才抵达目的地。一个酒店，看上去繁华又气派。 沐苏月停在门口，看着赫然进去的背影，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有些不敢进去。 赫然刚走进旋转门里，见沐苏月没有跟上来，她回头，看到沐苏月看着眼前的建筑物，走到她跟前，赫然解释“这里是成家的产业，有专门的工作住所。” “嗯。”她听完，点了点头。跟着赫然走了进去。记忆中，她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这种场地了。 赫然给她安排好房间，将钥匙递给她的时候，对她嘱咐道“你先休息。既然你已经来了，想必知道该怎么找到菲什。有什么需要的话，跟我打电话。这是手机号。” “嗯，好。”沐苏月从她手里接过门钥匙和写着她自己电话的字条，随后对她有些感激地说“谢谢你。” 如果不是她出现，自己可能真的要流浪街头了。 赫然对她摇了摇头，浅浅一笑“应该的。”顿了顿，话音又继续“沐苏月，有难处，就说出来，不要硬撑。有时候无厘头的硬撑会浪费你很多宝贵的时间还有精力。” 沐苏月听她说完，刚想说什么，抬眸。赫然已经迈开步子走了老远。脑海里，回响着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她明白，也清楚。只是，她不想去找成明，更加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或者更为准确的来说，不是不想，而是，她很怕。 片刻之后，她将视线收了回来，开了门。自己仿佛进入了一间豪宅。什么东西都有，陈设整齐，装修的屋内华美而富丽。天花板都是金色花纹图形绘制而成。她将门关好，来不及好好欣赏，将行李放在一边，走到床上躺着，将一边的被子随意地盖在身上，便睡了过去。 沐苏月醒过来，已经是快中午了，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天花板，接着视线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扫了一圈。下一秒，她快速起身。从衣服口袋里迅速掏出手机，已经是十二点了。 窗外已经放晴，k城的天，早上还下着朦胧冷雨，中午便是暖阳高照。 沐苏月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子，拿上备用的资料，便出了门。 来这里之前，她老早就打听到了菲什会在这里的乐兴大厦拍新的mv。 抵达目的地之后，沐苏月看了看偌大的大厦门口站着的保安人员。她缓缓走了过去，就被门口保安拦住。 “你好，请问有证件吗？”保安大叔拦着他，严肃地问。 沐苏月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 “没有证件不能进。” “工作证可以吗？”沐苏月想到自己唯一能用到表明身份的东西就只有这个了。 “抱歉。不行。必须要这里的通行证。” 再次被拒绝之后，沐苏月有些气馁，她看了看周围。既然不能进，她就只能在外面等了。旁边有个小小的书店，她走了进去。 书店看起来不是很大，走进去却很是宽敞。前面是提供桌椅的休息区，后面是一排排的书架。总共左右三排。每一排上都标注着编号和说明。 沐苏月在一排排书店之中晃荡，走到最后一排书架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一个人。长长的黑色棉袄，头顶带着黑色的鸭舌帽，黑色口罩，黑色围巾，活活把自己包裹成一个黑色的粽子。 她有些木讷的走过去，眼角瞥了一眼之后，才随意拿出一本书。 “你是她的粉丝吗？”耳边忽然传过来一个声音，很近，带着淡淡的疑问。 沐苏月转头，就看到那个人凑向她，她只能看到她的眼眸，黑色的眼眸之中似带着星光，璀璨又明亮。 对方的胳膊凑近她的，看着她拿着的书，目光依旧带着一抹疑问，嗓音里发出一个简洁的字音“嗯？” 沐苏月才回过神，她看了看书的封面《暮城.星星无光环》苏六月著。 是畅销青春偶像作者，ky集团boss的夫人，可极少路面在公众视野。 “算是吧。我很羡慕她。”沐苏月合上书，低头，话音里透着一抹自卑。 “在暮城，没有女孩子不羡慕她的。”那人说完，看了一眼沐苏月声音又继续“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你也不用太自卑。” “活着，意味着会失去很多东西吧。”沐苏月将书又翻开，深呼吸了下，缓缓说。 那人听着，露出浅浅的笑声，沐苏月抬眸看向她，就看到她眼底淡淡的笑意。那人笑完了，手肘撑在书架上，手掌托着下巴望着她 “这个世界上，得失有时候是成正比的。小姑凉，你太悲观，这样不好。”她一本正经地说着，然后指了指沐苏月手里的书“多看看这本书。” “嗯？”沐苏月听着她的话，不是很明白。 那人又问“你知道这本书的作者的真名吗？” 沐苏月愣了愣，摇了摇头，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 “也难怪。”那人点了点头，对她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拿上她刚刚看的那本书，准备离开。 “那个，我叫沐苏月。谢谢你的鼓励。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见她要走。沐苏月看着她的背影，迟疑了一秒钟之后，才开口问。 那人侧过身子，不慌不忙地扯下口罩，将帽子压得低了些“你也姓沐？”她的目光有些亮了亮，嘴角上扬，眼底依旧带着一丝笑意对她说了两个字“菲什。” ------------ 第九章:和网上的评价不一样？ 沐苏月见她要走的背影，立马跟了上去，喊了声“等一下。” 菲什停了步伐，侧过身子，就见到沐苏月向她走了过来。 “你……你真的是菲什？”她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很是迟疑地问出口。 菲什听她的疑问，将口罩往下拉了拉，露出嘴唇，这下整张脸都暴露在沐苏月面前，她的卷发衬托出圆润又精致的脸颊，化着淡妆，是清新脱俗的美。 沐苏月看着她，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又想着刚才那样问她有些不太礼貌，涨红了脸对她满是歉意道“抱歉。” 菲什将口罩又拉了回去，对她摇了摇头道“我穿成这样，你有所怀疑也可以理解。” “谢谢。”向菲什道了谢之后，她才回过神，自己好不容易遇上她，得干正事。“菲什，你好，我是成宇集团员工，诚恳的邀请你作为我们下期产品的代言人。” “工作的事？”菲什听完沐苏月的话，半眯着眼，身体靠在一边的墙上，声音继续“我的工作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而且，我很忙。你在这遇到我，不会是故意的吧？” 沐苏月听她的话，有些微愣了下，接着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会在这里，这纯属是机缘巧合，我以为你会在乐兴大厦里，那里我没通行证，暂时没办法进去，所以才会在这里想着找本书，边看边等着你出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平凡之辈，会在这个小小的书店里遇上知名代言人。 “噗……哈哈!”菲什见她刚刚对她解释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瞬间捧腹大笑了几声“我就随口一说。你别紧张哈。” 沐苏月低头在自己的包包里拿出早已经预备好的资料，递给菲什“这是我们公司以往产品的资料，你可以看一看。” 菲什低眸接了过去，翻开来看了看，一脸认真。片刻之后，她边看边说“成宇的产品我之前也看过，以中式设计元素为主与西式款式为辅。不过，我的风格貌似不适合你们产品。中式的珠宝大多以玉石和翡翠，而西式则钻石，红蓝宝石居多。我从小在欧洲长大，极少代言中式珠宝首饰，来暮城不过是拍个服饰或者香水什么的广告，再者其他一些MV。” “万事尝试过才会知道合不合适，而且我觉得代言人不只是专注于一类。那样，那样的话，实在有些狭义了。”沐苏月向她说着，最后一句话音很自然地变低。 菲什看着她，目光之中有些一股打量的意味。她看似唯唯诺诺，内心却不似如此。她的内心好像藏着另外一个沐苏月，那个她勇敢有又坦率，带着一颗赤诚之心。 “如，如果……我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很抱歉！” 沐苏月被她打量着有些不自在，脸颊依旧红红的，因为紧张全身好像都热了起来。 “没，你不用这么处处道歉。”菲什笑了笑，才开口。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骚动，乐兴大厦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着很多人。 菲什转过头朝窗外看了一眼，立即把头转了过来，将自己的鸭舌帽拉得更加低了。 “遭了！我，我得走了。拜拜。”菲什将手里的文件放进沐苏月怀里，朝着书店大门走。 “哎，等……” 她话都还未来得及说，就看到四五个人朝着书店的这边看了看，然后指了指才往这边跑过来。 沐苏月将书放下，立即跟上菲什的脚步。 “等一下！”菲什将要打开门的手，被沐苏月一把握住，低声制止。 “我等下还有事儿。很重要，现在还不能回去。”菲什开口，语气也是急急忙忙的。 “走后门。你现在一打开，他们铁定逮你个正着。”沐苏月开口。 “这……哪儿有后门啊？” “跟我来。” 沐苏月拉着她，往书店左边的卫生间里走，她刚刚路过这里的时候，偶然瞥到的。虽然不知道通向哪里，但总归能出去。 推开书店的后门，这里却是另一条街和房屋，没有什么人，街道一条连着一条，错综复杂的。 “在这儿！”忽然一个彪形大汉忽然走了出来，看到菲什立马张口。 “快溜！” 菲什立即拉起还未来得及分辨方向的沐苏月跑向最近的胡同里。 连续兜兜转转三个街道口，才看到大街，菲什立马拦了一辆迎面而来的出租车。赶紧和沐苏月一起钻了进去。 “师傅，城南体育馆。”她迅速的报了地址。司机大叔一脚踩着油门，车子迅速远离街道，淹没在车流里。 菲什转过头，将口罩摘了下来，就看到远处街道口出来几个人，已经分不清人在哪里，哪一辆车是她们了。 “呼～总算甩掉啦。”菲什长吁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沐苏月气息顺了点儿，转过头看她问“他们是谁，为什么追你？” “嗯……保镖加债主。”菲什想了想，脱口而出。 这下换沐苏月一脸疑问了“嗯？” “嘿嘿，好困好困，我先睡一会儿啊。到了喊我啊！”菲什说完，直接靠在门窗边，闭上了眼。 沐苏月盯着她，一分钟之后，有些奇怪地缓缓低声道“怎么，和网上的评价不一样呢？” “……网上？呵呵呵！亦真亦假。沐苏月，你这么好骗，不怕我把你带到某个偏僻的小山沟里丢了？”菲什的声音回答道。沐苏月转过头，她依旧是闭上眼睛的，只是声音里带着些许慵懒。 ------------ 第十章:怕不怕把你萌照发给成总…… 沐苏月听完她的话，抿着唇，露出一抹浅显的笑容。不再打扰她，将目光转向窗外，冬日的暖阳射进窗户，带着一抹暖意。她不知道菲什要带自己去往一个怎样的地方，但她可以肯定，自己不会被她丢掉。 车子在城南体育馆门口停了下来，沐苏月还未来得及喊她，菲什已经醒了。 “到了？”菲什转头望着门口，那里有几个标牌立板，接着推车门对着沐苏月道“下车吧。” 于是，两人便一起一前一后地下了车。 走进门口，菲什将自己的手机打开，然后将手机递给沐苏月“喏，去取票吧。在那边” 菲什指了指右边的售票窗口，沐苏月愣了愣，看了眼手机上的二维码，那边排队的队伍，已经站了整整两排。 她拿着菲什的手机，到旁边的自动取票机前，好在这边排队的要少一些，移动的速度也要快一些，不一会儿，就轮到她了。 沐苏月取了票，走到菲什身边“好了。” “多谢多谢，辛苦啦。不过在进去之前，我得带你换个装。”菲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接着对她招招手，示意让沐苏月跟上自己的步伐。 菲什将她带到了一个更衣室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大箱子，她打开，里面便是一些Lolita的衣服。 她将一套天蓝色的衣服递给沐苏月，自己也是一套白色裙摆下是彩鸢飞蝶的花纹图形，荷叶花边。 沐苏月看着这一身衣服，衣领的蝴蝶结，蓝色的动物图形，小兔子和小庄园。 “这……太……”沐苏月看着这衣服，犹豫着连声音都变得结结巴巴的。 这也太卡哇伊了吧，穿这个合适吗？ “别支支吾吾的啊。这不很可爱的嘛，赶紧穿上，会不会穿？不会我帮你啊。”菲什穿上自己的衣服，见她犹豫半点没有动静，说完便上前。 “不不不，不用了！”沐苏月向后退了两步，连忙拒绝道。看到菲什满是笑意的脸，她话音迅速又腼腆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她语闭，转身推门进入更衣室。菲什在外面捧着肚子笑得欢脱。 待沐苏月出来之后，她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从来没有穿过这种样子的衣服。 “嗯嗯，挺可爱，很适合。”菲什撑着下巴欣赏了她一番，忽然看到她的发顶“还差个东西，你等下啊。” 说完，她走到箱子里，拿出一个与沐苏月裙子同款色系的发饰发箍给她戴上。 “pe fect！”菲什轻声道，顺手将手机亮出来，怕了一张照片，接着走近沐苏月“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沐苏月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很少女，像个公主。一时之间说不出是哪种心情。 “好了。走吧，去见偶像啦。” 菲什说完，拉着她一起出了门。走向体育馆中心，那里已经是人上人海。 菲什在一边买了两本书，走向人群。 沐苏月看着这两本都是同一个作者。心里已经明白这是谁的签售会了。 传说中苏六月可是极少举办签售会的，如今这么多人，大概是粉丝们等得实在很是迫切了。 菲什就是典型的例子。 队伍移动得很是漫长，她们等了相近三个小时，才轮到自己。 沐苏月以为能够一睹这位作者的芳容，可是她带着口罩，没能如她所愿。 “能给我个to签吗？”菲什开口，脸上笑意盈盈。 “好。”苏六月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抬眸就对上菲什的那张脸，幸好此时此刻菲什待着口罩和帽子，不然整个人群都乱了。片刻她问“你怎么来了？” 菲什低了低腰，将声音压得极低“我这样你都认出来了？”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苏六月将签名签好，将书递给她，声音轻声道“等下微晴会带你去旁边的休息区，你在那等我。” “好呀。可溪姐姐，你真好。”菲什轻轻开口道。随即转身将沐苏月手里的书也拿给她“也给她to签吧，就签沐苏月！” 苏六月看了一眼菲什身边的人，对她礼貌性的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之中带着一抹浅笑。然后低头签上专属于沐苏月的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苏六月的样子，谦和有礼，骨子里透露出一抹天生的优雅气质。 “待会儿她要是问我怎么出来的。你可千万别说我们是跑出来的。不然，我得受罪。”菲什待着沐苏月离开之后，拉着她小声道。 “我，我不会说谎……”沐苏月有些为难道。她从小到大一说谎，眼睛便会瞥向别处，不敢直视对方。 菲什见她如此，又道“那你到时候好好坐在我旁边就行。看我眼神示意。” “这……” “你答不答应！反正我有你照片了，你要是不答应，到时候把你萌照发给成总，你猜他会不会扣你工资啊？” “……”沐苏月抓了抓发丝，有些迟疑地看着她，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 第十一章:你是说许深？ 微晴穿着黑色棉服走过来的时候，对她们只是有礼貌的微微点了下头。接着，领着她们去一边的休息室里。 两人都一手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在掌心，沐苏月心中依旧想着工作事情。 菲什见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喝了口口里的咖啡，将杯子放在一边的碟盘里。 “你来之前，有人也过来找过我。”菲什开口说。 沐苏月抬眸，明亮的眸光中倒是有些许淡然。成明说过，炫阳集团也在找菲什关于合作的事情。 “……你答应了吗？”沐苏月小心翼翼地问着她。 菲什笑了笑，将身子往椅子的后座上靠着，样子一副慵懒“不清楚，许总是直接找的经纪人，当时我并不在。以至于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给他回复。” “你是说许深？”沐苏月听完之后，眉头有些微皱。 “嗯。”菲什点了点头，随即又解释道“不过他没见过我啦。” “菲什小姐！”沐苏月突然站起身，目光十分诚恳，对着她一脸认真道“请认真考虑一下成宇，它可以给你更加广阔的天地。”话音落了，她深深的对着她礼貌的鞠了一躬。 这是她进入成宇的第一个任务，她必须将这份工作好好完成。 “哎……”菲什见她如此，立即站起身，走到她身旁“你这是干什么，为这点小事折腰你要不要这么拼。”将她重新按到椅子上坐下，菲什坐回原位。 “也许这对你不算什么，但是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工作。”沐苏月一本正经地说。 菲什看着她，忽然说不上话了。换个角度想，沐苏月与她有着身份上的悬殊，如果不是偶然相遇，她们可能根本不会遇见，就算遇到了，她也不一定认得自己。 “沐苏月，这件事我会向经纪人提，但我说过，我的工作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这件事还得找经纪人和公司。毕竟，这关系到公司与公司之间的利益问题，而不是我们之间的私人问题。”菲什边想边说。沐苏月听着，点点头。 这个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 天色渐晚，体育馆的灯已经亮了起来。人群也渐渐地散去。 苏六月抵达休息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 “累了吧，快喝一口。”菲什将前五分钟点好的红茶推到她面前。 苏六月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回桌上，对着菲什淡声问“说吧？” “呃……说？说啥？”菲什心里一惊，有些心虚，又不能露馅儿，只好充楞装傻。 “怎么出来的？梅丽塔不会轻易放你出来这么久。”苏六月开口，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一般。梅丽塔是菲什的经纪人，处处将她的事宜安排得妥妥当当，严格又严谨。 “我……我是征求了她同意的。再说了，来看你理所当然好吧。她不会说我什么的。”菲什低声嘟囔着，最后一句话的声音低得貌似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得到。 “别拿我当借口！以后没有经过她允许，不许胡来。” “哦！”菲什耷拉着脑袋，目光瞥了一眼沐苏月，再次转头对苏六月道“对了，她叫沐苏月，也姓沐呦。” ------------ 第十二章:这是菲什为她争取的机会 苏六月转眼看了她一眼“你好，你是小菲的朋友？” 沐苏月目光瞥了眼菲什，接收到她目光的暗示之后，才微微点了下头。继续喝着手里的咖啡。 苏六月刚想开口继续问，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说完她起身，接了个电话，五分钟之后，再次回到座位上，对着菲什道“今天有些晚了，我就不留你们了，等下还得赶飞机。梅丽塔这会已经在路上了，她会来接你，小菲，下次再乱跑，我会亲自送你回欧洲。” 菲什一把拉着苏六月的手，话音里带着撒娇“别这样嘛，大不了下次向你报备还不成嘛，只要别送我回去！” “求我没用，你知道的。”苏六月开口，没有半丝妥协。 不一会儿，微晴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位金色长发蓝色眼眸的外国人，身后是一群保镖。 “小苏。”微晴轻声喊了苏六月一声，退到她身旁。 “菲什小姐，咱也玩够了，请随我回去。”梅丽塔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话音里透着严肃，行为上却依旧十分有礼。 菲什将右手的一张卡片放到沐苏月的手上，沐苏月顺意接了过去，紧握在手里。 “呃，可溪姐，你记得帮我把我朋友送回去啊，记得哈。”菲什说完，对沐苏月挥了挥手，直接随着梅丽塔一起走了。 沐可溪将视线收了回来，对沐苏月道“我还得赶飞机，就没办法亲自送你了，微晴会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不用麻烦……”沐苏月听着，怪不好意思的，连忙道。 “既然你是小菲的朋友，她也这么嘱咐过我。我不能不对你负责。”沐可溪打断她的话，接着对微晴叮嘱道“由你送苏月吧，专让司机我也不放心。” “好的，小苏，包在我身上！”微晴拍拍胸膛，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表情。沐可溪脸上溢着浅笑，再次对沐苏月道“那么，再见。” “嗯，谢谢。”沐苏月见着她说完，转身离开，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心里很是感激。 微晴是直接将她送到酒店门口的，一路上两人还算是聊的来的。进入酒店之后，沐苏月才将菲什给自己的字条摊开来看。 上面是一个电话和地址，明天上午约定的时间，以及一句话，上面写着“我会尽量跟梅丽塔提，到时候你要有足够的理由打动她才行，这样合作的事宜才有机会洽谈” 沐苏月将字条收拾好，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还是菲什为她争取的。就算她们只是一面之缘，她也这样帮她。自己何德何能啊！ 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任何人都未必说得清楚，世间的缘分总是那么奇妙，有时候你只见过一次的人，却让你觉得万分熟悉。 ------------ 第十三章:她貌似见过盛景元！ 第二天，沐苏月一大早便来了乐兴大厦门口，这次保安大叔居然没有拦着她，想是菲什应该提前打好招呼了。 她缓缓走进大厦前台，前台小姐看过她亮出的一张纸条之后，才算是有些礼貌地领着她直接上了电梯，最终停在了二十五层。 “这里就是了，你请。”说完，前台小姐回到电梯里，关门下楼。 沐苏月站在偌大的二十五层走道，看了看走道两边，正不知道哪个方向时，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走了过来。 “请问，是沐苏月小姐吗？”那人甜美的声音，带着点儿独特的磁性，清脆动听。 “是的。”沐苏月点了点头，说。 “这边请。”那人侧着身子，让出一条道，沐苏月微微向她欠了欠身，才跟着她的步伐一起。 经过一个拐角，中间才是大门，旁边轻易的写着FSmodel工作室。 沐苏月跟着那人走了进去，里面的员工有些安静的工作，有些显得焦急又迫切。互不影响任何人。 那人将她带进了一间办公室里，没有四面的白墙上贴着各种知名明星代言人的照片。在暮城，在k城，以至于整个世界。 “你先在这等一下。” “……好。” 她愣了愣，淡淡的话音。那人便走了出去。 另外一边。 梅丽塔和菲什坐在办公室里，对面坐着炫阳集团的总经理许深，以及另外几个代表。 菲什从一叠文件上抬眸，目光游离，实在是没有任何兴趣再看了。 文件上的条件说明了是随她开，但要求她三年之内，没有炫阳集团允许不可擅自再次签约别的公司。这样的话，岂不是她这边做什么决定都要经过他许深的同意，简直笑话，这样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当活在古代呢，还卖艺不卖身呢！ “许总，虽然您开的条件都很丰厚，但是我们菲什并不打算在国内长期发展。”梅丽塔合上文件，脸上依旧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当然也是很不赞同许深的条件，她只能算是能婉拒就婉拒。 “这个没问题，我在国外也有分公司。”许深对她笑了笑，语气也相对于温和一点，只是这种温和中夹着剑刃。 “许总，非常感谢您对菲什的认可，当然我们会考虑你的合约。”梅丽塔开口道。 “是么？考虑？可是我这边时间不多。”许深眸光之中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浅笑，再次开口。 “……” 梅丽塔刚想着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忽然响了，走进来的人贴着她的耳边轻声细语之后，梅丽塔开口“带过来吧。” 当沐苏月走进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许深他这个人渣怎么还在？她虽内心紧张又忐忑，手心里渗出的冷汗，把衣襟都快浸湿了。 “说吧。”梅丽塔对着沐苏月道。 她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才坐到菲什旁边的位置，与她只隔开了一个位置。 沐苏月将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递给菲什和梅丽塔，目光一瞥之处，她看到一个人名，盛景元，宁叔叔说的那个人，她的目光移了过去，印象里，有了一抹熟悉感，在某段记忆里，她貌似见过盛景元。 ------------ 第十四章:别想着跟我斗！ 梅丽塔和菲什正翻看文件之时，整个办公室一时间沉默了下来。沐苏月目光扫了一眼盛景元，想着有许深在自己的目光不能这么明显。她只是简单的瞥了眼又收回目光，看着干净的桌面，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用什么方法可以接近这个人呢? 许深目光盯了眼沐苏月，眸子里带着玩味和一丝不屑“成宇派个小喽啰过来，啧啧啧，没诚意。” 许深突然的一袭话惹的众人纷纷看向沐苏月，感觉到众人的眼光就像灼热的烈火一般，烧得她脸颊有些微疼，沐苏月这下不得不抬起头做出回应，于是她对着众人淡淡一笑，最后视线停留在许深身上“其实什么人来又有什么要紧的，重要的是诚意在心，许总您说呢？” 沐苏月说完，便看到许深脸色微微僵了僵，大抵是觉得她不会反驳，只可惜，他想错了。就算不是为了成宇，为了叶音，沐苏月也得反驳回去。 许深一时间没再说话，沐苏月自然乐得清闲，梅丽塔和菲什看完之后，梅丽塔开口道“好了，两位的合作书，想必都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过来的。待我们考虑之后再给二位答复” “考虑？时间是多久？炫阳可没那么多时间”许深开口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胁。 “下周。一定给各位回复。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菲什还有事就不多留二位了”梅丽塔也不打算跟许深多说，商场上知名的花花公子，做事却咄咄逼人，飞扬跋扈的性子，许深自然是出了名的。梅丽塔自然不能对他太敷衍，很是诚恳的说完，开始下逐客令。 许深盯了沐苏月一眼，看着梅丽塔和菲什笑了笑大摇大摆地走出办公室。沐苏月正要出门，被菲什一把拉住，接着轻声问“哎哎哎......你拿个空白的合作书过来，是个啥意思？” 菲什将桌上的文件举起来一脸疑问。她一翻开什么都没有，就只是成宇的一些产品图，还要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跟着梅丽塔一起要演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沐苏月看了眼菲什，然后看着梅丽塔，对二人微微欠了欠身子，显得十分歉意“很抱歉。成总的意思是答应之后才会将合作事宜正面洽谈，到时候他本人亲自出面。而我这边目前没有合作书，所以......” 沐苏月说到声音渐渐没了，菲什和梅丽塔自然已经了然于心。菲什对她点了点头“这样啊” “嗯嗯。那我先走了，再见” “好。拜拜！” 沐苏月走出乐兴大夏，深深的松了口气，既然话已经带到，人也见了，那么无论成功与否都听天由命了。 “沐苏月！”她刚向前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叫喊，语气之中带着些许咬牙切齿。沐苏月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她慢慢的侧着身子，看着他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她面无表情地问“何事？” “警告你，别想着跟我斗！” “许总，我只是完成自己的工作，斗不斗是你们商场上的事” “是公是私，你心里清楚。沐苏月，你为叶音赴汤蹈火的，希望最后别自掘坟墓”许深微眯着眼，话语之中全是警告。他因愠怒的额头上有明显的三条纹路。 沐苏月抬眸，只觉得他话里有话，严肃地问着“你什么意思？” 许深嘴角带着轻蔑的一丝笑意，随意回答她“字面意思”说完，他迈步走向远处路边的车旁，车子飞速离开。 沐苏月看着街道，好半天才从街道的另一边拦了辆车，直达酒店。 此时另一方 梅丽塔正将菲什送到摄影棚门口，向她交代一句“你先进去，我得去见下boss” “合作事宜？”菲什问道。毕竟在公司与公司合作上决定权除了梅丽塔还有boss，况且，这一次是两个大型珠宝公司的请缨。 “嗯。那好”菲什说完，直接走进摄影棚。而梅丽塔则走向另一边的电梯，直奔地下停车场。 ------------ 第十五章:你在怀疑什么？ 沐苏月是和赫然一起回的暮城。飞机落地，暮城下了第一场雪，如大片鹅绒一般飘扬。从机场出来，外面已经是一片白雪皑皑 ，纯白的景色在她眼里变得纯洁和干净，那种如释负重的感觉，像是一下子得到了莫大的放松。 “沐苏月，需要一起走吗？”赫然和她并肩出来，着手拦了辆出租车，向沐苏月问。 沐苏月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到时候要绕半个城市。” 赫然家住在市中心，从机场抵达也只需要十多分钟，而她家则是靠近郊区的位置，还是与之反方向。 “那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 赫然嘱咐完，沐苏月朝她挥了挥手，莞尔一笑地微微点头。目送着赫然的车子远离，沐苏月看了看手里的时间，八点二十，机场周围灯火通明，她拖着行李箱，一直都到机场马路的对面，拦了辆车。 “昙华北路102”她简洁的报了地名，靠在后座的窗户上看着外面的街景。 这条路既熟悉又陌生，带着孤独的回忆，记载着她一整个青春。 路边的梧桐，街边商铺，以及摆摊的老爷爷。高中时也是这样的下雪天，父亲去学校接她，她从学校出来看着沐长烽撑着伞，目光一下就锁定在她身上，一见到女儿就朝她挥手的样子像极了站在原地挥着红旗的士兵，沐苏月跑过去才看到他的手指已经冻得通红，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而沐长烽也像没事人一样，替她撑伞，两人一路走在雪地里，经过路边卖地瓜的老爷爷时，沐苏月停了下来，父亲一直不允许她吃这种路边摊食物，可是那天，出乎意料之下居然允许了。父亲给她买了两个又大又香的红薯，热乎乎的，沐苏月将其中一个塞进父亲手里，对他说“给你热热手，又可以吃还可以当热手宝一举两得。多好。” 当时父亲笑她“小机灵鬼” “司机。就停路边吧。”回过神来，沐苏月开口道，司机将车子停在路边，沐苏月下了车。 沿途中，路边散落的梧桐叶，积雪洒在地面，昏黄的路灯下照射出残缺的旧影。 不远处依旧是那位卖地瓜的老爷爷，坐在他自带的小板凳上，时不时的盯着他的推车，好像更加沧桑和苍老了一些，脸上的皱纹随处可见似褶皱的纸张纹路。 沐苏月缓缓的走了过去“爷爷，我要两个地瓜。” “好嘞。”老爷爷特别热情，一见有顾客便露出和蔼的灿烂的笑容，他嘴里残缺的没有一颗牙齿了，却依旧很开心的样子。 “要最大两个。”沐苏月看他站起身，背依旧挺不直，不知怎的，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湿润。 老爷爷转身对她道“我给你挑挑，挑挑啊。” 于是，老爷爷给沐苏月挑了两个最大的，沐苏月拿着道了谢，瞬速离开。 她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提着两地瓜，走在冷风中，寒风刺骨灌进她的颈间，冷意一下子从上到下贯穿整个身体。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沐苏月看着昙华北路的路口，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了进去，最里面的倒数第二间房子，是沐宅，她家老宅。三年前就卖了。 她停在在周围的花园路边，就着路边椅子坐下，拿着手里的东西开吃。 她只是想临时回来看看，只是这里已经不是她家了。再也不是。 手里地瓜的香气弥漫，热度有些烫嘴，可是她就像十几天没有吃饭一样，一口一口的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倏然眼里的泪水无声下落，滴在嘴边，香甜的味道里夹着咸味。 周围还算寂静无声，冬日的夜晚总是显得清冷，万物皆灰，呈雪琢白。 成明将凛冬给的文件看完之后，再也没有丝毫心情办公，他将眼前的电脑关了，推向一边。书房的灯光带着一抹暖热的气息。窗外已经模糊一片，看不出几许街景。 他站起身，将手上的资料整理好，沉凝半刻对站在面前的凛冬低声道“去重新查一下当年沐长烽出事的具体状况，还有关于丁岳、许林以及盛景元这几个人与沐长烽生前的关系和详细资料。以及沐苏月这三年究竟去了哪里。” “是。老板。”凛冬点了点头，想了想刚刚成明说的，又忍不住多问一句“老板，你是在怀疑什么？难道沐长烽的死不是意外？” “事情或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说完。成明将整理好的资料放进一个文件袋里，接着将它放入身后书架的抽屉里锁好。沉默着想了想，或许沐苏月突然出现，突然在他公司也不是那么简单。三年前的事，他虽然不怎么了解，可在接手公司之前也算是了解得差不多了。 “……您是怀疑沐小姐还是……” “我怀疑当年的受害者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受害者。” 凛冬刚启齿的话还未说完，成明转过身，眼眸深邃似寒夜星空，面容严肃沉声地说出结论。他目光扫过书桌上的时间，对着凛冬继续道。 “已经很晚了，你先休息。” “那行。你悠着点啊，别忙太晚了。” “嗯。” 成明懒得跟他在啰嗦，淡淡应了声，对他挥了挥手，以示催他离开。 凛冬离开不过半会儿，成明去了地下室酒窖，他走在一排排的酒架边，随意挑了瓶，拿着杯子走到窗边的方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自己就那么靠在桌边，目光凝视窗外星空，此时的地下室没有半点暖气，他墨色的眸子如黑夜的星光一样散发出锐利的目光，心下静默沉思。半响才举起酒杯放到唇边红色的液体发出淡淡的馨香，透过唇齿，冷却心房，那里十分滚烫，期盼融化冰霜。 沐苏月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乘着最后一班公交回住所已经是十点钟。 推开门，周围漆黑一片，叶音已经睡了，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给赫然打了个短信进了房间。 窗外再次下起了片片飞雪，沐苏月站在窗口，打开窗，伸手去接，冰雪入手即化。有些东西，就像这雪一样，想触碰，可是再也触碰不到了，对吗？ ------------ 第十六章:这是她们的要求？ 翌日 沐苏月正在核对设计图稿，一边专注的看着手里的文件稿，一边对着电脑进行核对和矫正。 周围时不时传来有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大多数人埋头专心工作，少数几个低声讨论事情。 忽然，会议室的门开了，成明脸色不是很好，大步流星地走进办公室接着关上门。 整个过程沐苏月都看在眼里，她又重新将视线移到了电脑上，一时沉默不语，就连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怎……怎么回事儿？老板早上心情还挺好的啊”她身边的同时洛雪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了句。 “唉，boss的心情谁能说的准。”周小洋对着洛雪回了句，不一会儿对着电脑又说“我去群里看看。” “对对对，去公司群里。”洛雪低下头连忙打开企业号，进入公司群。 底下一下子你一言我一语的，众说纷纭。 “总监和boss刚刚开会吵起来了！” “什么？” “？？？？” “快说快说，爆料爆料了。” “那位好心人士说说具体情况呗，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啊！”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老板执意照着一份新人写的策划书来宣传这一期的产品，并定期准备好产品发布会。但是蓝总监不同意这份策划书，于是就当场驳回了，可总裁执意啊，于是就……” “天呐……” “劲爆！” …… 这下群里一下炸了，众人人云亦云。沐苏月默默地看着，忽然觉得脑袋有些膨胀的疼。她左手撑着左额头，把企业号缩小，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可心里却一时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那份策划书，是她亲自写的，成明为什么这么执意用，她不知道，但是以成明的性格他不会因为一份策划书就和学姐吵架的。还是这其中有别的原因？ 赫然将FS工作室发来的文件整理好，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接着走了进去。 “这是需要您签字的文件，下午三点要去见下方总。这是FS菲什的经纪人发来的文件，您过目。” 赫然将工作程序汇报完毕之后，将文件放在成明桌上。 成明将最上面的文件夹翻开，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不多，只是简短的两句话，其一:同意合作的前提是由公司总裁亲自带一个人过来，其二:合作会谈的地点和时间。 “这是她们的要求？”成明合上文件，抬眸问向赫然，目光带着些不确定的怀疑。 “我想是的。”赫然肯定的回答他。之前，他在没有准确的合约条款的前提下要求合作，想必那边也想让他感受一下这种出人意料的合作方式。 成明想了想，嘴角扯出一抹轻微的笑意“现学现卖，挺不错的。” “老板，你如果不愿意，我和……” “不用。毕竟这是双方第一次合作，我亲自出面。”赫然见成明不怎么情愿的样子，开口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成明无情打断“你可以准备合约资料了。” “好的。” 下班之后，沐苏月整理好桌面上准备好的资料，放在设计部门经理的办公桌上，接着又走了回来，将自己办公桌上的一些文件整理干净，一一放在对应的位置。她关了电脑，背着包包，前脚刚踏出去一步，旁边办公室的门骤然打开来，成明转过身，看着她正停在原地，沐苏月对上他的眸光，瞬间将视线移开，成明动了动唇，还未发音，就听见她语速极快地开口道“那个，明天见！”于是，光速逃离现场，一眨眼的时间，消失在整个无人的工作间里。成明楞了半分钟，将视线收回来，然后缓缓走出门。 沐苏月赶在电梯快要关上的一瞬间快速钻进电梯里“对……” 待沐苏月站稳后，刚想对着电梯里的人说抱歉，可她的话刚开口便戛然而止了，因为她一抬头发现面对自己的人是蓝田，而此刻电梯里仅仅只有她们两人而已。 沐苏月在心里觉得自己这一瞬间有些水逆了，不想遇，反而偏偏遇。 “苏月，加班了？”蓝田丝毫不介意她的误闯，嘴角含笑地开口问。 沐苏月点了点头，对她回了个算是不怎么尴尬的笑容“嗯嗯，你也是吗？” “算是吧。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一起如何？到时候我送你回去。”蓝田穿着一套职业装，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干练以及独特的气质。 “不，不用了，叶音最近不舒服，我得早点回去照顾。改天吧。” “那我送你回去，你家住哪？” “学姐，不……” “苏月，你已经拒绝了我请你吃饭的邀请，再被你拒绝一次，我会难过的。”蓝田打断她还未说完的话，话音里透着几分真诚，神情变得有些正色。 沐苏月想了想，再扫兴，可能会让彼此之间再次陷入尴尬。于是，对蓝田说“那好，谢谢学姐。” 电梯抵达负一楼车库里，沐苏月向蓝田报了自家地址，蓝田一听，说是顺路，以后也方便。 沐苏月听着她的意思，无言。心里依旧想着下午在公司群里讨论的事儿。 犹豫了良久，才欲言又止的开口“学姐……” “嗯。”蓝田开着车，转眼看了她一眼，见她如此，嗓音又继续道“苏月，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在我面前也不必不好意思和拘谨。” “……我，听闻你和成明吵架了……是因为策划书的事。” “嗯，虽然我没有看过策划书，但是成明他很少采纳新人的策划书，我觉得直接用到新一期的产品上会不够完美，在这一点上我们意见上产生了分歧，但不是吵架，没有那么严重，我们之前已经很久没有吵过架了。”蓝田缓缓的解释道。沐苏月认真地听完，下意识的想了想自己的策划书的内容与这期新产品之间有着一些联系，但是这些联系她都是参考之前成宇的产品策划案来进行分析之后再撰写的。 “怎么了？”蓝田见她一时沉默，有些不解地反问她。 沐苏月拉回思绪，摇了摇头“没事。” 蓝田见她不想多说，也不多问，于是换了个话题“苏月，你是怎么想到进成宇的？” “因为有他的姓。”沐苏月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答。是的，她当时在没有了解这群公司的任何背景之下，找到自己想要的岗位，甚至没有了解这所公司的老板是谁，除了岗位，很大程度上仅仅只是为了一个‘成’字。因为那里有他的姓，能够让她一抬头就能够看到这个名字，就有动力。 蓝田听完，回头带着一丝惊讶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转向前方，沉默之后才轻言似感叹一般“原来是这样。” 沐苏月低下头，她从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出来就后悔了，自己不应该在蓝田面前这么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她再次缄默无言，面向窗外。 光秃的枝头雪花渐渐融化，可她的心里，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慢慢收缩，封印，虽然有些揪心的微疼，但还好，一些变换之后，总归是要回归平静的。 ------------ 第十七章:打破 菲什和梅丽塔抵达暮城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双方合作的会谈地点是成宇。 由成明和沐苏月亲自出面，而成明也依旧不清楚为什么对方会执意让她出面，这个答案想必只有双方见了面，成明才会了解。 赫然将菲什和梅丽塔带入会议室，递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茶水“二位稍等。” “好的。”菲什很是随意的笑着回答一声，两手握着茶杯开始喝。 赫然走了出去，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资料，远远的递给沐苏月一个眼色，她在前一天就已经接收到消息，这会儿立马会意地向赫然走去，两人停在总裁办公室门口，赫然敲了敲门，顷刻，两人便听到门把有动静，两人十分默契地瞬间站得堪比标杆。成明从里面走了出来，目光扫过沐苏月一眼“走吧。” “是” “是” 再次回到会议室，成明推开门，原本脸上没有什么笑容的他，面容之间忽然多了些似暖风迎面而来的笑意，显得十分温润，不像是平时的他，倒像是学生时期还是沐苏月熟悉的那个有时阳光似暖玉，温柔万千的那个男孩。她隐约有些看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那个他。 “成总。幸会。”梅丽塔见成明走进会议室，立马站起身，主动伸出一只手。菲什随着她站在旁边。 成明伸手礼貌性的握了下，又松开，唇齿微动“幸会。坐” 他说完，在梅丽塔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沐苏月坐在他左手边的位置，刚好是菲什的对面，两人对视一笑。 赫然将手里的资料分别发给梅丽塔和菲什，最后退了出去。紧接着梅丽塔拿着手里的两份合约，分别递给成明和沐苏月。 合约只有短短的两页纸，沐苏月翻开看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叫由她做两者合约期间的直接联系人？什么意思？ “我同意。”成明的声音忽然响起，沐苏月这下彻底从刚刚的疑惑中拉回思绪，她的目光透着诧异的眼神看向成明，而他此刻并没有看她，而是一脸认真的看向梅丽塔。 再次补充道“不过，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必须长期合作。” “长期合作？那岂不是菲什没有自身选择工作的自由？我们不止会和成宇一家公司合作，这我想成总已经明白。还有，资金方面，五百万？成总，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们家菲什了。”梅丽塔看完合约之后，面对成明的要求自然是有些抗拒的。菲什之前随便拍摄个MV都都是五百万。 “当然，在此之间，菲什有权利选择签约其他公司，我可以给她相对自由的工作时间。至于资金方面，我也觉得有些不妥，到也不是看不起，双方合作讲究的是双赢，舒服，其中只是过渡过程，到时候资金方面也自然不成问题。”成明说。 “虽然五百万对于菲什这样的知名代言人来说，是有些少，但是要知道成宇不缺资金，也不缺资源，缺的只是一个菲什。”沐苏月解释道。 “这个我同意，我也不差钱！”菲什听完沐苏月的话，立马举手，表示十分赞同。 “菲什！”梅丽塔对于她这么快速的做出决定的举动，感到一丝无奈的气愤，贴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我是在抬高你，以你的身价再什么说也该上千万。” “亲爱的，你这用金钱的方式抬高我，未免也太俗了吧，你打算堆起一座金山，埋我还是压我啊！”菲什也立马低声对她翻了个白眼，对她这种‘光明正大敲诈’行为深感惭愧。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梅丽塔没好气的低声嗔她一句。 “行了行了，演演得了。赶紧答应完，一起吃饭。我饿了！”菲什叹了口气，对她摆摆手，在没多大耐心了。 成明和沐苏月见两人低声细语，两人坐在对面，中间隔着个宽一百米的大方桌也听不真切。 “那行，我还有一个条件。附加条件由我们来定。如何？”梅丽塔再次正襟危坐地看向成明，提出她最后的要求。成明目光带点儿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显的笑容，很快便收敛如常，问道“什么条件？” 梅丽塔清了清嗓子“后期合作，菲什要比一般代言人高出百分之五的分红。” 成明起身，话语之中透着十分的果断且爽快，只有四个字“合作愉快。” 梅丽塔连忙从椅子上立起来，对他再次伸手“成总，合作愉快。” 同时沐苏月也与菲什和梅丽塔一一握了手。 双方顺利打成合作，沐苏月松了口气，还以为成明不会答应梅丽塔之后附加条件的要求。会谈会进行得很艰难，没想到出乎意料的顺利。 成明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铂金表，刚好到午餐时间，于是，他向三人开口“择日不如撞日，一起用午餐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都快饿晕了。”菲什听吃就来劲，立马目光发亮，赶紧点头，顺道吐槽了一句。 梅丽塔伸手捏了她一下，以示她注意形象。菲什立马闭了嘴。 沐苏月看着她刚刚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的自然。 待她移开视线，才发现一双眼睛正盯着她，沐苏月与之对视不到半分钟，成明率先将视线收回，若无其事般扔下一句“走了。” 沐苏月默默的深吐出一口气，此时菲什已经走到她身边，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走啊，发什么呆呢！” 她轻“嗯”了声，转身拿起桌上的合同与菲什并肩走出会议室。 由成明开着车，沐苏月依旧坐在副驾驶，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沐苏月和他都不怎么说话，自然后面的菲什和梅丽塔也相对无言。 犹豫良久之下，沐苏月伸手打开车载CD，想着以此活跃气氛，可她刚靠回座椅上，听着如此熟悉的音乐，整个人全身僵硬，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因为车载CD里，放的并不是别的，而是她之前最喜欢弹的钢琴曲《A little sto y》。父亲去世之后，她再也没有碰过钢琴，自然这首曲子以及她和成明的一整个回忆，都被封存在了一个玻璃瓶里，而此刻，这个玻璃瓶忽然‘嘭’的一声，全碎了，而那些记忆就像放飞的氢气球一样，争先恐后的从脑海中冒出来。 音乐骤然而止，沐苏月不用想就知道，身边成明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菲什从后视镜勉强看到成明的表情，他变得一副严肃而缄默的模样与刚刚那个会议室里的他有些判若两人。眉头如果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有轻微的褶皱，目光更是透着隐约的不悦。再将视线移向沐苏月，菲什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单从背影上看，沐苏月始终低着头，把玩着双手的拇指，整个人透着淡淡的失落和说不出的忧伤感。隐约之中，菲什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有些不明白。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的门前，沐苏月伸手解开安全带，率先下了车，整个过程她始终没有看成明一眼，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有些时候，她也在想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样唯诺，完全不像之前的自己。那是因为，之前她还不明白什么叫做不自量力，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 第十八章:梦魇 沐长烽出殡的那一天，天空一直在下雨，空气沉闷，就像一个大型的强压气层，阴郁和压迫随即而来。从心里的某个地方逐渐升起，膨胀，最后一下子似爆炸一般‘嘭’的一声，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炸成好多块细小的碎片。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泪夺眶而出，雨滴拍打在玻璃上，一滴一滴，同她的眼泪一般，母亲坐在她旁边，大抵是先前流了太多的泪，以至于现在无泪可流。她不能让自己哭出声来，也不能让母亲看到，她怕母亲会再次伤心。 公司破产，欠了很多债。沐苏月和母亲把别墅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一个都没有留下。走投无路之后，母亲将沐苏月带到了月城外公家。 因为沐苏月的母亲苏觉之前选择了爱情，与娘家一直关系很僵，外公外婆已经不在了，自己的舅舅舅妈却对她们母女百般刁难，十分之不待见。以至于虽然住在那里，也不是白吃白住，每个月都得交伙食费和房租费。沐苏月那时候已经三大实习，在暮城她无法找到工作，原因是她的父亲。好在在月城，并没有影响到她找工作，而母亲也随意在附近镇上的一家餐厅里端盘子。 沐苏月和母亲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从来没有尝过寄人篱下的滋味，更加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身不由己。有时候，你不愿意面对，不愿意去做的事，而你不能不去面对，不得不去做。 之后，她换了手机号，开始新的生活，新的工作。 她第一次因为穷，错过最后一班公交车，不得不踩着高跟鞋有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到家的时候，她双脚被高跟鞋打了好几个水泡，打着赤脚到家已经是精疲力尽。看着老妈等她很晚又怕吵到舅舅一家，只能坐在庭院里等。 她在那家公司里，有时候一个人临时担任好几份工作，中途因为别人临时求她的文件没有写完，又急着有事，求她帮帮忙，她想着初来乍到，得罪老员工不好，就接了。于是导致公司损失了很大一个合作，可是出问题的并不是她的那一部分。 “沐苏月！这个文件是你写的？”老板拿着手里的文件，看着她的目光里透着怒火。 沐苏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开口解释“是，但……”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个错误，导致公司失去一个很好的晋升机会。不是你的事，你逞什么能！扣你下个月工资。下次再逞能！直接给我走人！”老板不听她的任何解释，所有的指责落到她一个人身上，全公司的人都认为她活该。她就像个哑巴一样，硬生生的吞下所有的委屈。顿时说不出一句话。 回家的路上，她坐在路边的石桩上，呆坐了很久。最终她们因为付不起舅舅家的房租，被扫地出门。 她和母亲第一次睡在公园的长板凳上，她被蚊子咬得根本无法睡着，可是又不能不睡，那样的话，第二天上班就没有足够的精神。 这样将就着度过了一个晚上之后，母亲将自己剩下的存款租了个比较偏僻的住所。 那是她的噩梦，至少在那一段时间里，她每天都在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冰冷的水，冷得沐苏月一个激灵，她洗过脸之后，脸上的水珠顺着面部轮廓流进颈部，头发上也是。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接着低下头，扯过一边的干纸附上脸颊，擦干水，简单的涂了个口红，出了卫生间。 出来这么久，自己应该冷静够了吧。她心想。 ------------ 第十九章:抓住每一次机会 沐苏月刚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忽然不动了。因为她貌似看到了一个背影，那个背影在她梦中和现实里来回穿梭无数遍，高挑挺拔，厚实的肩膀轮廓曾经是她靠过和趴过的地方。他一只手揣进裤兜里，另只手捶在一边。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寥。经过一个拐角，沐苏月已经看不见那个背影，她黯然的收回视线，木然眼神定在了一边的墙角边，一，二，三，四，五。一共五根烟头，七零八落的躺在墙边的位置。她才进去半个小时，况且，在她的印象里，成明从不吸烟。从什么时候，他的烟瘾这么大了。 。 待她进入定好的包间里，菜都已经上好了。菲什和梅丽塔坐在一边。菲什中间空着一个座位，而成明，坐在这个空位的另一边。 见沐苏月来，菲什连忙道“苏月，快过来，菜都上好啦” 她走了过去，坐在菲什身边，对她和梅丽塔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不碍事。”梅丽塔起唇还未发出声音，菲什已经帮她把话说完了“我替她说，现在人都齐了。可以吃饭了吧。嗯？” 菲什看了一眼众人，都没有什么特别异议，她于是，拿起筷子便开始开动。虽然已经很是饿了，但吃饭的样子依旧很是优雅，隐约之中还带着些俏皮和可爱。 “对了，成总，这次新产品发布会大概什么时候？”梅丽塔随带问了一句，这样了解好产品的大概时间，就能推断出拍片时间，这样的话后面菲什的工作时间也会有个合理的安排。 “下月中旬”成明道。 “嗯嗯。到时候应该会有很多商场名人过来给你捧场。”梅丽塔继续说。 成明淡淡的扯出一抹笑来，对梅丽塔开玩笑似的说“没人来砸我场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梅丽塔被他这幽默的话语有一点感染到了，于是难得笑道“怎么说你也是商场风云人物之一，在暮城，谁敢砸你场子。” “说的也是。”成明举着酒杯对她提了提，以示敬意，但他却丝毫也不谦虚。 沐苏月和菲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沐苏月一边听着梅丽塔和成明的话，一边沉思。 下个月的发布会？新产品发布那日，一定会有很多商场知名人物，而这些人里到时候肯定少不了许深和盛景元。 而她的目的，就是接近盛景元，或者到时候直接探索盛景元的住所，随身电脑，留意他的行踪，沐苏月相信她一定会找出一些他的把柄。 “苏月？苏月……”在她走神之际，她依稀听到有人在喊着她。片刻之后，沐苏月回过神，目光有一丝的懈怠。看着菲什和梅丽塔正看着自己。她有些木然“嗯？” “成总问你话呢！”菲什低声凑近她，提醒道。 沐苏月才恍然大悟，将目光有些艰难地转向成明，带着一丝疑问和尴尬。她刚刚一时间想着别的事情，并没有听到他问的什么。 “新产品发布会你和蓝田一起出席如何？”成明凝视着她的目光，并没有多问也没有丝毫责怪她。反而是一本正经的回她意见。 “……好！”沐苏月点了点头。将视线又移开。心里忽然有些儿开心。这样的话，她就不用想别的方法进入发布会了，而是直接进去。 成明见她答应，瞥了她一眼的视线收了回来。拿着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目光里隐约透着一抹让人难以捕捉的阴郁和黯然。 这顿饭除了其他菲什和梅丽塔，两个人都吃得索然无味，各怀心事。 沐苏月自然是不会放过每一次接近盛景元的机会，无论那是龙潭还是虎穴，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寻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她都会牢牢抓住。如此倔强而坚持，这是她这么久，可能唯一能够在她身上留得住的东西。 ------------ 第二十章:渐渐靠近危险 下午五点，几人才从酒店里打算离开。沐苏月刚准备进电梯，手机里的短信声音忽然震动，她低头打开一看，是一串地址以及六位数的密码数字。这是宁天羽发送过来的。她看了一眼这个相似熟悉又陌生的地址，这是城南郊区殡仪馆，保险柜以及那一串象征着她生日日期的密码数字。这是她前不久，委托宁天羽帮她查这件事，只是想不到过了这么久。 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红红的，有些想哭，可是看了看前方的三个人。她还是忍住，暂时收住自己的情绪。 “苏月。” “……嗯。”听菲什喊了她一声，沐苏月下意识的轻声应道，有些缓慢的抬头，目光对上菲什的，有些迷茫。她又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已经到了底下停车场，而菲什正准备上车和梅丽塔一起离开。 “我要走啦。下次再见啦。”菲什倒是没有留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对她笑着挥挥告别。 “好。”沐苏月对她浅浅的笑了下，挥了挥手。看着菲什进入车里，然后车子绝尘而去。一时间整个地下停车场除了车子，安静的有些让她不自在。 她至始至终都没敢看成明一眼，就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也只是微微垂颔，下意识的去看成明的鞋子，他的鞋子依旧黑得发亮，她甚至隐约可以看到自己现在有些窘迫的射影。可她还没来得及看仔细，这双鞋子的主人已经挪开步子走向了另一边。 沐苏月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可是又想着他们是一起来的，这里又是停车场。还是等出去再说吧。 这样想着，她才慢吞吞的跟上他的步子，还没走几步她就忽然猛的撞上他的背脊，撞得她有些发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成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成明已经转过身，面对她。 “沐苏月。”他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冷，像是又回到了第一次在办公室喊她的名字那个时候样子。陌生又疏离。感觉不到一点儿温度。 沐苏月抬眸，这才对上那双深邃的黑色幽瞳，如黑色玄珠，深沉而冷漠。 “…对不起”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个？”他问。对她刚刚撞到自己的歉意丝毫没有在意。见她沉默不语的再次出垂眸，成明看了她一眼，眼神微眯不久，他才轻声冷笑了一声，很浅，带着一丝无奈和释然。 “沐苏月。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恨吗？就是现在。”他冷声说完，语气带着决绝和愠怒。沐苏月尽数听完他的话语，一字一句深刻又清晰，每个字，就连同喊她的名字，现在对她来说，都像是一根极尖又细的银针，狠狠扎进她的心脏，深疼，难以呼吸，她却还要坚强忍着，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少倾，慢慢缓了过来。 成明迈开腿，已经走到车边，而她，刚准备挪开步子，整个停车场忽然传来极响的引擎声，感觉到强烈的灯光打了过来，沐苏月朝着光源的方向看了过去，左边正是一辆黑色轿车，正在极速朝她这边开了过来，而她正站在车道的正中间。一时间，她有些被吓得挪不动，脚底似生根一般直直地等待危险的来临，最终，她闭上眼，眼角有一丝银泪。 倏忽，猛然之间，她的手臂忽然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握住，猛地一拉，将她紧紧护在怀里，一阵天旋地转伴随着地面被车带起的风尘，成明的衣摆被风吹得有些褶皱，额前的碎发也有些乱糟糟的。 他原本打算就此放开她，可感觉她在自己怀里有些轻微的颤抖。强烈压制着刚才的害怕，却不知人在遇到危险，绝处逢生之后，那种后怕感是与生俱来的。 胆子这么小，还装什么小强。 成明看了她一眼，嘴角轻微扯出一个弧度，下一秒又瞬间神情变得严肃，眉眼之间微皱，隐约听到什么声音，他才迅速放开沐苏月，他轻拍了下她的后背。 “上车。”这一次，他的嗓音不像刚刚那般冷，在她听来却也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他帮她打开车子后座的门，确定她坐好后，然后关上门。自己打开驾驶室的门，长腿一迈坐了进去，关门，发动车子。这一切做得快速而娴熟。 车子从另一边的车道转了一大圈，才出了地下停车场，比平时的车速快了不止一倍。成明看着自己车后的小型黑色轿车，从前方路口，转向另一条车道。车流量比平常的道路大的多，他的车技又沉熟，虽然有些减速，和时不时就超车。却还是依旧开得很稳，再驶向另一条道路，七弯八拐的，最后就连沐苏月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而成明依旧很熟悉的样子，转到下个路口，上了高速公路。再看放光镜后面，已经没有那辆黑色轿车的出现，看来已经甩掉了。而他也已经转了大半个暮城。 天即将黑下来，暮色之下一片黯然。随着温度的降低，车里来着适度的暖气，而车窗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沐苏月看了看车后玻璃，也是如此，看不到后面的车辆。她用手将车窗玻璃擦出一块地方，眼见后面没有可疑车辆的跟踪，她才松了口气。于是，她抬眼看了一眼正专心开车的成明，车子正在缓缓下高速。 “…他们是针对我的？”她的声音很小，自言自语，似说给自己听。 车里短暂的沉默之后，成明开口道“不是，他们针对的，是成宇。” 他在停车场就知道，里面的司机虽然面生，但穿的，却是许深手下的制服，车子是临时改装过的，就连车牌照都是高仿的。这种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经历，倒是刚刚救人，是第一次。 沐苏月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话音还未开口。成明的手机响了。她默默地再次闭了嘴。 成明拿起耳机戴着断断续续的应声“嗯……没事。在路上。已经甩掉了。不用了，挂了。” 他简洁明了的说完，挂了电话。 沐苏月看了眼时间，七点多，现在这个时间再去郊区，花费相近一个多小时，过去那边应该也已经关门了。而且，还不安全。明天周五，下午下班了之后，应该就会有时间的，到那个时候再去也不迟。 ------------ 第二十一章:我也讨厌现在的自己 将车子缓缓停在她所居住的小区门口，成明熄了火。车里一阵沉默。他从座位上拿出打火机和烟，刚想打开车窗，手刚附上按钮，又收了回来，将烟和打火机随手扔在一旁的副驾驶上。 “沐苏月，想留车里过夜？”他忽然出声提醒，话语轻佻却又一本正经。 沐苏月才意识到自己改下车了，伸手刚准备推开门，却又有些犹豫，最终只是附在车门把手上，抬眸，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只勉强能够看到一个侧脸，清晰的面部轮廓，透过街灯映在他的脸上，有一层暗影，特别好看。 “今天，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要不然，现在她可能直接惨烈的离开这个世界，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不用，你命大。”他悠悠地开口。目光依旧盯着前方，不知道再看什么。 “晚安。”说完。沐苏月快速下了车，外面的冷气瞬间袭来，她紧了紧衣襟。成明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再次发动引擎，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她看了看天，十一月的夜晚，暮城一向冬冷夏热，春秋短暂。以前她喜欢初秋，而现在，她更喜欢寒冬。夜空会很好，繁星也会显得微小一些。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来，她有些冷的哆嗦。于是直接转身走进自己居住的那栋楼里。 成明将车子开离小区，抵达街口的一个路边，停了下来。他从副驾驶的座位上再次拿起烟和打火机，从香烟盒里抽出一根，食指和中指夹在烟尾，微微侧头抿唇含住它，另一只手打开打火机，小火苗点着烟头。成明放下打火机，深深的吸了口，然后又吐了出来。他左手毫不犹豫的按下车窗按钮，打开了半个窗口。外面的寒风也时不时的吹的进来，但他并不怕冷，也丝毫没感觉到冷。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前方，目光之中，带着沉思和阴鸷。 一根烟吸了一大半，他才将烟灭掉，扔进烟筒里。 不久，他的手机又开始响起。成明一边带上耳机，一边发动车子。 “喂。” “监控视频已经发送到你邮箱。”电话里，是凛冬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二十分钟。” “对了，刘总明天出院。” “知道了。挂了。” 成明关了车窗，放下耳机。夜幕逐渐深了，道路上华灯肆起。车来车往，人来人往，所有人都是如此，而他也是。 沐苏月回到家，大厅里的灯亮着，叶音从厨房里走出来“回来啦。来来来，吃面吃面。刚下好。” “最美不过如此了。”沐苏月将外套脱了，放在一边的小型沙发上，才走过去帮她端碗。 “怎么这么晚回来呀。平常都挺早的呀。唉，你看你不回来，我把自己照顾得这么惨，月月啊，我果然没有你就不行。”叶音拿着一旁的坐垫。坐了下去，然后无比惨兮兮的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沐苏月笑了笑，走进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又走了回来。在她对面坐下。 “对不起啊，以后我早点回来，尽量不饿着你。今天是因为……”沐苏月解释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面对叶音还是不要提这件事，免得她难过又担心自己。 “嗯？因为什么？”叶音叼着一口面，半吞半吐的问着。 “…有个临时会议和合作，我们公司签了新艺人，为了庆祝就随便吃了个饭。”沐苏月再次解释道。她撒谎又不是一次两次，以前在老爸面前，为了能够和叶音或者成明出去约约会啥的，已经面皮锻炼得比狗皮膏药还结实，练就了一身撒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本领。但有时候，还是会一眼就看出来，原因是撒得太过了。 “艺人？啥艺人？”好在叶音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转向另一个话题。 “菲什。”沐苏月吃完一口面，咽下去之后才回答。 叶音听完这个名字，目光瞬间就亮了。十分兴奋又激动“哇哇哇，这这这，是大明星耶。那就说明你能够时常见到她对吧，天呐！我的偶像啊，月月，你要帮我要签名啊。我要十张签名。月月！” 叶音现在完全是一副看到超级大偶像疯狂追星的程度。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眨着眼睛，一脸祈求的表情。 沐苏月无奈的沉默着不说话。这样可以吗？不好吧。 叶音见她不说话。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吃了，依旧唉声求她“月月，你就帮帮我嘛，我都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我偶像。而且，她的签名一般都好贵啊。你就帮帮我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拜托拜托拜托……” 沐苏月见她这幅样子，实在被她缠得没办法，可能不答应，这饭没法吃了。于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道“一张。多的没有。而且你别抱太大希望啊，我也才认识菲什的。她要是不想签，我也没办法。” “嗯嗯嗯。” 叶音听完她的话，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放开她的爪子，双手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官人，你请吃饭。来来来，多吃点。”说完，还不忘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分她一些。 沐苏月瞬间双手挡住自己的碗“你少来，自己吃！” “哼，还嫌弃我！自己吃就自己吃。”叶音说着，将本想夹进她碗里的面尽数喂进自己嘴里。 沐苏月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下，低头吃面。 两人吃完，沐苏月洗好碗筷。就看到叶音盘腿坐在沙发上，貌似正在发呆。见她走了过来，才回过神，对她招了招手。 “月月，我有件事想向你坦白一下。”叶音清了清嗓子。像是要宣布什么正事新闻一样。 “什么？” “我跟你说，我今天终于扬眉吐气的一番，就像那什么，杨家将女兵上场打仗拿着那杨家枪一样威武，我们公司人都崇拜我了，就是那种眼里满满的崇拜，说不出话的崇拜，我第一次成为万众的瞩目啊，那感受，啧啧啧……”叶音霹雳吧啦讲了一大推，沐苏月听着，一阵迷茫之后结合她的样子，便发现事情有些不妙。 “说重点。”她开口，很严肃地看着叶音。 “好吧。”叶音见她的神情，撇了撇嘴，十分委屈的样子，催下头。然后靠近她的手臂，将脸埋进她的手臂里。 说了几个字。沐苏月听着声音，闷闷的，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每个字都听明白了。她说的是“我失业了。”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沉默半响，沐苏月开口问。离开那家公司也好，本来就是许深旗下的子公司，不来往也罢。 “……没有。”叶音见她没有怪自己的意思，才抬起头来，对她道“你不怪我擅自辞职？” “工作嘛，不喜欢就辞啊，还可以再找，暮城又不止一家公司。”沐苏月安慰她。 “嗯嗯。月月。你真好。” “……” 好么？沐苏月看了看她看在自己手臂上的头，没说话。以前的她是真好，性格也好。可是现在，好么，可能是那种安于现状，不好也不坏的情况吧。最糟糕的时候她都挺过来了，而她的世界里，已经不知道什么样才能算得上好了。 夜晚十点，沐苏月打开电脑，打开那个熟悉的文件。 “2018 11.10 CM 人的喜好是不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不同呢。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秋天，可以喜欢一辈子的那种。可是，现在，我却渐渐发现自己很喜欢寒冬了。那么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也会这样？但是，好像不是很明显。今天，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条命，CM。可是，可能我没机会还了。对了，音音今天失业了，虽然她看似没事，可是我能感觉得到，她很难过。而我，也很难过。CM！我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特别特别讨厌。” 沐苏月每次都会这样写。每天干了什么，想到什么写什么。就像是说给以前的成明听的一样，可是，他听不到，也不会看到。沐苏月写完，看着下面文档里的字数以及页数，不知不觉已经到达几十万字。她有些惊了，不看还不觉得，看了之后才发觉，自己居然写给他的东西，都可以写成一本书那么厚了。 可是，他不会看到。 她叹了口气，保存完文档之后，关了电脑。她上chua g躺着，目光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忽然有些睡不着了。脑海里画面闪过白天在停车场的那一幕，他牢牢把自己抱在怀里，她略微可以听到他微弱的喘息声，低沉而伴有一丝的急促。她那个时候太后怕了，听得不是很真切，加上自己的心跳平率又快。现在想想，他那个时候是担心而引起的急促还是别的？ 突然，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沐苏月伸手拿过chua g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屏，是宁天羽，这么晚。 “喂。” “苏月，睡了吗？” “还没。” “你今天去了我给你发的那个地方吗？” “还没呢。打算明天去。” “我刚忙完，这么晚打扰你。”宁天羽说着，温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嗯。” “下班我去接你。” “好。” …… 挂了电话之后，沐苏月躺在chua g上，想想也是好久没有见宁天羽了。 ------------ 第二十二章:谜题 第二天。 沐苏月刚下了班，头一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除了办公室的门。眼看着电梯门要关，沐苏月立马冲了进去，刚站好，就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眼神。她极其窘迫地转过身，准备再迈出去，那人伸手将电梯的门关了。她未能走出去，只能站到靠近电梯门的位置，与之隔得几近。 沐苏月默默将视线订在电梯按钮上，成明要去F-1 层，而她则得去F1层，她伸手，按下第一层的按钮。 成明没有说话，而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正想着找话题，忽然电梯门就开了，她看了一眼，才七楼啊，结果就是一三四个高层管理人员挤了进来，沐苏月不得已，只好往后退，退到一半，她有些被成明的鞋子抵着不敢再挪动，电梯往下降的一瞬间，她有些站不稳，感觉到自己右臂被人一首握住，沐苏月回头就看见成明握着自己的手臂，接着往自己身边的墙角一带，她的身边是电梯墙，另一边是成明，这下没人挤着她了。 “谢谢！”她低声对他说。 成明无言，看了一眼，对着两个字像是有免疫力一样，丝毫没有什么作用，神情也是一如既往地样子。 眼看快到一楼了，沐苏月刚准备迈开步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还被他握着。她抬眸看了一眼成明，成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连忙松开她，样子有些不自在。 电梯“叮”的一下开了。沐苏月走了出去，成明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电梯门最终关上。 沐苏月走出了大厦，本想给宁天羽发消息，结果消息还没发出去，眼前的手机被一双手抢了过去。 “干嘛呢？”宁天羽对她挥了挥手机，穿着黑色棉服的他衬出他白皙的脸颊，圆圆的脸蛋上带点儿婴儿肥，目光温煦，笑着看着她，他的笑容似寒冬里的阳光，温暖照人。 “还给我。”沐苏月摊开手，一本正经。宁天羽将手机还给她。 “走吧。”他看了看她穿着厚厚的纯白呢子大衣，灰白色的围巾在脖子上套了一圈“冷不冷？要不要喝点热饮？” “不用了，快走快走。”沐苏月推着他直接往前走。似在躲着什么人似的。 “哎呀，走这么快干嘛呢，我车停在那儿呢，又不会跑。还是……”宁天羽和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肯定是怕某人看到，误会呗。 “宁天羽！你再废话，我自己搭公交走了。”沐苏月被他猜中心情，有些懊恼。脸颊不只是恼羞成怒还是被冻红的。 宁天羽大笑了几声，妥协道“好好好。话说，你以前好歹也叫我一声哥哥的，现在越过越回去了？连哥哥都不喊了，直接喊名字？沐苏月，你越来越没礼貌了。” “我以前是小容易被你忽悠，还当我傻呢！”沐苏月白了他一眼，坐上车。看向窗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叶音和宁天羽面前。这样能言善辩的，为什么遇上成明，就像被施了闭语咒一样的，讲不出话来。明明，那个时候她们是无话不谈的。 沐苏月不知道的是，这一幕，依旧被成明看在了眼里，而他的车与宁天一的车距离不到一百米。 目光所及之处，有些从前的影子，又不太清晰。就像记忆的重叠，很熟悉，但又不太清晰。 那是一年暮城的冬天，下的第一场初雪。两人站在江边的回堤走廊边，寒冷的风冻得她直发抖，成明将她护在怀里，将脖子上的围巾往她脖子上套了一圈又一圈，伸手去暖她的双手。 沐苏月顿时感觉好了很多。“成明，你把围巾给我不冷吗？” “不冷，我不怕冷。”他的下颔抵在她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就响在她耳边，有些痒痒的，可是她觉得这样很好，不由得傻笑个不停。 “怎么了？” “没，就是很高兴，超级高兴，无极高兴。高兴傻了。” 成明听完她的话，笑出了声，他的笑声清脆温柔。她抬头有些移不开眼睛。 雪落下来的时候，把沐苏月乐坏了，她伸手去接，每次都融化在手心里，也不感觉到冷。反而，很开心和幸福。 两人看着平静的江水和雪花，很美，这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过的场景。 “成明，这些雪花要是都抓住就好了。下在江水里，都化了融了。”沐苏月低声忽然之前有些伤感。 “有些美好的东西，是抓不住的，正是因为这样，才要好好珍惜。而且。谁说雪花抓不住？”成明柔声安慰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冷冷的，相比之下，他的手掌反而热乎乎的。 “你可以？”沐苏月瞪大了眼睛，满眼期待。 “嗯。”成明点点头。 后来，他用上等的羊脂玉给她做了一片雪花，真的是一片，能够握住的那种。 “成明，我好像想要什么，你都能帮我拿到。”沐苏月抬眸看他，然后低下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可是你想要什么，我好像都无论为力。我这么笨，都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追上你的。” 成明被她的话语逗笑，垂眸，双手无比珍视的捧起她的脸颊，接着她就感觉到自己唇上一抹冰凉，带着温柔和小心翼翼。他想要的，貌似只有这个人。而她是怎么追上自己的，这个问题，之前倒是想了很久。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第三次约会。在暮天雪夜里，在微波粼粼的江水边上，伴有寒风和雪花，却丝毫不觉得冷，只觉得无比满足和幸福。 石榴花落地，春柳依依。生命的轮回之中，总有人会在原地等你。当起点再也不是起点，而终点再也不是终点，所有交集过的轮回，都将是命运注定好的宿命。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沐苏月是被宁天羽喊醒的。她睡得有些懵，看了看窗外意识慢慢回转，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到这儿来干嘛的。 “我睡着了？” “嗯。看你睡的香，没舍得打扰你。”宁天羽挑挑眉，随意的说。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睡睡醒醒的，今早又起得早。 “女孩子，晚上不要熬夜啊。”宁天羽对她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一句。 “走吧。”沐苏月对他说了一句，直接推门下车。走进殡仪馆。 宁天羽问了问保险箱的存储位置，才走了过来对沐苏月道“在旁边一栋楼里。” “嗯。”她轻声应了一声，接着一边的那栋楼里走去。两人进了电梯，上了三楼，管理人员才走过来带领着他们一起走道一排排保险柜的位置。沐苏月问了问管理员“请问，M714号保险柜是在哪儿？” “跟我来。”管理员带领着他们走到一排排字母的m开头的区域找到沐苏月所说的保险柜。 “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可以喊我。” “好的，谢谢您。”沐苏月点了点头，对他道了谢。这些保险柜都是按字母竖列排序，按数字横向排序的。也挺好找。 沐苏月将保险柜的密码按照自己的生日日期组成六位数密码，不一会儿，保险柜的门便开了。而里面，除了一封信，什么都没有。 沐苏月看了看信封，上面是:苏月亲启。这是爸爸的笔迹。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父亲的笔迹的，一时间觉得鼻酸一阵打算，眼眶里有温润的液体流动要落不落的。 忽然她感觉自己头顶一双温柔的手掌，轻轻揉着她的发顶，像是安抚。 “回去再看吧。”宁天羽开口道。至少在他看来，这么隐秘的东西，而且还是沐叔叔的遗物，应该是希望沐苏月私自看的。 “嗯。”沐苏月点了点头，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包包里。她不知道父亲会留给她们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 “查到的。前不久拜托我一个朋友。”宁天羽是律师出生，也算是事务所里的高层人员，调查一些东西自然轻而易举。 “怎么查到的？”父亲的遗物，都是她保管好珍藏得好好的，应该没什么遗漏的地方。 “还记得你父亲的那台办公电脑吗？”宁天羽开口道，沐苏月点了点头。她记得，只是那台电脑不是已经坏了吗？就算能够修好，里面有什么重要的资料应该都会丢失才对，而他父亲，如果真的有很重要的资料和危险的东西，为了不让她和母亲触碰，根本不会备份，要备份只会在脑子里备份。 “就是在那台电脑里发现的。里面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电脑的密码我们破译了。你父亲很厉害。我们破译出来的密码就是这个地址和密码。也可能实在太隐秘了，所以当时就算有人想要动手脚或是想销毁，要销毁的早就没了，而这个，又太微小，根本没有人会在意的。”宁天羽解释道。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谢谢你。天羽哥哥。”沐苏月开口道，很是感激，她感激他对自己所有的帮助，他总是考虑得很好。 宁天羽笑看着她“终于肯喊我哥了。真乖。走吧，我请你吃饭。” “是我该请你吃饭。走吧”还可以给叶音带点饭回去，她肯定没吃东西，不会又在家煮面吧。 “好呀。”宁天羽也没推脱，直接双手插兜里，无比潇洒地向前走去，沐苏月笑了笑，赶紧跟上他。 ------------ 第二十三章:泥沼 成明抵达医院的时候，蓝田刚下车。两人于是一起进了医院。 “成明，为什么让我和苏月一起出席？”蓝田问道，以前自己都是和成明一起的出席新产品的发布会，而且这一次的发布会很重要。 “不愿意？”成明瞥了她一眼，见她摇了摇头，出声解释道“要让一个人成长，首先得让那个人意识到差距。” 人与人之间，都会有差距，或好或不好。而沐苏月，她需要知道的是，自己本身的弱点和强项，扬长避短，而她的短处，正好是蓝田的长处。 “你把新产品的发布会当成什么了？个人成长的环境场？”蓝田不认同他这样的说辞和想法。语气里十足的火药味。 “蓝田，做事不要这么钻牛角尖。”成明目光微深，眉头轻皱，冷声开口。 蓝田便不再说话了，再说下去，两人只会吵起来。他为沐苏月，恐怕已经将自己的原则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电梯停了下来，蓝田率先走出电梯，成明倒也像是习惯了似的，毫不在意。 走进刘亦寒的病房，他已经换了常服，黑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的大衣。他额前的碎发比成明的还要长，都进来档到眼睛的视线，可他的神情和眼神，比成明还要不近人情一些。是那种妖孽似的生人忽近，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凛冽的，神情也是一副永远不会笑的样子，似南极的冰川永远不会融化一样。 “怎么了？”刘亦寒见蓝田走进来就一副憋气的样子。有气没地方撒。停下在收拾东西的手，站在床边，蓝田坐在他前面的沙发椅子上。 “问你好哥们。”蓝田没好气的开口，起身走到他床边帮他整理东西。 成明走了进来，看着刘亦寒“恢复得不错。” 他有非常严重的胃病，幸好发现得及时，尽早的做了这个手术，不然迟早没命。 “以后注意按时吃饭，我会让你家保姆二十四小时盯着你。不然你就给我待在医院，哪里都别想去。”成明看着他，他也看着成明，目光都是不容置疑。这个世界上，能够这样与他互相对视这么久，不被目光所冰封的，也就只有成明了。 “我不是小孩子。”两人沉默半响，刘亦寒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冷冽的嗓音之中是隐隐的抵抗。 “嗯，你是大孩子。”成明开口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刘亦寒则没有再说话，选择不理他了。 “亦寒。成明说的没错，你的胃真的要好好养着了。不然……”不然就算做过手术也是白搭的。 “……嗯。”他轻声冷应着。继续和她一起收拾行李。 —— 沐苏月回到小区里手上还提着从饭店打包好的食物。刚进门，便看到叶音躺尸一般地窝在沙发上。 “快起来，给你带了饭菜。”沐苏月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她面前，对她道。 叶音听完，起来一个咸鱼翻身从沙发上起身，坐在坐垫上，打开打包盒。 “哇！真香。”叶音吃了一块肉，还不忘评价一句“好吃，月月，你要不要吃一块。” “我已经吃过了。你吃，我先去洗个澡。” 沐苏月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边擦着头发一边问向叶音“今天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面试了几家，还不错，就等通知了。”叶音边吃边向她解释道。 “嗯嗯，加油，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啊。” “嗯，去吧去吧。” 沐苏月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忽然有坐了起来，父亲的那封信她还没看。接着她起身，从包包里拿出那封信又坐了回去。 她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长长的白色纸条，她慢慢的抽出来，上面只有打印出来的数字：6714？什么意思？而信封的底下是一把钥匙。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将信封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甚至以为上面会有什么用特殊笔迹写的字，用水和火烧都还是一个普通的信封和那张白纸。 想了想，她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宁天羽。 “怎么了？苏月？” “我看了爸爸留给我的信。里面除了一张白纸打印的数字和一把钥匙。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沐苏月解释道。 “数字和钥匙？”宁天羽有些费解。难道这才是沐叔叔给的谜题？而之前那个才只是线索？ “对” “苏月，沐叔叔之前有没有喜欢玩数独游戏？摩斯密码？数字猜谜还是其他一些对于数字很敏感的东西？”宁天羽问道。 沐苏月想了想，印象里父亲好像很少跟她说什么数字，她最长见的，是父亲坐在书桌前，写书法，画国画什么。 “好像没有，我经常看他练字。”沐苏月回答道。 练字？这就奇了怪了，这和数字完全不沾边啊。 “是哪几个数字？” “6714” “好，我会让人想想办法。” “对了，你有什么办法让我查看别的的电脑吗？”沐苏月忽然似想到什么，下意识的问了问他。 “嗯？你要这个干嘛？”宁天羽有些疑惑地问向沐苏月，他应该可以猜到她要干什么，只是具体得情况，他得问问清楚。 沐苏月短暂的沉默之后，向他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想潜入盛景元的私人电脑，或许里面会有什么发现。” 电话那边听完，忽然不说话了，沐苏月还以为他没听见，刚想着继续开口，此刻他的话音又再次穿了过来。 “苏月，你这样做太过危险了。”语气很正经，带着些许严肃和忧心。 “我知道。可我必须去，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开口。 “苏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一切，到头来都是一场意外，又或者这是一场天大的阴谋，我们此刻还在外面，等真的掉进去，就会万劫不复，你也如此吗？苏月，你还小，我不希望看到，沐叔叔后继无人。”他的语气忽然很轻，轻到她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开的不够大。话语里透着几分忧心，几分伤感。 沐苏月一时之间有些搭不上话，她知道他是担心她，可是，这一切，她不应该不弄明白，就算，就算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也要维护父亲的名誉，他的离世，现在每每被人提起都会引起别人的猜疑，不屑以及辱骂。她必须寻找真正的真相，让曾经的沐氏再次回到她手中，她可能不会像父亲那样把它经营得很好，但至少，可以让这个名字永远的持续经营下去。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弄清楚。”她回答的无比认真，无比坚定，好似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她动摇心里的这份坚定。 “……我知道了。”宁天羽说着，语气又恢复之前的轻描淡写“放心我会帮你。” “嗯。那我挂啦。” “对了，你刚刚不是问，有什么可以入侵别人的电脑吗？” “你有办法？”沐苏月这下来了精神，她就知道他一定有办法的。 “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宁天羽得意洋洋的开口道，接着又说“我后天拿给你吧。” “好。晚安！” “晚安！” 两人挂了电话，沐苏月将手机放下，忽然之前睡意全无。于是她走到书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打开电脑，打开《明月心栖》这个文档。在上面写上今天的日期“CM 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那么现在的我会不会也是其中的一员？无论我做出怎样的决定，你都会支持我的，对吧。如果，如果……我有一天离开你了，那一定不是我的本意……” 她按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忽然之间有些呆若木鸡。脑子放空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把它启动。就像会自动清理缓存垃圾一样，清理完毕之后，又重新自动运转。 发布会那天，所有商场知名人士都回来，沐苏月穿着公司自备的小礼服，白色的鸢尾花纹在米色的长裙胸前一直勾勒到腰的部分。完美的衬托出她腰部的曲线，很瘦，骨骼分明。 后台有很多新产品的珠宝，她全程在蓝田的带领下一一熟悉了一遍场地环境。 半个小时后，整个发布会正式开始，最开始由成明致词，接着就是产品的亮相。由专业模特儿佩戴全套首饰，走向T台。沐苏月站在最角落的看着台上的金银珠宝，精致小巧，耀眼夺目。所有的宝石，钻石颜色，色泽，以及雕刻都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 她看见菲什走过来，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淡淡的妆容，服饰以及首饰，都达到了完美的程度。菲什一出场，整个场下的一半男性都为止呐喊。她好像有一种特别吸引的天分，天生就是为了舞台而生的。 沐苏月看着菲什走完，才离开。她刚刚看了一眼这里人员的信息档案。盛景元的房间在楼下，她应该可以快速找到。 沐苏月走了出来，此时走廊上无人。她提着长裙，走进拐角的电梯。 成明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动作，迟疑了片刻便跟了上去。沐苏月轻轻松松找到了盛景元的房间，从柜台小姐那里随意撒了个慌，拿着万能卡，现在应该没人会过来，这是最佳的选择时机。 成明见她偷偷溜了进去，目光微暗，眉头紧皱。可一时之间他也不能就这么离开。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她真的胆子大得可以，什么危险的事都敢做。 ------------ 第二十四章:他在掩护她？ 沐苏月走进门里，心里有些忐忑四处张望。盛景元的房间很大，是这家酒店标准的总统套房，偌大的客厅，摆放整齐的各种家具，都是用皇家金色或白色来点缀的。她打开卧室的门，便看到书桌上的电脑。 她的步伐有些仓促，从包包里拿出的U盘有些轻微的手抖。她打开电脑，上面正在缓慢的开机，每等一秒钟对她来说都是胆战心惊。她的右手不禁紧紧扯着自己的礼服裙摆，紧张感快要从心口跳出来。沐苏月看了看门口，将准备好的东西插入插口。这是宁天羽前不久给她的，说是里面装了小型破译器。她听不懂，但知道这是高科技，不过只能用一次，还可以把相关文件传入到上面一并带走。 她插入之后，看着上面一连串的看不懂的程序，有些头晕眼花。这不会要破很久吧，万一盛景元回来了，那岂不是人证俱全，想脱身都没理由说。 索性她等的时间不是很长，也就五分钟，她刚想打开文件。 骤然之间，听见门口传来的一声异响，像是钥匙转动门把的声音。她的直直的站在那儿，顿时意料到有些不好。 她走过去，将房门轻轻关上，并套上锁，继续手里的动作。 门外。 “盛总。”成明从另一侧走过来，见盛景元站在门口准备开门“许久未见，这么快离开，是我招待不周？” “成总，你可真会说笑。”盛景元虽然已经算得上是成明父辈的人，可在商场上，依旧老奸巨猾，尽量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的。“成宇这次的新产品，可谓是别具一格。只怕这市场份额，成宇又得独获丰收。” 盛景元这话一出，十分明显，话语里到全然没有赞赏之意，很多的在成明看来只是冷嘲热讽罢了。成明笑了笑，将就着字面意思，当他是夸赞，极其礼貌的倾吐出两个字 “谬赞。” 这时，从电梯里走出一名服务生，走向盛景元，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成明站在原地，神情波澜不惊。那服务生说完，对成明礼貌性的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成总。失陪。”盛景元，朝他说了一句，成明微微点了点头。眼看着盛景元进了电梯门。他的目光回到1001这间房门上，目光暗沉。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五分钟过去。她是打算彻底待里面？ 半秒，他走向隔壁的房间，拿出房卡，插了进去。关门，里面依旧安静，没什么异常，倏忽，他忽然听到窗台的动静，刚走到窗台边准备打开窗台的门，就被一双手快速打开。 沐苏月看到人影，差点吓出声，可被她强忍压下去了。她的双眼之中，满是惊吓，好半天没有回过神，原本好容易爬过来，有些喘息。可这一秒，她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目光直直的看向成明。 成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色微微铁青，完全没有一丝笑意的严肃样子。像极了她之前读高中的时候，高中班主任堪称“铁面无私的魔鬼”。她那时候犯了错，面对班主任也是现在这般。 “进来。”他冷冷的收回凝视她的眼神，冷酷的话音，从他嘴里冒出的这两个字像冰窖，冻得她直哆嗦。而现在，也是寒冷的冬天，她穿成这样，双手已经冻得红红的，脚底因为刚刚要爬窗户的原因，穿高跟鞋不是很方便，因此早早把鞋子扔到这边。 沐苏月见他没有再训斥她，蹲身下去捡了包包和鞋子进了门。她一进门，成明便将窗户关上，将窗帘又重新拉了起来。里面是有暖气的，沐苏月一进门便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与外面相比起来，完全是不同的两种温度。 成明看了看她的裙摆，上面有些灰尘。他走到储物柜旁边，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件睡衣。直接扔给她。 “把自己弄干净，礼服不能沾水。换完从里面给我。” 沐苏月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礼服底下裙摆，已经有些发灰了，这样出门肯定会被怀疑。 “嗯。”她将抱着的浴巾和睡衣拿好，一手将裙摆提着，慢悠悠地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从门缝里伸手拿着礼服递给站在浴室门外的成明，成明看着她的手臂，肤若羊脂，白玉一般透着光泽，肌肤之下的血管若隐若现，里面流淌着滚烫的血液。 “……成明？”见迟迟没有人接应，她轻轻唤了一声，带着疑问。成明这才回过神，完全避免与她的肌肤接触，伸手扯过礼服的布料。浴室的门，再一次被关好。 成明愣了一秒钟，迈开步子，在房间里找出一把剪刀，走到大厅的缝纫机面前，样式有些老旧，不过好在他知道如何运用。 他将礼服的下摆剪去三分之一，接着用缝纫机将下摆收缩好，再到腰围，弄出轻微的褶皱部分，将它们轻轻缝上。 不一会儿，长长的原本是膝盖以下的礼服，现在完全改了版，到达了膝盖以下，裙摆的样式也变了，带着一些蓬松感，只是胸前直至腰间的那朵用白色银丝线绣制而成的鸢尾花没有变。 成明将礼服熨好之后，便将它拿了起来。 沐苏月洗完澡一边穿睡衣，一边想着。成明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这间房，完全不像有人居住过的样子，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而且刚刚她明明有听到门口的动静，而盛景元却迟迟没有进来，而她弄好之后，想了想恐怕来不及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出去，只好打开阳台，还好这家酒店的两个阳台之间离得极近，她刚好可以从那边爬过来。 想了想，她忽然有个很大胆的猜想，成明不会是故意的吧？他在帮她打掩护？可是，也没道理啊！于是，她实在想不通的情况下，好好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换上。”成明见她出来，靠在卧室到浴室之间的走廊墙边上，将手里的礼服扔给她。沐苏月有些慢半拍，低头看着自己下意识接住的礼服，他居然在短时间内，将衣服的版型给改了？他还会改服装？这么厉害的吗。她的心里有些被惊讶到了。这样想着，她也没打算多问，直接又走进浴室将礼服换上，换好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发尾有些湿，应该是刚刚洗完澡弄的。于是，用吹风机简单的吹了一会儿，变再一次打开了浴室的门。将门口的高跟鞋穿上，刚好到膝盖以上一点的位置，穿上短裙，更显得修长和高挑，她果然不适合长裙。 成明打量了她一番，沉默之后，依旧冷冽的声音启齿 “沐苏月，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她抬眸，目光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怒意，她要怎么解释？还是他怀疑自己和盛景元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没什么。”最后，她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只是很艰难的说出这三个字。 “没什么？一个女人随便进入一个男人的卧室也没什么？沐苏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胆子这么大！”成明冷哼一声，从眼神里的恼怒已经延伸到话语里。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轻声辩解，感觉成明已经扭曲了他的目的，缄默不到一分钟她又开口“我自己的私事罢了。” 说完，她便再次垂头丧气，根本不敢看他。他在愤怒的时候，绝对不能跟他硬碰硬，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以前有过一次。后来，自己发现这个规律之后，便好了很多。她尽量向做错事的小孩样子和语气跟他说话。 “好。你可以选择不说。”成明见她如此，也没勉强她，深邃的黑眸之中，怒火减轻了几分，平静了一些，再次开口问“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留在成宇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头，看我！认真回答！”他的语气很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和压迫。令她不得不就此面对，她知道再退，已经不可能了。 这样想着，她只能抬眸，与他对视，动了动嘴唇，嗓音有些沙哑干涩“我想留下来。”她没有说谎。至少，在他面前，她从来都不会说谎。她确实想留下来，留在暮城，留在他身边，至少，可以给她寻找真相的勇气。 沉默、宁静。整个房间，被她的一句话，像是所有的一切瞬间定格下来。最终，成明率先移开视线，语气低沉，神情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伸出一只手，对她缓缓地开口道“门卡给我。” 沐苏月意识道他话里的意思，转身从包包里拿出一张门卡。递到他手里。 成明将卡拿着，头也不回的离开。门“呯”的一声关上之后，她才真正意识到，他已经离开。没有任何迟疑，没有在跟她说任何的话。沐苏月不知道此刻她的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反正很不好受，就像一下从冰窖丢入到一个热炉里，满是煎熬。 最终，她离开房间，回到了发布会现场，她让蓝田一个人忙活了大半天，总归有些不妥。只是至始至终。到发布会结局，她都没有再看到成明。 她想，这一次，他可能真的生气了吧。只是这一次，她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因为，一旦说明缘由，或许，他就不会让她留下来，至少，不会让她留在成宇吧。 ------------ 第二十五章:潜伏 月色最深的时候，大多数为凌晨。月色深深深几许，只愿来人是归人。成明在一张宣纸上用钢笔这下这一句，只是一句。便不再写其他的。而底部依旧写上一个字:沐。将它放进桌子旁边的邮筒里，像是一个私人的邮筒，只为他一人，存放一封一封可能永远都不会寄出的信。 他站起身，伸手端过桌边的红酒，站在窗边，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目光与月色相融，透着清冷。他的背影修长伟岸，月色将他的倒影拉的很长，有一种孤立寥落的沉重之感。 他的眼神，永远透着一抹朦胧的孤影，使人无法猜透，偶尔的笑意，也是为了掩盖情绪所做出来的表象罢了。他的青春早已经过去，等待他的还有很多未知的险路，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扫清障碍。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了几声。 他低沉的开口“进” “行李收拾好了。现在就出发吗？”凛冬走了进来，开口问道。 “嗯” 成明轻微应了一声。迈步慢悠悠地率先走出了书房。这次，他会赢。 清晨。 沐苏月是被电话吵醒的，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闹钟，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直接关了。然后下一秒，又响了起来。她才渐渐发觉，这不是自己的闹钟铃声，沐苏月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接了。闭着眼睛继续躺在被窝里。她慵懒的声音很轻“喂。” “苏月，没睡醒？”电话里，是宁天羽的声音，听着她明显没睡醒的嗓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轻问了一句。 “……嗯。”沐苏月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屏幕上方的时间才七点钟。她订的是七点半的闹钟。“好早。天才刚亮呢。” “是挺早的。对了，你上次拜托我的事情有眉目了，我正在去你那的路上。待会儿送你去上班，路上再说。”宁天羽开口，声音依旧温煦。 “好。” “那你多睡一会。我先挂了。” “嗯。” 两人挂了电话，沐苏月放下手机，眯了一会儿，才慢慢在脑海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刚刚宁天羽所说的话的内容。那串密码，难道是那串密码被解开了？ 她睁开眼睛，然后坐了起来。 穿着睡衣就到书桌上座下，打开电脑，翻看着昨天还未看完的从盛景元那儿拷贝过来的全部资料，可是除了一些废弃文件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等她全部看完之后，才发现，里面与爸爸有关的，一点都没有。甚至，都没有提起过沐长烽这个名字。 为什么？难道她冒着危险战战兢兢寻找下来，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场空？难道那台电脑不是他真正的私人电脑？而是备用或者只是商用的？ 她将电脑关了，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七点半过去了。她得赶紧洗漱好自己，准备上班了。来不及多想。反正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 下楼之后，宁天羽的车早已经等在了小区门口。沐苏月打开车门钻了进去，里面早已经开了暖气。宁天羽将一包打包好的早餐递到她手里“趁热吃，专门给你买的。” “谢谢！”沐苏月随手接了过来，礼貌地道了谢。“密码破译出来了？” “还没呢。不过有些眉目了。应该是一栋小区，也许是你爸爸给你们留下的一笔小型的私人财产。”宁天羽说着，他的话语温柔之中，总是带着一股特别的随性。 “小区？可是，一般小区的楼房门牌号，是按照楼层和1至四或者五的住户模式。断然不会有一层14个住户，十几位数。那不成酒店了？”沐苏月开口问道。况且，暮城的小区楼层数都数不清，也不知道是哪里啊。 宁天羽听完她的理解，忍不住轻笑了下，随即立马解释道 “应该不是你这么找。不过，初步判定是房子没错了。就是不知道具体位置。还在研究。” “好吧。”沐苏月拿出一个生煎包，扔进自己嘴里。真好吃。 “对了。你昨天的战果如何？你可真行。都可以当蜘蛛侠了，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锻造一身飞檐走壁啊。你再修炼修炼，说不定可以飞升成神了。”宁天羽这张嘴，一说话，嘴就停不下来，而在沐苏月这里，那是更胜一筹，什么话都有。 沐苏月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用眼神白了他一眼。又拿起一个生煎。有些沮丧地对他开口道“你就别打趣我了，这次，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得罪人了。”吃力不讨好，真正是损兵折将了。最重要的是，得罪的还是自己上司！ “得罪人？谁啊？” “……你猜。”沐苏月说完，将手里的生煎有放进嘴里。边吃边想应对措施，在工作上。努力，要比之前干的更好应该就行了吧。他会生气很久吗？印象里，好像也不是很久啊。 但是，沐苏月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她和成明有快一个星期不会再见面了。 到达公司门口。沐苏月刚好吃完手里的早餐。 “我到了。谢谢你的早餐，很好吃。下次见。”说完，她急急忙忙地往公司大楼跑。 “你慢点，时间还早呢。”宁天羽在后面提醒她。沐苏月没回头，应了他三个字。半路遇到垃圾桶，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进去，继续走进公司大楼。 宁天羽看着她走进去，才慢慢收回笑容，打开车门，启动车子离开。 他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的照顾，可以说比自己的亲弟弟还要多。 只是，他现在才发现，恍惚之中才意识到，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自己印象里的那个小女孩。 沐苏月刚坐到位置上，就听见周围的人讨论着什么。隐约听到的意思就是，成明出差了。 她侧头，靠近一边的洛雪“老板不在吗？” “嗯嗯。听说是去出差。这次大概要一个多星期才回来呢。”洛雪压低了声音，用手挡着嘴唇，轻声对她解释道。 “蓝总监也去了？”她再次问。 “没有。听说boss是一个人去的。”洛雪道。 沐苏月便没有再问其他的了。看来，这一个星期，算是道不了歉了。 机场，成明刚上了换乘飞机，刘亦寒站在他身侧。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 “你这刚出院就跟着我日理万机的。”成明找到位置坐到窗口的位置上，回头对他开口，见他在自己身旁的位置坐好，正色道“其实你不用真的跟我来。” “不是为你。”刘亦寒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打断了他话语里的自作多情，又继续补充了一句“为我自己。” “是是是。为你自己。”成明开口。不再讨论这个话题。顺着脖子上的靠枕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们也回来。”许久之后，刘亦寒又再次开口道。 成明当然知晓“他们”是得是谁，只是这一次，他得让许深空本无归。 “听说前不久，差点出车祸？”刘亦寒问着，从后背的靠椅里拿过一张杂志，准备看看。 “嗯，有惊无险。”成明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闭上眼，暇寐。 “你打算拖多久？” “嗯？什么？”被他这么忽然一问，没头没尾的，成明道有些不明白了。 “蓝田都和我说了。你和沐苏月的事。”刘亦寒一边看杂志，一边冷冷的问他。在感情方面，成明属于那种慢热型，敌动我则动，不动则探。青春期的情感，是木讷而纯粹的，现在，他有些不确定沐苏月还会不会有那种纯粹，与其说对她的不确定因素，当然也是对自己的不确定因素。 “……到了喊我。”他没有回答刘亦寒这个问题，没有睁开眼，只是侧过身子换了个姿势。 …… 沐苏月下班回家的路上，看感觉身后有人在跟踪她，可是回头看的时候，又都很正常。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连续几天下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周五下班，因为周一要交设计方案和报表。方案是写完了，可是报表却还有一些数据没有来得及填上去。以至于都下班了，就她一个临时加班。 等弄完，已经七点了。 叶音肯定在家等不急了，又想着家里的食材应该差不多没了。于是，半路去了一趟超市。买完东西，刚好七点半，她坐公车到住的地方半个多小时。居住的公交站台到小区门口约五分钟的路程。可她刚下公交，就觉得有些害怕，那种被人跟踪的错觉又来了。她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蹲下身，假装系鞋带的动作，顺道用眼神的余光看向身后的灯光下有没有影子，隐隐约约才发现真的有个人影。她不知道是谁，下意识的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能慌，一定不能慌，像平常一样就好。她站了起来，提着手提袋的手紧了紧，步伐也随之加快了一些。眼看快要走到小区门口，而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大。她猛地忽然跑了起来，像百米冲刺一样，用了全身的力气跑进小区里。而身后的脚步却也越来越仓促，骤然她的手臂被一只手猛然拉住，她还未来得及吓的大叫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跑什么！”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喘以及有些担忧的斥责。而她暖了暖，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古驰香水味道夹着淡淡的烟草味。 “我……我害怕。”沐苏月被他拥有怀里，后怕感袭来。成明明显感觉到她有些轻微发抖。他用手下意识的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当做安抚。 ------------ 第二十六章:波涛 “有没有好一点？”成明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一丝温柔，轻抚着她的后背。 “嗯。”沐苏月应了一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谢谢。”她刚刚真的是吓坏了，有些发懵。现在反而清醒过来，面对他一直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怎么在这？”随即，她抬眸问了一句，不是说要出差一个星期吗？ “路过。”成明有些不自在的吐出两个字，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由。但事实如此。他刚从机场回来，路过这小区门口，想着停一会儿，吸根烟就走。就看到她疯狂逃走的背影，他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却见她越跑越快，于是他只好追了。 “怎么了？”他问，隐约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最近老发觉有人跟踪我。”她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危机才是最可怕的，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有时候防不胜防。 “最近有得罪什么人没？”他听完她的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问。 沐苏月摇了摇头，也没有。唯一得罪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了吧。可是，她隐约觉得，这件事应该不会那样简单，难道有人已经发现她的身份了？但是以前老爸把她的身份埋得很好啊，除了宁天羽一家，就连叶音都不知道她是个富二代。 “回去吧。”成明想了想，路灯下他的目光又黑又亮，沉在黑夜里，深邃的幽瞳让沐苏月有些看不明白。她没在多问，点了点头。转身走进门口，又再次回头“成明！之前的事对不起。可是，有些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解释，还有谢谢你。” 她说完，转身继续走了。 成明看着她进去，转身，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静。完全没有可疑的迹象，看开已经遣散了。 如果她有危险，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的身份也许已经被暴露。就算沐长烽之前低调得没有讲过任何有关与他女儿的事情，但事在人为，总会有有心人查到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这样快。这场斗争里，潜伏的不仅仅是危机，而真正的波浪，早已经被掀起，再任何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 成明再次走进车里，凛冬已经在这次等候多时了。 “老板，这里看来不太安全啊。你确定还要让她住在这里？” “已经如此，去了哪里都不会安全。”成明回头看了一眼，车子已经开动。他打开电脑，匿名发了一封邮件给另一个人。 “那怎么办？暗中保护？”凛冬边开车，边问道。 “嗯。” 成明轻轻发出一个音，继续低头看着电脑。凛冬没有再言。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吧。而且，老板应该也已经知道是哪一方的人了。 …… 几天之后。宁天羽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是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地名以及数字“六七小区，14栋 17楼，A06室”A06室？一层有六家住户？ “为什么是A06室？”沐苏月给他回了脑海里的疑问。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铃声便响了，是宁天羽的。 “这里的小区，有些特别，所有楼盘都不是按照常规数字设定的。每层只有五户，因为四这个数字不是很吉利，这栋楼的老板又相当迷信，因此所有的楼层住户编码里面都没有四这个数字。是按照奇偶数和字母来分的。” “原来如此。”沐苏月懂了，居然还有这样来编号的楼层。 “下班我来接你，我们过去吧。”宁天羽开口道。 “好。下班再联系，我先挂了。”她在休息区的隔间里打完电话，拿着自己的杯子倒了杯水，又回到座位上。 “哎，苏月，赫秘书刚刚找你呢。”洛雪开口道。 “找我？”沐苏月喝了口水，语气带着疑惑，赫然找我？ “嗯，别犹豫了。去吧。”洛雪见她半天没动静，催了催她。 沐苏月放下杯子，起身，往赫然的办公桌的方向走。 “赫然！你找我？” “嗯。准备的来说，是成总找你。”赫然站起身，笑着对她指了指总裁办公室紧闭的门。她的目光顺着赫然的手指看了过去，沐苏月犹豫了半会儿，然后伸手敲了敲门。 “进。” 沐苏月打开门，就看到成明低头处理公文。她关上门，缓慢地走了过去。站立在他跟前。 “今晚有个宴会，需要帮忙。”她还未说话，成明已经说了，接着抬眸将一边的请柬递给她。 “今…今晚？” “嗯。”成明看着她拿着请柬，翻来看了一眼，上面是刘亦寒的私人宴会？那个著名的跨国公司企业家？可是，她已经答应了宁天羽要去寻找爸爸留给她的遗物。 “有事？”见她没有说话，神情有些为难的样子，成明貌似料到她有私事一样。 “嗯。”沐苏月点了点头，看了看上面的时间，又补充道“不过，我应该可以在八点之前赶到。” “确定？” “确定。” “嗯。去忙吧。” 沐苏月拿着请柬，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就当这是自己给他的感谢，毕竟成明都已经帮她那么多次了。到时候说不定，也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她希望的一些关于父亲的线索什么的。 快下班之前，沐苏月给宁天羽发了条短信，立即得到他的回复。五点半准时下班，沐苏月第一时间冲出办公室，然后进了电梯。 然后又急急忙忙的从一楼大厅，出了大门。马路边，宁天羽正向她招了招手，她慢跑过去。宁天羽为她打开车门，又转向另一边。 车子缓缓使出，扬长而去。 沐苏月问他“从这里到目的地需要多久？” “上高速半个多小时，怎么了？”宁天羽看了看她，见她有些着急的样子又道“很着急？” “没有。”沐苏月下意识的没有承认。她在脑海里大概算了算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刚刚好。 半个多小时之后，两人抵达六七小区。这里有些靠近郊区，小区靠近的街道也没什么车辆。 小区门口也就一个门卫厅，里面是个穿着厚厚绿色军呢子大衣的老爷爷。宁天羽将车挺好，走过去跟老爷爷说明了一下情况两人才进去。 找了物业，将他们带到目的地。 沐苏月现在A06 号门前，心里有些难受，她想象不到父亲站在这里的时候会是怎么心情，可能那时候他就已经有预感到什么了吧。她从包包里拿出那把钥匙，插入钥匙孔里，轻轻转动之后，居然真的能够打开。物业人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她将门打开，走到里面，小型小户的装修风格，所有的家具都是齐全，只是被蒙上一层白布，白布上集满了灰尘。三室一厅。她打开一点房，是粉色的墙纸装潢，明显是女生的房间，她走过去，看了一圈，才发现书桌上的信封，而宁天羽也跟在她身后，看到了。 粉色的信封上也是如此，厚厚的灰尘。沐苏月将灰尘弄点，看着上面的字，依旧是“苏月亲启。”依旧是她父亲的笔迹。 “他一定有坐在这里写封信，写完之后，等待上面的墨水干了才把信，小心翼翼的放进信封里。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哽咽，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这几年，要说哭，她早就已经学会怎么去抑制眼泪了。 宁天羽见她这样，无言，只是温柔的揉揉她的头顶。 沐苏月将信封放进自己的包包里，又在这里的每个地方看了看，摸了摸，最终也是除了那封信，什么都没有找着。 看来这里真的是父亲留给她们最后的私人财产了。可是，她太笨，发现得太晚了。 离开的时候，沐苏月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选择不再作多余的停留。 两人按照同样的道路返回，行走到一半的时候，宁天羽忽然加快了车速。 “怎么了？”沐苏月看了看他，有些疑惑地问道。见他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反光镜，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身后有两辆车，正尾随他们。又是跟踪！？看来这次真的是跟她有关系的。 “坐好。”宁天羽开口道。看了一眼后面车的距离“苏月，让你体验一下退役的赛车手重回赛道的感觉。”说完，他加大油门，轻而易举地越过前面的车子。好在这条高速的车流量不是很大，要不然得多危险。 “你…你别乱来啊，太快了我晕车。”沐苏月紧紧抓住车门上方的把手。而这时候两边的车已经跟了上来。沐苏月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这是要“夹面包”？ 宁天羽看了眼两边的车，嘴角含笑，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在他们准备动手之前，加快到更大的速度。冲了出去，车如一道快速飞剑一般。 沐苏月心快跳到嗓子眼了，从来没有这样过，这绝对比坐过山车更刺激，只是她再也不想体验这种感觉了，偏偏身边的宁天羽像没事儿人一样，直到快下高速了的时候才满满的减了速。 “送我去‘灵泉别墅’。”沐苏月快速给他报了地址，这是刚刚成明发过来的。 “你不回家啊？”宁天羽开口。 “有个宴会，我需要去一下。” “嗯，那好。坐好了。” “——你开慢点……” 沐苏月被他的车技真的吓得不轻，话音还未落，车子便快速掀起一地尘埃。 ------------ 第二十七章:死寂 “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条短信。”抵达目的地之后，沐苏月下车前嘱咐他。虽然刚刚跟踪他们的人被甩掉，但她还是不放心他的开车速度。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宁天羽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车子，缓缓离开。 沐苏月看着他离开之后，转身，没走两步，看着远处的人，缓缓停了下来。 成明就站在她的不远处，穿着白色衬衣，黑色的西服与夜幕快融为一体。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那刚刚她从宁天羽的车上下来，他也看到了？ 成明朝她走过来，对她道“走吧。” 两人走到门口，他停下来，对一边的女佣道“带她换衣服，换之前让她洗个澡。” “是。成总。” 沐苏月歪着脑门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而他直接继续往里面走去。不是吧，就…就换个衣服还洗澡？上次也是，这人是有多大的洁癖吗？ “小姐请！”正想着，身边的女佣已经对她礼貌的请示。沐苏月点了点头，只得认命。跟着女佣一起走向另一个走道。 另一边 宁天羽从返回的路上，再一次遇到了跟踪的车辆。这一次是三辆。他目光炯炯有神，带着一抹嘲讽，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苏月啊苏月，真不知道这群人是跟你作对还是跟我呢。” 他一边说完。一边将方向盘一转，瞬间与他们错开，从完全相反的道路行驶而去。而前面两辆车已经回不了头，只剩下末尾的一辆车跟了上来。 行啊，跟他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了。宁天羽看了一眼后视镜，再次转道路过一条红绿灯，进入另外一条大道，这里车辆较多，他超不了速，只能穿插在众车道里。 忽然，他的车尾被猛的撞了一下，整个车子都在抖，他的身子往前倾了倾，目光凝了一眼后面的放光镜，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追了上来。好在前方的红绿灯终于变换了过来，在他们还想再动作的时候，宁天羽加大油门，打过方向盘，从右车道迅速离开，转向另一条刚修好的路，这条道路无比干净且通畅，没什么往来车辆，他看着身后依旧是那一辆穷追不舍的车。从嘴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意，他这是碰上对手了？ 昏黄的车边路灯，路上只有两辆车，如一阵疾风飞驰在道路上，宁天羽想了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办法甩掉后面的跟屁虫一样的东西。 他看到前面一个路口，降下车速，而身后的车却依旧紧跟他，半分降速的意思都没有。 宁天羽反手打着方向盘，直接从这个路口拐弯转成了回返的那条路。同样的路，他再一次加大油门。 忽然，他原本返回的这条路上，迎面而来的一辆黑色车子，没有拍照，打着远光灯，他根本看不清驾驶室的人，车辆飞驰而来，宁天羽快速反应过来，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摆，车子快速偏离了车道。而他在快要撞上路边石坎的时候，连忙踩下刹车。 而他再听到后面一阵极速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已经还不急让他继续停靠，浪费时间了。 “没完没了啊。”他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再次发动车子，还未加速，后面的车瞬间与他平行，接着毫不犹豫的撞了过来，他整个人，随着车，都猛烈的为之一阵，早知如此，就应该开他的那辆SUV。 他凝了对方一眼，右手滑动一下车档，接着加快速度，靠近那车，也以牙还牙的撞了过去，那车一躲，直接撞上隔离护栏上，护栏连连被撞倒了好几排。他再次换挡，加大油门，驶离车道，进入市区的车道上，再次转了个弯，确定后面再没有跟踪车辆，他才放下心来。这辆车现在开回去只会引起老爸怀疑，因此，他转向另一条道路，完全与自家反方向的那条路。 …… 沐苏月随着女佣走到后院，这里华灯肆意，映入眼帘的是各种穿着华丽礼服的名媛望族。她的发尾微微卷曲，穿着白色短款的礼服抹胸裙，下摆是花瓣式的蕾丝花边，腰间绣着蓝色的鸢尾花纹，精致简约之中不失气质，正正围着她的腰间环绕了一圈。 她一进来，并没有被什么人注意到，像是悄无声息的从平凡的世界进入到一个大都市会里。 她正发愣，感觉到身边走过来的人，抬眸正对上成明垂眸低头凝视她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灯光下的原因，她竟看到他的目光之中，有一丝的柔和。不过下一瞬，他便移开了视线，向前走了一步，然后侧着身子向她伸出一只手“今晚，你是我女伴。”他低沉的嗓音依旧磁性，以往冷漠的表情，淡漠的语气在今晚，或者说是现在，都不复存在一样，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感，很熟悉又很陌生，那个少年时代的成明，好像此刻与他融为一体，回来了。她的视线有些温热，慢慢移到他宽大的手掌心里，接着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却早已经伸入他的掌心，被他温暖的紧紧握住，两人一起走进这宴会中心。 沐苏月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场宴会结束之后，等待她的，是比死亡还要更可怕的寂夜。 当你以为自己已经绝处逢生的时候，以为自己早已经趟过泥沼的时候，以为暴风雨之后会是彩虹的时候，却不料，等待着你的，是比这一切，都要更加剧烈的无底深渊。 如果在面临深渊的时候，我们无法挣脱，那么，我紧紧希望，能够活下来……。 在更衣室换下礼服，穿上自己的衣服的时候，沐苏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之间，觉得有些讽刺。她像觉得自己像极了十二点的灰姑娘，穿着施了魔法的水晶鞋，变成一个公主，在众人羡慕的以及惊叹的目光中，与自己心爱的样子跳舞。时效一过，便又恢复成那个最平凡的自己。而她，从来都不是万众的瞩目和焦点，这一场宴会，焦点是刘亦寒，瞩目是刘亦寒，成明以及蓝田。他们只要随便往人群一站，就可以。而她，曾经公主的时候扮演着平凡的角色，现在到真是平凡了，而她也很享受这种生活，平静，生活慢慢的进入正轨，潜伏在最底层，逐渐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完成自己的梦想。 她出来的时候，拿着礼服，这是成明送给她的第二件了。可每次，只能穿一次。 她穿着厚厚的藏青色棉服，走在寒冷的风中，还好穿得够厚，不怕冷。 远远的，她就看见成明靠在车边，黑色的西服衣襟随风摇曳，他的手里是一根吸了一大半的香烟。夜色之中，旁边白色的灯光照耀着他，烟头上小小的火苗被清冷的风吹落地。成明站直，将烟头熄灭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怎么不在里面等。外面这样冷。”沐苏月看他穿的单薄，下意识的就说出了口。说完之后，她才觉得这样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有多不妥。 “没事，出来透透气。”成明垂眸看了她一眼，语气云淡风轻，神情依旧恢复那副冷漠的样子。 沐苏月刚准备从他身侧挪步。 “沐苏月！”他忽然唤了她一声，语气不急不慢，有些轻，却也无波无澜。沐苏月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有些疑惑。接着就看着他走过来，她骤然觉得脚头一轻，整个人被他两手握腰提了起来，坐到车头侧边上。她心头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低头看着他的手正在帮她系右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的鞋带。 系好之后，他才道“下来吧。” “谢谢。”她答。从车上跳了下来。刚打开车门，钻进去，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来，是宁岳的电话，宁天羽的父亲。她下意识的接起来，将手机放在耳边，电话那头传来一句话，她听完，脑海之中，一片空白，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可余下的话语，她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的脑袋嗡嗡地发疼，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她的思绪和神经突然击垮，崩裂，分离，化为齑粉。成明感觉到她的异样，问了一句，她没有回应，好久，她才眼眶通红的转向成明，机械般的难以启齿道“……医院，送我到市中心医院。” 成明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之中强忍着眼泪，红得有些不正常。他微微拧着眉，沉默着没在问。快速将车开走。 抵达市中心的医院，沐苏月还没待成明停稳车，便急急忙忙推门下车。疯狂往医院里跑。 “沐苏月！”成明喊了她一声，她像是没听到一般，没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 下一秒，他解开安全带，锁了车，跟了过去。 沐苏月见到宁岳以及宁家众口的时候，他们神情上不满沉重的表情，垂头丧气地站在手术室门外，宁母默默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宁天一看着沐苏月，走过来，目光狠厉地看向她。推了她一把，沐苏月一个没站稳，瞬间跌倒在地，她的手腕嗑到地板，发出清脆的微响。 “你来干什么！都是你，我哥是去见你才会这样。”宁天一对她吼道。 “……对不起……”她听着宁天一的怒气，以及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她缄默着，嘴里喃喃地不停吐出这三个字。这一瞬间，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语言能力，她好像真的落入了一个深渊里。 直到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握住，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 第二十八章:归去 那个身影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对上宁天一的目光，冰与火的对抗里，周围空气都像是被凝固和焚烧殆尽。 “天一。”宁岳走了过来，他沧桑的嗓音之中带着沉闷，看了一眼宁天一，又将视线转移到沐苏月身上。 “苏月，天羽出门见你。你们去了哪里？又干了什么？他出事之前，你知不知道？” 沐苏月抬头，缄默半秒道“……我…我们之前是有见过，可中途分开了。”她也不知道宁天羽出了什么事，经历了什么，难道他在回去的路上，出现了什么意外？还是说他又遇上了那帮人？可是为什么？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她对啊！ “你们去干什么了？”宁岳依旧不动声色的问她。她无法回答他的话，更加说不出口，而宁天羽早就瞒着家里人继续做事务所的工作，她之前就答应了他，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如果现在一旦解释，她就违背了自己当初对他的承诺。 倾刻，沐苏月轻声道“…没，就只是见了一面” “沐苏月！你这鬼话，谁会相信！你就是个扫把星，克完你家的人，连我家的都不放过。”宁天一听完她的话，对他厉声大吼。他早就看她不顺眼，感觉她如今这幅模样，就是在装可怜。 “注意措辞。”成明目光凝视了宁天一一眼，幽眸之中带着一抹冷意，仿若冰刃。随即他将视线收回来，转向宁岳“宁伯父，在这之前，发生什么我不知，但是今晚，她一直和我在一起，没有离开半步。”他的话语里透着一丝对于宁岳的尊敬、客气以及几分生冷。 言外之意，宁岳听着也明白了。他看着成明，对他还算几分了解，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商业界中也算得上是一号人。 手术室里的灯熄灭，医生从里面出来。宁岳看了一眼沐苏月，也没再说话。他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这是一场严重的交通意外，大卡车失控，压过了宁天羽的车，卡车上的钢筋水泥圆柱倾斜下来，盖过了宁天羽的车和人。 医生扯下口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了什么。沉重地对宁家三口鞠了一躬。沐苏月木然地盯着前方，她的耳朵里一声一声传来宁母的哭喊声，宁天一一声一声悲伤的喊着宁天羽的名字。她最终再也支撑不住的闭上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落了下来，而她的身体也自然的倾向一边，毫无意识。 成明将她拦腰抱起，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已经不适合她带下去了。 夜空寂静，布满死亡的气息。记忆里，这种死寂第一次让人感觉到害怕的时候。是父亲的噩耗。 她大三那年，快要进入尾声。而成明也即将面临毕业。父亲去世的时候，雪下得无比大，那是暮城第一次下这样大的雪，像天鹅的羽毛一样。 而她和母亲就坐在空无一人的殡仪馆灵堂里，别墅被卖了出去，算是还清了欠下的钱。她和母亲并排坐在那里，周围静得可怕，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一样的寂静和夜晚，难熬，很冷，想睡却又不敢。她的目光直直盯着窗外的飘雪。好像一直都不会停一样。 而她第二天在椅子上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母亲的衣服，母亲坐在她旁边，一时间她好像苍老了不少，也清减了不少。 打理完父亲的后事，她们在暮城勉勉强强的呆了半年，到她大四实习的时候，才离开。这期间，她再没有见过成明，好似所有的儿女情长，年少时候的任性妄为都渐渐变得离她远去。她成为不在为这些事而困扰的人，她只为带着母亲好好活着，再次回来的时候还父亲清白完成自己的理想。 可是，她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有很多她都无法接受。 成明将沐苏月带到自己的住所，找来私人医生检查了一番，再三确定人没事之后，才让医生离开。他走到床边，看她昏迷过去的神色，很不安稳。他伸手，轻轻扶了扶她侧边的额头，渐渐安抚她。 她比以前瘦了很多，手腕上根本没有什么肉，捏着的手感不是很好，好几次握她的手臂，他都觉得自己再大力一些，她的手臂会不会直接给自己捏骨折了。 忽然，门外传来几声轻微的敲门声音，成明将被子给她盖好。动作不慌不忙的离开了。 门外，是凛冬。他眼神疑惑地看了看房门里的人，又看了看成明，眼神一脸疑惑“这是？怎样？你们发展如此迅速？这不像你啊。” 成明关上门，一个冷眼示意他闭嘴。凛冬乖乖的没有再言。跟上他的脚步往书房的方向走。 “宁天羽死了。”他站在月色之中，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声叹息。 “什么？”凛冬声音之中带着一抹惊讶，神情也是如此“什么时候的事啊？” “今晚。” “怎么死的？” “医院证明，意外车祸。你信么？”成明转过身，目光之中藏着一抹幽光。反正他是不信的。 凛冬自然不相信，宁天羽以前可是暮城有名的赛车手，别人出车祸还好说，他出车祸，把命还给搭进去了，自然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你觉得这是谁做的？”凛冬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下巴，一副思考的样子。 “不知。”成明给了他一个答案。他现在也只是猜测，不确定，但转头一想，肯定跟之前追他们的那群人不是同一批人。而且，那个人也不会那么蠢，公然得罪他还好，得罪宁氏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你居然还有不知道的。真稀奇。” “不稀奇”他答。很坦荡。他又不是神仙，什么事情都会算的那么准。天意风云变幻，束手无策，在这方面，人算又算得了什么。这个世界上，每天事与愿违的事还少吗？ 他想着，伸手摸进口袋，拿出烟和打火机，点了只烟。将窗户来了一个小口，窗外徐徐的冷风，透着间隙吹了过来，凛冬瞬间觉得有些冷飕飕的，他被冻的‘嘶’了一声，搓了搓手臂。而他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一点也不冷。凛冬坚持不下去了，直接退到门口，对了说了句“我先走了。” 书房里，一下子沉寂下来，成明依旧看向窗外，缄默无言，只是时不时地吸烟，连续两根抽完之后。半刻，他抬手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沐苏月一直做着梦，时好时坏。她梦到很多人，最初看着她迎笑归来，不一会儿，又渐渐离去，杳无踪迹。而她，最终站在一座孤岛之上，周围雾气腾腾，寂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如此清晰。她难以辨别方向，拼命呼救，却丝毫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她渐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周围的一切很陌生，完全不像是她的房间。 复古的欧式天花板，水晶吊灯，简约的黑白色装修风格，完全不像是女孩子的房间。她猛的坐起身，警惕性的环顾四周。看了看被子里的自己，还好好的，睡着完整的睡衣。嗯？睡衣？ 她正发愣。门被忽然打开，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见她醒来，成明的步伐和动作停顿了半秒，关上门，才缓缓走了过来。 “醒了？”他走到一边，那些玻璃杯给她倒了杯水，又走到床边，将水杯递给沐苏月。再一次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沐苏月摇了摇头，接过他手里的水杯，仰头喝了个大半，然后将被子放在床头柜上“谢谢。”她垂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又道“昨晚…我……” “看你晕倒。所以就带了回来，衣服是女佣换的。”她的话音还未落，他便出声解释。突然，他坐在床沿边上，伸手将她的下颔拖起来，视线直直地凝视着她，他的话音忽然变得温柔“沐苏月，只有坚强的外壳，才能起到反击的效果。事已至此，回不了头了。” “可是……如果不是我……”她听完他的话，因为被迫凝视着他，她只能对上他的目光，眼眶里强忍着泪，红红的带着晶莹的泪光，嗓音哽咽且沙哑。 “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成明低声道，伸手扶了扶她的侧脸，接着松开她“洗漱吧。吃早餐。今天不会让你请假的。” “……嗯。” 她起身。走进浴室。成明让女佣将她干净的衣服拿了过来。沐苏月收拾好后，成明已经不在房间里，看来他已经下了楼。 她让自己打气精神，至少，在成明面前，不要太显得难过，到时候自己的心情不好还得牵扯上他。 女佣将她带入餐厅，沐苏月才看到成明已经坐在那里，正在摆放她的餐具。 她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桌上摆放着中式和西式的各种早点，而她面前，是中式的。她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浅显的笑容。随即，低头拿起餐具尝了一口碗里的红豆薏米粥，甜度是她喜欢的，不浓不淡刚刚好。成明在用餐的时候不喜太噪，而沐苏月之前是受不了这样的餐桌氛围的。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渐渐地也不怎么喜欢言语。因此，用餐的时候，也不会还像以前那样喋喋不休，缠着人问东问西的。 凛冬出来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走到餐厅就看到这一幕，眼睛子都快瞪出来了，十分不可思议的砸了砸嘴，想说什么，又自觉的闭了嘴，重新返回房间。 ------------ 第二十九章:留白 宁天羽葬礼的那天，天空下起了细小的雨加雪。天空灰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在空中，寒冷的雨雪落在他冰冷的石碑上。宁岳有发消息给她，邀请她参加葬礼，只是她顾及到宁母和宁天一的感受，拒绝了。不过，她说她会去，但尽量避免见到宁天一。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沐苏月才撑着黑色的伞，穿着黑色的棉服，从不远处的树下走出来，慢慢走向宁天羽的墓碑前。明明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她却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站在他的面前，她将手里的黄雏菊放到他的墓碑前。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从她眼里倾泄下来，她伸手摸了摸他冰冷的照片，就像他在世的时候安慰她的时候，习惯性的小动作，抚摸轻柔她的发顶。 她说不出话，只是渐渐地蹲下身，抑制不住的低声哭泣，悲伤而无助。一阵清冷的寒风吹过。泪水滑过脸颊，冷得脸通红。可她，好似依旧不觉得冷。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收声，站了起来。 目光凝视着墓碑，坚定而决绝“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给你给我爸爸。报仇，还你们一个公道！天羽哥哥，所以，你会保佑我的吧。”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眸望着天边，没有边际的灰色天空，像她此刻的心情，充满哀伤，冷透的心与冰雪相融为一体。 直到天快黑了。她才下了山。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一侧的不远处，一道身影直直地凝视着她离去才走到这边。 他光亮的黑色皮鞋被雨水打湿，鞋尖附上了一些杂草和污泥。他将手里的花放在之前那束花的旁边，一样的黄色小雏菊，并列在一起。接着他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墓碑，非常标准地三鞠躬之后，抬脚离开。 生命之中，有人离开，有人走来，你无法原路返回。无法原地踏步，但是，你可以与他们并肩作战，披荆斩棘。 几天下来，沐苏月好似又回到了以前，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但，背地里，又默默地打探父亲的事，以及留意到许深和盛景元这两个人。她比以前更加关心这两人的动向，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向成明辞职，许深的公司是不可能去的，但她可以直接去往盛景元的公司，这样的话，说不定能够更加接近盛景元，留意到他的一举一动。只是这个念头虽然已经产生，但是要做到却非常难。而且当时与成宇是有签了合同的。违约金都是一笔巨款，以她现在的能力，估计不能够让她这么任性妄为。 父亲给他的信，她早就已经看过，是一些放不下他和母亲的话，他隐隐觉得父亲在信里有事情瞒着自己，可是她猜不到。而现在的她，除了能够观察许深和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找寻头绪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头绪了。 这一天，沐苏月刚好下班，在盛世地产公司门口的咖啡厅守株待兔。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她的目光堪比雷达探测仪，一个人都不肯放过，好在终于陆陆续续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看到盛景元从大楼里走向自己的车，沐苏月赶紧带上墨镜，从咖啡厅里走了出来。在路边拦了一辆车，跟着盛景元的车，一路弯了两条街才停了下来。沐苏月下了车。抬头一看，这里是一家茶馆。两支红色灯笼上用黑色墨水写着两个大大的红字。 她想也不想，直接走了进去。座位是隔间的，一间一间隔开来。看着盛景元走进了最里面的隔间，立马跟了上去。走半路被服务生拦住了“小姐，请问几位？” “一位。”她答，想了想又低声问向服务生“给我找个与刚刚那位先生的隔壁位置吧，那人是我小姨夫，我小姨最近老说他天天不回家，肯定外面有人了，我就偷偷跟过来瞧瞧。嘘！要保密哦。” 她胡乱编了个油头，说的绘声绘色，很难令人不信服。那服务生立马会意朝她点点。 “跟我来。” “对了，他今天约了什么人啊，那人来了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人还没来。” “这样啊。” 服务生将她安排在盛景元的隔壁，只有一墙之隔。待服务生走后，沐苏月故意将门留了一条小缝。自己偷偷倚在门边。她在门边，默默地守着，等了快半个小时，还没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正准备拉门看看，却陡然听到走廊上往这边走的脚步声。终于来了！ 她下意识朝着门缝隙望了过去，就看到站在隔壁门外。穿着一身深灰色呢子大衣，站得笔直，用手敲门的人。她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成总，让我好等啊。” “抱歉，堵车。来晚了。”两人再次走进去关了门。沐苏月才缓缓回过神来。 成明与盛景元？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而且还是单独聊天，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这两人不是死对头吗？ 怎么会呢？ 她和上门。隔着墙壁贴着耳朵，听了半天，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地方木板的隔音效果要不要这么好啊。 她什么也听不到，有些气恼地跺了跺脚。干脆放弃转身坐在地板上，拿着茶杯喝茶。给自己消消火。 可，喝着喝着也不见自己心中的火气落下去几分，索性直接打开门，啥也没捞着，又一次空手而归，还破费了她一笔钱。够吃好几天的菜钱！ 沐苏月在市中心的超市里买了些菜出来。坐在离超市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上准备回去。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轿车的喇叭声，接着是一声熟悉的女性嗓音“苏月。” 她有些垂头丧气地朝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就看到蓝田坐在车里，向她招手。 “学姐？”她站起身，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 “在这附近吃完晚餐，上车，我送你。这地方不能停车太久哦。”蓝田朝她解释道。 “谢谢。但是，不用了…” “你就别拒绝我了。快上车，真的不能停太久，我可不想被开罚单啊。”蓝田还未等她说完，打断她的话，催促道。 沐苏月踟躇着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毕竟，她也不想蓝田因为自己而被开罚单。 “怎么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开心啊？”蓝田见她的模样，便问道。 “嗯。”她轻微点了点头。 “苏月，你要乐观一些。以前的你，多可爱啊。”蓝田也没多想，脱口而出的话，才发现自己有些失言，忙纠正道“我的意思是，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说，有时候诉说也是减轻不开心的方式。” “学姐。”沐苏月对她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比如呢？” “比如我以前和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有一天会彼此坐在一个空间里，心平气和的聊天。而现在，却可以。”沐苏月说。 “嗯。我之前也没有想过。”蓝田笑了笑。自己以前跟她可谓是互相看不顺眼，可是见了一面之后，却发现，这个人，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槽糕。反而，还有一些有趣。“以前太小，不懂事，也太高傲了。” “我也是。”沐苏月回头对她道。两个人相视一眼，反而都笑了。 我不清楚，人与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会存在多久，但无论如何，某些东西随着时光，都在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我变得越怀念过去，憧憬着未来。而你们变得越怀念过去的我，努力改变现在的我。 抵达沐苏月居住的小区，沐苏月正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蓝田喊了她一声“苏月。” “嗯？”她回头，看到她正凝视着她，眼神里有一丝的犹豫和正色，她说“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成明？” “……我没有…”她辩解，声音轻得连自己都觉得这三个字没有丝毫作用。 “我想跟你说一些话。想了很久。”蓝田的声音顿了顿，半分钟之后，她才继续道“我也喜欢他。喜欢了他很久，我，他和亦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以为我这么喜欢他。他会明白我的心意，可是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出来。直到他遇到了你。苏月，我整整喜欢了他二十几年，也等了他这么久，可是，你却让他等了三年。二十几年和三年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但是，你知道区别在哪吗？在于我等他，而他却等着你。” 沐苏月听着她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说不出话。 而耳边蓝田的话语还在继续“苏月，如果你选择不再进入这段感情，不再爱他。就不要再给他任何希望了，这样对他来说，是折磨，对你也是。” 沐苏月听完她的话。微微愣了愣，许久，她才拿着东西连忙下了车。跑进了小区。她的脑海中回荡着蓝田说的话，其实，仔细一想，这些话都没有错。 她心里此刻无比的乱，像一团麻线，理不清，剪会疼。没有互通心意之间的任何情感暧昧，都是耍流氓。可是，她的心里，始终留着一块空白位置，丢掉会疼，无法抽离，无法填补，那是属于一个人的，无法代替。只是，她现在，无法回应。 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保持距离。 ------------ 第三十章:心熄 周末。 暖阳从窗帘的缝隙之中投进房里，被窝里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迷迷糊糊之中，门边传来一阵阵地轻轻敲门的声音。沐苏月最终被这样的声音吵醒。 她扯下被子，睁开眼，看了看房门，最后连忙起身，走到门边开了门，是叶音“我今天要回我妈那了。晚上就不回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啊。” “又回去？”沐苏月脑袋终于有点清醒过来，问了问。她上个星期貌似刚回去过吧。 “我妈这不着急把我嫁出去吗？天天给我安排对象。”叶音随口抱怨了句，很快，她便整理了下心情又道“那我走了。” “嗯嗯。” 沐苏月点了点头，应道。叶音出了门。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一下子空旷了很多，她的目光看了一下桌边上的时钟，已经上午九点了。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于是，走到浴室洗漱了一番，正准备去厨房煮点东西，她房间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沐苏月还没踏进厨房的脚又撤了回来，转身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才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居然没有拦截下来。她犹豫了一下，接了。 “苏月！哈哈哈，没想到是我吧。”电话里，菲什的话音带着十足的得意。沐苏月随即笑了笑，她还差点选择不接，错过了她的来电。 “确实没想到。”她老老实实的承认。 “对了，在干什么呢？今天周末，我们出去玩怎么样，我都好久没人陪着逛街了？”菲什道。她原本得意洋洋的声音到最后有些沮丧，显得委屈可怜。 沐苏月想了想，也是，她这么忙，梅丽塔又将她看得很紧，身上要用的必需品也都不用她自己来。可不是，闷坏了嘛。 “刚起，正准备煮点东西吃。”沐苏月开口道。 “哎呀，你就别煮了。待会儿跟我一起出去吃吧。你家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来接我了，你说地方我到时候直接去就行。” 她们两个完全是住的相反的两个方向，这样得多跑一趟。 “别啰嗦啦，等你收拾好，我就来了。放心不麻烦的。”菲什听她的话语，就听出来了她的顾虑。反正她这人也不怕麻烦，谁都没有她这个大麻烦多。 “…嗯。那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沐苏月见她坚持，妥协道。 她没有想过菲什会与自己这样熟，从来都没有想过。 两人，挂了电话。沐苏月将手机放回桌上，换了身衣服，化了个淡妆，将自己收拾好。就听到自己楼下的喇叭声，她连忙将包包和手机拿起，往自己房间的阳台下一看，一辆酒红色的法拉利听下楼下。她连忙走到门边，换了鞋，出门将门匆匆关上。怕菲什等的太久，可看了一眼门总觉得自己忘了带什么。楼下又是一声喇叭，她来不及多想，直接下了楼。 “你就住这儿啊？”菲什看了一眼她居住的小区以及楼层。见沐苏月点了点头“绿化倒是做得不错，就是有点儿小。”认认真真的评价，没有一丝看不起或是别的意味。沐苏月随跟她接触得不错，却发现她是个真性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傲气却不张扬。 “我们去哪儿？”她系好安全带，老老实实地坐直，然后问向她。 “带你去一家特别棒的店。里面的东西超级好吃，保证你一吃就会爱上。”菲什朝她眨了眨眼，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就是不告诉她地名。沐苏月被她的表情逗笑，也没有多问，反正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对了，苏月。今晚我得赶飞机去往Y国。要去一个多月呢，唉，到时候你就见不到我咯，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我的。”菲什边说话边开车，神情一下高兴一下有些伤感的，最终变得有一丝丝的小兴奋。 “嗯。会的”沐苏月答道，心里出于好奇又随口问了一句“去Y国干什么？” “有个电影拍摄。不过我也就是去串戏的。这次可溪也会去。” “沐可溪？”沐苏月目光亮了亮，对于她心里的这个偶像，她是有些崇拜的。 “嗯嗯。偷偷告诉你个秘密。”菲什突然对她神神秘秘的挑了挑眉毛。 沐苏月一脸疑问，有些疑惑地温声问：“什么？” “沐可溪其实是我阿姨。我妈的好朋友。”她压低了声音，像是将什么不可告人的惊天大秘密就这样说给她听。 沐苏月目光里透过一起惊讶，不过很快她又快速恢复正常，这样的话……那菲什？不会是…… “你……你的真名不叫菲什？”她顿了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声。 菲什看着她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嘴角的笑意更加放肆了。对她很是调皮的说了一句 “我也没说菲什就是我的真名呀。哈哈哈哈哈” 这可…真是惊为天人了。 不过意思一想，倒也能想得出几分所以然来。沐苏月上次是有见过沐可溪的，两人谈话的语气和态度，她多少都能猜出这么一层关系。只是不知道菲什的真实身份居然是这样。 “你可要为了我保密呀。这是咱两的小秘密。”菲什对她道，用手指在嘴唇上做了个拉上的动作。 “嗯。”沐苏月点点头，也跟着她做了一个这样的动作。 市中心。是暮城所有商业性化建筑以及经济中心。这里充满高楼大厦。人群络绎不绝，车辆来来往往。路灯和花坛的日常维护，都有人工服务。 菲什将车停在了底下停车场，两人乘着电梯上了一楼。菲什将她带着去往自己所说的一家高档的法国西餐厅。这里的服务和食品都是直接空运进口过来的。服务生都是一致的服装，经过专业的培训一一挑选而来。 两人吃吃喝喝，逛了大半个商场。菲什终于忍不住坐在商场的一个角落里。将高跟鞋脱了，换上新买的一双平底鞋。 “我的妈呀！我第一次知道，穿高跟鞋逛街真是自己作死。”她换好之后，一声感慨。 沐苏月坐在她旁边，看了她一眼，刚刚她换鞋子的时候，脚边都红了。 “知道今天要出来逛街，为什么还要穿？” “因为好看嘛，这双高跟鞋配这身衣服好看呐。” 听她这么回答，沐苏月在心里叹了口气，沉默一声，话语吞吞吐吐的“那等下……”还不是得继续走。 “嘿嘿，等我缓一会。待会儿再换上。高跟鞋对于我来说那可是关系到女人的尊严，为了这个，我得战胜它。”菲什信誓旦旦的宣布。沐苏月无解，默默地不说话，只是心里抗议道：那我不要也行的。 缓了好一会儿。菲什又穿起来了她的那双高跟鞋，高挑的站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沐苏月看着她这样，忽然有些在心里佩服她，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这个世间，你佩服的人有很多，而佩服你的人也有很多，你身上有很多他们做不到的东西和能力。而他们身上同样也有你做不到的东西和能力。所以，不必太过否定自己。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特别的存在，这些存在，恰恰又都是美好的。 两人一直玩到天黑，菲什将车刚停到沐苏月的小区门口，就接到梅丽塔的电话。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别催了，大姐。好好好，保证九点之前到行不行？” 菲什挂完电话，将手机放回座位边。对沐苏月无事的耸了耸肩旁。 “好了，好好工作。晚安。路上注意安全。”沐苏月解了安全带下了车，对她叮嘱一声。 菲什对她挥了挥手，再次发动车子，赶去机场。 沐苏月走到家门口，打开包包摸了摸，半天没找着钥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将房门钥匙昨晚直接放在了茶几上，上午出门之前忘带了。 她下意识的叹了口气，有些沮丧。现在叶音也不在这里，菲什又刚走。看来她今晚得在门边过夜了。 不过想了想，她才想起来，自己住的屋子不是很高，也就第五层，每一层旁边有管子和防盗网。说不定，她可以像之前爬阳台那样，爬上去。 这么想着，她下楼，确定好自己住的地方的方位。她将自己的包包从脖子上一套，直接走过去，抬脚刚踏着水管的外沿。 “沐苏月！你要干什么！”她还未反应过来，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拧了下来，从草坪边上，一直带到走道上，那人才将她一把松开，待她站稳，才抬眸看到那双怒火的眼神，以及铁青的脸。是成明。 “……我。我钥匙忘带了”她还是第一次看着他这样的神情，不敢与他对视。直接低下头，轻声解释原因。她的双手紧紧拽着衣襟，手心有些出汗。 “你就打算像上次一样爬上去？”他的话音没有半丝情感，很平静，平静到异常。可越是这样的声音，在她听来都觉得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预兆，头皮发麻。她能清楚的感觉道他的隐忍着什么。 见她沉默。成明叹了口气，走近她，伸手。沐苏月见着他的动作，下意识的侧过身子，后退了两步。成明的右手就这样一时僵在了半空中，许久他才收了回来。 “…你怕我？” “成明。”她喊着他的名字，依旧没有看他，声音很轻“你别管我了。忘了我…” “你说什么？”他凝视着她，话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缄默半分钟他又冷声道“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大点声！”他的声音比刚刚提高了几个音量。 沐苏月下意识的更紧的拽着衣摆，十指青经痕迹可见，指头有些发白。她终于仰头目光平淡地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神，深邃的目光之中带着火苗。 “我喜欢别人了，这三年，一直跟天羽有联系，他帮了我很多，也照顾了我很多。” “他已经死了！”成明听完她的话，沉沉的嗓音之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我心里。”沐苏月看着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开口“他还活着。” 沉默，黑夜之中，两人对立，周围隐约能听到风声，而他们之间，是沉寂。成明最终，冷笑了一声，缄默的转身离开。 她看到他转身的那个瞬间，眼神之中那一簇火苗似被刚刚的寒风吹灭，冷静，决绝，不再看她一眼。 ps:前面有暗示……ヽ(#`Д′)?拒绝剧透 ------------ 第三十一章:我想拜您为师！ 最终，她还是找了个宾馆，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便让开锁公司过来将门的事情解决了。 周日，去往市场的路上，她看到中天大楼上方一则广告，是关于赌石的。 以及一位大师的简介，林荀先生的个人介绍。她让司机在路边停车，她给了钱，走下来，在偌大的银幕前听着这则简短的个人介绍，他的图像，工作室，以及工艺品。 以前，她只是在父亲的耳朵里听着这两个字，他是暮城响彻国际的知名赌石家，雕刻家以及宝石鉴赏家。父亲很崇拜他，每次听起来，话音里都是崇拜和尊敬。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照片，可经历了三年再看，这个人除了苍老了，其他的都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 沐苏月悄悄的将这次举办赌石会场的地址记在心里，以及林荀的工作室地名。 然后悄声离开。 夜晚，沐苏月坐在书桌边，开着电脑，上面只有三个字——辞职信。 想了很久，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天，可她依旧要面对成明。只是，她想了很清楚，她必须靠近危险，靠近深渊，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样想着，她开始着手，双手在键盘上打击着几行字，只是简约的几行委婉说明离开的句子。她长吁了一口气，有些预料到接下来自己的路，不会很平坦，即将艰难又险阻。 可是，她从来不怕这个。怕的只是在这场战争里，自己会输。 第二天一早。 她比任何人早提前半个小时，敲了敲成明办公室的门，确定没人了才走进去。小心翼翼的将辞呈放在办公桌中间的位置。 倏然，左边一声开门声，将她吓一跳，她惊慌失措之中转身，不小心带倒了桌子上的水杯。 水杯瞬间滚到地上“呯”的一声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沐苏月抬眼，看了过去，成明穿着白色衬衣，衣领上的领带系得整整齐齐，目光凝视了他一眼，关上门。那扇门便于墙壁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对…对不起！”沐苏月见他要走过来，连忙对他道歉。准备蹲下身收拾杯子。 “别动！”他一声令下，冰冷的制止了。“我不喜欢旁人动我东西。” 沐苏月听着，站直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便没在动。成明拿过一边的垃圾筒，蹲下身，将玻璃碎片捡了起来，扔进一边的筒子里。 在桌子上抽了一节纸巾，眼神无意间瞥到他桌上的辞职信，他却是丝毫不在意一般，将自己的手仔仔细细的擦完之后，将纸巾扔了。 然后走到她身侧，距离一人之隔的位置，伸手拿起了他桌子上的辞呈。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 “理由？”他问。 沐苏月看了一眼他，视线转移到他的手指上那封辞呈，意思是想说：你自己不会看吗？可她还未说出口，成明下一秒当着她的面，将辞呈扔进了粉碎机里。她花了一个晚上写的东西，被他看都没看，直接粉碎了。 “你什么意思？”她闭了闭眼，尽量平和的语气对他道。 “沐苏月，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还是觉得自已现在有能力还违约金，你别忘了，你可是签了两份合同。” 成明漠然的看着她，出声朗朗道。沐苏月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什么两份合同。” “菲什的那份合约里，你是长期。而且违约的后果，你知道是什么吗？”他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来，有些不还好意。随即转身，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目光轻佻的看着她。沐苏月这才回想起来，那份合同的真正内容，她目光狠狠地盯着他，原来，他早就给自己下了一个套。 “你，一早就算计好的！”她气得脸颊有些微微发红，话都有些出不清楚。 “沐苏月，这可是你自愿的，我没有逼你。”成明面对她的怒意，丝毫没有什么反应。 “再见！” 行！她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准备离开。随即他的声音又幽幽地从背后传来“你可以不来，但是，我提醒你，没解约前，离开成宇，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回收你。罢工也随你，反正都是从你工资里扣，有免费劳动力，乐意之至。” 沐苏月听完他的话，闭了闭眼，手握成拳，接着松开，再次迈开步子走到门边，办公室的门被她“呯”的一声关上，像是在发泄她的怒气。 而成明坐在那里，深邃的脸上渐渐染上一层冰霜。许久，他掏出手机，给刘亦寒打个通电话。 沐苏月回到位置上，一脸的愁容，有些气馁的趴在办公桌上。她的计划，被他打乱了！就在刚刚，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得好好想想对策才行。 可是，成明说的没有错，现在她确实没有能力还清违约金。而在合同没有解约之前，她也不会被其他公司接收。 “怎么了？苏月？”洛雪走到位置上，见她一副趴桌子上的表情，以为她一夜没睡在公司加班。“加班了？” “没有。有些心绞痛。我趴一会儿就好了。”沐苏月开口，随意编了个理由。 “心绞痛？” “你忙吧。我可能是没吃早餐，我先下去一会儿。”说完。她便从位置上起身，快速走了出去。 “可…”洛雪还未音落，沐苏月的身影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洛雪叹了口气，可这都快上班时间了啊。 余下的时间，沐苏月一边查看赌石的资料，一边研究。她要提前做好准备。不然到时候，丢脸丢大发了，不得了。 赌石会，是这周五的夜晚七点。沐苏月早早回家，收拾了一番。她将自己自己仅有的一件留下来的礼服穿在身上，天蓝色，胸前带着鸢尾花式样的别针。发尾被她用发箍盘起，穿鞋高跟鞋。外面套了件群青的大衣，化了个淡妆出了门。 她在路边发了辆车，直接报了地址。赌石会场在中天大楼一楼举行。她不知道这次的赌石会有谁，也不确定林荀会不会出现在这里，只能碰碰运气了。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沐苏月下了车，一阵寒风袭来，她有些冷，腿下一半还露着，透着刺骨的寒风，似直接深入骨子里一般。 她快速朝大楼里面的方向跑，将手里的请柬快速递给门口的门外，放她进入之后。她才往另一边的方向走。过了一会，才回到大厅，摆放着很多各种各样的宝石，珠宝，用玻璃隔开，在灯光之下透着它们各自该有的色泽。有的是用各种原石，沐苏月暂且叫不出名字，雕刻出来的各种工艺品，细心精致，每一个都巧夺天工，刻得栩栩如生。 沐苏月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真的被惊叹到，以前她也看过，只是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赏。 要说远观而不可以亵玩焉，那么这些才真的是应了这句话，只可慢慢观赏。 突然，所有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只有最前方的**台上，灯光还亮着，主持人走了出来，拿着话筒，讲着一些客套的话语。 可至此至终，都没有提到她期望的那个名字。 难道今天真的无功而返？她转身，往找了一圈这里的洗手间都没有找到，于是走到门口，问了一下这里的接待生。 这才知道，洗手间与这里是隔开的，只有二楼才有。她又从另外一边走上楼梯。 抵达二楼，才找着洗手间的位置。下面一阵热闹，看来活动已经开始了。 沐苏月从洗手间出来，在二楼溜达了一圈，发现从高处看底下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找了一个观看赌石绝佳的位置，可以看到整个过程，包括切开之后，原石里是不是上好的翡翠。 扶在那儿，看了半天，下面的人正围着一块椭圆形原石足足有半张桌子那么长，重量在她看起来是很重的。宽度大约四十公分的样子。 可她觉得一块石头，不怎么好，顶多是个“花牌料”。谁买谁亏。偏偏底下一群人像打了激素一样的，一个劲呐喊。 忽然，她感觉自己身旁的护栏上多了一双手。 “小姑娘，你在这看了半天，有看出什么名堂没有？”那人的穿着一身玄色唐服，身上绘着富贵性的云龙圆饼图。头发黑白相间，声音之中略带沧桑之感。 沐苏月看着他，想了想，才开口道“运气很重要。” 那人哈哈哈大笑了一阵子，才开口道“嗯。但是经验和眼力更重要。” 沐苏月恍惚之中觉得此人很熟悉，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林荀。 “您就是……” “我是谁不重要。”林荀打断她的话，很明显刻意隐瞒身份。接着他继续道“今天我只是个看客。” 沐苏月笑了笑，看了一眼下面“我也是。” “嗯？来这里的人，大多数是过来赌的，你不试试。” 林荀说。 沐苏月摇了摇头，有些难为情，到不好意思了，最终弱弱地说了一句“我没钱。” 这下林荀又和蔼的笑了起来，沐苏月惭愧地红了脸，继续看着下方，可却在人群之中看到一个人。他刚抬起头，沐苏月连忙拉着身边的人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 “没…林先生。我有一事想求您……”她踌躇半天，支支吾吾的从口中，好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哦？”林荀神情含笑，语气带着疑问。 “我想拜您为师！”沐苏月鼓足勇气，朝他隆重的鞠了一躬，郑重其事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林荀听完，笑意更深了。 “那么，问你一个问题。” “好。” “一件工艺品，它真正的价值在于什么？”林荀问道。沐苏月看着他，大脑忽然有些连不上，想了想，她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等你真正懂了它们的存在价值，再来找我吧。” 说完，他从另一边走上了楼。 沐苏月呆呆的站了原地，才琢磨过来，这么说，她还有一线希望了？ ------------ 第三十二章:往生花 沐苏月收回视线，从楼梯口走下来，趁着那人还未发现自己，一溜烟的从门口悄悄溜了出去。她拍了拍胸口，还好，没有被发现。 原本，想着再留一会儿，欣赏欣赏这里的工艺品也不错，可是再见到成明也在这里，她便觉得自己不在适合待在这里了，趁早回去，研究研究真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翻看着各种珠宝杂志，终于在周末抽出时间，有机会去往一趟手工作坊。 林荀的工作室，在城市南边靠近郊区的位置，她靠着定位，才终于找到了目的地。这里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山庄。沐苏月从庭院走了进来，庭院两边种植着两个大大的四季青，在冬天的寒风中随风摇曳，绿意盎然。她在市区里，大多数看到的都是树叶早已经枯萎和凋零的。 庭院左边的树下是用大理石磨好的圆形石桌和小凳子。另一边是她不知道用什么石头雕刻而成的一块手指巨石，整个呈白色，五指的雕得修长又栩栩如生，骨节分明。 沐苏月看得有些呆了。这得花费多长时间啊。 她走到正门边，用手拉了拉旁边的风铃，这个风铃装了特殊的装置，一拉里面的人无论多远都能够听到。 不一会儿，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她穿着素青的长棉唐装，头发微微盘起，整个人显得有一丝古典的气质。 “你是？”她的声音温柔且和蔼。说话的语速很缓。 沐苏月礼貌的开口道：“您好，我叫沐苏月。我想……参观一下这里的艺术品。” 那人对她点了点头，侧过身子让了一条道给她，温声道“进来吧” 沐苏月走了进去。那人关了门。门口连接着一条条回廊，回廊中间是天井，转了两道弯，才抵达目的地。 “这里的每一扇门里，都是十件工艺品，有些已经出市场，有些单品则当做存留。每一件都是花费很多人力物力以及资源制作而成的。”那人一边带领着她进入一扇门，一边缓缓的介绍。沐苏月视线人人真真的停留在这一个个的翡翠戒指，雕饰以及各种的彩色宝石首饰身上，它们分分被装在四方四正的玻璃格子里，隔开着。与之前她在赌石会场看到的那些不同，这些更加精雕细琢，细节处理的恰到好处。白色的灯光下，它们闪闪发光，耀眼夺目。 “《心海》《流光》《祈神》每一个都有名字啊？”沐苏月站在一个工艺品旁边，目光直直的看着用白玉雕琢而成的一蹲神女，她纤细的双手呈兰花状将合不合，两手的顶端的缝隙之上，是一颗晶莹剔透，又好像闪着流光一样，里面似乎可以看到半片星河。 “这里，每一件物品，都会有一个特定的名字。”那人对她解释。 “这是什么？这颗珠子，好像挺特别。好像红色的星河……”沐苏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又回到珠子上，低声的发表自己的评价。 那人靠近了她一些，笑着道“这是金绿猫眼，称之为‘变石’” “变石？” “嗯。它在日光下呈绿色，白炽灯下呈红色。因此具有变色效应。” 沐苏月听完这句话，心里为之惊叹，这也太奇妙了吧。 “为什么要称之为《祈神》呢？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沐苏月问。 “……这里的每一件工艺品，都有着自身的故事。而它们的名字，也不是随意取的。每一件工艺品的产生，不仅仅只是展现它的金钱价值，还有艺术价值。有独特的吸引力，与人一样，有名字，有故事，背后有很多情感。”沐苏月专心地听着，那人的语气缓缓道来，而她却听得津津有味。恍然之中，她好像有些明白了，林荀那天问她的意思了。 “……我好像明白了！”沐可溪站直身体，对她笑了笑，然后又继续问了一句“您可以给我讲讲这件工艺品背后的故事吗？” “嗯。”那天点了点头，开始讲述，沐苏月认认真真地听。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窗户一抖一抖的，有些不严实，却还是坚持与寒风对抗。 黄昏的时候，沐苏月才告别这里，她深深的对迎接她的人鞠了一躬“今天，谢谢您。” “应该的。” 沐苏月没有过多再停留，转身离开。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二楼窗口的位置，那个和蔼又亲切的林荀老先生，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些淡淡的笑意。 她的坚持和探索，找寻真知的那份热情，林荀看在眼里。 …… “老板，炫阳集团的股份最近有些不平稳啊。”凛冬从书房的沙发上抬起头来，目光带着一抹嘚瑟，看向成明。 “嗯。”成明低下头，依旧处理着公文，轻声应道。 “不是你干的？”他的话音里带着明显的惬意，一脸不怀好意地继续问。 “小手段。”成明淡淡的开口，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啧啧啧，要论着腹黑和心机吧，谁都深不过你啊。自己人都算计。”凛冬说完，默默地摇了摇头，面容上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 成明听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他当然明白凛冬所说的话什么意思。无言之后，他继续处理着手里的事情。 “老板，你找刘总调查的是如何了？宁天羽是天灾天祸呢还是蓄意谋杀啊？这沐苏月可真是命大哈，按理说……”见他沉默。凛冬的话唠病又再次发作起来，话音还未落，就好受到一阵寒光朝他袭来，寒刃凶猛，冷彻入股。他尴尬地眨了眨眼睛，才道“我闭嘴，呵呵呵，闭嘴。” 成明再次收回了目光，继续手里的工作，宁天羽的事。他不说，凛冬心里自然是有数的，自然不是那样简单的意外。 凛冬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与自己当年父母所遇到的事故一模一样，几乎车毁人亡，他当时家庭变故，逃过一劫。现在的容貌，已经与过去的他截然不同，所以，沐苏月的遭遇，他可以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有过同样的经历。 而真相，只是被判定这是一场意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巧合，没有丝毫蛛丝马迹，找不到一点儿异样，完美的计划和意外。 “凛冬。我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好一会儿。成明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凛冬看向他笑了笑，开口道“我也不想重蹈覆辙呀。而且，我也不想再看到那样的事情再次重现在我面前。已经够了。” “嗯。” 成明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很多年前，暮城的商场上，比现在激烈得多。但如今，平静的表面底下，暗潮汹涌，这才是更可怕的。 你无法知道一个隐藏者的具体位置，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自己同样装扮成一个隐藏者。 “对了，这几天那边情况如何？”成明问。 凛冬回答道“倒是没什么异常。小张说，沐苏月最近挺忙的。周末都早出晚归。” 成明目光暗了暗，无言，继续处理手里的文件。自己这是给她太放松了？ 沐苏月抱着一大袋子的书籍，十分满足大摇大摆地走进自家小区。 刚一进门，叶音窝在沙发上磕着瓜子，看着电视剧。就见她抱着一大堆东西走过来。 “你这手里都抱着什么呢？气喘吁吁的。”她一手将瓜子嗑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抬眸满脸不解。 “书啊。我需要给自己的大脑，补充一下能量。”沐苏月对她信誓旦旦的开口，接着直接走进房里。然后又出来。 “嗯，今天想吃什么？爆炒鸡丝怎么样？”沐苏月一边从厨房拿着围裙给自己系上，一边倚在厨房门口问向叶音。 “我今天吃过啦。你自己随便弄点什么吃吧。”叶音开口道。 “那好吧。”沐苏月应了一声，转身往厨房走，准备洗锅做饭。 “月月…”厨房门口，传来一声软糯糯的低音。 沐苏月没有转过身，将西红柿洗干净，一边切片，一边问 “怎么了？” “…你借我点钱呗！”叶音弱弱地开口，语气有点儿像撒娇。 沐苏月侧过身子，回头看她“你不是找着工作了么？” “可是工资下个月才发呢，这个还得交房租和吃饭。我看中一款超级喜欢的包包，想买，但是还差点儿。你先借我垫着，我下个月一发工资，保证还你！我发誓！”叶音说完，立马无比诚意地竖起自己的右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沐苏月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你这是发四！” 叶音听完，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误，连忙改了回来，竖起三根手指。 “还差多少？”沐苏月问。 “…五千。”叶音给她比了个手势，开口道。 沐苏月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直接现场给她转了过去。 叶音立马跑过去抱着她，对着她的脸一个劲儿地亲了几下“月月，你真是太好了！简直就是我的幸运女神！” “去去去，看你的电视去。”沐苏月听着她油嘴滑舌，直接下了催逐令，自己都饿得脾胃虚弱，得赶紧做饭。 叶音随手拿了块她刚切好的西红柿，放进嘴里，口齿不清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啦。” 沐苏月一脸哭笑不得，都要走了还不忘偷吃，馋嘴猫。 ------------ 第三十三章:真正的要义 暮城的雪，下得有些悄无声息，在寒冬的夜晚降临，清晨便停止。覆盖上一层白银似的暮城，像极了电影里的冰雪王国。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树枝上的积雪有些因为支撑不了重量，抖落下来。 沐苏月早早清醒，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映入眼帘的便是这般景象。她深深地用力吸了吸新鲜的空气，夹杂着冷意，可这会儿，她并不觉得冷。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早上的积雪，记忆之中并不是很陌生有一丝暖暖的熟悉味道。 她满足地将视线移开，挪开步子往门口走，今天对她来说，会是很重要的一天。 距离她上次见林荀，已经有足足半个月，她不是很有把握。甚至，当她真正站在中天大楼门口之时，她有一丝丝的心里打着退堂鼓。 可是，她在心里又一个劲的说服自己，不能退，不退回去，来都来了。 于是，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往中天大楼里面走去，高高的大楼，几十层，相比之下她渺小的像一粒沙子。 沐苏月走向前台，十分有礼貌的轻声问“请问，林荀先生的办公楼在那一层？” “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画着精致成熟的妆容，穿着一身凸显身材的制服，身上散发出某个知名品牌的香水味道，淡淡的十分好闻。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沐苏月一眼，与她一样用礼貌的话语问。 沐苏月愣了半秒，想了想才说“应该…是有的。” 上次林荀有的时候那样说，应该算是等同于和他本人预约过了吧。她在心里想。 “您的姓名是？” “沐苏月。”她老老实实报了大名。于是，前台小姐便低头按了一通电话，与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便挂了，抬眸对沐苏月道“林先生在二十五层楼，您从那边电梯上去就可以看到了，那边有人接待您。” “好的。谢谢。”沐苏月点了点头，再次对她道了谢。才直接走向里面的电梯口。 她刚进电梯，正准备关门，一直手突然搭上电梯的门，她立马按了一下开关按钮，以免那人手被夹到。 可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高挑修长，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革履的男性，成熟而凛冽。冰冷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深色寒潭，沐苏月紧紧是盯了他一眼，便立马收回了目光。她以前觉得成明的眼神已经够冷漠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人不仅仅是目光就连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冷气和桀骜，真正是生人勿近了。 沐苏月退到最右边，那人挪步不动声色的走了进来。电梯的门关上，那人也没有任何要按楼层的打算。 “谢谢。”忽然，他冰冷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沐苏月听完，有些感觉自己会不会是幻听的错觉，好一会儿她才摇了摇头。定定地站在原地，保持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电梯‘叮’的一声响，终于抵达二十五层。那人率先走了出去，沐苏月长长的舒了口气，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在电梯里活活冻死。 她走出电梯，便有一位二十来岁，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走了过来。脸颊圆圆的，留着齐耳的短发，声音甜美且清脆“沐小姐是么？” 沐苏月下意识的微微点了下头。 那女孩对她露出标准的笑不露齿的笑容“请跟我来。” 接着她领着沐苏月走进一扇玻璃门里，接着是长长的走廊，推开最里面的一扇门，请沐苏月走进去，便开口道“林先生现在有点事，您在这稍等一会儿。” 说完，她到了杯水，递给沐苏月。 沐苏月接了过来，轻言道“谢谢。” 见她走了出去。她才环顾了一下四周，灰白相间的地毯，四周白色的墙壁，墙壁上挂着几副画，有名画丹青，字画以及一些她没有见过的工艺品画作。 她慢悠悠的喝了口手上杯子里的水，坐在一块不规则形状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看似像是一把椅子。她坐了一会儿，听到门边有些动静，她才连忙将杯子放在一边的茶几上，站了起来。 会客室的门从外面被缓缓推开来，林荀从外面走进来“来了？” “林先生。”沐苏月礼貌地对他微微颔首，轻言道。才看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刚刚电梯的人。 “想清楚了？”林荀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依旧是衣服慈祥的样子，嗓音里的沧桑带着一丝喜意。 沐苏月看着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想清楚了。” “那就。那就说说吧。这里头真正的要义是什么。”他说着，便坐在茶几另一边的小型木椅上，深色檀香木，椅座和底部都雕刻出了精致又复杂的古式花纹。座椅上铺着一个软软的毛毯。 “它的最大价值，就在于它的本身。内在具有独特的灵魂以及设计师，制作组对于它本身的用心和情感。每一件工艺品的产生，就像人一样，有灵魂，有情感，而这种情感，恰恰只有能够在懂它们的人身上能够体现出来。就像是一对情侣，他们购买一对婚戒一样，这对婚戒，是他们感情的定义，矢志不渝今生相守的那份坚定以及只属于两个人之间有特殊意义的信物。”沐苏月话音刚落地，林荀便传来一声声爽朗的笑意。她一时间有些羞愧。 “哈哈哈哈。我以为你是不爱说话的。现在看来，是我意会错了。”林荀笑着开口。 “……”沐苏月面对他的打趣，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真想拜我为师？”林荀站起来，这时倒是收敛了笑意。一副认认真真的看着她问。 “真的。”沐苏月目光直直地看向她，认真道。语气坚定，没有半分迟疑。 “我对徒弟很苛刻的。” “我不怕。” “那好。”林荀说着，声音顿了顿又继续“珠宝界最讲究的是眼力，我考考你。” “嗯嗯。”沐苏月点了点头。 林荀走到门边，拉开门，带她走进旁边的一间房。整个过程，跟在林荀旁边的那名男性，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表情依旧如此，没有什么变化。 这间房里一样摆放着很多的半成品，多半是这各种各样的玉石。 “这里有五种不同种类的宝石，你能说出这五种其中的区别就算过关。” 沐苏月看了过去，分别有白色，绿色，赤红色，蓝色以及透明色。 “这个是米白玉，质地细腻，呈玻璃光泽和油脂光泽，微透明至半透明，它的质量比京白玉都要好。”沐苏月看着第一个白色的玉质手镯，俯下半个身子，轻声道。 说完她的视线又移向旁边的绿青色吊坠一样的东西，仔细看又带有一丝白色，色泽光滑，透光性差。“嗯？…这是翡翠…嗯…我知道了，是白底青种！”她边想边道“它的硬度比冰种和油青种都要低，透光性差，基本不透明，结构一般较为粗糙，但是绿色相对比较鲜艳。” 紧接着，旁边是赤红色的天珠和印章。印章上，有些细微的暗红色斑点。沐苏月看着那天珠，有点像土星。 “红玛瑙。具环带状或者条带状的构造的玉髓，按颜色环带条纹和所含杂质或包裹特点可以分为很多个不同的品种。” “欧泊。好漂亮啊。”沐苏月看着一个戒指上大大的蓝色宝石，发出好看的蓝色，色泽，因为灯光原因发生美丽的变彩。“欧泊，组成矿物为硅蛋白石，非晶质体，半透明至不透明。由等大的二氧化硅球体紧密堆积而成，球体间充满吸附水和间隙水，具有光栅作用，对入射光产生衍射，可以形成美丽的变彩。它是被称之为‘集宝石之美于一身’的产物。”沐苏月说着，脑海里忽然想到一个关于它的故事。 曾经，古罗马自然科学家普林尼这样评价欧泊石“在一块欧泊石上，你可以看到红宝石的火焰，紫水晶般的色斑，祖母绿般的绿海，五彩缤纷，浑然一体，美不胜收。” 沐苏月将视线转向最后一件物品，是一件透明的正方体，里面有字用篆书写着‘厚德载物’四个字。 “水晶，透明石英晶体，呈玻璃光泽，颜色的种类很多。被希腊称之为‘洁白的水’有一定神圣的意义。”沐苏月说完，站直了身体，对着林荀到“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对于这些，我还有些不是很懂。” 沐苏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她也就是在书里啊资料上看到的这些。 林荀笑了起来，对她开口道“你第一次接触这些，能说得上来一二，不错了。不过，有一个地方错了。” “嗯？哪里？”她问。有些不解。 林荀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人，道“亦寒，你来告诉她。” “虽是不同品种，但性质都差不多。第三件，是红碧玉滴血石。印章上有棕红色斑点，如滴滴鲜血，是杂质较多的玉髓。”刘亦寒冷冷的声音开口解释，清脆而低冷，丝毫不拖沓。 沐苏月听完，这才重新看了过去，才发现印章的另一侧真的有一些斑点，她那时候还以为是红玛瑙留下来的瑕疵。 “明白了。”沐苏月点了点头，心里了然。林荀走到门边朝她招了招手。 她跟了过去，转到这间办公室的另一侧，这一侧对面靠窗，里侧除了走廊，就只有一个房间。 (ps:感觉自己在介绍水彩??哪些是透明哪些是不透明。??(???????)??) ------------ 第三十四章:啊？师兄？ 林荀推开门，沐苏月看着两人走了进去。这里不是很宽，却装饰得很庄肃。房间里的正前方，是一面牌位，上写着几个字，歪歪扭扭的，沐苏月看得不是很懂，也实在是辨认不出来。 她跟着走进去，林荀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紧接着有人走进来，端进两盏茶水。 “既然要收你为徒，这形式自然不能少。”林荀开口，目光看向她，悠悠地说道。 沐苏月会意，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将木桌上的一杯茶盏，送到林荀面前，然后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九十度鞠躬之礼。 “师父，请用茶。”沐苏月缓缓的开口道。 “好好好！”林荀笑意渐深地抬手接了过去，打开青花瓷的小茶盏，轻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茶杯，起身，对沐苏月缓缓道“这是你师兄。刘亦寒” 沐苏月抬眸，目光之中带着一抹惊讶。啊？师兄？！顷刻，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拿着另一杯茶举起递给刘亦寒“……师兄，请用。” 刘亦寒接过茶盏，依旧不动声色，动作却是十分之优雅淡然，轻抿了一口之后，他将茶杯放下。冷色的眼眸看了沐苏月一眼道“你是第一个。” 嗯？第一个？什么？沐苏月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就听见自己身旁的林荀笑了笑，解释着“我确实是第一次收女徒弟。”随即，他将目光又转向刘亦寒“亦寒呐，之前你没有见过苏月，如今你们是师兄妹，培养培养一下感情，苏月不懂之处，你得多加提点。” “不用。之前见过。公司还有事情，师父，我先走了。”刘亦寒开口道，还未等林荀开口回应，随即迈步离开。 沐苏月听完他的话，有些莫不着头脑，他们之前见过？可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记忆里完全没有他这号人物啊。 林荀见他如此，也早已经习惯了刘亦寒的性子，随是冷了些，却也是外冷内热之人。 “苏月，他就这性子，多多相处之后就好了。”林荀对她道，接着走了一步，在中间的案台上拿出三根细细的线香，用蜡烛点燃之后，又将蜡烛吹灭，将线香递给沐苏月，她认认真真地接了过去，跪在蒲团上，隆重庄严地拜了三拜。起身，将线香插入满是香灰的深棕色圆形两犄角的香炉之中。 “从今天开始。你将是林家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徒弟。”林荀严肃地宣布道。 沐苏月郑重地说“今汝入林门，绝不愧于此师门。” 林荀听完，欣慰地点了点头。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接着再次道“你跟我来。” 他将她带入自己的书房里，书房简约，除了一张办公桌，右边靠墙的位置有一套简洁的小型座椅沙发，其余一眼望过去的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林荀走了过去，背对着她，伸手在书架上，拿了几本，转身，将书递给她“这几本，是各种宝石的分类，区别，以及鉴赏。两个星期之后，在林闲小筑的庭院里来。我会考考你，接着再动手实际。” “是，谢谢师父。”沐苏月拿着手上沉淀淀的书，面容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父亲，我拜了您最仰慕的人为师，您放心，我会好好学习。努力变得像您像师父一样优秀。她在心里暗暗的承诺。 离开中天大楼，天色渐晚。外面的积雪已经被融入了一大半。沐苏月慢吞吞的便拿着一杯刚买的热牛奶喝着，便往公交车站走，中天大楼与她要去的公交车站相隔着两条街，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她原本想打车，可这里打车很贵。昨天又借了叶音那么多钱，再打车，一天的饭钱又要没了。因此，只好走路，刚好可以燃烧一下卡路里，暖和一下，就当锻炼了。 可她走了一半刚沿着这条路，刚转了个弯，便觉得身后有些一样，她一个转身，身后便走出来一个人，拿着一把小匕首，朝她自己挥了过来，一阵刀光剑影之间，她下意识的一侧身，多了过去。有些紧张的喘息闻道，那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她根本看不清脸“你是谁？” 那人没说话，再次拿着匕首朝她挥了过来，沐苏月这下眼疾手快，瞬间将手里的热饮盖子打开，将热滚滚的牛奶，毫不犹豫的朝那人脸上泼去。下一秒，她转身，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跑，便跑便大喊“…救命啊…救命。” 这条道路上没什么人，来往的车辆也就快速而过的样子，可弯过这条道，越接近车站的那条街，人才渐渐多了些，也有买衣服的，和逛街的。 她的叫喊，很快引来了行人的注意，有好心的两位女生跑过来，拉着她道“你怎么了？” 沐苏月停了下来，有些急喘，透不过气，好一会，她才缓过来“有坏人…有坏人追我。” 她尽量把话说得简洁了些。那两女孩往她身后一看，没什么异样，也没人追杀。 沐苏月站直了身体，也回过头，除了几个照样逛街的人，盯着她看，刚刚那个人根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好似刚刚惊险的那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怎么回事？是她的错觉，还是那人见有人了，自觉发现不能暴露离开了。 “没人啊？” “不，不好意思，可能是我会错意了。谢谢你们。”沐苏月对跟前的两人开口。没在多久，往车站的方向走去，刚好她的车也来了。 沐苏月坐在公车里，靠在窗边，她的视线有些呆愣。手指不直觉的紧握着怀里的书，手心里冒着冷汗而不自知。幸好，她从小爸爸便让她学习游泳，跆拳道，散打以及体能训练。她很少学习跳舞，像那些名媛贵族的女孩一样。大多数时间，她的学习里，都是如男孩子一般，而跳舞，绘画，乐器等等都只是一些皮毛。当然，礼仪也是父亲给她的必修课。 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够逃掉一劫。当危险来临的时候，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让想伤害你的人，没有还手的余地。是这个样子的吧。 沐苏月想了想，闭上了眼，可脑海之中，一直回荡着那个可怕的画面。她又将睁开来，视线转向窗外。漆黑的寒夜里，灯光显得那么清冷。 道路上的人，穿着臃肿，走在寒冷的风中，砥砺前行。 而这，又恰恰是每个人都会经历过的人生。 夜色撩人，酒吧的灯光五彩缤纷，闪耀得人睁不开眼睛，摇滚音乐震耳欲聋，舞池之中，人的呐喊之声和热情与这背影相得映彰。 三楼包房之内，却是与之截然相反。静默之中，只有台球与球杆之间时不时的碰撞声音。 “今天，我见了一个人。” “我知道。”成明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站在一边擦拭着球台，语气依旧不冷不热。自己俯下身，将球杆对准自己要打的那只球，手指与球杆之间维持着标准的弧度，他的手指修长，这样的动作更是显得骨节分明，凸凹有致的彰显出手指白皙的骨感。动作干净利落，一击击中，两球碰撞之间，那只球顺着曲线掉进球网里。 “见到沐苏月了。”身边的刘亦寒将chalk放下，转到他的另一侧。成明慢悠悠的站起身，拿着球杆，目光之中透着一抹意外，声音却是清淡从容“很稀奇？” “不。”刘亦寒说道。看准了角度之后，才俯下身，同样又快又准的将自己看到的那支球打趣另一个球网中，声音又道“不过，以后，她是我师妹。” 他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话语之间，却透着一股向成明炫耀和宣布的意味。 成明幽邃的眸光之中，这下透着又意外又惊讶的目光。看了一眼台球桌上的情景，只剩一个白球，又平局。 他走向一边，放下球杆，静默无言地去取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坐进旁边的沙发里。 刘亦寒看着他身前的空酒杯，伸手，自给自足。 “没什么想问的？” “你想让我问你什么？”成明闻了闻高脚杯里的酒，轻轻拿在手里摇晃，好似并不打算喝，只是这样拿着玩的。 “没什么。”刘亦寒将凝他的视线收了回来，轻抿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红酒。入口醇香，丝丝余味。成明不说，自己当然也不会再多问。他想说的自然会一一道来。 “我只是好奇。”许久，成明的声音才缓缓的开口。 “好奇师父为何收她为徒？”刘亦寒问。 成明凝了他一眼，微微摇头。他自然是相信林荀的眼光。自己好奇的是，沐苏月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一层，近距离接触珠宝界，她要干什么？ “果然，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带着自己的目的。”成明轻笑了一下，抬手将杯子里的酒尽数灌进自己的嘴里。 刘亦寒看了他一眼，启唇道“你这样喝，就没意思了。” 成明沉默着，没有理他，再次给自己倒酒。刘亦寒见他如此，心里了然，今天他约自己出来，决一胜负是假喝闷酒是真。 “成明，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比一蹶不振要好。”刘亦寒说道。 成明自然清楚他所指的是什么。缄默之后，才缓缓道“也是。”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直直的转向刘亦寒“不过，你不会…” “放心。她好像并不认识我。而且，我可看不上她。你别自认情敌啊。” 刘亦寒意会到他的话语，连忙冷声道。能扯清干系的，他是从来都不会含糊。 ------------ 第三十五章:底线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 成明才对刘亦寒道“好了，说正事。”接着，朝门口正经地回应了一个字“进。” 门被推开来，凛冬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四方四正的公文包。走到成明身边“老板。” “坐吧。”成明对他道。 凛冬坐了下来，将手里的公文包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一叠文件。 “结果出来了。”凛冬将手里的资料放到眼前的茶几上，叹了口气，才慢慢说“是人为。” 成明和刘亦寒各自将茶几上的资料拿起来看了个究竟，案件的资料，细节都处理的一丝不苟。只是这显现的和背地里查出来的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许深。 两人沉默了一番，成明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刘亦寒也看完了全部，目光之中有了一些深意。 他问向成明“你怎么看？” 成明目光幽暗，右眼狭隘的缝隙之中隐藏着微眯的淡定与深沉，他道“不好说。” “我觉得未必。”刘亦寒冷声道。以许深的个性，他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种事情，况且，这么冒险，就算做了，也会不留一丝痕迹。 “这是一张巨网，我们都在里面。而施网的人，是个高手。”成明悠悠地下了结论，嗓音顿了顿，听起来有些坦然“不过，显然跟上一次撞我们的人不是同一个。只是，他的目标很明显。” “沐苏月？”凛冬忽然问。 “嗯。”成明淡淡的应了一声，神情更加深沉了。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老板，既然他的目标已经那么明显，我们不如……” “闭嘴！”凛冬的话还未说完，成明厉声立即打断了他想说的话，目光之中淡漠的眼神凝了他一眼。凛冬瞬间禁了声，不再多言。 刘亦寒目光看了成明一眼，将视线收了回来，端着酒杯，没在多言。他清楚的知道，成明不会去拿沐苏月做诱饵，她是他的底线，谁都不能触碰。 而这种底线，他自己也不是没有。 一下子。整个包房里静默了下来，夹杂着酒的香味，冷冽之中带着微香。 沐苏月前一晚看得太入迷，结果直接倒在书桌上睡了过去。于是第二天，她是被冻醒的。接着就听到自己的闹钟一个劲地‘抗议’。沐苏月抬起头，将闹钟关了，昨晚睡得并不踏实，无数次乱七八糟的噩梦，醒来之后，又像失忆了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于是，她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僵硬的身体睡着一整晚，整个胳膊都是酸疼的，脑袋也是有些昏沉沉的。她换了身衣服，拉开门，进了浴室，接着就用了冷水洗脸，冰冰自己，清醒清醒。 去公司的路上，她简约的在楼下吃了些东西，便进了公司大门。 周一早上例行早会。沐苏月拿着笔记，跟着洛雪一起往会议室的方向走。 “苏月，你没事吧？脸色不是很好啊。”洛雪看她的样子，有些没什么精神，话音间关心地问。 “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沐苏月轻声道。可能真的是昨晚没睡好，导致她现在脑子嗡嗡的疼，晕沉沉的。她没睡好，就容易这样。 “中午好好休息一下。等下会议就先忍忍啊。”洛雪拍了拍她的肩旁，嘱咐道。 沐苏月点点头，小声应着“嗯嗯。” 会议室依旧是由成明开着，汇报上次产品的市场状况，以及接下来的工作策略。 沐苏月依旧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尽量选择不看成明。只是听着他的声音，依旧很低沉，磁性的嗓音冷冷的，严肃又慵懒。 沐苏月边听边认真的支撑着记笔记。只是她怎么都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晕，越来越不好使。上一句他讲的，她就忘了，她努力的一只手，偷偷的按了按内心。然后支撑着自己的脑袋，不让自己睡着。 好容易，自己才隐约听到成明的一声“散会。” 洛雪坐在手肘微微推了推她，低声道“可以走了。”接着，便站了起来。 沐苏月看向洛雪这边，可她的视线一下落到成明身上，正巧与他的视线相对，她立马下意识的将视线移到洛雪身上，站起身，跟在洛雪身后，离开会议室。 坐在办公椅上，沐苏月凝了凝神，才对洛雪道“你有没有咖啡啊，我感觉自己撑不到中午了。” “这个啊，我有，你等等，我找找。”洛雪在自己的抽屉里找出一只速溶的卡布奇诺递给她。 沐苏月接了过来，轻声道“谢谢。” 她起身，感觉眼前一黑，脑袋有些刺疼，闭了闭眼，才睁开。拿着杯子和咖啡去了水间。 此时，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沐苏月将杯子里的冷水倒了，拿着速溶咖啡的袋子撕着，可撕了半天，也只是一个小口子。而她也没了力气。 不对啊，平时她力气不会小到连一袋咖啡都撕不开啊！算了，找一找有没有剪刀吧。她拿着咖啡蹲下身，去打下面的柜子。 倏然，手里一空，咖啡袋子被一下抽走，沐苏月抬头，就看到一张冷漠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高挑的身材挡住了她整个人。 “…总裁。”她轻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接着撑着茶桌，站了起来。 “昨晚做贼了？”成明淡声地问向她。走了过去。沐苏月往旁边下意识地退了几远，沉默不语。于是，就看到成明拿着咖啡的袋子，轻轻松松地撕开将东西倒入她的杯子里，空袋子丢在旁边的筒子里。 接着去到热水，十分熟练的用勺子搅匀。走到她跟前，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她“少喝。下不为例。” “谢谢。”沐苏月从他手里小心翼翼的接了杯子，尽量不去碰他的手。 两人对立了半天，成明忽然伸手下意识的准备伸到她的额间。沐苏月躲了开来，连忙匆匆对他说了一句“我去工作了。” 逃也似的快速离开。成明抬着的手，僵了半天，才恢复过来，放进裤子口袋里。 他的目光依旧漠然，接着转身，走向另一边。沐苏月喝了咖啡，终于昏沉沉的熬到了中午下班。 “嗳，苏月，你不去吃午餐吗？”对面周小洋看着她趴在桌上，早已经闭上了眼。 “嘘，累了。让她睡吧。”洛雪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拿起自己备用的小毯子，盖在她身上。 周小洋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起身与洛雪一起离开了。一时间，整个办公地区暗了下来，白炽灯关了，周围十分安静。 沐苏月就这么趴在办公桌上睡得还算安稳。不一会儿，最里间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成明顿了顿，看着座位上趴着的身影，缓缓走了过去，就看到沐苏月正躺在那里，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有些不正常。 成明眉头轻微皱了皱，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她在发烧！他声音很轻低沉的唤了她两声声“沐苏月？苏月…” 她丝毫没有反应。成明将她身上的毯子拿开，伸手一手搂着她的腰间，一手抄她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急促，按了专用电梯，直接去了底下车库。 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随即按了一下底部按钮，让她可以躺一会，系上安全带。成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关上门，从另一边进入车里，快速发动车子。 正常二十分钟抵达市医院的路程，他用了十几分钟便到了。 将她搂紧在怀里，一进医院便急促的喊道“医生！医生……” 随即便有大夫匆忙走了过来，让成明赶紧将怀里的人放到病床上，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39.5°算是送来及时了。给她打个退烧针，观察一下，烧退了，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医生检查完之后，对成明道。 “嗯。谢谢。”成明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医生交了相关费用，再次进入病房，沐苏月已经挂了点滴。她的颜色依旧有些苍白，静静躺在那儿，忽然之间的安静让成明有些不自在和抗拒。 他轻轻的走了过去，坐在床沿边，沉默着看她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不动，微弱的呼吸，眉头微拧着，并不安稳的样子。 成明深邃的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她，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可抵达半空中，他的脑海里忽然出现白天她躲避自己的那个动作。他又默默地将手腕收了回来，垂眸，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尽量不压着她。他就这样微微靠近她的脸，俯下身，在她眉心的位置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一吻。然后退开，静视着她，少倾，他低沉的嗓音轻声低喃道“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能够让我碰。” 说完，他嘴角不知是酸涩的笑还是嘲讽的笑了一声，笑自己太自作多情。他利落的起身，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站在门边，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一连串的号码“喂！蓝田，是我。” 他边走边说，简约的跟电话里的人交代了几声，便挂了电话，朝医院门口走去。 有些时候，有人替你做过的事情，你不会知道，但没有关系，有人替你保存这份记忆就行，人的一生很长，有很多事情，不需要那么明明白白，只需要真真切切就好。 ------------ 第三十六章:绿鸽翡翠？ 沐苏月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她目光有些模糊地睁开眼，看着是白白的天花板。接着侧头，才看到蓝田趴在她的床沿。她下意识地微微动了动，蓝田睡得浅，感觉到床上人的动静，便醒了过来。 “醒了？”她轻声问着，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才舒了口气，对她露出优雅的笑“看样子已经没事了。” “……我，怎么了？”沐苏月有些疑惑试探性地问向蓝田。 “你怎么了。发烧了！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苏月，你都多大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蓝田收回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听起来像是责备话音里却夹杂着一丝丝关心。沐苏月听完，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昨天那么不舒服，是生病了，她还以为自己是没有睡好。 “我之前一向身体都很好的。”沐苏月轻声像是喃喃自语。但蓝田还是尽数听到了耳朵里。下一秒沐苏月忽然才想起来什么，看向蓝田，再次试探性地发问“你不会在这里，照顾了我一整晚吧。” 蓝田目光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很快被她自己掩盖过去，站起身盯着沐苏月反问道“你以为呢？” “对不起啊，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对了，公司那边……” “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你先洗漱一下，我去买早餐，吃完，出院。明天准时上班。”蓝田快速的说完，走进一边的浴室，过了五分钟，出来离开病房。 沐苏月愣了愣，才觉得自己这会儿全身难受，是得好好收拾自己一番了。 两人用完餐，蓝田将她送回住处，沐苏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对蓝田道“谢谢你，学姐。” 蓝田沉默着，若有所思的样子，沐苏月没有多想，车门刚被推开，身后忽然又传来一个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苏月！” 沐苏月听着，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她，一脸疑问“嗯？” “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其实……是有私心的。我……” 蓝田的样子反而有些不自然，语气也是吞吞吐吐的。 沐苏月才想起来，对她轻笑了一下，才道“学姐，这是我做出的决定，也不是你的原因。而且，我也有私心。”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像是在安慰蓝田，但更像是慰藉自己。 要不是蓝田的提醒，她真的会在不知不觉，无意识的情况下，拖着成明，拖着自己。久而久之，可能会忘记自己回来暮城的目的。她想将这份东西暂时沉在心里，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 她说完，对蓝田还在一脸恍惚的神情笑了笑，下了车“明天见。” 蓝田回过神，她已经走远，看着沐苏月走进小区的背影。恍惚之中，她有一些熟悉，记忆里，她好像也看见过这样熟悉的背影。步伐轻盈，带着几分青涩和现在的她有些不同。 那是她大学时候在一个大树荫底下，目送着成明和她的背影，成明背对着她，怀里拥着沐苏月，沐苏月临走进教学大楼之前，双手捧着成明的脸，揉了揉，笑得比阳光还要明媚，满脸都是写着她很幸福，开心和满足。接着依依不舍地对成明挥了挥手，转身欢快地上着阶梯往教学楼里走。 那时候的她，站在原地，很羡慕，可心底确实有一些嫉妒的存在。 那时候的沐苏月，特别开朗，每一天都特别开心，无忧无虑，自由自在。除了和成明偶尔的吵闹之外，会令她不开心，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烦扰到她。 身旁的手机铃声响起，蓝田才回过神，有些失笑，自己居然会回忆从前，而且还是关于沐苏月的。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如她所料。 “怎么，还不放心啊？”蓝田拿起电话，放到耳边，话语里透着浓浓的打趣意味。 “下午再回公司。”成明对她的打趣，丝毫不在意。低沉的话音透着电波有些生冷。 “那就多谢总裁宽宏大量了。”蓝田继续阴阳怪气的打趣他。 “送回去了？”成明道。 “是。安全送到。人，安然无恙，活蹦乱跳估计现在可以在家蹦迪。” 蓝田故意将语速尽量说得缓慢无比，着字着句的让他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结果，她就听见电话里沉默了半秒，直接传来‘嘟嘟嘟’的几声，已经挂断了。她将手机无比嫌弃的丢在一旁，十分无语地隔空对成明翻了个白眼。再次启动车子。 窗外，天空湛蓝，微弱的冷风吹过窗帘，帘摆被吹得肆起。明明外面那般明亮，被隔板挡住的窗户，阳光却怎么也透不进来，只有一点点的寒风，随着窗口的缝隙，将窗帘吹得徐徐摆动。 封闭式的房间，亮着昏黄的灯光，破旧的天花板，黑漆漆一片。灯泡也是染上了一层灰，因为有些残旧，发出的光也显得格外微弱，钨丝时不时地发出微不可查的细呲，像是寿命将近，却又掉着一丝‘仙气’。 房间的中心位置放着一张干净的桌子，旁边坐的人，带着黑色的口罩和墨镜，额头被乌黑的额前秀发遮挡，若隐若现的柳眉露出妖娆的弧度，眉间却是透着极度的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遮挡着眼睛和脸，看不出长相和此刻的神情。 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双手合起来，背着手背，撑着下颚，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前方底下的人。 空气中，沉闷得像是山雨欲来之前，隐约透露着一股可怖的气息。地上的人，被一条灰色的薄毯盖着，毯子底下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两眼发红的看着眼前坐在桌旁的人。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那人嗓音很轻，语气也是极其缓慢的，温柔的话音之中，透着诧异的阴冷。他忽然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蹲了下来，看着发抖的人眼里透着一丝可怖，他嘴里发出微弱的笑意，顷刻之间，又恢复正常再次道“我说要杀了她吗？好像没有吧。” “……我。我错了……”地上的人艰难道，奄奄一息之间，吐出微弱的几个字。 “好。如今在这，冻也冻够了。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他幽幽地开口。站起身，目光看了一眼旁边两个人，两个人立即会意，将地上的人扶起来，走了出去。他再次坐回位置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口香糖，撕开包装，将口罩下方扯开一些，喂进嘴里。然后将包装纸折成一个心型。放在桌子上，黑色墨镜之下，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折的形状。 “boss！航班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启程。”门口走进来的人，对他用十分尊敬的颔首，说出的英文流利之中，带着一丝口音。 那人沉默不语，一会儿，便站起身，对着旁边几个人道“其他人该怎样就怎样。至于她，我要完好无损。” “是。”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屋子。 成明站在高高的办公楼上，开着窗，他手里叼着一根吸了半截的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转身，走到沙发边上，将香烟掐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这才对着门边道“进。” 门被瞬间推开，是凛冬“老板。” “你怎么来了？”成明见他步履有些匆忙，面容却很淡定，他一般不会亲自来自己公司。刚刚以为是秘书，这下不免有些意外。 “老板。”凛冬走到他身边，将手里的文件递到他手上“你看这个。” 是一份有关沐长烽的文件，出事之前的详细资料。成明翻开，他看东西一向很快，不到两分钟，将手里的资料看完，然后放下。 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有些所有所思，沐长烽刚找出一颗稀有玉石，再次下入矿地就出事。这是意外？但是如果他真的找到那枚天价之石，那枚石头也不会凭空消失“绿鸽翡翠？沐长烽是为了这个？” “从资料上来看是的。而且他找到了。但是最后，那枚绿鸽翡翠，不得而知。很奇怪，一点线索都没有。”凛冬坐在他对面，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或许，这只是一场骗局。”成明想了想，沉声开口。传闻沐长烽是出了名的珠宝爱好者，他一生最崇拜的人就是著名珠宝大师林荀先生。 “可是，你想想，如果真的像传闻所说的那样。到也是说得过去的。”凛冬道。 成明轻笑了一声，抬眸望了他一眼，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轻佻“你相信传闻？” 外界人常常因为不了解事件的本身，盲猜，妄断，扭曲甚至是扩大曲解事件的真实性。能够真正接收有正确性答案的东西，少之又少。而传闻，又有几分，可以相信呢。 凛冬想了想，摇了摇头。 “或许，我们可以从绿鸽翡翠下手。”成明沉凝片刻之后，抬眸，目光之中有一丝深意。 “啊？你刚刚才说传闻不可信的。”凛冬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绿鸽翡翠也是传闻啊。 “有些东西，是可以被制造的。”他轻声开口，看了凛冬一眼，站起身，对他嘱咐道“将资料收好。” 接着走到窗前，暮城冬天的天空是浅浅的淡蓝色，云层微薄，随着冷风漂浮着，给单调的蓝色点缀上一袭纯白。凛冬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他又在想些什么，转身默默地退出办公室，留他一人清闲。 （ps:( ?ω? )???( ?ω? )） ------------ 第三十七章:暗锁 周五。回家的时候，沐苏月收到一封信，是林荀寄给她的。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明天上午八点，准时到机场。” 沐苏月想了想，将信封收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师父说的话，虽然没有明确，沐苏月想，到了机场自然就会知晓。 于是，收拾完，她将小小的双肩包放在一边，走出房门，叶音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音音，我周末可能不在家。”沐苏月走了过去，对她嘱咐一声，坐在她旁边。 叶音转头看她，有些疑问“嗯？为什么？阿姨也让你回家相亲啊？” 沐苏月听着她的话，不禁失笑。她妈妈在这一点上面可明智多了。 然后解释道“不是，我，算是出差？” “那岂不是我又得吃两天的面了？啊～”叶音一脸愁深的样子，将脸埋进了她抱着的方形抱枕里，发出有些抗议的闷声。 沐苏月看着她如此，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旁，柔声道“好了好了，我回家给你做好吃的，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好不好？” 叶音听着，立马从抱枕里抬起头，目光之中带着一抹得逞的味道，笑意盈盈地看向她“这可是你说的哦。” 沐苏月哭笑不得，微微点了点头“嗯，我说的。” “这还差不多。” “对了，你相亲得怎么样了？”两人每天上班，只有吃饭的时候说会儿话，到时间也不长，吃完接着又各自回房工作。自从叶音找着新工作，好似她每天都会有工作上的事情带回家，忙不完一样。这会儿，好容易两人可以窝着说会儿话。 “别提了。不是我和相亲对象三观不合，就是相亲对象和我三观不合。我这21世纪，又不违法乱纪又不干嘛，妥妥一个社会主义大好青年，怎么就不合呢，有那么难融吗？你说说。”叶音叹了一声，接着坐直身体，哀怨连天，说完，她拿着旁边的瓜子，自在悠闲地嗑了起来。 沐苏月道“没有啊，我们家音音，最好了。你现在这么年轻，阿姨怎么老催你。” “我妈说，早几年生孩子恢复的快。还有什么一大推乱七八糟的借口。反正就是一个劲地催，就对了。”叶音一脸无所谓的回答，接着将瓜子壳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沐苏月听完之后，轻声叹了口气，沉默一阵才对她道“别多想了，周末好好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好。” 她走进房间，关上门。从桌子上拿过电话，拨了过去。很快，那边就接通了，嗓音之中带着一抹喜悦“苏月。” “妈。” “你怎么样，在那边，天气这么冷。你好好照顾自己，别感冒了。”电话里，苏觉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带着明显的关怀。 “妈，我没事，很好。过段时间，我就会回去，把你接过来。我们一起留在暮城，就不回去了。”沐苏月轻声道。 “……其实，也不用…” “妈。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沐苏月知道苏觉要说什么，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温怒。 “好，都依你。”苏觉声音顿了顿，才应和着她的话，答应道。 当初，在母家所受的委屈，沐苏月再也不想母亲过这样的生活，她要将苏觉带回来，暮城，依旧是只适合她们的地方，况且，这里还有父亲。 挂断电话之后，沐苏月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黑夜，盯了好久。 清晨，阳光微亮，沐苏月便已经收拾完，出了门，在小区门口拦了辆车，直接奔往机场。 机场二楼的贵宾室，林荀带着几个人等着她，见她过来，便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师父。”沐苏月走到他跟前，尊敬地轻唤了林荀一声。 林荀将手里的机票递给她，沐苏月伸手接过，垂眸一看，是去往X国。 “那里有个小型的珠宝拍卖会。这次，你可以去锻炼锻炼。”林荀解释道。 沐苏月抬头，目光疑惑地问了一句“师父，你不跟我一起么？” 林荀见她如此问，笑了起来，反问她“怕了？” 沐苏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好怕的。林荀接着说“我这边走不开。原本想让你师兄陪着你去，可他最近工作忙，抽不开身。不过，他拨了一半身边的人，陪着你去。” 沐苏月看了看林荀身后的四位保镖，有些头疼，她又不是什么重点人物，这也忒夸张了些。 “嗯，我回来再好好谢谢他。”沐苏月依旧没有拒绝，乖乖地点了点头。 林荀看着她的样子，会心一笑。他膝下无儿女，看向沐苏月的目光和样子，像极了父亲对女儿的慈爱模样。 “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回电话。”林荀道。 沐苏月听着广播里的声音，对林荀说“嗯。师父，那我走了。” “不能懈怠，回来我会考你的。” “嗯嗯，知道了。师父，再见。”沐苏月边走边回头，向林荀挥手告别，身后的保镖跟在她旁边。接着，通过安检，走向里面。 林荀目送她的目光，直到看不到了人了，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沐苏月边走，眼角的余光边瞥向两边，四个保镖，都一个表情，走出的步子都一样。应该是接触过特殊训练的。 沐苏月心想，幸好没有让师兄来，要不然去往X国，十几个小时，她怕下飞机的时候，直接是块冰糖葫芦了。 不过，她总算找到一点，自己师兄和成明身上的共同点了，都是外冷内热型。 沐苏月上了飞机，身后的四个保镖坐在自己旁边，自己则坐在窗口的位置。 她看了一眼他们，见他们没有说话的意思，自己也就保持沉默了。 狭小的机舱里，她靠在座位上补觉。 白云之上，是阳光倾撒下来，晴空万里，天蓝似海，是一饱眼福的难得景色。只是这一切，都进入到沐苏月的梦里去了。 抵达X国的时候，已经是这里的夜晚九点。沐苏月下了飞机，保镖便领着她从另一个出口出来。那里已经有车在等着她了。 坐在车里，她看着资料，拍卖会是在明天上午，九点开始。 距离这里不远的国际酒店里。而她现在去往的地方，也正是国际酒店。 夜晚，华灯肆起，从她的房间可以看到大半个城市，这里无疑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物了。 沐苏月洗了个澡，躺在软软的床上，过了一会，忽然感觉到自己有些肚子饿。听说这里的食物不错，而自己身后，总算没有保镖，她可以随心所欲地下个楼，吃个东西。 这么想着，她偷偷打开门，见自己对面和旁边房间的门都没有动静，她才轻轻地关上房门，拿好卡。偷偷摸摸，轻手轻脚地往电梯的方向走。 这里的餐厅，刚才办入住手续的时候，她看过门口的标牌。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层。 沐苏月进了观光电梯，按下楼层。 抵达十楼的时候，这里人声熙攘，用餐的人也挺多。都是****的。她逛了一圈，拿了些自己看起来不错的食物，走到一个最角落，靠近窗户的位置，从这里，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大海。 此刻，虽然海边黑漆漆一片，但她看着海塔上的灯光，还是依稀可以看得见的。 忽然，她听到自己对面的动静，才下意识的将视线收回来。此刻，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生。 他的眸色很浅，带着一抹灰色，像是一层雾，让人看不透。随即，他礼貌的对她笑了笑，温声开口“介意我坐你对面吗？” 沐苏月看了看周围，座位都差不多满了他才坐这里的吧。这么想着，她微微摇了摇头，不再看向窗外，低头吃着自己碟子里的食物。 余光时不时地瞥向对方，打量了一番。 他穿着黑色的毛衣，白灰色的外套一尘不染，头发乌黑发亮，额前的刘海隐约遮住他的视线，可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觉得碍事。他的目光之中，带着一抹平静和随和，看上去是个温柔又内敛的人。 修长的手指上，左手食指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他的手比一个女孩的手还要白皙，细腻。 沐苏月一时之间，看得愣住了，在心里默默地有些为之惊叹。 “这位小姐。你很喜欢我的戒指吗？”对面的人，声音忽然想起，沐苏月才回过神，看向他，才发现他早已经看着自己。他盯向自己的神情之中，带着一抹温煦的笑容，荡漾在眼角化开。 恍惚之间，她竟然有些许熟悉的感觉，可又想不起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道歉“抱歉。” “没关系。你要真喜欢，我摘下来送你啊。”说完，这人就真的放下手里的餐具。 沐苏月连忙制止道“不是不是。不用了。” “真的不用？”他挑眉，再次疑问道。 沐苏月对他浅笑了一下，略微摇了下脑袋。她刚刚不是对戒指，只是有些觉得他的手，怎么保养得如此好。 “好吧。”那人随即叹了口气。继续拿起餐具。沐苏月看了他一眼，竟意外在他眼里收获了一丝丝的失望之意。 很快，她又将视线收回来，老老实实的低头用餐，不再顾其他。这么偷偷打量别人，也实在不太礼貌。要不是人家修养好，遇到脾气差的，指不定就生气打自己了。 ------------ 第三十八章:暗藏 沐苏月刚吃完盘子里的食物，忽然感觉到一个黑影整个挡住自己左边的光线，她抬眸，就看到一个保镖一动不动地站在她面前，还有一个在她身后侧。她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对面那名男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保镖，又看向沐苏月。 沐苏月对他露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转头对着将保镖道“我就下来吃个饭啊。” 两人没有说话，直接站在她的旁边，后下方的位置。沐苏月看着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有些拘谨。这是保护得有些过度吧。反正，自己也吃完了。 “失陪。” 沐苏月对着对面的人，微微颔首，轻声道。接着起身。那人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依旧礼貌的回应了她一下，露出一抹暖阳般的浅笑，目送她离开。 回到房间，她洗了个澡，直接躺在床上，盯着华丽的悬顶吊灯和似万花筒一样的天花板。渐渐地睡意来袭，就这样睡了过去。 X国，夜空之中星辰与月光陪衬，暮色之中，海水滔滔，连风中都夹着一丝海水的味道。 翌日。 拍卖会是在这里的二楼举行，偌大的空地，连成一个大厅。沐苏月坐在三楼的位置，这里算得上是看客台。从她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下面的展台。以及展示的产品。 九点。 主持人站上展台，礼仪小姐穿着一身酒红色绣花旗袍，手机端着一样东西，走到展台前的桌子上，将东西放了下来，东西上盖着一层深嵌色布料。 然后主持再上面开始做解说“第一个展品。是一枚戒指。拥有一个很简短的名字《长久》。它银色的环形戒面是由九十九颗小型闪钻镶嵌而成，在灯光下散发出耀眼夺目的独特色彩，中间的一颗红色鸽血红宝石最为上品。足足有四克拉呀。起拍价五十万。” 说完，底下立马就有人喊价。 “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 沐苏月看着底下人挣得火热，目光凝视着那件展品，如果将它送给自己所爱的人，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这一枚戒指，也太贵了吧。 “三百万！还有比三百万更高的吗？三百万一次，三百万二次，三百万三次！”主持人最后一声断定，手里的小锤子伴随着他的呼喊响在整个大厅里， 底下一阵欢呼之后，再次安静了下来。 沐苏月有些诧异，一个钻戒？三百万？回家不得把它供着？ “真是有钱任性啊。”她双手撑着下颚，忍不住感叹一声。 “不是有钱任性。而是，拿钱得到别人没有的东西。”她刚说完，自己身后响起一个不太陌生的声音，她一回头，便对上那人也同样回头地看着她，对她轻佻了佻眉毛，一派悠然闲静的样子。 “是你？”那个昨晚与她一起同桌用餐的人。 “是我。”那人侧身，与她算是并排着坐着，声音不急不慢地答道。 “巧了。你怎么在这？”沐苏月打量了他一番，问道。看他的打扮，黑色的高领毛衣，穿着一身中长的黑色风衣，都是一个颜色系的。 那人不答，转头反而对她问“不巧。你呢？” “我？我今天是个看客。”沐苏月所有所思的借用了她师父的话语。声音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其实，我是没钱只能当个看客了。” 那人轻笑了一下，对她回答道“嗯，我也很穷。” 沐苏月轻笑了一声，将视线重新回到展品上。已经是第二件展品了，是一套首饰。总体颜色以海蓝色为主，名字如它本身一样《海岛之恋》。沐苏月听着这个名字，就能够想象得出来，这背后应该也是一个故事，设计师在设计这套首饰的时候，应该也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这个故事。 “这些人将东西买回去，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会不会跟她们讲宝石中的故事呢。”沐苏月想了想悠悠地开口，这样的话，就能够传递彼此的心意，知道一件工艺品中真正存在的意义了。 “或许会，或许不会。”那人看了她一眼，沉声开口，话音里很平静有一丝的淡然。 沐苏月回头看他，正对上他目光，有些疑问“嗯？” 那人将视线移开，不知是看向底下的人，还是看向展台，眼眸之中，似有一层薄雾，沐苏月看不懂。 “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会太在意作品本身的含义。他们大多是企业家，珠宝收藏者，有着百万，千万甚至上亿资产。拍卖会对他们来说，娱乐大于公益。”那人缓缓道来，语气平淡得如一汪深潭，波澜不惊。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沐苏月听完他的话，有些皱眉，目光看着底下的人，沉默着，顷刻之后，才道“可是，这么多人，总有一个是能够真正懂得其中意义的人吧。” 知道想送谁，想表达自己怎样的情感。才能够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另一个人。 那人目光又回到沐苏月身上，凝视了她许久，才轻声笑了道“或许吧。” 沐苏月听他的回答，像是也赞同自己的说法。才想起来，自己貌似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便先开口自我介绍“对了，我叫沐苏月，你叫什么。” “想知道？”那人收敛了笑意，对她挑眉，反问着。 见沐苏月点了点头，他轻启着朱红色的唇缓缓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说完，未等沐苏月开口，他起身，自顾自地朝着前方离开，一个拐角便没了身影。 沐苏月想了想，有些奇怪，这么神秘的吗？不过，只是一个瞬间，她的注意力再次被底下的叫号声吸引了过去。 看完整个拍卖会下来，沐苏月一整个下午都在整理资料，以及自己的看法和几样展品的分析。以便到时候，师父问起她，自己会有些准备。 好容易弄完，她关上电脑，站在窗台上，可以看到远处碧蓝的大海。她想着去海边散会步也不错。因此，换了身比较舒适的衣服，然后开门。就看见自己房间门口的两个人型雕塑。 “我说你们，够了啊。我又不是犯人，至于这样看着我吗？”沐苏月站在门边，对着他们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口。 “总裁吩咐。”其中一个人终于回答了她的话。 “好，我现在打电话问问师兄。看他怎么说！” “沐小姐，我们也是为了你人身安全着想。公事公办，请您别为难我们。” 见她拿出手机，另一个突然解释道，正正经经，十分木然。 沐苏月想了想，将手机放回兜里，扶了扶额头，闭了闭眼，无言。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而身后的两个人，立马跟了上来。 沐苏月刚出了酒店，站在大厅落地窗前的人影，手里的电话放在耳边，目光却直直地锁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朝海边走去的背影，以及身后的两个人保镖。他浅色的眸光之中，闪过一抹柔光，竟看向远处的人，有些走神。 而电话里的人似乎说完了，正等待他的指令，他却迟迟不言，便提醒了一句“喂？” “嗯，没事。不用太麻烦。一切按我说的做，我只要我想要的。”他回过神，将视线收了回来，沉声淡然地开口。嘴角轻微的扯出一抹笑意。 “是。” “另外。”他声音顿了顿，话音又继续“帮我办一下回国手续。” “好。”电话里的声音干脆利落，对于他，就算一个字，话音里也透露出十足的恭敬。 挂完电话之后，他将手里放进风衣的口袋里，拿过一边的箱子，走出了酒店。目光凝视着海边的那一抹渺小的身影，在海蓝色的背景之下，显得格外瘦小。 沐可溪，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开口，走向另一边。 黄昏与海平线平行，带着昏黄的余晖，散向整个地面与海面。金色的光，在波澜起伏的海面之上荡漾，似一条大大的鱼鳞碎片发出闪耀的光影。 沐苏月脱了鞋子，脚底踩着细沙，柔软无比。海滩上此刻人烟稀少，只有几个人散步，近滩游泳或者欣赏这美丽动人的日落。 而她，边走边捡起一片海螺，将它拿到耳边听了听，确定能够听到里面大海的声音才满意，接着将它放近嘴边，轻声细语地说话，说完，将它们扔进大海里。她边捡边这样做，几乎捡到的每一个海螺都说上一句相同的话，然后将它们扔回海里，让海水来淹没它们。 渐渐地，余晖渐渐散去，暮色渐渐来临。远处的天边，依旧是黛青色的蓝，就连白云都是相同的颜色。她停在沙滩与海水之间，脚踝时不时地被冰冷的海水打湿，可她依然等待着夜幕降临。 成明，我把你暂时留在这里，希望你不要太介意。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再回来找你。好吗？ 她在心里默念着，可是，像是预料到不会有回音一样，她也不难过。只是这样看着远处的天边，渐渐下沉，从黛青色，变成深灰色，最后变成她渐渐看不到远处海面的样子，而远处的灯塔已经亮起，她的身影，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和暗沉的黑夜融为一体。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转身离开海滩，往酒店的方向毅然决然的走去。犹如走向另一个等着她的世界里。 ------------ 第三十九章:茅庐 暮色之中，一辆黑色宾利快速在车流之中行驶。经过一个拐角，车速慢了下来，向前方的底下通道里直径开去。从地下车库的专用电梯直接上了最顶层。 这一层只有一家公司，外景可以看到整个暮城。甚至是，最为遥远的边界。走进门，见到他的员工分分望向他，礼貌地开口唤道“总裁好。” “总裁好。” …… 他微微点了点头，西装革履，目光之中，依旧没有一丝温度和笑意。 “总裁，成总已经在会客室。”秘书走了过来，向他汇报了一声。 刘亦寒应了声，直接迈着步子，往会客室走。进去之前，对秘书道“按时下班。” “是。” 秘书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心中和神情之上是压抑不住的暗喜。 他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只有成明一人，他的手里翻看着一些文件。那是前不久与盛世地产合作的一个项目。 “如何？”刘亦寒坐在中间的位置，临近成明的侧面对他问道。 成明将手里的文件不慌不忙地推向他，启唇道“狮子大开口罢了。” 刘亦寒伸手，将文件拿起来，翻了翻，看完之后，合上，放在一边“既然我决定合作，就拿出我的诚意，我会亲自在约一次。这次你就别管了。” “你真的要跟他合作。盛景元……” “我知道，但我必须拿回旧宅。而且，这本来，就不属于他们。”刘亦寒打断成明没有说完的话，目光之中冷冽的气息，语气和神情都是那么坚定。他一向如此，下定决心之后，就不会轻易改变。 成明凝着他半分，缄默无言。他明白刘亦寒的决心，这是上辈子的恩恩怨怨，牵扯出来的执念。他的母亲，在G国刚生下他就去世了，一直都是外公照顾。关于他的身世，外界也一直是个迷或者说是闭口不提。只有成明和蓝田知道，他真正的身世，是怎样的不尽如人意。 “好，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就说。”成明开口道。 刘亦寒微微点了下头“嗯。” “还有一件事。”成明目光凝视着他，语气顿了顿道“许林回炫阳了。” 刘亦寒听完他的话，阴鸷的眸光之中闪过一丝寒光，他面色暗沉，许久，才开口道“很好。” “我没想到会物极必反。”成明好看的剑眉微微拧起，神色与刘亦寒比起来，好不到哪里去。 他原本只是想给许深一个教训，没想到，许深会这么快手足无措，请父出山。 “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坏消息。”刘亦寒看向他，语气之中有些阴阳怪气，他站起身，走向大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成明又补充道“这一次，我会彻底将他们击败。” 成明起身，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我们一定会赢。” 刘亦寒看向他，成明的目光对上他的，随即，两人相视一笑。很淡，只是一个瞬间，却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两人的目光分分移开，看着远处大半个暮城的光景。有一种默契，叫做，并肩作战。 “对了，你和沐苏月怎么样了？”许久之后，刘亦寒扯开了话题。 成明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转了半圈，面向他，挑眉一副慵懒的模样问“你和蓝田怎么样了？” 刘亦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异样，有些不自在的回避他的目光。然后道“你知道？” “嗯。”成明点了点头，胸有成竹，他一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他问。 成明轻笑了一下，回答说“很早。”紧接着又补充道“早到具体时间我都忘了。再说了，你可以瞒得过所有人，但我，你瞒不过。” “得寸进尺。”刘亦寒看着他，冷冷地说出这四个字。成明似早就习惯了他的惜字如金一般，反而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旁。 “你就应该让她知道。” “还不是时候。” 成明听完他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沉默了。 “那么你呢？”刘亦寒反过来问向他。 “同上。”成明看着他，十分无奈地吐出两个字。他又何尝不是，不合时宜呢。不合时宜说清楚，不合时宜确定下来，不合时宜的流露出自己的关心以及担心。 刘亦寒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又看向成明“对了，今晚，沐苏月要回来。师父让我去接。我得走了。” “嗯。”成明闷声应着，起身，走向门边。 “你不跟我一起？”刘亦寒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跟自己去机场的意思，抬眸问了一声。 成明伸手握着门把，回头，温声对他笑了一下“对你，我很放心。安全把人送回去之后，给我发个消息。我先走了。”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刘亦寒看着关上的门，将视线收了回来，最终，也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的员工已经下了班，整个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刘亦寒关上灯，锁上门，沿着电梯，再次抵达地下车库。地下车库里，已经没有成明的车，看来他已经先行一步自己离开了。 路面敞亮，路边摊子熙熙攘攘，天空中透露出的寒气，直逼向人心。人们连说话时候，都是一阵炊烟袅袅，热气腾腾。 而江堤之上，此刻就算寒冷，来来回回的行人也是络绎不绝，人群来来往往，隐约传来街头卖艺的文艺青年演奏音乐的声音，歌声伴随着吉他乐器，演奏出一种特别的人情风味。 成明的车，就停在江堤路边，从这里可以看见整个江面，以及偶尔的行人。他将车窗户打开，叼着一支香烟的手指，垂在车门边上，夜灯之下这一小撮火影摇曳，随风吹去一点点烟灰。 他的目光看向平静的江面，在灯光之下荡漾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远处的天色，漆黑黑一片。他的眸光深沉，如天边的色彩一般，深不见底。 好一会儿，他将最后快燃尽一大半的烟，缓慢地送进自己微薄的唇边，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缓慢地吐出一阵阵的烟雾，缭绕在他周围，像是一层云纱残影般朦胧的情景。 最后，他将手里的烟熄灭，目光凝视着侧面那一条江水，缄默无言，顷刻之后，他像是看够了一般，将车窗又关上，再次发动车子，如一阵疾风似的离开此地。 沐苏月刚下飞机，本想随意找个出口出来。结果，看向自己身后的四个人，像是丝毫没有打算就此离开一样。她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对他们道“那个，我自己去拿行李就好了，你们就先回去吧，辛苦了哈。” “沐小姐，请这边走。刘总说，他来接机。”其中一个人对她礼貌的解释道。 沐苏月听着，心里一惊。刘亦寒来接她？不是吧？ “不用了吧。” “这是林荀先生的吩咐。”另一个人再次说。 嗯？师父说的？沐苏月想了想，看来她不安全到家，自己身后这群人，是摆脱不了了。她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顺着刚刚那人的指示，去了VIP出口通道。另一个人去了另一边拿行李。 沐苏月边走边在路上，给自己师兄发了个消息，联系方式还是师父给她的。 让他一定要站在外面等，自己直接出去就好了。 很快，就接收到刘亦寒给她回了一个信息，只有一个字“嗯。” 沐苏月拿着行李，出了机场，在侧门边就看到刘亦寒的身影。他靠在车边上，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表情和视线都是一层冰霜，周围的人也都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他。 沐苏月走到他身边，对他道“谢谢师兄。” 刘亦寒看了她一眼，将后座的门打开，说“上车。” 她手里的行李被保镖拿走放进后备箱里，沐苏月坐了上去，刘亦寒关上门。对着保镖说了什么，然后保镖门撤了，他则绕了一圈，走向驾驶室，长腿一迈，钻进车里，启动车子。这一切，做得行云如流水。 车里放着平缓的轻音乐，音量不大，刚好可以听得清的那种。 两人都不怎么说话，沐苏月犹豫再三还是问向他“师兄，你以前，师父都会问一些什么内容啊？”她实在是没有把握，这次师父会考她要义还是个人观点，或者是这次宝石的各种特点分析。 “想取经？”刘亦寒边开车，边冷声开口。车里带着适度的暖气，沐苏月这会儿听到他的回答，倒也没觉得他的语气有多冰冷。 “嗯嗯。”她轻声回应，底气有些明显不足。 “三类。看法，原因，展品特点分析。”他悠悠地说出答案。 沐苏月听着，微微有些不明白“原因？是指……” “拍卖会和这次展品出现的原因。” “嗯？这个也要考？”沐苏月有些奇怪，这明显和宝石眼力，鉴赏等等有些没关系吧。 “嗯。背景会衬托出一个拍卖会场的特征，人们会根据特征，判断出展品。这是判断力。”刘亦寒缓缓道来，十分耐心地想她解释道。 沐苏月听完他的话音，瞬间恍然。原来是这样。 “嗯嗯。谢谢师兄。” 她十分感激地对他再次道了一声谢。再一次觉得他好像并没有自己印象之中那样冷冰冰的。果然，他和成明一样，都是外冷内热的人，只是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笑，永远都是一副一本正经，神情没有任何笑容的样子。 ------------ 第四十章:并蒂 抵达目的地，沐苏月下了车，刘亦寒走到后备箱将行李拿下来。 沐苏月右肩的背包带子拖下来，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圆形铁盒子，递给刘亦寒“这个送你。” 他的目光之中明显有些意外，没有伸手。沐苏月拉上背包链子又重新背上，对他解释道“上好的西湖龙井，当做谢礼。” 刘亦寒伸手接过，对她道“谢谢。” 沐苏月将行李拿在手里，对他挥了挥手。转身，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刘亦寒那些手里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真空压缩着的包装，小小的五包茶叶。 他将盒子从新盖上，从车后走到驾驶室，开车离去。 翌日。 沐苏月在成明还未来的时候，偷偷进入他的办公室，把同样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到他的办公桌上。正准备蹑手蹑脚地离开，忽然墙壁上的门，又一次被推开。沐苏月走到半路，与之碰上，四目相对之间，她连忙移开视线，底下头恨不得捶死自己的都有了。成明穿着白色衬衣，黑色的西装外套，踏着光溜的皮鞋，看到她似乎也并没有上次那么惊讶。很是淡然地关上门，走到她跟前，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办公桌又将视线收回来，定格在她身上。 “这次又来递辞呈？那我就看看你这次又写了什么。”说完，成明直径走向办公桌，看到的却不是辞呈，而是一个小铁盒子。 沐苏月见他背对着他，慢慢偷偷地朝门口的方向移去。 “沐苏月！这是什么？”成明转过身，一声呼喊，沐苏月立马停顿自己脚下的小动作。抬眸看向他，成明拿着小盒子，一改往常的正经，反而是一抹别样的笑意，眼神里透着一抹深意，凝视着她问道。 “碧，碧螺春！上好的碧螺春。”她说完，连忙转身急切地想要离开，结果因为太慌张了，没发现自己已经离门口很近了，一头撞上了面前的玻璃门发出轻微“呯”的一声，玻璃门被撞得抖了一抖，而她也有些瞬间茫然。 “你……” 瞬间，她听到身后的成明刚启齿，第一个字话音还未落，她连忙道“没事。”接着，打开门，逃跑似地逃离了办公室。 待她坐在办公桌上，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扶着自己额头，有些懊恼，这下糗大了！ 成明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回味了一番刚刚的情景，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来。绕过桌边，坐在办公椅上，开始处理文件。 不久之后，赫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和一个文件夹。 “成总，这是今天的行程，您过目。” 成明停下手里的笔，将赫然递过来的行程表看了一眼，应了一声“嗯。”接着放在了一边。眼神瞥了一眼一旁的咖啡，他抬眸对赫然道“将咖啡换了。”接着，又拿起盒子里的一袋子茶，递给她，补充道“用这个，水不用太烫。” “茶？”赫然有些意外，轻声道“您之前都只喝咖啡的。” “换口味了。去吧。”成明没有过多解释，冷声道。赫然便没再多问，总裁的心里思想，也没几个秘书能够懂。 沐苏月将设计稿弄好之后，拿去一旁的复印机上复印完，然后递给自己的主管，主管是个男的，戴着一副黑色镜框，姓钱，平时，因为他很是严厉，所以大家都背地里喊他钱严主。但是，他是名校毕业，又很有才，有独特的审美能力。而且广告设计都是由他一手包办。 “做得不错。”他看了看沐苏月手里修过的设计稿。很是赞赏。 “谢谢主管。”沐苏月笑了笑，接着道“那我去忙了。” “好。” 沐苏月坐回位置上，对面的周小洋和洛雪分分用眼神示意地问向她。 “怎么样怎么样？” “非常pe fect！” 沐苏月对他们比了比两个剪刀手，轻声非常满意地开口道。 “继续加油。我写方案了。” “嗯嗯。” …… 最好的工作是，自己喜欢，最好的工作氛围是，同事和睦主管严格却不苛刻，自己获得了成就感。 我们生长在一个小环境里，生存在一个大环境里，不断地学习，不断努力，不断失败，不断重获新生，为的就是，能够呈现出，最好的自己。 世纪大厦的最顶层，每一个员工正在埋头苦干，敲着代码，处理图形，剪辑视频。 叶音拿着新写好的策划案，递给主管。 主管坐在办公桌上，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文件，凌厉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翻了翻将东西直接扔进一边的粉碎机里。 “都几次了！这都几次了！改了等于没改。亏你还是名校毕业，别丢你们学校的脸了。”换来的是主管劈头盖脸的一顿咒骂。她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忍气吞声。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要是再弄丢，她真的就只有露宿街头了。 “算了，这个方案你别写了。我让另外一个人写。这里有一份合同，需要英文翻译，你英文功底应该不会太差。注意里面数字和一些专业术语别翻译错了，不然后果很严重。明天就要。”主管将桌子上的另一份文件递给她。叶音接了过去，有些不确定道“明天吗？” “对，明天上午就要。”主管一脸严肃地开口。 “是。我现在就去。” 叶音抱着文件出了门，心情有些沮丧，叹了口气，才重新获得信心一般，走向自己的座位。 主管看着紧闭的门，拿起一边的咖啡，摇了摇头，抿唇喝了一口。 冬日里的时间过得飞快，可偏偏这几天都是阴天，寒气逼人，走在街上，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冷风刺骨不放过一丝缝隙，穿进自己。 沐苏月下了班，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又在一边的奶茶店买了杯热气腾腾的热可可，公交车站的人很多，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她仰头，将热饮喝了一大口，才感觉从口腔到达胃里以致心脏，都有了一层暖意。她等的车来了，好在上去的人不多，她也不用挤，随意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她靠着窗边，手里拿着热饮，有些犯困。于是，便闭上眼睛，听着每站的播音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口袋里的铃声吵醒的，手里的热饮已经渐渐变得不怎么热，恒温的温度。而她的手心却是滚烫的，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叶音的电话。 “喂，音音。” “月月，你再不回来。我饿吃西北风都吃饱了。”叶音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有气无力的。 沐苏月听完，轻笑了一声，睡意也全无了，回道“马上马上，你在忍一下下就好了。”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等你一会会。”叶音说。 “好。” 两人挂了电话，沐苏月才发现整个公交车上，就她一个人了。而她看向窗外，这街景明显不像是自己平时坐过的地方，难道她坐过站了？ “师傅，这是到哪儿了？”沐苏月向前方司机问。 “快终点站了。”司机刚说完，不到一分钟，车子缓缓转了个弯，真的就到终点站了。 沐苏月无奈地下了车，将手里的热饮喝完，直接在路边拦了一个车。 完了完了，回去之后，肯定得晚了，叶音要饿得晕过去了。 结果，晚了二十分钟才回了住处，沐苏月刚进门，就领会到了叶音的视线。带着十足的生气。 “你还回来干嘛呀！”叶音阴阳怪气地对她道，坐在沙发里，手里的电脑和文件在手边。看样子又在埋头工作了。 “对不起，音音。我不小心坐车坐过了。现在就给你做饭。你等一会会就好了。”沐苏月换了鞋子，对她轻声缓缓地解释道。朝着厨房的方向走。 “不用了！我自己吃过了。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我喝西北风都喝饱了。”叶音的语气比平时提高了几个分贝，话语之中依旧带着恼火。 沐苏月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在生气，她不生气还好，一向生气起来就六亲不认的。 “就一会会。你先忙。”沐苏月对她温声道。直接溜进厨房。开始做饭。 半个小时之后，一盘盘菜色香味分分溢出美味的香味。沐苏月将她喜欢的菜放在一边的茶几上，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保证不迟到。好不好。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嗯？”沐苏月轻声细语道，扯着她的袖子，一脸哀求道。 叶音看着她的样子，板着脸的样子瞬间没有绷住笑了出来，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大半。 “这次就原谅你。”她道。 沐苏月莞尔一笑，对她道“好啦，过来吃饭。” “嗯嗯。” 两人对立而坐。沐苏月看着她电脑刚刚是开着的，而且还是一连串英文。 “你又有工作啊？你那公司怎么这么忙，几乎每天看你都好像有工作。” “是啊。前几天是改文案。今天主管给了我一分文件，说是很重要的合同。而且全都要用英文翻译。总共满满的六页啊，一想到就脑子疼。我当时六级都是勉强过的。”叶音一脸疲惫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你现在翻译了多少？”沐苏月看了看她，问。 “两页半。”叶音苦着脸说。 “吃饭吧。吃完我帮你。”沐苏月道。 “真的？” “嗯，算是饿了你这么久的补偿。” “哇，月月你太好了。” …… 于是吃完饭之后，沐苏月将要用的字典放在一边，叶音翻译前半部分，她翻译后半部分。 凌晨一点钟，叶音趴在电脑边睡了过去，沐苏月看了一眼她。将她扶到沙发上，从叶音房里拿出被子盖在她身上，自己则坐在她的位置，继续忙活。 漫漫长夜，天空寂静无声，客厅里伴随着叶音浅浅的呼吸声，以及偶尔的翻书声。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渐渐地迎来了新一天的曙光。 ------------ 第四十一章:寒暖 清晨的早上，伴随着闹钟，沐苏月渐渐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睡眼，有些恍惚地视线朦胧之中，她找到自己的手机关了闹钟，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叶音，又看了看手里的稿件。确认无误之后，才把这些一一整理好，放在叶音的电脑旁边。自己回房换了件衣服，洗漱了一番，喊醒叶音，然后做饭。 窗外下起了飘雪，如柳絮一般，徐徐落下，融入地面。 沐苏月刚做好早餐，正面对叶音从房间里出来，她已经收拾好自己，背着包，有些仓促地声音对她说“我就不吃了，快来不及了，先走啦。还有昨晚谢谢啦。” 沐苏月对她浅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自己吃了两片吐司和一个煎鸡蛋，喝了泡好的速溶咖啡。 虽然有些睡眠不足，倒也可以借着咖啡撑一上午。 她刚到公司，洛雪看着她两个眼眶，吓了一跳“苏月，你这黑眼圈快赶上国宝了。” 沐苏月坐下来拿着小镜子照了一下，出门前，她用粉底遮了一下，不然更严重，她放下镜子对洛雪很是佩服道“这都能被你看出来？” “小菜一碟。你昨晚做贼了？”洛雪压低了声音问向她。 “没有，就是……失眠。失眠而已。”沐苏月说着，声音中途顿了顿，对洛雪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好吧。对了对了，今天小组会议，得提前准备一下。”洛雪道。 沐苏月应着声“嗯嗯。”电脑已经打开。 叶音将翻译好的文件打印出来，之后，送进主管办公室里。沉闷的氛围有些让她紧张。主管看完之后，将文件放在一边，抬头对她道“好了，你去忙吧。” 叶音愣了愣，声音顿了一秒钟，才开口“好的。” 走出了主管办公室，她长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有些如释负重。 接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个上午过去。下午整个办公室同事之间都在小声讨论着什么，比平时都要活跃几分。叶音边工作，边留神听着，隐约之间听到他们在讨论，公司与外企之间相互谈得很顺利，合同的翻译很好，多亏了他们主管，也就是叶音的主管。老板很是赞赏这个主管，有一半的功劳在她身上，还因此加了她的工资奖金。叶音听完大概。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之中带着明显的怒意，左手紧握成拳。这明明是她和月月一起连夜赶出来的翻译文件，现在却成了上司全部的功劳。可主管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做。 叶音越想越觉得意难平，整个下午，心情槽糕透顶，做什么都没有动力一样。 沐苏月下午接到了宁岳的短信，约她见面。她答应了，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里。 沐苏月下了班，照着地址找到目的地。这间咖啡厅分里外两部分，外面是平常餐厅长条的摆放餐桌设置，而里面则是一间隔一间的设置。一进门，就有服务生将她领进一个隔间里。 宁岳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她走进去，对他轻言道“宁叔叔。” “坐吧。”宁岳对她也如往常一般，和蔼得如同自己的父亲。 他与父亲年轻的时候结识，互为异性兄弟，这么多年一直对沐苏月和苏觉多般照顾。沐苏月很是尊敬和感激他。只是因为宁天羽的事，现在对他多了份愧疚。 “宁叔叔，今天来找我是……” 宁岳见她问得有些吞吞吐吐，随即开门见山，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 “苏月，这是你爸爸出事之前的资料。事实证明，的确是意外。”宁岳向她解释，语言之中有些许无奈和哀伤。他的眼神已经不再像之前一般神采奕奕，总有一些怅然若失和沧桑之感。 沐苏月将他手里的资料双手接过，翻开来，看了看。从前到后，事件的原委都说明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最后都没有说明里面关于绿鸽翡翠最终的去向。 “如果，真是这样。那最终那颗绿鸽翡翠在哪？为什么会凭空消失？宁叔叔，所有人都觉得我爸爸是为了这种东西才会去涉险，最后出现意外，那么你呢？你觉得我爸爸也是这样？”沐苏月紧紧拿着手里的资料，语气平稳，表面十分淡然地盯着宁岳反问。在她心里，自己父亲绝不是这种为这种事情而折腰之人。 “不是。长烽当然不会这样。当时我虽然不在场，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也许当时真的是矿洞坍塌出现的意外。苏月，你父亲把你保护得很好，你不该被仇恨蒙蔽，世人皆智，世人也皆愚，有些事情，道不明说不清。你父亲如果在，也不希望你这样，万一你出了意外，你有想过你母亲吗？况且，长烽应该是希望你放下执念，让沐氏东山再起的。”宁岳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耐心告诫她。沐苏月听着，沉默不语地低头咬着唇。 她是想让沐氏东山再起，但前提是，为自己的父亲以证清白。 “我会的。”她抬眸，看向宁岳斩钉截铁地开口，顿了顿之后，声音又继续“我会努力完成爸爸的遗愿。也是自己的心愿。” “好孩子。”宁岳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宁叔叔，伯母还好吗？”沐苏月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试探性地问向宁岳。自从上次，她就没有见到过宁母了。 宁岳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自从天羽走后，她就不如从前了。经常坐在沙发上发呆。” 沐苏月听完，低下头，心里有些难受，接不上话。 “苏月，这事不怪你。都是命，都是命啊。”宁岳对她道。声音很轻，喃喃几句，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 好一会儿，宁岳才像是放下心里的沉重，调整了心情，语气如常，对她道“最近还好吗？” “嗯。挺好的。”沐苏月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资料你留着。我也该回去了。苏月，万事小心，谨慎。”宁岳起身，对她严肃地叮嘱道。 沐苏月跟着他起身，乖顺地点头应声道“我知道，我会的。” 眼见宁岳走了，她才又回到座位上，看着眼前的资料，目光之中，有些迷茫和惆怅。 宁叔叔的意思是，让她别再追查父亲这间案子。好好完成父亲的遗愿。可是，为什么，他之前都赞成自己的想法的。会不会是，天羽给他的打击太大了？沐苏月想了想，还是觉得只有这个原因才说得通。她还是得靠自己，还是不能把宁家牵扯出来。 这么想着，她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仰头尽数喝了下去。起身，将资料放进自己的包包里。才离开这里。 街边，华灯初上，各种霓虹灯在大街之上绽放光彩。行人匆匆忙忙，来来往往，只有她默默无闻地慢悠悠走往公交站台走去。 市中心的人名广场中间按时响起七点半钟的音乐喷泉，喷泉底座亮着五彩斑斓的灯光，很冷，喷泉周围却依然围着一圈的人。 天空再次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小雪，沐苏月站在人行道上，一颗光秃秃的树叶旁边，原本目光直直地盯着喷泉，结果下起雪之后，她仰头，透顶是光秃秃的枝丫与高大的马路灯距离不过三厘米，漆黑的夜空，一滴雪就那样落进她的眼睛里，她有些不适应的瞬间闭上眼，感觉眼里有东西溢出来，她一时间，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了。 倏然，一个温暖的柔软棉质品在她脖颈间绕了一圈，沐苏月瞬间睁开眼，刚想回头，身后突然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双肩，制止了她的动作，下一秒她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在她身后“别回头。陪我看完。” 沐苏月听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脚底像被冰雪冻住一般，就真的不动不回头地看着音乐喷泉。感受到身后成明的身体与她贴近，她甚至可以隐约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温度。只是这样，便没了任何动作和语言。 音乐喷泉还在继续，上升到高|潮，喷泉也随着音乐上升到最高点。寒冷的空气，随着音乐和人群，好像拥有了一丝温度一样。 音乐渐渐地接近尾声，喷泉也逐渐停止，人群慢慢散去。而沐苏月和成明，依旧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站着。直到沐苏月觉得自己有些腿脚发麻，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后的人才像是回过神一般，将她松开，也下意识地退开一些距离。 沐苏月这才转身去看他，他穿着深棕色的毛呢外套，剑眉和额头发梢上留着小许的雨雪，眸光对上她的，黑色的瞳仁之中透着她的倒影。 “你怎么在这？”沐苏月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停顿地问。 成明将视线移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停留在她有些红红的小手上。 他的表情像是瞬间附上一层霜，漠然地凝了她一眼，伸手直接将她拉了过来，沉默地将她塞进自己的车里。 和他预料的一样，他的手冷的像是一块冰。 他一眼不发地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钻了进去。插入钥匙，开着暖气，启动着车子，就是不打算开走的样子。 沐苏月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成明？” “路过。”他沉声终于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不再说话，沐苏月也自然不再言其他，车子的暖气渐渐暖和起来。成明才开动车子，平稳地行驶在主干道上。 夜色撩人，无论外面多么冷，但这一刻，沐苏月想，应该至少，是暖的。 ------------ 第四十二章:初深 一路沉闷，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沐苏月想了很多，终于停下了思绪。 犹豫再三，她终于忍不住朝成明道“我们谈谈吧。” “好。”成明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毫不犹豫地开口答应。目光看向沐苏月，一脸平静。 “我的身世，你应该知道。”沐苏月垂眸，没有看他，低声说着。 成明应声“嗯” “我爸爸去世的事，你也早就知道了吧。”沐苏月再次说。 “知道。”成明倾吐出两个字。 “不管外界怎么评论他，但在我心里，他不是那样的。我的直觉每天都在跟我说，我父亲的死，不是意外。我想变得更好，我想还我父亲一个清白，我要让沐氏重新开始。成明，所以，我没有精力去再经营一段感情。”沐苏月悠悠地向他说明清楚，像是解释，但在成明听来，更像是撇清关系。 她说完，成明一阵缄默，半刻之后，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低沉“沐苏月，我问你一个问题。不许撒谎。” 他说完，目光凝视着她，沐苏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视线，反而不敢去与他对视，只是垂眸，双手握着自己的背包带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答应“嗯。” “你来成宇，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这个？” “……因，因为…”沐苏月一时之间有些答不上来，她当时是因为成明，没有半点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只是想着找个工作，先稳定下来。可是，她不能如实回答这个问题，她不能给了他希望又亲手毁掉。 “这个问题，很难启齿吗？”见她难以启齿，踌躇不决，成明微眯着眼，眉头有些微皱。 沐苏月终于看向他“我……” 话还未说出口，成明伸手捂住了她的唇，目光凝视着她，轻声道“我知道了，不用回答。” 接着，他放开她。坐直了身体，视线转向前方。 沐苏月垂眸，沉默半刻之后道“你能陪我演一出戏吗？” “理由。”他冷声道。 “我想查清楚父亲当年的真正死亡原因，还他清白，让沐氏东山再起。”沐苏月郑重其事地向他解释。 “条件呢？”他回眸，深沉的眸光之中闪过一丝异样。 “你可以随便开。但前提是，配合我。”沐苏月对上他的目光，无比认真。反正自己现在一无所有，无非就是当他一辈子员工。 成明嘴角扯出一抹浅显的弧度来，沉声富有磁性的嗓音之中夹杂着一抹戏谑“沐苏月，你可真行。”都会跟他谈条件了。 “需要我做什么？”他继续问。 沐苏月看向他，清了清嗓音，坐直身体，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 成明听完，神情依旧如此漠然，看不出什么之外的情感因素。只是眉头稍稍有些微凝，目光看向沐苏月，缄默之后，才问“你真的想好了？” “嗯。” 沐苏月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目光毋庸置疑地与他对视一眼。 好一会儿，两人都保持沉默，沐苏月都以为他不会答应自己，伸手去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的时候，他居然答应了。 “……好。” 她解开安全带的手顿了顿，转头有些意外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算是达成共识合作愉快的笑意来。 成明没记错的话，这是印象里，他们相遇这么久之后，沐苏月第一次对他露出的笑容。 “我有个要求。”他忽然道。 “嗯？” “随时向我汇报自己的情况。” “嗯！” 沐苏月重重地保证道，下了车。跟成明到了别，往小区的方向走。 成明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收回目光，神色和眼神都陷入沉重。 他目光凝视着前方，迟迟地停在马路边没有要走的意思。接着，他伸手打开车里的音乐，里面只有一首音乐，熟悉的钢琴曲，熟悉的旋律，他像是永远听不腻一般，靠在背椅上，伸手去摸香烟，点燃，送进嘴边，倾吐出徐徐的白色烟雾。一时之间，整个车里都是这种味道，伴随着音乐的声音，他一边吸烟，一边仔细的听，音乐停止之后，手里的香烟也吸完了。他掐灭烟头，将窗户打开，冷风灌进来，自己瞬间清醒了不少。接着，下一秒，车子如一道飞剑冲了出去，快速行驶在往来车辆稀少的道路之上。 沐苏月进门，就发现叶音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地样子，茶几上的一整盒纸巾已经用了一大半。纸盒旁边是一堆用完的纸巾，快堆成一个小山丘了。 “怎么了？感冒了？”沐苏月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才看到叶音的眼睛红红的，好似刚刚哭过。 “……呜呜呜，月月！”叶音见到她的人，一把抱住她，毫无预兆地又一次哭了起来。 沐苏月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怎么了？受委屈了？还是又遇到那个渣男了？” 叶音从她怀里退出来，沐苏月抽了两节纸巾，帮她擦眼泪。叶音摇了摇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哽咽地向她解释道“不是。就是，昨晚那个翻译的合同。我们辛辛苦苦翻译了那么久，结果，那本来就是主管的工作。她偷懒，把这个给我。最后，单子成了，所有的功劳都是她的。而我，一声表扬都没有！凭什么！想想都觉得很亏，很生气。” 原来是这个。沐苏月听完，到没觉得什么。每个公司都会有这样的主管吧，之前，她在月城也吃过这样的亏。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暂且不提。 沐苏月轻声哄着她“所以，你就想着想着，把自己气到了？” “对啊。你不生气吗？昨晚你都帮我弄了一整宿。”叶音红着眼睛，依旧愤愤不平的样子。 沐苏月轻笑了一声，说道“每个人呢，都会经历这些职场带来的不公，吃亏，甚至是打压。但是，你往好的方面想，自己做了一份完整又不愧对任何人的工作，这说明你成长了，也收获了经验。虽然不被认可，或者被别人抢去功劳。但这只是暂时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是你的就是你的。音音，结果会被改变，但收获不会。” “嗯嗯。但是还是有些不甘心啊。”叶音听着她的话，心情好了不少。 “那就在心里把她咒骂个遍啊，反正她又听不到。自己发泄发泄。我去做饭了。”沐苏月摸了摸叶音的头，轻佻地开口。起身走去厨房。 叶音转过身面对她道“哇，原来你是这样的沐苏月！” 一晚过去，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迎接新的开始。 沐苏月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公司，公司里的人还没有来，门却开着，总裁办公室的灯已经亮起。 她敲了敲门，站在门边。里面传来一声的回应“进。”嗓音依旧没有变。 沐苏月推门走了进去，成明低头正在写着什么。她走近之时，他才停笔。 她伸手，将包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封信，上面依旧是两个字“辞呈”递给他。 成明抬眼，伸手接了过去。将手里的一个两份合约递和一支笔给她，低声道“签字。” 沐苏月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了过来，目光之中看着旁边甲方成明的名字。 她缓慢地打开笔，停在自己那一方空白之处的手顿了顿，下一秒，笔锋飘逸优雅十分秀气地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 “这没什么好谢的。”成明抬眸盯着她，语气有些生冷，不近人情。淡漠地表情看不出有别样的情绪。 沐苏月垂眸，拿着手里的一份合约，转身离开。 “沐苏月”她刚转身，走了没有三步，背后的声音闷声而起“少一根头发都不行。” 沐苏月嘴角含笑，轻轻地回答他“好。” 然后走出成明的办公室。直接将合约放进自己的包包里。直接走向自己的工作台，收拾完东西。她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许久，才将视线收了回来，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是陷阱，是深渊，是危险还是有惊无险。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必须要走这一趟。她相信，自己再次回来的时候，依然会毫发无损地站在成明面前，跟他说，她做到了，她赢了。 夜幕之下，酒吧里的灯光和嘈杂音乐依旧冲破寂静。成明站在包间的窗边，手里的红酒轻微荡漾，似血的颜色。 刘亦寒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然后放下，对他道“在想什么？后悔了？” “来不及了。”成明听着他的话。侧身，将手里的酒尽数喝完。 “羊入虎口，简直自不量力。”刘亦寒目光之中泛着寒光，连声音都冷了几分，对上成明的目光，又问“你怎么想的？” 让沐苏月自己去盛世，这不是以身涉险？成明居然还同意了。 “我信她。”他沉声道。走了过来，将杯子放在一边，拿着酒瓶给自己又到了一杯“最危险的境地往往是最安全的。如果，她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好，又怎么会做好其他的事。” “你少来。”刘亦寒看着他的样子，听着他的话，就知道他虽然嘴上这么说，指不定心里有多忐忑不安。 成明抿唇，轻轻与他碰了碰杯，举起自己的酒喝了一口，保持沉默。 黑夜之中，暮城的雪依旧在下，很小，也很寂静无声。 ------------ 第四十三章:在意 沐苏月第一天进盛世，这是一家以房地产为主，以珠宝为辅的公司。而她依旧被安排的是自己擅长的领域，关于珠宝的。 盛世不同于成宇，这里的员工，严谨之中带着一抹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给人不是很友好。人事和主管的脸上虽然都带着一丝丝笑意，可背后的心机之深，可能只有领会过才明白。 她新的办工桌靠着走廊，旁边是隔开的，坐着一位女生。好像所有的人都是被隔开的一个独立个体，周围人埋头干着自己的事，对旁边的人都不怎么过问，更加别提她这么新来的了。 一天下来，她边工作边留意，熟悉着周围的一切，才发现这个公司，氛围很多个部门。而她所在的这个部门与老板相差十万八千里。基本见不上里面，主管是一个单独的办公室，位于这一层，手底下有几十来人。 沐苏月下了班，有些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脑海之中默默沉思了一番。也许，见不到也是好事，这样她就不会暴露自己。在公司里留意着盛景元的动向即可。 这么一想，她的心里的一小块石头微微落了下来，走出大楼，她便沿着路边，往地铁站的方向走，这里离居住的小区正正一个小时的距离，意味着，她要比之前提前半个小时。还得转一趟地铁再乘公交回家。 有些时候，她也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有这么强的执念，而这份执念，往往会给你带来很多东西。 地铁上拥挤的人群，轻轨车一班一班的过去，沐苏月站在站台前，目光忽然有些空洞，突然之间发现，暮城的节奏，渐渐地加快，加快有些匆忙，有些让她措手不及。 手机里的微信震动了一下，她打开一看，是叶音的信息，让她买些吃的。家里的食材不多了。 她回了一个“嗯。”本想关掉手机，又想起要给成明回个信息，于是便在点开手机短信，给成明发了一句话，四个字“一切安好。” 接着关掉手机，到了站。她走出地铁站，找到附近的超市，转了一圈，买了一大堆东西。结果发现自己的现金不够了。又不能付两种不同类型的款。后面还有人排队，一时之间，她有些尴尬和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姐姐，要不通融一下吧，剩下的用微信给。” “真的不好意思，不行。” “可……” 正发愁，突然一直手从她背后伸了出来，手里夹着百元大钞，递给收银员。十分从容淡定“给。” 沐苏月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又隐约陌生，回头就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是你？” 那人对她笑了笑，直接移开视线没有回答他的话，看向收银员“这个够不够？” “够，够了够了。”收银员拿了钱，给他找了零。那人将剩下的钱付了自己要买的东西。提着两袋子，对沐苏月道“走了，不然后面排队的要打人了。” 沐苏月才回过神，在他的催促下，走出了超市。那人将手里的属于她的袋子递给她“拿着。” “钱我会还你的。”沐苏月接着他递过来的袋子，开口说。 那人抿唇，向她道“好呀。”说完，直接向她伸出一支手摊开手掌心道“手机拿来。” 沐苏月犹豫半天，慢吞吞地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脸不解地问“干嘛？” “拿来就是了。先解锁。”那人继续一本正经的样子。沐苏月伸了手指，将手机解了锁，递到他手机。 见他在屏幕上点了点，最后把手机还她，对她说“直接微信转账就行。我先走了。” 说完，他真的头也不回就走了，沐苏月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手里的手提袋，几乎都是零食。接着，她脑海里有个疑问，原来他是暮城的人？跟自己一个城市。 沐苏月没再多想，直接转身，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夜幕之间，宽大的别墅之内，略微显得有些许的空荡。书房的里面，成明正在进行视频会议，凛冬坐在一边的沙发里，跟前是一台电脑，他正在处理成明交给他的任务。便看电脑，便处理一边的文件。 半小时之后，成明结束视频通话，凛冬也处理好了文件。关上电脑，起身，对成明道“需要将这些送过去吗？” “嗯。Y国公司那边会有人接待。对了，这次我就不去了。”成明站起身，对他说。 “是。” 凛冬开口，点了点头，那边子公司的小情况，成明亲自去，会显得小题大做。 “交给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成明走到他旁边，从口袋里拿出两支烟，递给他一支，坐在他对面。 凛冬接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给成明点上烟，接着又给自己点上，坐回原位。 “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派过去了。放心，底子干净，不会出什么纰漏。”凛冬开口回答。 他这边派过去的人，与沐苏月在同一个部门。只是留意沐苏月的安全。并不会有过多的交集，这样也不会太容易暴露。 “嗯。”成明吸了口烟，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闷声。不再言其他，微蹙着眉，深邃的黑眸之中带着一抹沉思。 “既然担心，为什么还要同意？这不像你的风格？”凛冬看着他的神情，有些不明白地问出口。自己也算在他身边待了快五年，多多少少也会看出他的一些顾虑。 “我什么风格？”成明听完他的话，神情恢复如常，漠然之中有些冷淡的目光和声音反问他。 “在我的印象中。你从未迟疑过自己，好像对任何事都了如指掌，胸有成竹。深不可测的样子。”凛冬清了清嗓子，向他发表自己由衷之言。 成明对他浅显的笑了一声，然后收敛了笑意，对他说“你说的是神，我不是。只是一个比别人多点闲钱的普通人。” 正因为是人，七情六欲，总有一样，会有所顾虑。以前，凛冬没有发现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过往是怎样的，而现在，他应该也能猜出一二。 “……”凛冬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闷闷地轻声反驳“拉仇恨” 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缺的就是钱，成明现在什么都有了，最不缺的就是钱。多么鲜明的对比，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么？ “强行留下一个人，是留不住的。”良久，成明沉声悠悠地说。声音里明显夹杂着一丝叹息。 强行捆绑住一个人，而且还是自己在意的人。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折磨。与其那样，倒不如天高任鸟飞，如果那只鸟，也对他怀有一丝丝的感情，最终会飞回来的话，他便不会再放过了。 “成明，你对任何事都心若磐石，唯独感情。”凛冬将手里的烟熄灭，放进一边的烟灰缸里。说出自己的见解。 然后起身，拿着电脑和资料离开书房。留他一人清净。 成明坐在那里，将手里的烟掐灭，他只吸了两口，一大半是烟头自己燃烧殆尽的。 将剩下的烟头扔进烟灰缸里，他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绘得好看的天花板，闭上眼暇寐。 窗外寒风凛凛，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呼啸的风声，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有几分诡异。 沐苏月回到家，与在外面完全是两个温度，暖暖的温度，渐渐地像是融化了她全身上下整个冰冷的空气。 “我开了暖气。暖和吧？”叶音见她走进来，对她道，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沐苏月走到沙发边，揉了揉她的发顶“真体贴。” 然后走进厨房里，将食材放进冰箱之后，回自己的房间将包包放下，再次回到厨房。 叶音走到厨房边，对她道“要我帮忙么？” “不用啦。你休息一下，等着吃就好。”沐苏月边切土豆，边头也没回地回答她。 叶音笑了笑，看着她的背影“月月，你说以后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可能得天天吃泡面点外卖了。” 沐苏月听完，立马道“那怎么可以。我家音音这么好。以后得找一个会做饭的男朋友，这样就可以照顾你了。没有我，也可以把你照顾好。” 听着她的话，叶音一阵笑她想得太过于美好，现在的男生，能找到一个会做饭的那是无比艰难的。 “苏月，你以前都不做饭的。怎么一下子做饭这么好吃呢？突然感觉，一下子，身边所有的人都变了，而我，还是原地不动。”叶音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之间有了一番感慨，这种感叹之音中，混杂着一抹沮丧。她并没有丝毫觉得自己话语里的不妥，只是想说什么就说了。 沐苏月听着她的话，手里的动作有一秒钟的停顿，下一瞬间又恢复如常，她知道以叶音的性格，她的心思往往没有自己细腻，所以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从前的她已经过去，现在的她才是要过的生活。沐苏月放下手里的菜刀，转身对着叶音，很认真的道“无论怎么变，音音，只要我们对彼此的感情不会变。就好。” “嗯嗯。”叶音看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褪去刚才的一脸沮丧之后，面对她的是欣慰和开心的笑容。 寒冬无论多冷，只要心是暖的，人与人之间，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可以抵抗这凛冽的冬季，迎来温暖的春天。 冬天来了，春天不算太远。 ------------ 第四十四章:暖阳 渐渐进入冬季，暮城的天气也更加变冷。隔三差五就会下雪或者是冷雨。 周末的时候，沐苏月会去找林荀学习。她在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再就是偶尔自己照着书本，画下珠宝的设计图。在这一方面，她总归是弱的，从前没有接触过，以至于林荀跟她上这一课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吃力。 当然，天气冷得，有时候她都不想拿笔。可依旧坚持了下来。 在沐苏月以为自己进盛世一个星期了，依旧毫无进展的时候。上帝给她来了一扇窗，她这一天，加班刚从公司出来，就看到盛景元的车从地下停车场，直接很是极速地行驶了出来，她站在大厦阶梯上，木讷了一会，才立即拦了辆车，跟了上去。 车子围着城市转了两三个路线，越开越接近郊区。路边是枯黄的枫树落叶，被冷风一吹，扫气又落下。前方车子再次拐弯，等停下来的时候，沐苏月才跟司机师傅说停车。 她匆忙下了车，跟了上去，才发现这里周围是一片草丛，远处是江水，江水边上是三座连起来的移动铁皮房屋。没座房屋门口都一一有人把手，沐苏月蹲下身，躲在草丛中，目光直直地盯着远处，车子停稳之后，下来的两个人。一个是盛景元，另一个是许深。 两人直直的往正中间的铁皮房屋里走，抵达门边，门口的两个看守的人，对他们二人微微颔首很是恭敬的样子，接着其中一个人转身给两人开门。 铁门一关，基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的，而沐苏月又离得太远，根本听不到任何有关的线索。 她警惕性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好在周围的草丛一直延伸到最左边的屋子，而盛景元的车，就恰好停在那个位置，刚好可以掩护她不被人发现。 于是，她悄无声息地向左边移动，慢慢靠近屋子，只有前方有人，后方根本无人把手。沐苏月好不容易蹑手蹑脚地抵达左边，在门口人还未察觉的情况下，闪身移到房屋的墙边，从后方，直接抵达中间的屋子。 她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低声的鞭挞之声和隐忍的叫喊声音。 心里有些讶异，难道他们正在秘密对什么人用刑？可仔细隔着铁皮也听不出什么。沐苏月看了看周围，只好从旁边搬来三块巨石，叠在一起，通过上方的通风口，勉强看到里面的情景。 可她一看，差点被控制住地吓得低声叫唤，下一秒，她立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整个铁皮屋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闪动，而里面就像一个小型牢房。什么刑具都有。 中间被绑着的一个人，他身形瘦小，头发蓬松散乱，从沐苏月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看着他的侧身，衣衫褴褛，身上的衣物像是好几天都没有换过，露出的伤口狰狞得像是被什么恶兽硬硬生生地撕扯开来一样，血水染红了衣服原本的颜色，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 “说不说！这么忠心耿耿啊？沐长烽到也没白养你。”许深走了过去，拿着手里的匕首，对着他的胸膛，很是随意的从最锋利的尖端像刮着一张完成的照片一样，让它溢出新的血痕。 沐苏月睁大眼睛，心里很是震惊，他是爸爸手底下的人？可是当时家里所有人都被遣散了，早已经不在暮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许深抓他干什么？难道是追查自己的身世。 那人虚弱的声音隐忍着身体带来的巨大伤痛，勉力硬撑着无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沐苏月听着这微弱的声音，依稀有些听不清楚，可他的声音，她却有些熟悉。 她全身有些轻微地颤抖，眼眶里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无声地落了下来。 记忆的阀门好像被什么忽然唤醒。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唤她。 “苏月？沐苏月？大小姐！”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穿着整洁的男士制服，头发短短的，浅浅的眉眼弯成一轮明月，眸色是比月光还澄亮的眼睛，看着她总是笑得很好看，声音柔柔软软的，像温柔的云层轻吻在她脸庞的触感。 “醒了？”他再次问。沐苏月才回过神来，这是爸爸带回来的得力手下，从小养在家里。他从小就是孤儿，不知父母是谁，父亲给他去了个名字，叫做沐云舟。 她十岁的时候生病，父母都不在，因此只有他照顾自己。明明只比自己大两岁，却成熟得想个成年人一样。 “云舟。”沐苏月下意识的想起身，沐云舟立马将她扶起来，拿着枕头靠在她身后，让她坐的舒服一些。然后伸手去试探她额前的温度。 “终于退了。”他舒了一口气，将床头柜上的小米粥递给她，温柔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宠溺“喝点粥。” 沐苏月看着碗里的食物，清汤寡水的，一点食欲都没有，看向沐云舟有些任性地撒娇道“我不想吃这个，一点味道都没有。” “等你全好了。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现在只有这个，你刚退烧，得吃点清淡的。”沐云舟耐心地哄着她，揉了揉她的发顶。 沐苏月想了想，虽然极其不情愿，但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我爸妈都不在吗？”沐苏月问。 “嗯。老爷和夫人刚得到消息，现在应该在返回的路上了。”沐云舟回答她。 “云舟，谢谢你照顾我。” “应该的。我的大小姐。”沐云舟对她笑了笑，笑得如沐春风，笑得如同暖阳。 她那个时候，还没有遇上成明，那时候只是觉得家里多了个玩伴陪着他。自己很开心。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他可以包容你的所有任性，答应你所有要求，即使有些要求是不合理的。他也会帮你实现。会难过的时候陪着你，会哭的时候哄你笑，会不开心的时候带着你把想玩的地方都玩一遍。在沐苏月的世界里，这个人叫做沐云舟。那个陪伴她半个童年和青春期的少年，是她心里永远的白月光，是亲人和挚友。 他教她如何成长，如何变得更加想个大人一样。教她约会独立，学会人生中面对各种挫折都不要放弃。 她的脑海中有很多画面，不停地切换。就像电影的场景转换一样。 “苏月？不开心啊？”她坐在家里的凉亭里，对着没有考好的试卷发愁，父亲看到肯定又会被打骂一顿。而他就坐在自己旁边，关心地看着她。 “嗯嗯，没考好。”沐苏月点了点头，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过来，我教你怎么不被骂。”他对她招了招手，一副神秘的笑意。 沐苏月疑惑般地将耳朵凑到他跟前，他低声在自己耳边出谋划策。 之后，她照着沐云舟说的做，果然没有被父亲骂。只是跟她说。下次努力。 沐苏月开心地跳脚，过来找他说他简直是她的大福星。什么难题，在他面前，都会变得简单。 直到她大一的时候，遇到了成明。那时候，她每次都会让沐云舟帮她策划策划，怎么尽快帮她把成明追到手。 “你确定？这种事情，你问我，我也不怎么清楚。”沐云舟看着她，有些为难。 面对感情问题，他和她一样，都是情窦初开的样子，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照样不知所措。 “可是，你这么好看，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你的。云舟，云舟，你就帮帮我，你说说，她们一般都怎么追你的？”沐苏月趴在桌子上，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大小姐形象，对着他双手合十，一脸哀求的样子。 沐云舟看着她走近自己，有些发愣，整个身子往后退了一些，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你这样被老爷发现，会被打。”他忽然一本正经，好心地提醒她。 沐苏月现在自然听不进去他的劝告，对他软的不行来硬的，严肃地问“你帮不帮我？” “不帮。”他看了她一眼，声音顿了顿，直接拒绝。视线移向别处。 “哼！不帮拉倒。我找别人！” 于是，她就赌气般地走出他的房间，狠狠地关上门，关门声像是她的抗议一般发出尖锐‘啪’的一声。 沐云舟听得有些刺耳，就就没有缓过神来。这一次，印象中，是他第一次惹她生气，拒绝了她。好几天，沐苏月都没有跟他说话。 直到有一天，她被成明气哭，躲在房间里哭了两个小时，晚饭都不吃了。沐云舟终于坐不住，才拿着晚饭敲她房间里的门。 “都别进来！”沐苏月隔着房门，一边低声抽泣一边发脾气。 “真的吗？那我走了。”沐云舟站在门边，对她开口道。依旧是温软的语气。 沐苏月听是他的声音，走到门边，打开门。眼睛红红的，脸上的泪都还未干。 沐云舟看了她一眼，败下阵来，走进她的房间，将食物放在桌子上。 温声道“先过来吃饭。吃了再说。” 沐苏月走了过去，早早肚子就饿得抗议了很久，在面子和填饱肚子面前，她还是十分乖巧地选择了后者。 沐云舟看着她乖乖吃饭，以及刚刚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特愧疚，自己什么时候也跟她个小孩子一样，赌气了。 “苏月，以后无论怎样，记住，都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好么？”他目光凝视着她，眸光之中温柔的样子像一汪清泉。 沐苏月边吞着食物，边对他保证，闷声道“嗯。” ------------ 第四十五章:余晖 于是，沐云舟开始帮沐苏月，帮她出谋划策，帮她把自己弄得想个情感专家一样。可事实上，他自己，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就像沐苏月说的，身边确实有很多女孩子追，但很奇怪，他没有一个能够看一眼就深入心里的那种感觉。从小到大，他的目光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就是这个家里的大小姐。 只是，这份心意，他永远不能表露，只能深藏。 沐苏月再一次会别墅，从脸上就可以看出满心的欢喜。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把自己的好消息分享给自己的好哥们。 可在家里转悠了一圈都不见沐云舟的人影，问了佣人才知道，他跟着父亲，一起出了差。已经走了好几天。 于是，沐苏月想了想，决定还是等他回来再告诉他自己这个好消息。 沐苏月假期结束刚返学校的下午，正碰见沐云舟恰好回来。 “苏月。要走了？”他和她两人各自拿着行李。沐云舟站在花园的走道边，看她从客厅一直小跑到他面前。 “嗯嗯，得会学校了。”沐苏月开口。甜美又很是开心的笑容凑近他道“我和成明在一起啦。” 沐云舟的笑容僵了僵，但一刹那，又恢复如常，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轻声道“为你开心。” “你要不要送我去学校，随便见见他。你还没有去过我们学校吧？”沐苏月与他退开一些，抬眸对上他温柔的眼眸，大大方方的提出邀请。 沐云舟微点了下头，答应道“好。稍等我一下。” 沐苏月站在原地等他。沐云舟将自己的行李放好和沐长烽交代了一声。取了车，停在沐苏月脚边。 “老爸这次去哪儿了啊，怎么这么久啊？”沐苏月坐上车。路上，有些好奇地问向他。她其实从来都不关注什么商场，企业啥的。纯粹就只是好奇而已。 沐云舟看了她一看，继续将视线一向前方，专心开车“小孩子问什么大人之间的事。好好学习，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我就好奇嘛。”沐苏月坐好，一脸无所谓，反正说不说都无所谓。 “在学校怎么样？”沐云舟移开话题，温声问。她第一天进入大学的时候，自己正在忙公司的事，没来得及送她去学校。因此，这一次，也是第一次来她们学校。 “还好啦，大学比高中还是轻松不少的。不过也有不轻松的时候。”沐苏月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 沐云舟道“比如？” “比如期中期末考试。还有证书考试等等。我们学校，都是人才中的人才啊。”沐苏月啧啧啧地说完，对自己的大学算是无比崇拜的。 沐云舟听着，轻轻地浅笑了几声。专心继续开车。 “又交到什么朋友吗？” “有啊，我朋友可多了。”沐苏月说着，声音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对他说“我跟你说啊，我们班上有个女生，特喜欢一个男生，那个男生，我觉得长得不咋地，反正没有你和成明好看。可那个女生就是觉得班上所有男生都比不过他，于是给那个男生写了一封情书。你猜最后怎么了？” “那个男生接受了？还是直接将情书扔垃圾桶了？”沐云舟想了想，配合她猜了猜。 沐苏月随即摇了摇头“都不是。那个男生，居然当着全班人的面，念出来了。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 沐云舟沉默了一会，才说“有些时候，人的情感一旦表露，可能有人会觉得无比珍贵，但有些人，只会践踏别人的情感而不自知。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我赞同。” “苏月，不要辜负任何对你好的人。即使，有些时候，彼此会有一些不好的回忆，但不好往往是大于好的。”沐云舟对她认真地说道。 沐苏月点点头“嗯嗯，我知道。”然后又继续绕回了刚才的话题“你猜最后怎么着？” 沐云舟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猜不出。沐苏月继续说“最后，那个男孩又当着全班人的面，对那个女孩子道歉。接着居然表白了。然后女孩子又对着全班人回了他一句说“道歉我接受。但我不喜欢你。”说完，全班哄堂大笑。” 她说到最后，自己也笑得有些停不下来。沐云舟看了她一眼，像是被她的笑声感染似的，也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还不忘评价了一句“够狗血的。” “就是就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会说大学校园里有个很多狗血剧情了。真的是真理啊。你说，我跟成明是不是也够狗血的？”沐苏月一手摸着下颚，若有所思地问向他，一说到成明，她眼神都亮了几分。 这一个小动作，沐云舟还是捕捉得清清楚楚的。他没有发表意见，缄默着，半刻忽然唤了她一声“苏月。” “嗯？”沐苏月疑惑地轻声应道。 “你喜欢成明什么？” “嗯……不知道，反正就是看不见他就想，看见他就觉得心情都变好了，想粘着他，缠着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用想让时间过得慢一点。”沐苏月边想边说，话语之中都是甜甜的味道，神情不自觉地带着笑意。 “希望我们家小苏月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沐云舟将车子缓缓停好在路边的车位上。视线带着和煦的目光看着她。 沐苏月看着他“那么，我也希望你能够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好啦，下车。” 两人下了车，沐云舟将她的行李拿在手上，和她一起进入A大的校门。 初秋的枫树透着半边红，伴随着秋风，显得有几分清爽。 沐苏月将行李送到宿舍，然后约了成明，本来相约叶音一起，可她说自己还没到学校，得晚上才到。沐苏月便就只约成明了。 操场上，等沐苏月和沐云舟刚到的时候，成明正穿着白色卫衣，靠在铁栅栏的旁边，等着沐苏月。 “去吧。”沐云舟看了她一眼，停在原地，离成明有百来米的地方。 “你不过去跟他打个招呼么？”沐苏月抬眸问。 “不了。让男朋友等久了可不行。”沐云舟揉了揉她的发顶，微微一笑。 “那我走啦。再次见。”沐苏月向他挥了挥手，转身跑向成明。 沐云舟看着远处的成明，阳光下有些刺眼，成明也看到了他。彼此眼神还未做任何的交流。沐云舟转身迈着步子，沿着反方向走。 他还是无法忍受亲眼看着喜欢的人奔向另一个人的怀抱。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 看到成明的第一眼，他感觉到自己心里有某种直觉在告诉他。你输了。他第一次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以这么大，大到无力，无助。大到只是一个瞬间，就能感觉到自己与别人之间的差距隔着千山万水，云泥之别不过如是。 沐苏月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是两人的最后一面。沐云舟后来感觉到自己不再适合待在沐家。对于沐长烽的培养，他很是感激，但无法报答。唯一能够报答的是，成全她的女儿，或许也不该叫成全，只能说，是该他退出的时候了。沐长烽也没在勉强他，去留已经是定好了的。强迫也没什么意思，况且，他本就是个明眼人，对于沐云舟的了解，又怎会看不出来。也许对于两个人，这是最好的决定。 但对于沐苏月来说，这是不告而别。他什么也没有拿走，给沐苏月的只有一封信，两个字“珍重！” 那个时候，对于她来说，这两个字的含义确实有些难懂。为此，她还难过了好几天，生他的气，为什么突然之间不告而别了。 以他们这么好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以为可以跟沐云舟一起像家人一样。 以后，两个人有彼此的家庭，可以两家人相互一起蹭饭，一起约定在同一天结婚，度蜜月。有了宝宝之后，说不定两家可以订个娃娃亲什么的。可是，这一切，都好像朝着沐苏月没有想到的方向发展，没有变好，只有更糟。 我们都没有变好，甚至更加糟糕。 为什么会是这样，没有原因。也许这就是人生轨迹，各自在偏离的轨道上渐行渐远。 看不到尽头，找到回轨的方向。身后空无一人，前方满是齿轮。稍有不慎，就会被卷进去，粉身碎骨。 可是，终究回不了头，终归还是得向前走。 沐苏月想起小时候，沐云舟刚来沐家，自己才五岁。而他早已经比自己还高。 她穿着一身公主裙，站在楼梯上，看着穿着一身小制服的小哥哥。心里有些高兴，高兴终于有人陪着自己玩了，高兴这个家里当妈爸不在身边的时候，除了佣人，有个大哥哥可以照顾自己。当然，她也可以任性妄为地欺负他，可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神，永远带着一抹笑意。那笑容如阳光般耀眼，比羽毛还柔软，拥有独特的感染力一样，可以自然而然地牵动自己，跟着他一起笑。 沐云舟……云舟…… “来人！将他扔进江里。”许深的一声令下，终于将她的意识拉了回来。如一盆冰冷入骨的冷水，将她整个人拉回现实，从头凉到脚心。 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这么冷的天，再扔进冰冷的江里，他真的会死的。 怎么办，她得救他…… ------------ 第四十六章:救赎 沐苏月小心翼翼地从石堆上下来，有些站不稳。她躲在一边，双手有些颤抖地打开自己身上背着的包，平常无比熟练的开包动作，这会儿却足足用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包，拿出手机。这里没有信号。 她只能给成明发了个短信，说明大致的位置。再将手机放回去，调了静音。她的视线在这一刻早已经适应黑暗，她走到另一边，微微听到前方开门的动静。渐渐地听到脚步声朝另一边的水岸前去，最前方的屋子那里，靠近江水边上，通往江水的地方用木头搭建而成的小型岸边，她只能下意识地往前移动。在不惊扰他们的情况之下，潜伏在草丛的黑暗之中，观察着远处的一举一动。 两个两手的人身穿黑衣服，在夜色之下像两个邪煞凶狠的地狱使者。许深站在后方，盛景元站在许深的后身侧位置，表情与许深相得益彰，都是一副漠然置之的样子。对待人命，像蝼蚁一样。许深给了一边人一个眼神，右手竖起两根手指，像下达死亡命令的样子，对两人挥了挥手，两人手里的人被装进一个大麻袋里，沐苏月知道那就去沐云舟。 于是，下一秒，随着江水激打出剧烈的水花和清晰的响声，两人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东西”扔进了江里。 沐苏月瞪大了眼睛，可她不能现在贸然下水，许深和盛景元他们还未离开。她只能仅仅捂住自己，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冬夜的寒风刺骨，她的手指僵硬，提不上一点儿力气，脸上被冷冷的北风刮得生冷。 好一会儿，许深像是确认无误一样，转身离开。盛景元也跟在其后。 一切都回归平静，前方隐隐传来的汽车摩擦地面的声音。沐苏月下意识的连忙连滚带爬地下了水，江水比寒风还要冰冷刺骨。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尽快找到沐云舟。 云舟！你千万要坚持住……沐云舟…… 她在心底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听到。她每每潜入水中，好久才浮出水面，不到一分钟，又再次潜入水里。冰冷的江水侵入全身，她被冻得全身有些僵硬，这种冷像是真的浸入骨髓之中，有些微微的疼。 水下的阻力很大，她只能暂时忽略身上的寒冷，奋力地往前游，终于看到了包裹着沐云舟的那个黑袋子。她再次奋然地往前游去，打开系着袋子的绳头，很是费力地将沐云舟身上的袋子褪去。才看清楚他的脸，全是伤痕，已经快要分辨不清楚他真正的容貌，要不是他那双沐苏月无比熟悉的眼睛，她真的很难分辨出来眼前的人，就是沐云舟。她心理又是害怕又是震惊，更多的是难过。 沐苏月带着他网上游，他好像全然没有知觉，好不容易露出水面。沐苏月才发现，这里已经离刚刚的位置很远了，她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岸边。也是一个用木桩搭建而成的岸台。 她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将沐云舟拖上了岸。 “云舟……你醒醒……”沐苏月低微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喊了好几声，沐云舟都没有反应。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探他的气息。很微弱，几乎感受不到。 “……我，我会找人来救你……你……你千万不要有事。……你要活着…”她的话音都语不成句，边哭边伸手去摸自己包包里的手机，拿出来却早已经浸湿不能用了。 她看了看周围，十分陌生。漆黑一片，只有萧瑟的寒风与空寂的夜色为伴。 可她再也没有力气将他拖离这里，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身上的衣服单薄，身体也渐渐变冷。沐苏月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可她的外套也是湿的，等于没用。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泪都被风快吹干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了动静，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上已经披上一件厚厚的毛呢深棕色棉袄。 “苏月。”随即而来的是一声低沉极其熟悉的声音。沐苏月有些木然地侧头，就看到无比熟悉的面容。可是，这一瞬间，她忽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眼泪瞬间决堤一般，收不住了。 成明对身后的凛冬施一个了眼色，凛冬会意，找来身后的几个人，将沐苏月怀里的人抬走，直接送往私人医院。 成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不发一言，脸色却不是那么好，阴沉地面容与江水毫无二致。 将她抱到自己车上，给了她一身干净的衣物。 “自己换。”他将衣服到她手里，端正地坐在前方，将上方的后视镜扳往车顶。再不发一言。 连前方的车帘都落了下来，整个车里除了徐徐的暖气，显得十分沉闷。 沐苏月早已经收敛了哭声，只是眼眶还红红的，她默默地换完衣服。将湿衣服又一一放进了袋子里。 成明听着她换好衣物，才将车帘收起来。发动车子，往自己的私人医院驶去。 沐苏月紧紧握着双手，身体的温度不再那样冰冷。可心里依旧忐忑不安，神情之中，有安耐不住的担忧和轻微的发抖。 车子刚缓缓地停好在地下车库里，她便推门下了车，可长时间的脱水和体力消耗有些大。她刚下车，腿下一软，稳稳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面。 “沐苏月！”成明疾步从车里下来，还未靠近她，她已经爬了起来。 手腕的下摆有些擦伤，可她丝毫没有感觉一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对他努力的做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没事，没事。” 成明站在她跟前，目光凝视着扫了一遍她全身，定格在她擦伤的手腕上。他刚上前一步，伸手准备去握她的手腕，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心疼。 下一秒，沐苏月条件反射一样，往后退了一步，连手臂都往身后缩了缩。如一只惊弓之鸟，稍微被靠近，都会立马展翅进入戒备状态。 成明看着她，面对她有些无动于衷的样子，眸光之中有些愠怒道“沐苏月！当初是你先主动追的我，没有喊停之前，不准停。” 她强忍住想要流泪的眼眸，垂眸低声道“我先上去了。” 说完，她从他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那一秒钟，她的左手臂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握住。温暖而厚实。 沐苏月抬眸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眸之中却是默默地流泪。 沉默之后，他垂眸，平静的语气很轻，将她拉入怀里，轻柔地抱住她，语气之中带着一抹妥协和气馁“……如果你累了，追不动了，那就换我来拥抱你。”声音顿了顿，他低沉的声音又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下不为例” 她还未反应过来，成明已经松开了她，退开了一些，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沐苏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言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医院的走廊灯分外明亮，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沐苏月好一会儿才得以适应。手术室的门紧闭着，红色的灯光十分明亮。 “老板。”见成明走过来，凛冬走过来对他恭敬地轻喊了声。 “情况怎么样？”成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手术室，将视线又收了回来，对凛冬冷声问。 凛冬看了一眼沐苏月，又看了一眼成明，有些不好说。 成明见他如此，虽心领神会，却依旧道“说。” 凛冬清了清嗓音，才如实汇报“不太好。气息很微弱，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自己想不想。不过，他的面容估计得做全面的整容手术，就……就和当初的我一样。”凛冬说着，最后的话语之中，有些明显的情绪低落。 沐苏月听着，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很乱，又很踌躇。这就意味着，以后，沐云舟不再是之前的他了，那他醒来之后，还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吗？完全陌生的自己。 “会留有后遗症吗？”沐苏月问。 “多少，都会有一些的。不过依靠药物后期会慢慢恢复。”凛冬向她解释道。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护士走了过来，朗声问“请问谁是病人家属？” 沐苏月犹豫了一秒钟，走上前，轻声道“我是。” “这里需要您签字。”医生给她一份文件，沐苏月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她缓缓地拿着笔，在自己需要签字的那一栏里，笔头顿了顿，才强而有力十分飘逸地写出自己的名字。 云舟，对不起，我不知道替你做的这个决定对不对，但是我想让你好好活着，只要你还活着，就当这是一次重生。 沐苏月看着医生又进入手术室，看着紧闭的门，缓缓在心里默念道。 成明看着她，目光依旧定格在她受伤的手腕上。他觉得十分碍眼。让凛冬去找护士拿了医药箱过来。 接着，将她二话不说，直接拉到一边的座椅上，拿着消毒酒精用棉球帮她消毒。 沐苏月感觉到疼，下意识的缩了缩手，成明抬眼，正对上她抿着唇，不说话，有些逞强的表情，没有再动。 他收回了视线，动作减轻了许多，可酒精触碰伤口的时候，还是会传来隐隐的疼痛，沐苏月这次也没再退缩，像是做好了心里准备的样子，选择不去看伤口，看向手术室的方向。比起这点小伤小疼，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 第四十七章:深雪 暮城的雪伴随着周末的到来，再一次骤然降临。紧闭的窗户外面，透着蒙蒙的白雾，整个外面都是白雪皑皑的一片。 沐苏月记不清自己在沉睡之中做了多少个梦，断断续续，没完没了。她梦见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梦见过去的一些人。 有些人渐行渐远，有些人今生都没有办法再见到。恍惚之中，她的眉眼微动，半睁不开的眼睛，看到的视线都是朦胧的。待她适应了一会，才看了看周围，整个都是像卧室一样的装置，应有尽有，只是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只有雪白的天花板，和挂在床头的挂牌，以及自己手腕上的正打着点滴。 昨晚，她记得自己等着沐云舟把手术做完，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点滴，她是又生病了？还是只是晕倒了？ 倏而房间的门把转动，沐苏月坐了起来，看到走进来的人，他的肩上还有未褪去的雪水，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装着保温盒。一层一层的叠了两层。 成明看了她一眼，脚步顿了顿，随即走到床边将东西放下。看了一眼快打完的点滴，用桌上备用的棉球压住针头，轻轻地帮她拔了针管。 “我昨天……”沐苏月见他没有说话，只是垂眸一言不发，按压着被针戳过的地方。 “累了外加发烧。已经没事了。”成明没有看她，声音有些冷淡。丝毫没有昨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那样，有一丝的温和。 沐苏月听他说完，立马想到不知道沐云舟怎么样了。她立马准备掀开被子，下一秒成明已经一手握住了她有所动作的那只手。制止了她。 “人没事。待会儿带你去见。现在先起洗漱，吃早餐。”成明凝了她一眼，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淡然的出声解释。然后将那只棉球移开，上面只有一小滴浅浅的血渍，被他毫不犹豫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成明从床沿上站起身，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将袋子里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沐苏月下了床，心里踌躇了一番，走到他旁边，轻言说“谢谢你，成明。” 这声谢谢太过客气也很郑重。成明手里的动作愣了愣。明明知道她话里的谢谢是什么意思。两人都明白，这两字的含义，可真正说出口，已经不是字面意思了。沐苏月谢谢他愿意无话不说的去救自己和沐云舟，尽管他根本从未和沐云舟这个人有接触。 沐苏月等了几分钟，以为他不会再言，刚准备往浴室的方向走，身后成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两个字，为你还是为他？” 沐苏月沉默了片刻才道“都有。” 成明将手提袋扔进垃圾桶里，回了她一句“不必。” 沐苏月听完，保持沉默，直接走进浴室。 这世间有很多种感谢，欣慰，感恩，尊敬，礼貌等等，但有一种，就是我也有私心。成明在商场之上，算不上是个好人，只能说，各取所需。可面对沐苏月的时候，毕竟这不是商场，是情场。对于情场，他了解不多，也不够把控全局，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尽可能的拥有自己想要的。 比起让你伤心难过，更希望看着你笑看着你安好，一切便都还好。 沐云舟的病房在重症室，还未渡过危险期，与其他病人隔开，用最好的医生团队，最好的医疗设备，最好的安养环境，什么都是最好的。 沐苏月通过玻璃窗口，看着里面的沐云舟被|插满各种医疗管子，陷入昏迷的人。头加整个面部都被包成一个如木乃伊一般的形状。她的心里好像一直有一个东西，揪着她的心头，忽上忽下，飘忽不定。 她的目光凝视着里面的人，双手扶在整个玻璃上，恨不得就此穿过去。鼓励他，跟他说，你一定要醒过来！沐云舟你不要再睡了。 可她红了眼眶的眼睛，下意识地将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垂眸，收拾好情绪才对成明问“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如果能停过今晚，明天应该就会醒过来。”成明回答道。 沐苏月听着，没再说话，只是又继续将视线移到里面沐云舟身上。 忽然，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一个劲震动。她下意识的摸了出来，屏幕上显示师兄，是刘亦寒的电话。 成明无意间瞥到，随即移开视线，一言不发。沐苏月抬眸看了他一眼，他正盯着里面的沐云舟。于是，她走到一边的楼道里，将电话接了起来。 “……师兄。” “怎么还没到？今天你有特训，忘了？”电话里，刘亦寒的声音依旧很是冰冷，如他的人一样，就算通过电磁波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一丝寒意。 沐苏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才想起来今天是要去见林荀的日子。林荀今天会给她介绍一个珠宝界里，也算是一个大师级别的人，设计与鉴赏能力于一身。 “对不起，师兄，我……我忘了，我现在就过去。你先帮我拖一下时间。”沐苏月连忙说。她一心想着沐云舟的事，中间又发生了与成明之间的小插曲，一时间都忘记了这周约好的行程。 “嗯。” 刘亦寒冷声答应，直接挂了电话。沐苏月拿着电话有些犹豫，她又得求助成明帮她了。想了想，反正两人现在已经是契约关系，就当是合作上的互相帮助，将来他有需要，自己再义不容辞就好了。 这么想着，她将手机放回兜兜里，转身刚走到拐角处，正碰上迎面而来的成明，差点撞了个满怀。她退后了一小步，对上他的目光，一时间，两个人有显得有些不自在。 沐苏月垂眸，率先开口，有些迟疑“我…临时要去见我师父。你……” “嗯。”成明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好似知道她的想法一般，直接答应了。 沐苏月抬眸，看他道“那个，能不能暂时保密这件事。我想一旦被许深他们发现，云舟还活着，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好。” “那我走了？” 沐苏月看着他下意识地征求他的意见，成明打量了她一番，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光亮，抿着唇，最终默默无声地轻点了一下头。侧过身子，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沐苏月从他身边走过，停在重症病房的玻璃窗前看了一眼之后，又继续往前走。步伐有些仓促，很快便消失在一边的拐角处。而成明刚刚那一眼，收敛了回来。她身上，还穿着自己昨晚的棉袄。 凛冬从公司回来，给他拿了文件和电脑。成明留在沐苏月的病房里处理文件。派底下的人，二十四小时看守着沐云舟，有什么事，随时向他汇报。 “你刚回来，不休息一下？”成明看了他一眼，从昨晚刚进别墅，还没来得及坐一会儿，就跟着自己一直忙活到现在。 “没事。昨晚休息过了。就是你，一晚上没怎么休息。还这么有精神，有时候真佩服你的精神体力。”凛冬边开电脑，边回答他，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崇拜。 在他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也见过很多人，可最让他心生崇拜和敬意的还是眼前的这个人。他外表虽冷，可接触之后，却不是那样。 “那边情况如何？”他问。 “新产品市场份额比x公司少了百分之五个点，x公司推出的新产品从价格上比我们少了一倍。也更加受顾客们喜欢。”凛冬打开报表，开始认真地回答。 “顾客比例如何？” “7:3老顾客依旧没有太大差距。集中在新顾客当中。我在想，其实我们可以做一下新的市场调查。这样也可以更加确定目标人群以及人们心中，真正想要的款式风格是怎样的。”凛冬说。 “市场调查报告上星期已经做过。目前还是以老顾客为主。” “那价格方面？” “不变。保持稳定。”成明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一件产品的好与坏，根本不是只仅仅以价格来作衡量的。 成明将电脑的邮件点开，用英文写了一连串的两句话。直接发给了一个国外子公司的主管。 然后合上电脑，拿起手边的文件开始翻看。 “对了，昨晚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凛冬忽然想到什么，停下了手里的动静，对他说。 “怎样？”他抬眸，问道。 凛冬看着他，将电脑放在一边的桌上，对他说“那里位于郊区。地方又隐秘，靠近两边，一般没有什么人会发现。确实是许深和盛景元的私人境地。不过，听打探回来的人说，另一座屋里，全是私下交易的珠宝，一半假一半真。打算混合流通入市场。” 成明听着，微迷着眼眸，冷峻的剑眉之上隐约有些弯曲“已经流通了？” “还不清楚，不过不排除他们有这个打算。”凛冬摇了摇头，耸了耸肩旁，解释道。 “沐云舟为什么会在那里？”成明问。 凛冬说“其实，当年离开沐长烽，他就出国了。近年才知道沐长烽逝世的消息，这一年他一直在找沐苏月和苏觉。只是没有找到，就被许深抓了。” 成明听着，有些沉默了。所以，他是为了找沐苏月才回国的？然而不料被许深发现了。那么，许深应该是还不知道沐苏月的身份，抓沐云舟，也是为了打探而已。 “老板，我们要铲除吗？”见他不说话，凛冬有些试探性地问。 成明目光幽暗，沉思了片刻才说“不用，先留意，找到足够的证据再说。” ------------ 第四十八章:该或不该 凛冬微微低下头，继续处理手中的事物。窗外下着飘雪，成明派了司机去送沐苏月。想来，差不多也快到了。 这个周末，两个人都在忙各自的事情。她努力晋升自己，他默默地成为后盾，固守城池。 冬季的时间，飞逝流转，很快入夜。重症病房的沐云舟经过医生的再一次确认，终于确保渡过难关，被转移到VIP病房。 周围很静，除了医生二十四小时看护，基本没有其他的病人。病房里很大，什么都俱全，从窗口的位置可以看到远处的江水，天空澄蓝，是那种没有任何杂质纯洁的淡蓝色，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沐云舟还未醒，沐苏月就坐在他的病床边，静静守着他。他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和嘴，其余的地方都被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 沐苏月甚至想握住他的手，却不能。她的内心，一直在告诉自己，要镇定，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头一直像被什么揪着，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淡定，反而，再看到他的时候，更加忍不住的颤抖。 成明见她如此，眼下也只有她能陪着沐云舟。他目光盯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视线定格在沿边那娇小的身影上，许久，他收回视线，脚步平稳地走了出去。凛冬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一眼，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你留下，有事随时向我汇报。”成明站在门外，侧着身子对凛冬叮嘱一声。 “是。”凛冬站直了身体，对他一本正经地开口。 接着，成明直径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夜幕之下，沿着江边的道路，流畅且显得有些萧瑟，昏黄的大路灯之下，四季青的树叶在冷风中随意摇曳。从前方车窗玻璃之外投射进来几许斑驳的树影，不成形状。成明的脸庞，一半透在光影里，一半隐没在阴暗处，不露声色的面容，显得有几分阴翳和深沉。 车子进入到一个路口，拐了进去，减缓了车速。道路也变得有些狭窄了些许，旁边是五十米一个雕型路灯建筑，以及一栋接着一栋的别墅。 他将车子缓缓行驶到最后一栋别墅门口，旁边刻着三个字“日月潭” 站在门口的两个门卫见他的车，一眼就认了出来。将门边的按钮打开，好大的铁门缓缓被打开。 成明开车进入，随着车道，将车停在车库里。下了车，锁了门，他才沿着另一条道路走向正门大厅。 这个时间庭院里没有佣人，很明显他是掐着时间回来的。 大厅门口的两边亮着灯，右边的传感器亮着红色的小显示灯。成明将右手食指按了上去，大厅的门自动被打开。 里面灯火通明，两排女佣站在一边，见他走进来，都礼貌准备的微微颔首道“少爷。” 大厅中间极为宽敞，侧边是螺旋式阶梯，直通上顶。天花板都是用木质雕刻出的花纹，上顶的窗户也是繁复精致的百花齐放的图文样式。正中间悬挂着欧式华丽贵气的水晶大吊灯。 沙发摆得整整齐齐，美观且显得恰到好处。 成母见他回来，从沙发上站起身，面带微笑的走到他跟前“回来了，吃晚饭了吗？我让厨房做。” “母亲，不用了。”成明看着她，开口回答。 “你爷爷在书房等你，先上去吧。”成辰走到成母身侧，对他说道。神情有些严肃，嗓音带着一丝烟哑，大概是长期吸烟的缘故。 成明微微点头，顺着楼梯的方向，上了二楼。走道上铺着灰色毛绒金丝地毯，踏在上面就连脚步声都显得有几分轻盈。沿走道进入最末尾的一间房，恰巧在拐角的位置，房门对着一边的窗户，正巧可以看到庭院前整个花园和光景。 成明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接着握着门把手，推开门。 里面显得有些昏暗。四壁书橱，正中心书橱前摆放一张书桌，右侧是窗户，此时拉着窗帘，窗外漆黑一片。左边摆放着小型的棕红色沙发，茶几上整齐地放着茶具。书桌前左边有丝丝缕缕的幽香传过来，那是一盏倒流香炉，淡淡的沉香味道晕染了整间书房。 侧边的书橱忽然被自动移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步伐缓慢，玄色的棉衣，衣襟和领口用金丝线绣着圆型的‘福’字图文。面容上留下许多岁月带给他的皱纹，可头发上确是一根白发都没有。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翡翠玉扳指，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 老人看了成明一眼，目光之中锐利却显得有几分温和，神情却依旧庄严和肃静。 慢悠悠地走到一边的书桌前，坐了下来。他就是成明的爷爷——成霆。 “见你一面，还得三顾茅庐，真真给足了我面子。”成霆目光盯了他一眼，声音之中带着浑厚和沧桑之感。语气却是夹杂了几分凌厉。 成明站在他面前，神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从容不迫地回答“爷爷言重了，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 “……成明。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就说，你跟蓝田什么时候把订婚仪式给办了。这边也算是给她父母一个交代。”成霆话锋一转，说出这次让他过来，主要的目的。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爷爷，现在还不是时候。”成明委婉道。 “不是时候？那请问，成总，什么时候算是时候？”成霆看着他，神色肃然道，语气里显得有几分阴阳怪气。成明沉默不语，于是，他又继续厉声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是名门世家，婚姻大事不是你能够做得了主的，你要选择对成家有帮助的人。况且，三年，给你的时间够多了，足够让你忘掉那一段。” 三年，忘掉那一段？可有些时候，根本不是时间能够治愈得了的。 “爷爷，现在是什么社会？利用世家，利用权益捆绑在一起的婚姻是多久之前的俗套了？而且，你别忘了，她本身也是出自名门望族。”成明淡淡的语气，平淡之中，显得有几分抗拒。对于蓝田，他从来没有过除了家人，朋友之外，任何情感。 “可是，现在的沐家已经没落了！不存在了！” “蓝家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也早没落了。伯父伯母过世之前，可并没有用婚姻捆绑我们。他们对于成家的恩情，也用不着我和蓝田的婚姻作为代价。”成明继续说。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成霆目光愤然的看着他，气的脸颊涨红，着手拿起桌面上的书向他整个人扔去。成明定定地站直在原地，也不躲，书本砸在他身侧，直接飞到身后的地面上。 “真话。蓝田外公现在在Y国，暮城虽然没有产业，可传信的人倒是不少，指不定也不希望自己外甥女就这样被商业婚姻捆绑。毕竟国外很开明。”成明丝毫没有对他的愤怒有所动，一本正经的侃侃而谈。 “行。你翅膀硬了，我动不了你了。我就不信还动不了她。”成霆收敛了怒气，缓了缓情绪，对他厉声开口道。成明目光凝视着他，眼眸之中带着几分坚定和冷意，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缓慢且严肃道“您可以试试。”过了一会，他收敛了神情，将一边的书捡了起来，放在书架上。侧身对成霆道“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也不管成霆同意或不同意，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再关上门。 此刻的神情比刚刚更加显得冷冽几分，目光暗沉，显得有些凝重。 他迈步下了楼梯，成母见他刚回来，又要走。连忙走上前说“要不今晚留家里吧。这么晚了。” “不了，母亲，有空再陪你。”成明对她道，语气显得有一丝丝温和。接着他刚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响亮的制止音。 “站住。”成辰沉声道，走到他跟前“跟我过来。” 于是，成明跟着自己父亲一同走出了别墅，站在庭院的花圃边上。成辰看着他，问“你最近在调查沐长烽的案子？” “嗯。”成明缓缓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音。成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不用理会。” “父亲，你觉得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成明反问他。 成辰被他这么一问，反而沉默不语。成明将视线移到一边的喷水池上。声音再继续响起“违背自己的意愿，拒绝大多数人赞同的意愿去做，这是不应该？明明知道事件的本身并不是大家所看到的，却人人都缄默，这是应该？” “为了沐苏月？还是以前的那个女孩？”成辰听完他的话，再次问道。 “不全是。”他承认道。但大部分是因为沐苏月，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过。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该怎么选择怎么做，你心里清楚。但是，毕竟蓝田对你这么多年的心思，我们都看在眼里，况且，蓝家对成家有恩，别辜负人家。”成辰拍了拍他的肩旁，语重心长地说。 “嗯。我走了，您回去吧。”成明轻微点头，转身朝着车库里走。寒夜，路边的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有几分孤寂。 他很少回来，基本都是匆匆来，又匆匆离开。不是因为公司有事，就是产生分歧，与爷爷或者与父亲，但很多的时候，是与成霆。 两人都是相似的性格，如此倔强而强势。 ------------ 第四十九章:新生 将车子停在江堤的路边，成明下了车，踏着白雪，雪上留下一串脚印，沿着阶梯，来到江边。江水平静，雪已经停了下来，夜空之中没有一点微光。只有江堤边上的路灯为伴，栏杆之上，集着层层白雪，洁白无瑕，没有一丝被污染过的痕迹。 成明将栏杆上的白雪看在眼里，眸光之中闪过一丝倩影，脑海中依稀闪过一些画面，那一次也是在这里赏雪，在栏杆上留下自己和她名字的缩写字母。像记号，只是雪一融，什么都没有了。 他将视线移到江面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打着火机点燃，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倾吐出来，围绕他的烟雾缭绕，周围淡淡的香烟气息。 全身上下，散发出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在烟影之中，显得有什么诱惑和沉凝。 许久，他才转身，离开，临走前将熄灭的烟头扔进路边红色的垃圾桶里。 夜色渐深，雪夜寂静显得有几分萧冷。 翌日 清晨，暖暖的微光从地平线徐徐升起，冰雪逐渐融化，暖阳散发出温热的温度，微微的风，依旧夹着些许凉意。 病床上的人美睫微微浮动了一下，手指微动，渐渐地似梦非梦地睁开眼眸，白色的天花板都显得有几分陌生。他缓慢地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梦里见到的人。心里顿时一顿暖意，这么真实，这是梦吗？还是，自己已经死了？他微微抬手，下一秒浑身的伤口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她侧睡在自己床沿，像是守了一整晚。他忍着伤痛，想触碰她的脸颊，可依旧触摸不到。 稍不留神，床沿上的人微微一动，像是感觉到什么，睁开惺忪的眼睛，就看到他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沐苏月目光之中含着泪，开口对他道“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她一边擦了擦泪水，一边对他欣慰地笑了笑。随手去按床铃。 “……”沐云舟刚想开口，可却发不出声音。沐苏月看着他，继续道“你想说什么？想要水吗？我给你倒” 她连忙倒了一杯水，用勺子轻轻地极其有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给他喝，他喝得极其缓慢，只喝了小半杯，医生便进了来，给他做全面的检查。 门口，成明和凛冬走了进来，沐苏月看了他一眼，成明将视线盯了一眼病床，又转而定格到沐苏月身上“一晚没睡？” “没有。”沐苏月轻声反驳。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迟疑一下。 成明想了想，看来是差不多了。 于是，对她命令道“去洗漱。这里我守着。” 沐苏月见他忽然之间如此严厉，什么都没说，依言往浴室的方向走。等洗漱完毕之后，医生恰好也检查完了。主治医生走到成明身边，对他有些犹豫地开口“成少爷，请跟我来。” 成明依言，跟着医生走出病房，关了门。 走廊上，医生的表情有些为难，迟疑着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成明对他说“有什么直说。” “是。”医生微微点头示意，接着一脸沉重道“其实，后期好好休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成明听着最后一句话，微蹙了下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他中途被下了药，直接伤到语言中枢神经，导致可能下半生都无法说话。”医生的脸上露出一抹惋惜来。 “如果在做一次手术会不会恢复？”成明问。 医生摇了摇头，轻声道“况且，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大手术。” “知道了。” 成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医生走远。他将视线收回来，转身，脚步忽然顿住，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站在自己身后的沐苏月。 她的目光正对上他。眼里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落了。或许是听到沐云舟再也说不出话的那一刻，又或许是医生最终摇头，无声无息地浇熄了她心底里仅存的一点点小小的希望。 成明走了过去，停在她跟前，沉默地伸手擦着她眼角的泪水，可她却哭的更加厉害。 他没有办法，只好冷声道“别哭了！” 沐苏月被他冷色的目光吓到一样，下一秒真的不敢再流泪，只是眼里和睫毛湿湿的，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她下意识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去洗手间调整好情绪再进来。”成明对她道。直接推门进去。沐苏月偷偷溜进里面洗手间里。好一会终于调整好情绪，才出来，可眼睛却是微微泛红。 两人都没有再说这个事，但沐云舟却早已经像预料到一般，也不在提起。日子渐渐过去，沐苏月一边正常回盛世上班，一边下班之后来看沐云舟，提前跟叶音打好了招呼，说是最近加班什么的。 叶音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因为自己也是隔三差五地加班。外带家庭工作。 一周之后，沐云舟身上和手指上的绷带解了，但脸上的却要等上半个月。 这段时间，沐苏月偶尔闲暇的时候学了一下手语。她每每学到一个，就会教沐云舟，沐云舟学得超级快。基本一遍下来，也就会了，却也只是简单易学的手语。 “你好聪明啊。我都练了好久才会的。”沐苏月看着他又一次学会了自己教的手语，而且还是一遍就会了。忍不住夸他一句，笑了起来。 沐云舟用手语给她回了个“你教的好。” 沐苏月笑意更深“你学的好” 沐云舟不能做太多的面部表情，只能用手比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送给她。 周六午后的阳光正好，暖暖的，让人想进入冬眠。沐苏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陪了他玩了快半个下午，她将手机放回兜兜里，对他道“累不累，要不休息一会？” 沐云舟看着他摇了摇头，给她比了一串手势，大概意思是“他想去外面走走。” “不行，你现在还没有好全。等你全好了我再带你去。”沐苏月拒绝了他，耐心地对他道。 沐云舟看着她，目光之中有些失落。 “真的想去？”见他这样的目光，沐苏月又不忍，试探性地问。沐云舟连连点头。 她最终妥协道“那只能去一小会。” 他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沐苏月请求凛冬借来轮椅，两人扶着沐云舟坐了上去，沐苏月推着他，来到医院后山的花园里，这里人比较少。凛冬跟在她身后。阳光正面直照射向沐云舟，他微微闭上眼，伸手接收这暖暖的热量。很温暖且柔和，带着一丝温度，连他心底都仿佛被瞬间照亮了一样。 他睁开眼，抬眸，在一片光影中，看到了沐苏月。她就像小太阳一样，耀眼得自己睁不开眼睛。也无法触及，从前无法触及，没有资格，现在更无法触碰，也更加没有资格。 “怎么了？”沐苏月看着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脸疑惑，还以为他有话相对自己说。 沐云舟摇了摇头，眼里荡漾着一丝笑意。连忙将视线移开，看向一边发黄的银杏树。清风将树叶吹得随风飘扬，银杏像金色的蝴蝶一般飞落而下，而他正好在树下。沐苏月拿着手机，咔嚓一下，将画面定格在手机相册里。然后靠近他递给他看“好看吧？” 画面中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能够想的出来，他是怎样风度翩翩的少年。 见沐云舟不说话，沐苏月道“等你拆了脸上的绷带，我再给你拍一张。好不好？” 沐云舟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从来不会拒绝她什么，面对她的要求，他只有点头和答应。 沐苏月蹲在他的轮椅边，带着暖心的笑意看着他。沐云舟垂眸，目光之中温柔得可以溢出水来，他伸手，轻柔地揉揉她的后脑。 凛冬看着这一幕，心底里不是滋味，目光之中竟显得有些刺眼。可转念一想，沐云舟现在只有沐苏月，算是能给他一些安慰和陪伴了。最终，还算是强忍了下去。 这是一次他的的新生，对于沐云舟来说，虽然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总归是好的。至少，他可以在沐苏月身边，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活下来。只是他再也不能公然的说出沐云舟这个名字，再也不配姓沐。 面对这样的沐云舟，沐苏月每每想起即难过又欣喜，可这种难过明显是大于喜的。 半个多月过去，等到拆脸上绷带的这一天，沐苏月和成明，以及凛冬站在病房里。成明和凛冬的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反而是她，双手交叠紧紧握在一起，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紧盯着病床上的人解开绷带。 医生缓缓一圈又一圈的解开着白色的布料，沐苏月首先看见的是他光洁的额头，浅色的眉目末尾微微稍弯，眼眸还是那双温暖如玉的样子。鼻梁显得比之前力挺，面部轮廓也比之前立体和清晰，脸上除了淡淡的疤痕。完全跟之前的他成两种不同的人。真正的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如今的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忧郁和酷帅，之前的他是阳光而温暖，俊朗也是开朗的那种小天使型。 医生拆解完绷带，离开病房。 成明看了一眼凛冬，凛冬会意。 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沐云舟，对他道“这是你的新身份，也是新生。好好珍惜。” 沐云舟看了他一眼，透过他凝视着身后的成明，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感激，他双手接了过去。对成明做了一个感谢的动作。 才低头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名字——傅燃。 ------------ 第五十章:傅燃 时间一点点走过，晚冬凛冽。沐云舟依靠傅燃这个名字，继续生活，傅家独子傅燃。原本也是一位富家公子，翩翩少年，只因患上重病，从小就体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外界对于他的评论，是躲在家里的病态少年。于是抗不住病魔的他，安然地离开这个世界。傅家父母二人心痛不已，却也无力挽回。 成家与傅家算是世交，成明见过傅燃几次，他虽然不能外出，一直窝在家里，但依然每次见面，傅燃皆是一副坦然没有丧气的样子，他很乐观，也很想活下来。 奇*书*网*w*w*w*.*q*i*s*u*w*a*n*g*.*c*c 再一次住进成家的私人医院里，恰好是沐云舟获救的前两天。 他临去世时，支开父母，拉着成明，哭了，向他说，他一点也不想死。成明看着他，心里五味俱杂，很不是滋味，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过一个念头，可很快，又被打压了下去，这个念头对于傅燃来说，有些不公平确切的说，有些残忍。 可看到他一脸哭着祈求，他最终还是艰难地问出口“如果，有个人能够代替你继续活着，你愿意吗？” 傅燃愣了愣，下一秒眼睛里有一丝的亮光。于是连连点头，没有半点迟疑。 “即使是，舍去你这张脸？”成明问。 傅燃落寞了半分之久，才释然轻笑了一下，抬眸对上成明的目光“将死之人，这副皮囊又算得了什么。” 成明听着，便沉默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傅燃的后背，许久才道，这种决定，还是得征求傅家父母的同意。 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完整的来，还是完整的去，都不得自己。 傅家父母听闻随叹息伤痛，却也很是征求傅燃的意愿。毕竟，他从未征求过父母什么。傅燃，在傅家父母眼里，算得上是乖乖男孩的形象。 病房的夜晚有些萧冷，深夜空中浮现一轮冷月，散打着皎洁柔和的光，透过窗帘的间隙映射到漆黑的病房里。 此刻，只有沐云舟一个人在病床上休息，沐苏月回了住处，成明和凛冬也有事要忙，门外只有保镖。而他也不需要再有人看护，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结痂，痂落留下的只是淡淡的伤疤，那些身体上的伤疤，他没有用药，刻意留下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伤疤背后的缘由。 沐云舟，不对！是傅燃。傅燃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全身是汗，他的目光带着惊恐，在漆黑的空间里显得十分明亮。微微的喘息过后，他缓了缓，下了床。他慢慢地走进浴室，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看着自己在镜子前的这张脸，陌生得完全没有之前的影子。 许久之后，他才从浴室走出来，坐在床沿上，目光暗淡，垂眸，不经意间瞥到了床头柜上的那封信，是原先的傅燃临去世之前写的给他的。成明给他身份证的时候，也顺手将信给了他。只是，他迟迟犹豫着没有看而已。 傅燃伸手将桌上的台灯打开，拿过信，缓缓地拆开。完整的一张宣纸，用钢笔写了满满的一页。笔迹工整略微潦草，游丝如水，波澜之中带着一丝丝平静和浅浅的气息。字如其人，一生无波无澜，安然自来去，不留息与尘。 傅燃看完整封信，又将它照着原来的折痕一一折了回去。大致的意思概括完，只有短短的六个字：请继续活下去。 他心里翻起阵阵涟漪，不是一路感恩就能说的清道得明的。 然而，也夹杂着一些无力和自我怀疑。他连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代替他过得更好。 现在的他，是新的他，现在的傅燃，也是新的傅燃。 有些人，他们注定是要被上帝收走的，但在被收走之前，依然会有人替你而活。无论你相不相信，但这是真的存在。 傅燃接下来的日子，由傅家父母照顾。沐苏月也就放心了许多，但依然下班之后花半个小时的时间陪着他。然后又照着原路返回。 进入一月份，沐苏月终于好说歹说，将母亲从月城接了回来。将她接到了父亲留给她们唯一一套私人财产的房子里。 她临时请了家政清洁，将家里里里外外完全的清理了一番。 沐苏月和母亲苏觉走到这座屋子里，苏觉目光慢悠悠地围着这座房子打量了一圈，目光含泪。 “妈，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沐苏月走了过去，轻言开口。挽着苏觉的手，另一只手去擦她的眼泪。 “这真是你爸留下来的？”苏觉还是有些不相信。当年他所有的财产，都被拿去还债了。 “嗯。”沐苏月看着她，重重地很是确定地点头。 “长烽，我们回来了。”苏觉走到阳台上站在护栏边，目光盯着远远的天穹，缓缓地低语了一声。 转眼之间三年，暮城的变化很大，所有的东西，人，事物都很陌生。唯独这座城市给她们带来的情感没有变，还是一样熟悉。 人们对一座城市的情感，往往是由然而生的，无论离开多久，在回到这里。依然会有熟悉的感觉，是归属。像风将落叶吹到远方，又将它席卷回来。落叶归根，不过如是。 小年的时候，傅燃刚好出院，成明临时出差。自从上次，他就再也没有来过医院。像是自觉回避，也像是自我抗拒。总之，无论是什么，他好像都没有明显的情绪。 沐苏月来医院帮他收拾行李，正巧碰上傅家父母。 两人看上去已是中年，但人却十分随和亲切。 “伯父，伯母。”沐苏月走上前，礼貌地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你叫苏月？是吧。”傅母走到她跟前，对她和蔼一笑，问道。沐苏月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你跑来跑去，辛苦了。”傅母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 沐苏月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看了一眼傅燃，将视线移到傅母身上，莞尔道“没，应该的。” 傅燃走了过来，对傅母笑了笑，做了个手语，似说“妈，你可别吓到苏月” 经过这么久，也算是彼此了解了一些，既然决定要做傅燃，那么对待他的家人，也应该要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 “瞧你紧张的。”傅母见傅燃如此，心里到乐开了花。 傅燃对她笑了笑，伸手拉着沐苏月走到一边的，床沿上都是衣物。 “云……傅，傅燃，我帮你吧。”沐苏月喊惯了他云舟，忽然换个名字有些不习惯。好在话音未落，她及时纠正了过来。着手将床沿上的衣物一一整理好。 将行李收拾好，办完出院手续。傅燃父母便拿着行李率先走出了门。沐苏月和傅燃走在后面。两个人并肩，经过刚刚她的不小心，使得此刻有些尴尬。 傅燃在将要出医院的门边，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做着手语道“你不必介意。如果实在不习惯。私下里喊我原来的名字也可以。” 沐苏月摇了摇头，对他道“没有，会慢慢习惯的，傅燃傅燃傅燃，多喊几次就好啦。” 傅燃对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走到路边，沐苏月刚准备跟傅燃告别，傅母就走过来对她道“跟我们一起吃小年饭吧。燃燃第一天出院，有你陪着，他会很开心的。” “……呃，我……”沐苏月原本想拒绝，但看到傅燃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她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了，然后嘴上就不忍心拒绝他道“……好的。” 上车前她跟苏觉打了通电话，说是临时被邀约去了朋友家里吃小年饭，晚上再回去陪苏觉。苏觉答应了。 傅家在暮城靠近中山公园边的佳苑小区的一栋别墅里。别墅分为上下两层。一楼大厅与左边的厨房和餐厅相连。右边过道处是主卧室以及书房，楼上是傅燃的房间和几间客房。 整个装修得温馨简约之中又不失格调。温暖而舒适，是宜家的户型。 房子里的佣人不多余十个，可处处规整，随和。 “太太，先生，少爷。这位是……”走过来一位年长一些的将近五十来岁的妇人。她声音很轻，语气明显有些不足，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余妈，这是沐小姐。”傅母温声笑颜地向她介绍。 “您好。”沐苏月微微朝余妈颔首道，以示礼貌尊敬。 “沐小姐好。”余妈回礼道。 “先让厨房准备午饭吧。”傅父对余妈说。 “好的，先生。” 傅母朝傅燃道“先上楼休息一会啊，等下下楼吃饭。” 傅燃点点头，看了一眼沐苏月，拉着她的手正准备上楼，沐苏月见他如此，立马伸手制止道“等等等等一下，这样不好吧？” “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傅母见她这样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笑出了声，对她解释道。 傅燃对她眨了下眼睛，目光之中也闪过一丝笑意，继续将她拉上楼。 傅母将视线定格在两人上楼的身影上，目光含笑盈盈。 转过身，傅父坐在沙发上，有些沉思。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收起来啊。无论怎样，这是燃燃的意思，既然如此，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成全。况且，那孩子，品性上佳，即如此，他就是燃燃，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就像他从未离开过一样。”傅母说道最后，忽然之间有些伤感起来。 “不提了。”傅父见她如此，张口道。 事已成定局，这也许就是最好不过的安排了吧。 ------------ 第五十一章:旧友 成明从会议室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公司专员，他将随手的文件递给一边的总经理，冷声叮嘱道“合作事宜，按照合约上说的办。” “好的，成总。”总经理拿过文件，毕恭毕敬地应道。走到电梯旁，身后的几个人进了旁边一座电梯，而成明则乘坐另一个电梯到达负一楼，底下停车场。凛冬跟在他身后。 “傅家那边怎么样了？”他问。 凛冬边给他开门，边回答“傅燃已经接安全接回傅家了，算是，万无一失。” 成明了然，沉默地钻进商务车后座，凛冬从另一边绕到驾驶室，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车子缓缓地离开昏暗的停车场。 这次与c公司的合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刻意阻拦，只是成明不需要想都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好在，最后达成共识顺利谈成。 只是，比以往的时间久一点罢了。 凛冬边开着车，边犹豫着说“老板，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那就闭嘴。”成明靠着椅子后背，闭目养神一会儿。语气带着一丝慵懒和疲惫。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再怎么说，沐云舟之前也是跟沐苏月走得很近，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傅燃。但是，他看沐苏月的眼神，完全是很特别的。我只是担心……”凛冬悠悠地还是开口说道。那种炙热，时时刻刻都目光不离开沐苏月的眼神，特别得有些太过明显。如果凛冬没有猜错的话，沐云舟是喜欢沐苏月的或者说，是爱。很爱很爱的那种。 “但凡他有些自知之明，便不会去抢我的人。”成明挣开眼，目光闪过一丝复杂，沉声开口。 “老板，沐小姐……心里应该是有你的吧。”凛冬声音很轻的呢喃道。像是感叹，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声音里有一丝的不确定。 成明不再与他多言，保持着沉默。再次暇寐，心里却不是很平静。 有吗？或许吧。他自己都不是很确定的事。 一个人的心究竟有多深，无法探究。只是唯有一点，可以感受，就是带给自己的感觉。那份感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 抵达机场，天边的云霞是淡淡的粉色，黄昏的余晖，带着十分好看的金橙色，洒向地面。 飞机起飞，飞过云层，正好可以看见如此美丽的黄昏。如暮城的黄昏一样可以媲美。 夜色落下帷幕，华灯初上。沐苏月被送到住处。下了车，傅燃在车边对她挥挥手。 “回去吧，晚安。”沐苏月站在不远处的小区门边，对他也挥挥手，顺口说道。 傅燃对她轻轻一笑，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知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才收回目光，连同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他不笑的时候，眉眼之中有些许阴鸷，目光变得有些深意。沉思许久，他才转身上车，发动车子缓缓离开。 他习惯了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这个人，只要眼前的这个人无恙便好。 沐苏月走到小区自己住的那栋楼层，进了电梯，刚准备拿钥匙，发现自己将唯一的一把钥匙给了苏觉。于是，她刚准备按门铃，旁边邻居的一扇门倏然开了，走出来一个人影。 两人四目相对，过了一分钟。几乎是同时开口出声问了同一个问题“是你？你怎么在这？” 那人就是自己在那次拍卖会上见到的人，居然他住在这。沐苏月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那人嘴角含笑，柔声道“刚回国，这是我家。你呢？” “同你一样。我们以后是邻居。”沐苏月对他开口道。 他关上门，手上那枚戒指依旧十分现眼。修长的手指白皙如雪一样，骨节分明，细腻非常。 “挺好。”他说。 “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沐苏月开口道，两人这是四次见了，自己依旧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人莞尔一笑，缓缓地从嘴里对她倾吐出两个字“言沉。” “嗯？” “语言的言，沉默的沉。我的名字。”言沉解释耐心地又跟她解释了一遍。 “言沉，这名字好听。”沐苏月点了点头，见他穿得如此整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这是准备出门？” “嗯。”言沉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钟表，声音顿了顿对她道“我先走了。回见。” “再见。” 沐苏月对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转身按着门上的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沐苏月走了进去，顺手关了门。 言沉站在电梯边等着电梯，转头看着那扇刚刚打开现在又紧闭的房门。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幽暗。神情也连着收敛了几分温和。只是嘴角微微似笑非笑，将视线收了回来，他一只手转着手指上的戒指，迈开步子走进电梯。整个楼道灯光因为没人而没有再亮，显得有几分暗沉。 沐苏月回到家里，走到餐厅边，便是六样她喜欢吃的菜。 “妈，你做这么多，怎么吃的完。”沐苏月开口。 “吃不完放冰箱啊。”苏觉开口道，给她递来碗筷，沐苏月双手接了过去。 用筷子夹了一小块排骨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糖醋的味道融合在口腔里回味无穷。 “太好吃了。”她十分感慨地夸赞道，并对苏觉用大拇指点了个赞。 苏觉笑着看她，眼角之处有轻微的皱纹，亲切又温柔的说“好吃多吃一点，你上班没时间回来，看你都瘦了。” “哪有，我脸上都是胶原蛋白。”沐苏月对她反驳一句，还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给苏觉看。 “你看你手腕，哪里有肉，都是皮包骨。”苏觉怪嗔她一句。 “哎呀，妈！有你在，我还不直溜溜地长肉啊。”沐苏月看着她，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撒娇。 苏觉对她慈祥地笑了笑，给她夹菜。 两人在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头顶的白炽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空气都变暖了，一派温馨。 夜色正撩人，所有的地方都花着彩灯和红丝带，准备喜迎新的一年。 一栋房间里灯光昏暗，坐在正前方桌子前的人，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在灯光之下黑的发亮。以及黑色的口罩，目光澄亮，在夜晚如狼一般。 “怎么样？”那人话语十分婉转，语气之中夹着三分邪魅七分冷漠。 “主，主人。成明那边正在与炫阳暗中抵抗，明面上心平气和。刘亦寒前不久已经将母家资产从许深手中拿了回来。因为这件事，许深和盛景元之前产生了一点分歧。”站在桌前的三个人里，中间一个人踏出一步，与他汇报暗中观察的情况。 “主人。我们要趁机打压成宇吗？”左边一个人道。 “暂时不用。先让他们斗。这趟浑水，要越搅才会越黑。”那人悠哉地开口。话语中，有一丝得逞的笑意。与其让他也进入这浑水之中，不如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沐小姐那边一切正常。只是，她身边那些人，很是难缠。”右边的人开口道。 “那边不用了。将人退回来。接近许深。”那人开口道。 “可是……沐小姐这边……” “我亲自去。” 三个人听他如此说，都面面相觑，中间那人道“可是……”这不就暴露了？ 话还未说出口，话语就被打断了“没有可是。”声音顿了顿又继续对眼前的三个人下发命令“按我说的去做。” “是。” 三人退了出去，那人站起身，目光看着桌子前的一个相框，那张侧脸，坐在图书馆里，静静地看着书，手里的笔顿住，像是进入思考一样。画面就定格在此处。 他刚想伸手去触摸画框里的人，手边的手机强烈地震动了一下，打破了此刻房间里的寂静。 他伸手拿起手机，解锁，打开微信里的消息。是一个熟悉的人的信息，两人好久都没有联系了。 信息上写着“听说你回国了？” “嗯” “有时间吗？我在惜月咖啡厅等你。” “好。地址发给我。” 那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址，从椅子上起身，拿着一边衣架上的外套，出了房间。 市区的道路上比平常的车辆要多很多。一辆黑色轿车好容易才行驶到惜月咖啡厅的门口，拐了个弯，从一边的停车场的方向驶去。上面已经没有车位了，车子围着停车场转了一圈，才找到一个车位。 来人下了车，已然是另一副模样，他朝着底下的电梯方向走，一直上了楼梯，才进入惜月咖啡厅内。 有服务生走过来，礼貌地问他，他报了指定位置。服务生将他带领到指定楼层，停在一间房门口，对他礼貌道“就是这里了。先生。” “谢谢”他温声道了谢。待服务生离开，才抬眸看着门牌号——A301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接着里面没有回应。于是，他伸手握着门把，轻轻一转，便开了，门没有锁。 里面是双人餐厅包间的样式，有娱乐设备，也有小型沙发休息区。餐桌靠着窗边，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那里，听见门开，对他的到来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云舟。”他走了过去，对傅燃开口道。可傅燃用笔在一张字条上写了简短的一句话，推到他面前“我现在的名字是傅燃。言沉。” 还没等言沉开口，傅燃的另一张字条又推了过来“并且，现在说不了话。” ------------ 第五十二章:约定 言沉眸光之中闪现一丝诧异，眉目微凝，目光定定的看着他询问“怎么回事？” 傅燃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在纸上写着“许深和盛景元。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想让我帮你？”言沉问他。他们之前在国外认识，相识一场，也算是好友关系。只是他后来回国，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言沉。 傅燃点了点头，言沉看着他这张陌生的脸，他的手腕上有若隐若现的伤疤。 再看到他的样子，也不难猜出这么久没见，他经历过什么惨痛的事情。 许深不用说，遗传他老爸的本性，心狠手辣，做事阴险从不留余地。盛景元更是老奸巨猾，两人站在一起，已然可以称得上是狼狈为奸了。 “可是，以我现在的能力，也帮不了你什么。我在暮城没有产业。”言沉开口道。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帮助我。”傅燃将写好的字给他看，目光炯炯，坚定不移。 言沉看着他，神情有些严肃，他不想让沐云舟进入这场混战里。可眼下如果拒绝，自己难免不会被怀疑。 “好吧，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言沉道。 傅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不需要出面。所有事有我就行，还有，事成之后，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言沉说。 傅燃再次点头同意。现在无论要他答应什么，他都会尽力满足。 言沉笑了笑道“你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傅燃对他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窗外的月光从玻璃透进屋里，柔和之中带着一抹清冷。两人对酒畅饮，时不时的交流上几句。虽然傅燃说不了话，以两人的默契，足够正常交谈了。 夜很长，慢慢地冬天将近尾声，而现实世界的冬天，好像才刚刚开始一样。 沐苏月放年假之后，便很少去与叶音租的小区里。而且回到苏觉的住处。 这一年不像往常一样，她有点忙碌。 可也不是那么忙碌，在师父家送年礼恰巧碰上刘亦寒，师母是个随和喜欢说笑的人。常常将她和刘亦寒说到一起，乱点一出鸳鸯谱。 于是，沐苏月之前就想着尽量避免，有刘亦寒的地方，就没有她。可这一天，两人好巧不巧，送礼也送到同一天。 “哎呀，这多好。两人送礼也送一起。”师母照着从沐苏月手上接过礼盒，又从刘亦寒手上接过礼盒。 对沐苏月道“你们这么投缘，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啊。多好啊。” “……咳咳。”师父在一边洋装咳嗽地提醒着。师母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沐苏月有些不好意思，尴尬道“师母，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再说了，她都有喜欢的人了。 “那就成为我想的那样啊。”师母牵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坐到一边，又继续道“你看你跟小寒也老大不小了，该谈谈了。又是同门。” 沐苏月硬着头皮听着，看了一眼刘亦寒依旧冷冷的脸，用眼神示意他。可他就像没看到一样。 “师母，我……” “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师妹。”沐苏月刚想着要怎么解释，忽然一声清冷的嗓音打断了她支支吾吾的话。 于是，此话音一落，师父，沐苏月以及沐苏月身旁的师母，基本相似的表情盯着他。 好一会，沐苏月才回过神来，嘴角轻抿着，瞥着一丝笑意。师父才道“好了，两孩子都被你乱点鸳鸯谱点怕了。吃饭吃饭。” “好的，师父。”沐苏月道。拉了拉师母，起身。 用完午饭，两人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刘亦寒送沐苏月离开。 两人坐在车上，开着暖气，沐苏月坐在后座，脑海里闪现出一丝八卦心思。 看了一眼刘亦寒，又将视线转向窗外，心头升起一抹好奇来。 不知道师兄喜欢的人，到底是的什么样的。肯定很优雅漂亮。 车子停在住宅的时候，沐苏月下了车，对站在车边的刘亦寒道“谢谢师兄。” “等一会。”见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刘亦寒开口道。然后走到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大的礼盒来，递到她手里。 沐苏月连忙伸出双手接过包装得很精致的礼盒，一脸疑问“这是？” “新年礼物。”刘亦寒依旧不变神色地出声解释。见沐苏月依旧一脸不解，又继续道“成宇年底年会。邀请你参加，成明晚上会过来接你。” “啊？” 沐苏月听着更加疑惑又惊奇了。可不等她再次问。刘亦寒已经又走到车里，开车直接走了。留下她傻傻地站在原地有点发懵。 成宇的年会，邀请她干嘛？到时候肯定很明显啊，她不是很想去。到时候肯定风云人物聚集。 沐苏月想了想，拉拢了脑袋，至少可以多认识认识一些人。反正，大家又不会注意自己是谁。 这么想着，她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一些。转身朝着小区的方向走去。 回到房间，沐苏月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盒，是一件晚礼服，浅黑色星空系列，裙摆处有星星点点的星光，肩带的位置有长长的蕾丝戴飘逸着。 沐苏月坐在房间里，正纳闷。忽然客厅里传来老苏觉的叫唤。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妈，怎么了……” 刚想问苏觉，发现客厅里坐了个人影。那个人很熟悉，就是她的邻居言沉。 “这是邻居小言，过来拜年的。你过来陪陪，我去厨房看汤熬好了没。”苏觉向沐苏月开口道。 沐苏月点了点头“嗯。” 走到沙发的一边，坐在他对面。 “新年快乐，苏月。我可以这么喊你吧。”言沉率先开口，对她温言道。 “可以的，同乐。”沐苏月说道。声音顿了顿又道“你是一个人住这里？还是？” “一个人。”言沉轻描淡写的回答。 “以后没事可以常来我家，我妈做的饭可好吃了。”沐苏月开口，对他笑了笑。很奇怪，自己与他虽然见不了几面，却并不排斥他，好像一见如故的感觉。 “好。”言沉轻笑地点了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礼盒递给她“送你的新年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不用了。”沐苏月开口拒绝，他其实不用送自己礼物，都给自家送礼了。 “就当见面礼。买都买了，你不要我只能扔了，多可惜啊。”言沉见她拒绝，一副受伤的样子，惋惜道。 沐苏月见他如此表情，没有办法，只好却之不恭了。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打开看看。”言沉示意她开口道。 沐苏月依言，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型的银色项链，吊坠是小小的独角兽，独角兽的角尖上镶嵌着一颗红色的钻石，与他手上的那颗好像相似只是与之相比，小了许多。 “这……太贵重了吧。”沐苏月道。 “不贵。我帮你戴上。”言沉站起身，没等沐苏月回答，直接将项链拿起来，戴在她脖颈处。接着他打量了一番“很好看。很适合。” “谢谢。”沐苏月心领他的好意。言沉目光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戴上了就不能摘下来哦。好不好？” 他的目光特别认真，不容拒绝的视线紧紧盯着沐苏月。沐苏月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就点头答应了。 于是言沉才对着她舒心地笑了笑，将目光移开。 “汤好了。苏月，小言，过来吧。”苏觉在餐厅喊道。沐苏月应了一声，对言沉道“走，尝尝我妈做的汤，可好喝了。” “嗯。”言沉轻声应了一声。 餐厅里的灯亮着，苏觉递给沐苏月餐具，拿着碗给言沉盛了满满一大碗，又给沐苏月盛，最后给自己。 言沉用小勺子轻轻勺了一匙送进自己的嘴里，味道恰到好处，嘴里都是这汤的鲜美。 “好吃吧？”沐苏月问。 “很好吃。伯母手艺很棒。”言沉对着苏觉开口称赞道。 “多吃些，别客气啊。”苏觉对他笑了笑，和蔼地说着。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乐开了花。 夜晚入夜，天色微微寒冷。收到成明的来电，简单地打扮了一下换上礼服。出了门，临时跟苏觉打了个招呼，说今晚可能会回来得晚一点，让她困了就先睡。 成宇的年会开在一处私人酒吧里，整个酒吧被包下。改办成聚会场所。 沐苏月下了楼，高高的楼上，站在窗户前的一抹身影，直直的目光盯着楼底下那一抹小小的身影。直到她一个转身，消失在拐角处。那人才轻抿这唇，将手里的香槟喝了一口，垂眸拿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一个移动的小红点。 嘴角轻抿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欣慰，亦是高兴。她的一举一动，现下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沐苏月走到小区门口，成明的车已经停在路边，而他正靠在车边等着自己。 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冷风之中，她外面套着一件白色大衣都有些冷。 “上车。”成明将副驾驶室的车门打开，沐苏月走了过去，钻进去。他关了门，车里暖和了不少。 成明从走到驾驶室，插入钥匙，发动引擎，一切动作行如流水。沐苏月余光悄悄地看他，这么久没见，他依旧还是那样成熟有魅力。 暖气开了，可车子还没动，成明停下手里的动作，倏然附身靠近沐苏月，沐苏月一时紧张，整个身体警惕性地往后一靠，成明伸手，将她的安全带牢牢地扣上。 脸颊与她的脸颊靠得极近，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息和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味。他的眼眸深邃，如星河之中的黑洞一般，一旦与之对视，便会被深深吸进去。 成明凝视着她，低沉的嗓音极度性感地倾吐出一句话“只是系安全带而已，别紧张。” ------------ 第五十三章:雪吻 抵达目的地，成明将车子停在一边，与沐苏月一同下了车，酒吧两边都是保镖，他让沐苏月挽着自己，一同走进去。场地不是很大，却足足可以容下上百人，周围是各色各样的点心饮品。 很多商业巨头相互寒暄，围在一团。见成明和沐苏月进来，将目光都移到他们身上，准确的说，是移到成明身上。 刘亦寒拿着酒杯和蓝田站在一起，成明和沐苏月向他们走了过去。 “苏月，来了。”蓝田将一杯红酒递到她手上，又问道“能喝吗？” “一点还是可以的。学姐，师兄。”沐苏月向他们个人微微莞尔地点了下头，以示打招呼。 “苏月，今天很漂亮啊。”蓝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上下打量了一番沐苏月，称赞道。 “彼此彼此。”沐苏月与她碰杯，满脸谦虚。 “祝贺。”刘亦寒看向成明，与他碰杯，成明显然明白他祝贺自己什么，无非是年尾拿下与c公司的合约。技术和货源得到很多保证。对以后成宇的发展，又是一大帮助。 “谢了。”成明丝毫谦虚，两个高脚杯碰装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议论，低声细语，看着门口的来人。 “是傅家少爷吧。” “他不是传说中的病秧子吗？怎么出来了？” “看这样子不像是病态啊。” “而且，看上去也很帅啊。” …… 周围一阵议论纷纷，沐苏月和成明转身，便看到傅燃走了过来。 “你邀请的？”刘亦寒问。 “不是，算是不请自来的稀客。”成明淡定地回答。 “看来传闻是真的不可信啊。”蓝田看着傅燃的身影，十分感叹地说出心里的感慨。 傅燃在人群之中扫了一眼，就看到一边的沐苏月和成明，他迈步走了过去。 “不请自来。不介意吧？”傅燃对成明做了一串手语。 成明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沐苏月看着他“伯母肯让你出来？” 以傅伯母的性子，要是以前肯定不让，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适当参加一下这种场合，熟悉环境。”傅燃对她做着手势道。 沐苏月舒了口气，点了头，也没再说什么， 身后又是一阵脚步，沐苏月看了一眼，是许深和盛景元，于是，她看了一眼成明道“我跟傅燃说会儿话。” 成明微微给了她一个答应的眼神，沐苏月会意，拉着傅燃去了一边的角落里。不是很显眼的位置。 许深与盛景元走到成明跟前，许深目光看向成明身侧的刘亦寒一眼，视线又移回到成明身上“成总，这一年可真大获丰收啊。” 这句话说得阴阳怪气。显得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在里头。话中有话。 成明面上柔和一笑，貌似并不在意他的话语中有什么，依言出声道“就当许总谬赞了。” “来年可再接再厉才对。”许深看着他，又打量了一圈整个空间“你这场所，着实低调了些。”言外之意，小气了些，许深来意这次很是明显，不像是真心诚意，倒像是存心找茬。 成明看了他一眼，出声道“公司年会而已，娱乐娱乐，员工玩得开心最重要。” 商场上，谁都知道成宇对待员工是出了名的好。可要进成宇的确实不是一般的难。 沐苏月当时，也算是走了一点后门的。 成明嘴上虽没有说炫阳对待员工苛刻，但言语之外，也存在一抹讽刺意味。 许深听着，明显的表情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盛景元连忙打着圆场“成总一向对员工优待。敬你。” 见他率先伸着手，以示与自己碰杯，成明自然不会失了礼数，与他碰杯。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 “许总，盛总。请自便，招待不周之处望见谅。”成明与他两人不再纠缠，直接走向一边。 蓝田与刘亦寒跟在他身侧。刘亦寒在经过许深的时候，眼神之中带着一抹寒光，直逼向许深，许深对上他的目光，有些微弱的恨意和怒气。他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接着转身离开。 沐苏月和傅燃坐在一边的角落里，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师兄好像跟许深有什么微妙的关系，可想了想，她也实在想不出这里头有什么联系。倒是感觉身边的傅燃神情有些许的不对劲，目光看着许深和盛景元的背影，他的手紧紧抓着衣襟，都快揪着自己的肉了。 沐苏月看着他的眼神，有浓浓的恨意和怒火。像是恨不得直接用眼神看穿许深和盛景元。 她伸手，握上傅燃的紧拽着衣襟满是青筋暴起的手背，手指都泛白了。 “傅燃？云舟……”沐苏月喊了他两声。 傅燃恍惚之中听着她的叫唤，才回过神，松了口气，手指也松了，将视线移到沐苏月身上。 沐苏月对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别想了。也别看。” “苏月。我……”傅燃做着手势，想说他刚刚是真的有些情绪失控，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沐苏月点了点头，打断他还没做完的动作，对他道“我知道你一看到这两个人的心情，所以刚刚才带你避开。你现在已经是傅燃了，他们也并不认识你。” 傅燃不再说话，保持着沉默。 沐苏月对他再次道“我会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付出还有的代价。你相信我吗？” 傅燃看着她，沐苏月眼里都是坚定的目光，没有半分迟疑，最终傅燃向她微微点了下头。 沐苏月对他笑了笑，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傅燃在年会结束一个小时之前先行离开了，原因是傅伯母不让他出门太久，以前将傅燃看得太紧，基本上不许出门，而如今，到也没有看得太松懈。 这可能就是一时的习惯。而人的习惯，要一下子改变是很难的，同理，要一下子养成，也挺不容易。 年会结束之后，意味着新的一年伊始。 沐苏月不知道前路将会在这一年里发生什么，但总归一条，她会义无反顾，做自己想要做，并且认定了的事。倔强如她，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言弃。 成明，沐苏月，刘亦寒和蓝田四个人从酒吧出来，沐苏月喝了两杯红酒，面容有些微醺，带着一丝潮红，在夜晚的路灯之下显得有几分娇羞。 蓝田却与她相反，几杯下肚，屹立不倒，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亦寒，你送蓝田回去。”成明一手握着沐苏月的手臂，以免她站不稳。其实沐苏月站得稳，就是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还算清醒。 “嗯。”刘亦寒冷声应道。蓝田看了一眼沐苏月，有些担心道“苏月没事吧？” “应该没事。”成明看着沐苏月，随口回答。她微醺的模样有些乖，自己这样拉着她也不抗拒，只是乖乖地站在自己身旁。 “先走了。”刘亦寒看了成明一眼，为蓝田开车门。 沐苏月看着两人挥手道“学姐，师兄，再见。” 蓝田被她的样子逗笑，含笑的看了一眼她，钻进车里副驾驶。刘亦寒看了一眼成明，转身绕到车子另一边，钻进车里，启动车子。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夜色之中只有沐苏月和成明两人站在原地。 成明看着她穿的单薄，将身上的毛呢大衣脱了套在她身上，只露出西装来。 沐苏月顿时感觉暖和了不少，对他笑了笑“谢谢啊。” 成明看着她的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还以为见到了从前的她。 两人站在车边，旁边的灯光打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显得更为红润。 下一秒，沐苏月觉得自己整个人一轻，自己已经被成明提腰放在了车头上，她坐在车头，他站在自己跟前，显得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四目对视之中，沐苏月在成明幽亮的眼眸之中看到自己微醉的样子，成明靠近她。两人挨得极近，忽然，夜空之中降下一滴白色的东西，似柳絮一般，落在他的额前发丝上，一瞬间边融化了。 “沐苏月。新年快乐。”他说话的气息散入到她的脸颊上，寒夜之中显得有一丝丝的温热。沐苏月看着他，对他莞尔一笑，回应道“你也是，新年快乐。” “新年愿望是什么？”他问。刚刚在聚会上的蛋糕前，每个人都有许下新年愿望。 沐苏月看着他，靠着心里的答案回答“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包括她的，也包括成明的。 成明听着，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她的额头温热，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她很乖，并没有丝毫抗拒自己的触碰“我的愿望，你想听吗？” 更加清晰温热的感觉朝她袭了过来，沐苏月感觉自己有一点点头晕。她下意识地微微点了点头，恍惚中，听到他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里“此刻，我想吻你。” 沐苏月凝视着他，脑袋更加昏沉。夜空之中飘下雪花，落在自己披着他外套的大衣上，她没有拒绝，只是这么凝视他。成明伸手捧着她的侧脸，磁性又沉稳的嗓音道“苏月，你现在能认出我吗？” “……嗯。成明……”沐苏月轻言开口，说出他的名字。成明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露出温柔的笑意，下一秒，他冰冷的唇附上她的，起初是浅尝试探，体会到她没有抗拒之后，才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渐渐地加深这个吻。 夜空之中的雪下得有些轻柔和应景，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如此烂漫。 ------------ 第五十四章:激流 天光从窗户的外面透进房间，沐苏月朦胧之中，睁了睁惺忪的双眼，恍惚之中看到一个人影坐在自己床沿边上，她定睛一看，是苏觉，一脸肃然，双眸直直地凝视着她。沐苏月下一秒，一下清醒了过来，两边的太阳穴传来隐约的微疼，她瞬间弹起坐直身体，一脸警惕性地试探的语气喊着苏觉“……妈” “你们什么时候又在一起的？”苏觉目光炯炯地看向她，神情有些愠怒和严肃。沐苏月愣了愣，才回过神，昨晚她好像最后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梦中成明好像问了她什么，她也下意识地回答了，还有那个半梦半醒的吻。 “沐苏月！回答。”苏觉低声吼了她一句。 沐苏月下意识地闭了闭眼，才迎上苏觉的目光，迟疑道“……我，我们没在一起。” “没在一起？没在一起成明抱着你回来，没在一起你身上会披着他的衣服！沐苏月，我跟你说过，以后不许再见他，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你现在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这就是现实，现实差距你懂不懂？”苏觉语气很不好，厉声向她说教。 沐苏月听着她的话，知道她很生气，连忙一副犯了错的表情，对她低声道“妈，我知道了。” 苏觉见她如此，握着沐苏月的手，语重心长地开口道“苏月，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好的，以后的生活可以有一个足够依靠的人，陪着你走，妈妈不可能在你身边一辈子。” “妈，别说了。我哪都不去，就陪你一辈子。”沐苏月低头俯下身子，枕在苏觉的手背上，眼中有一滴泪，静静地落了下来。她很不喜欢母亲说这种话，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亲的人，只有苏觉了。 她们一起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终于不用再寄人篱下，算是有个自己的家。 “傻孩子。”苏觉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发顶，眼神之中满是柔和。 她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醒酒汤，对沐苏月说“好了，喝了这碗醒酒汤，我去做午饭。” “嗯，谢谢妈。”沐苏月从她手背上退开，对苏觉笑了笑。端起一边的醒酒汤，送到自己嘴边。苏觉起身走出了房间。沐苏月喝完，将碗放下，垂眸，目光之中有些许的黯然。她摸了摸自己的唇，昨晚她没记错的话，他吻了自己。 这是喝醉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沐苏月暗暗地在心里捶记了自己一番。 起身下了床，往盥洗室的方向走。 大年初二的日子，已经没什么亲戚要走。沐苏月干脆窝在家里看看刘亦寒前不久刚给她寄过来的书，关于一些珠宝设计，珠宝鉴赏名人，以及审美能力。 苏觉不在家，她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着设计稿和理念，一边拿着彩色铅笔和画纸，开始临摹。 坐在地板上的毯子座椅十分柔软，依靠着茶几，高度刚刚好。 她正画得起劲，门铃突然响了。还以为是苏觉回来了，打开门一看发现是言沉。 “嗯？你没出门走亲戚？”沐苏月问着他。言沉看着她目光之中尽是柔情，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里面，好像除了她，没苏觉的影子。于是，他问“你一个人在家？” “嗯，我妈去了月城舅舅家里，虽然不怎么亲，但还是得走一趟。本来想陪她，结果一大早醒来，就走了。”沐苏月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声音顿了顿，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继续对言沉说“进来吧。” 言沉走进屋里，眼看就快到中午了，对她道“那你吃饭了吗？” “还没，冰箱里有速冻饺子，我妈昨晚刚包好的，等下煮一碗吃就好了。”沐苏月对他边说边走到沙发旁边，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画着手里的稿子。 言沉看着她的画，温声问“你打算做设计师？” 沐苏月停了停笔，转头看他“现在不，……都是以后的事了。” 言沉将她旁边的书本拿了起来，翻了翻才道“都是关于珠宝的？” “嗯。小的时候，很喜欢。不过我爸不让我学。”沐苏月边画边回答他。 “为什么不让你学？”言沉将视线移到她身上，她专注的样子，静若脱兔，灵动而唯美。 “不知道。”沐苏月想了想摇了摇头。其实，她也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父亲不让她学珠宝设计。自己家公司明明是以这个为主的。 可这个原因，她再也没有办法问了。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 临摹完一张图之后，她拿起来欣赏了一会儿，随是临摹，但也有几把分相像。 “我看看。”言沉放下手里的书，对她道。沐苏月将手里的画带给他。 他接了过去，线条和上色都比较完美，之前阴暗部分处理得不是很好。不过总体来说，临摹得还是不错的。 “功底不差。”言沉说着，笑看了一眼她，目光之中带着一抹欣赏。以前就很欣赏，到如今，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以说，沐长烽把她培养得非常好，要是在古代，算称得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沐苏月对他的称赞示之一笑，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时钟，快到中午了。 “对了，你没吃午饭吧，我煮饺子给你吃怎么样？”沐苏月问道。 “好。” 她主动邀约，言沉自然不会拒绝。况且，自己从未尝试过她的手艺，有这个机会，当然不允许自己错过。 沐苏月起身，对他再次道“那你等一会儿。” 说完，就直接往厨房里走去。 十几分钟之后，两碗热腾腾的饺子放在两人面前，沐苏月用辣酱和醋分别装在一个小碟子里。 从一边的橱柜里拿出两双一次性的筷子，递给言沉“尝尝。” “好。”言沉略微点了下头，用筷子夹起一只饺子蘸上点醋，轻轻咬了一口。 沐苏月也夹起了一块，蘸了点辣椒酱，吃了一口，皮薄肉多，鲜汁弥漫。 两人吃得甚欢，相视一笑。 沐苏月靠着师兄送来的书，过了这个短暂的年假，偶尔碰上隔壁言沉来串门。两人聊聊天，一起说说话，成为她在暮城又一个男性好朋友。自从毕业之后，她就没有交过几个朋友了，月城对她来说陌生，那里的人好像每天都匆匆忙忙，下班地铁上基本上可以在大多数的人脸上，只看到两个字‘疲惫’。 人人自顾不暇，人人忙碌，人人疲惫不堪，除了相互认识的人，哪还有心思去和一个陌生人的打交道。遇上节假日，通常是休息，一休就是一整天粘着床，恨不得将自己钉在床榻之上，睡他个天荒地老自然醒，而不是仅仅凭着每天几个闹钟，被迫自己起床。 月城的人们，给人的感觉是一种疏离而漠然的感觉。那种漠然，到了一种似乎茫茫人海之中，仅我独存。 总之，沐苏月不是很喜欢。 上班这一天，沐苏月来到盛世，旁边一个人小声对另一个人道“听说盛总今天来我们部门了。” “啊？啥时候？来干嘛？” “新年第一会啊。他会在各个部门一一发话的。” “哦哦。明白明白。” 沐苏月听着，新下一紧，似乎自己来这么久，对盛景元的行踪还是不挺详细。而他虽然见过自己，倒也只是一面，应该印象不是很大。 很快，部门主管召集大家站在大厅中间，等待着盛景元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沐苏月静静地站在最后面，最不现眼的位置。 眼看盛景元从办公室走出来，众人连忙鼓掌欢迎，沐苏月附和着拍着手掌，目光瞥向一边，没有看他。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他振振有词，说着这一年部门的新计划和目标，都是一些比较官方的词。 冠冕堂皇，说得倒也挺顺溜。沐苏月在心里暗暗的腹诽。 说到最后，沐苏月忽然听完目光一亮，盛景元说得是下周末他要去S国的一个采石场，那里有一座盛世私人开发出来的石矿，疑是发现了绿鸽翡翠的痕迹。盛景元要亲自过去一趟。沐苏月听着，暗暗在心里记下了一笔，这种东西，她才不会让盛景元得到。 而且，他也在找绿鸽翡翠？难道他手里没有吗？那之前那箱宝石，现在又在哪里呢？沐苏月有些不明白了。 散会之后，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听到有人正在喊自己的名字，她才回过神，身侧已经站着一个人，是盛世设计师的助理，小文。 “Se da姐让我问你设计稿修好了没有。”小文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比她那位设计师显得有些高傲。 沐苏月看了她一眼，也不在意，立马道“修好了，待会儿我打印出来拿给se da姐。” “快点啊。市场部等着要呢。”小文催促一声，踩着高跟鞋便走了。 沐苏月看着她的背影，将视线收回来，移到电脑上。着手将电脑上的图片连着打印机，一一打印了出来。将图纸整理好，便起身，往se da的办公室里走去。 她的手机此刻发出一声震动，她正准备推门的手，忽然一顿，停在原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是宁岳发来的，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当年的石矿山被再次开采出来了。现属于成宇旗下产业。” ------------ 第五十五章:团宠？ 沐苏月看着这个短信，短短的一句话，却是有些千金的重量，她的手忍不住有些微微的发抖，许久才将手机放入自己的口袋里。敲了敲紧闭的门，里面穿出一声清脆地女性嗓音“请进。” 沐苏月推门进入，se da的办公桌前几乎全是画稿，笔筒大大的办公桌比平常人的都要长，整间办公室里很是宽敞，旁边的墙角种着几颗绿植，此事已经浇了水，显得水光熠熠。 “se da姐，这是修好的画稿。”沐苏月双手将手里的东西递se da。 se da接过，一张张地看了一番，才对她道“不错，你去忙吧。” “好的。” 沐苏月便转身走了出去，回到位置上，她才给宁岳回了消息，问了确切的地址以及确认这是否是真正的消息。确认无误之后，两人才约定这周末亲自去查探一番。 成明的企业？是临时接手还是真的之前就是？如果是之前，那么父亲就是在成宇旗下的产业当中出的事，或许这其中，真的与成家有关，沐苏月不敢往太深的方面去想。她怕真的如她想的一样，父亲的死，跟成家，许家，以及盛景元都有关联。 那么，成明会不会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却不告诉自己。还是说，这只是上一辈的是是非非，成明根本就不知情？ 无论是哪一种，沐苏月都不会接受。 她将思绪收了回来，全身心的放在工作上确定先暂时不再去想这些。 下班之后，暮城的天还没有黑下来，她刚出公司大门，接到了林荀的电话。 “喂，师父。” “苏月，你到师父这里来一下。”电话里林荀并没有说明具体事物。但沐苏月选择性地不过问。这是这么久，她知道林荀的一个习惯，对她对刘亦寒都如此，话说三分保留七分。 “嗯。好的。” 沐苏月答应道，挂了电话，从地铁口，直接乘公交去了林荀的工作室。 林荀常年在此，有时候在工作室，有时候在工艺坊，两处都找不到人，就是在家里陪着师母了。 过了半个小时，沐苏月才抵达目的地。这次，没有任何的工作卡，门卫大哥好像认识她，直接放她进来了。 竒*書*蛧*w*Ｗ*Ｗ*.*q*Ι*s*ú*Ｗ*ǎ*Й*Ｇ*.*℃*c 沐苏月对门卫大哥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走进一边的电梯，她直接上了楼。 前台的接待看了她一眼，对她颔首道“沐小姐。这边请。” 沐苏月略微向她点了下头，跟着她直接走到林荀的办公室。 敲了敲门，听林荀应了一声，她才推门进入。林荀的办公室不是很大，却很简洁，大多数都是一排一排的工艺品，摆放在旁边的物价上，有些还是陈年的旧古玩。 而这上面，大部分的东西，沐苏月都被林荀一一考过，起初很是稀奇，现在也不是很稀奇了。只是每每看到，都不忍心用手去触碰，只是目光带着欣赏地去看这些东西。 沐苏月看着林荀瘦小的身材，因为经常锻炼，而显得有几分硬朗，站在窗口的位置，背对着她。 “师父，你找我？”她站在离林荀一米远的位置问道。 林荀转过身，见她过来，向她招招手，走到桌边。这才看到有两个盒子，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林荀将其中一个盒子递给沐苏月，对她和蔼地开口道“打开看看。” 沐苏月虽有些疑惑，倒也没怎么过问，将手里的东西打开，里面是用金黄色的底布垫着，一个金色的凤凰，尾部卷着一颗像鹌蛋一样的绿油油的珠子，像绿色琉璃珠一样，很是剔透，被凤尾环住，显得有些镂空。 “这是？” “去N国拍卖会，买回来的两件小玩意儿，送你了。”林荀道。 沐苏月心下一惊，有些诧异“师父，这么贵重物品。我……” “不是很贵重。东西罢了，就当做新年礼物。”林荀看着她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沐苏月见他如此，便也不再拒绝。看了一眼手里的物品，问向林荀“它应该有个名字吧？” “嗯。你猜猜？” “啊？师父。这都是我的礼物了，怎么还要考啊。”沐苏月见他有要考自己的样子，立即耷拉着脑袋，苦着脸说道。 林荀看了她一眼，慈祥的脸上有一丝的笑容，有些悠哉地开口道“飞龙戏珠，凤尾还珠。” 这边是凤尾还珠了，沐苏月立即明白了。宝贝似的把东西收好。 “对了，你师兄最近忙，没时间过来，你去将这东西送去，他现在应该还在公司里。”林荀对她道。 沐苏月点了点头，将另一份礼盒也塞进自己的双肩包里。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了。” “嗯。对了，这周末有时间吗？”林荀问。 沐苏月想了想“……好像没有。” “下周末呢？” 沐苏月看着林荀，再次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那下下周？” 沐苏月听着终于点了点头。 “你该上工艺课了，不会忘了吧？”林荀提醒着她。 沐苏月才想起来，上次问刘亦寒借书，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这段时间太过放纵，居然给忘了。 “对对对，嘿嘿，知道了。那我下下个周末去工艺坊。” “嗯。” 林荀点了点头，见沐苏月走了出去。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神情之中依旧带着和蔼欣慰的笑容。他这两个徒弟，一个太冷。一个则与之相反。其实这样，也没有没有不好，至少，刘亦寒不想以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懂帮助他人。可林荀又哪里知道，正因为这个人是沐苏月，是成明心心念念的人。刘亦寒又恰好认识，才颇为照顾。 要是换做别人，自然不会如此。 沐苏月回了一趟住处，将家里借的书也拿了出来，反正已经考完了，趁着要亲自过去一趟，还了还可以趁机再借。 这么想着，她将书塞进包包里。对苏觉说今天不回来了，会去蓝苑小区住和叶音一起。苏觉也同意了。 沐苏月趁着公交，抵达刘亦寒的公司，直达电梯顶楼。待她下了电梯才走出来，看着长长的一个走廊只有一家公司。她打量了一番，才走了进去，前台接待问她“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 “哦，我找你们刘总。我姓沐，名苏月，你打内线，你们刘总就知道了。”沐苏月开口道。 前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低头打着内线电话。说完，她挂了电话，对沐苏月道“请稍等。” “嗯。谢谢。”沐苏月礼貌性的对她道了谢。 站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就等来了刘亦寒。沐苏月木讷地站在原地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会是他秘书，怎可劳烦他本人亲自大驾光临，亲自来接。 连前台接待都一脸震惊地看了看沐苏月，目光有些难以置信。可又不敢多看。 “进来。”刘亦寒还是老样子，凝了她一眼，对她只是冷冷淡淡的倾吐出两个字。便先一步转身往里面走。 沐苏月低头，跟在他身后，沿路偶尔有人经过一一对刘亦寒道了声“总裁。” 沐苏月听着，看着一旁的工作区，安静得有些可怕，这……也太严谨了吧。 丝毫没有因为总裁身后多了个人就分分投来八卦的视线，刚刚路过的人，也只是路过而已。顶多就看她一眼，就走了。 这公司，真的很符合刘亦寒这个人的气质，不愧是他经营的。 走进办公室，沐苏月关了门。他的办公室十分简约，就只是办公桌，侧边的黑色真皮沙发，墙壁全白，没了。 “什么事？”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问向沐苏月。她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 连忙从自己包包里拿出一个礼盒，放到他面前。中途秘书进来给她递了杯茶，沐苏月颔首，以示感谢。 “师父让我送过来的。说是拍卖会上得的，送给我们的礼物。见你太忙，就托我送过来。”沐苏月解释道。 刘亦寒将眼前茶几上的盒子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关上。 “谢谢。”他对沐苏月道了声谢，连道谢也是一样的语气，没有变，声线如此冷与他这个人以及名字相得益彰， “我能不能再问你借几本书？”沐苏月试探性地开口道，从包包里拿出读完的书，对他继续补充地说“这几本我都看完了。” “类型不变？”他问。 沐苏月点了点头，闷闷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字音“嗯。” “明天寄给你。”刘亦寒说。他这里没有书架，不放任何书。所有的书，都在自己家里。 “好。谢谢师兄。”沐苏月感激不尽，站起身，准备离开“那我不打扰你了，先走了，你忙。” “嗯。” 刘亦寒送她出门，经过旁边的办公室，正巧碰上正在发脾气的某个部门主管训斥员工。 “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都是水吗？这样的企划案，简单的产品市场分析都不会了？你大学都学了什么？睡觉去了吗？猪的脑子都比你灵活！”里面传来的训斥声句句刺耳，沐苏月听着，有些许不舒服，再怎么训斥下属，也不该这么骂吧。 她走了过去，门没关，看着那个背影，十分熟悉。那个人背对着她，然后低声哽咽地说道“对不起，我重新做。” 这声音是——叶音！沐苏月看了一眼刘亦寒，又看了一眼叶音。再她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快速离开，往门口走。 “你认识？”刘亦寒看她的表情，一眼就可以猜出来。 “嗯。我好朋友。”沐苏月看了他一眼，对刘亦寒有些迟疑道“师兄，虽然主管训斥下属再正常不过了。但是，也不能，……不能这么没有尊严的训斥吧。这样哪个员工受得了啊。” 刘亦寒静默不言地凝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她的话。沐苏月转而一想，这样在老板面前评价他的员工有些不太好。她有些窘迫地对他又快速说“当我没说。我先走了，再见。” 于是，她几乎是跑着抵达电梯然后冲了进去。 刘亦寒转身回到办公室门口，往一边的秘书桌边敲了两下。 接着第二天，那个主管就被辞退了，叶音一脸蒙圈地坐上了主管的位置。 ------------ 第五十六章:嘘隙 周三下午，叶音刚下班，从一家烟酒店里买完一瓶红酒，准备回去跟沐苏月好好庆祝一番，庆祝她最近升职又加薪的。 刚从店里出来，正好与来人撞了个正着，她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就觉得自己眼里进入了什么污浊之气。 “哟，好久不见啊。”来人正是许深，怀里拥着一个女孩，但并不是之前分手的那一位。他目光带着戏谑，一副街头无赖的样子。 叶音看了他一眼，与他隔出一个人的距离，目光之中带着满满的不屑，冷笑了一声“许大少爷，别来无恙。” 许深视线定格在她手里的袋子上，瞳孔里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啊。” 叶音皮笑肉不笑地反驳他一句“彼此彼此啊。” 接着，她正准备离开，身后继续传来他的声音“我让你走了吗？” 叶音听完，顿住脚，侧身，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我想走就走，这路是你家的么？搞笑。” 许深松开怀里的人，向她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爸是在向阳集团工作前不久才当上一个小主管，你妈呢，一家养老院里小小护工，是吧？” 叶音见他的神情和听着他的语气，眉头拧紧，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许深，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呵呵呵……”许深听着她的话，感觉是个天大的笑话，都什么时候了，还相信这些，他轻蔑的笑意更加深，对她道“报应？叶音，你多大了，还相信这个。这个社会你还不明白吗？你看到了，我一句话，让你说走就走。哦，对了，听说你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公司要你是吗？Meteo ？”他的声音顿了顿，刻意缓慢地念了念这个名字，目光直直地看着叶音道“知道这是谁的公司吗？刘亦寒的。你知道刘亦寒与成明的关系吗？发小，而你那位好朋友，沐苏月与成明的关系，你也清楚。这么一来，你能想到这其中的关联吧。” “许深！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叶音语气与眼神之中带着轻微的怒意。 许深对她的怒意置若罔闻，一脸无所谓，耸了耸肩“我可是实话实说。你看你，脾气老这么火爆可怎么行。” “关你屁事！”叶音几乎咬牙切齿地对他说出这四个字。 懒得再理他，准备就此离开，今天遇上他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也是倒霉。 “站住！”许深再一次叫住她。开口道。 叶音再一次被喊得停下脚步，闭了闭眼，极其压抑了心中愤怼，耐着性子转身对许深道“你能不能一次性把屁放完？老憋着不嫌梗得慌吗？” 许深对她的话好似自动忽略一般，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你不想父母受难。我劝你还是耐心听我把话说完，并且帮助我。” “帮助你？”叶音听着他后半句话，他的话音还未落，她便开口一脸的鄙视“你到说说怎么帮？到时候看我给不给你面子。” “负责监视沐苏月的一举一动。”许深道。 叶音听着，笑出了声。目光更加鄙视地看他，他无非就是想利用沐苏月对付成明而已。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算我父母失业，我也能养得起。所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叶音说完，直接不再看他，往一旁的路边走去。许深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之中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来。他有一种直觉，叶音会站在自已这边，再怎么说，他们已经交往了四年，多少还是了解她这么一个人的。 叶音走在路上，徐徐的冷风吹在她的脸上有些微疼。她一副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走向一边的公交站台。 忽然，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提着的酒，下一秒走到一边的垃圾桶旁边将手里的东西快速塞了进去。 她顿了顿脚步，才缓缓走到一边的站台上。 许深说的，与她想的，也基本能够重合。她忽然就找到工作，忽然就一下升职，自己做的东西很少达到主管满意的效果，而沐苏月帮她甚至替她做的文案，策划书，文件等等一些工作，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满意。 从上学时候，她就是每年的奖学金加三好学生，无论她怎么玩，怎么谈恋爱，学习上都不会有影响。好像每件事，沐苏月都会做，而且做得游刃有余。周围的人都围着她转，好像跟她在一起，自己永远只是那个替她打着灯光的人，像绿叶一样的陪衬。 她一向高傲，争强好胜，可与她成为朋友之后，感觉只要她能赢，自己也很开心。 可是，今天她是第一次，有这种不开心，甚至是低落的感觉。 她坐上回住宅的公交车上，右手的手肘撑着窗台，手掌握着半拳，用手背枕着自己的右边侧额。 一脸的心不在焉，黯然神伤。 暮色悄悄降临。街边的霓虹灯渐渐亮起。路边的行人来来往往，树梢头发出几支新鲜的嫩芽。 冬天逐渐接近尾声，可天气却依旧有些微微的冷意。 沐苏月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听见门口的开门声。心里估计着是叶音回来了。接着就没有什么声音了。 她将最后一道菜出锅，将两菜一汤纷纷端到客厅里。叶音坐在沙发里，依旧有些沉默不语。 沐苏月看着她一脸发呆的表情，走了过去，用手掌在她眼前挥了挥，见她没有反应。她一手轻轻戳了戳叶音的肩旁，轻言问“怎么了？” 叶音回过神，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一脸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道“没事。” “看你一脸心不在焉的？工作上出了问题？”沐苏月试探性地问。 “差不多吧，不就那点儿事。好了，我快饿晕了，刚才是饿得有些缺氧。”叶音移开视线，将目光移到茶几上那几盘菜上，接着起身走到厨房里。 沐苏月见她已经回过神，也没有发觉什么异样，便没再多问。 两人面对面的吃着碗里的食物。 叶音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地问向沐苏月“对了，月月，你和成明最近怎么样了？” “……就，就那样呗。”沐苏月一提到成明，像是触碰到她身上哪里的敏感点一般，自动有些语不则句。 “对了，我今天在我们公司听到同事说，我们总裁是成明的发小。之前一直在G国。近段时间才回来的。我居然去的一家跨国公司。想想都觉得好厉害。”叶音说。 沐苏月听着，回答道“嗯，！你之前跟我说了，然后我去查了一下。确实不错。音音，里面的员工都是很厉害的，你也很厉害。” “你觉得我很厉害吗？”叶音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问。 沐苏月一脸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低头夹了一块鸡胸肉放进自己嘴里。 “可我觉得自己好槽糕。以前天天都被主管骂。”叶音见她吃着食物，感叹一句，接着话锋一转，又说“不过好在最近升职了。还给我加薪了。” 沐苏月听着，目光之中有些惊讶闪过之后又恢复正常，转念一想，想到什么，但她还是对叶音一脸高兴，满心欢喜地拿着一边的汤碗，对她恭祝道“以汤代酒，值得庆祝！” 叶音将她刚刚的神情尽收眼底，她是真诚实意的祝贺她，而自己却一点开心都没有，收敛好情绪，对沐苏月笑了笑将碗与她的碗碰杯。 清脆的一声‘呯’的声音，好似恰到好处的提醒自己，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究竟是怎么来的。 “月月，我们老板是成明的朋友，那么你应该认识吧？”叶音试探性地问向她。 沐苏月想了想，要不要把刘亦寒是自己师兄的事告诉叶音呢，如果告诉了，岂不是让她觉得自己帮她走了后门？她心性高傲，心思又敏感。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最后，沐苏月还是选择暂时先不告诉叶音这个事情，免得她多想。 “不怎么熟。他来成宇的时候，见过几次。”她回答道，看向叶音，反问她“怎么了？” 叶音摇了摇头，对她轻微一笑“没什么。就随口问问。” 沐苏月将一大块鸡肉放进叶音碗里，对她说“多吃一点，这段时间辛苦啦。” “嗯，谢谢月月。你也吃。”叶音夹着一边的土豆放进她的碗里。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相似一笑，低头吃饭。 晚间回到自己房间，沐苏月打开一本刘亦寒寄过来的书，才想起要问他一个问题。确认一下。 她拿起一边的手机，给刘亦寒发了一条微信“叶音升职的事，是不是你……” “是。”不久，对方回简短的一个字。 “其实，我当时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总之，师兄，谢谢你。”沐苏月又给他发过去一条。 接着，她等了快十分钟，对方没有回复。她以为刘亦寒不会再回她消息。正准备好好看书，将视线移到书本上，刚看了不到三秒钟，一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公司不会亏待有能力的员工。”对方回了这么一句之后，沐苏月看着，再没有回应，只是打从心底里对自己的这位师兄充满纯粹的崇拜之意。 沐苏月放下手机，专心将注意力移到书本上。 ------------ 第五十七章:呢喃 周末。 沐苏月按照宁岳的邀约，来到m城郊区的一座石矿山前。这里四周环着山丘。矿洞在中间左边的一座山底下。周围丛林，远处是重峦叠嶂，连绵起伏的山峦。远远的就可以看到青色的背景，似有仙雾缭绕山尖。 沐苏月将视线收了回来，看着自己不远处那些进进出出的矿工们。 “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沐苏月问向站在自己旁边的宁岳。 只见宁岳摇了摇头，说“没，那里的看守分三轮，看得紧，暂时基本进不去。” “宁叔叔，我们这次来，是打算进去么？”沐苏月问了问。看了一眼宁岳背后跟着的几个人，她暗自数了数，大概有五六个。 “嗯嗯。等天色晚一点，我们夜间查看。”宁岳对她道。 沐苏月看着矿洞之前把手的人群，贸然进去，肯定会被当做不法分子抓起来，到时候，把她交给成明，岂不是尴尬死了。 可她必须进去查看究竟，里面可能有发生事故时，留下来的一些蛛丝马迹。 那箱宝石，还有绿鸽翡翠？最后又为什么不知所踪，这一直是个迷一样的问题。 “那我们怎么进去。”她收回视线，问向宁岳。 “乔装打扮，蒙混进去。不过，只能我们两个进，太多人会暴露。”宁岳道。 沐苏月点了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办公室里，成明手机拿着一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只小小的纽扣，看起来应该是西服上的。 “老板，这是在矿洞里发现的。”凛冬将下属汇报给自己的讯息，说给成明。 成明看着这颗纽扣，眼神微沉，目光之中有一丝的阴霾，好看的剑眉略微惆蹙。 这是一颗很寻常的纽扣，被压在矿洞多年，如果单单拿去做指纹鉴定，可能也查不出什么来。 成明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凛冬问“还有什么发现吗？” “除了这个，并没有发现有宝石留下来的痕迹。矿洞之中，有不少的硅矿石行形成的水晶结晶。”凛冬一一认真地汇报情况。 “没有绿鸽翡翠留下来的痕迹？”成明再一次问。 凛冬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他的目光停留在成明桌上的那颗纽扣上“老板，你觉得这个会是谁的？” 成明垂眸，沉默了一阵，才低沉道“不清楚。这颗纽扣太平常了，现在随意在各大门店的西服上都能找得到相同的一只。” “会不会，只是沐长烽不小心掉落的。”凛冬想了想，开口，半疑惑半推测。 成明看了他一眼，目光依旧深沉。他可以判定，这个不是沐长烽的。沐长烽从来不喜欢西装革履，只有参加大型会议聚会才会穿着比较正式，他没有必要在下矿山的时候，专门去穿一件西装。 只有一种可能，成明想着，或许当时，除了沐长烽，还有另外一个人与他一起。至于这个纽扣，或许就是那个人的。 “老板？你想到了什么吗？”凛冬看着他陷入沉思的表情，试探性地问着。 “没什么。”成明将思绪收回来，目光看向凛冬“继续看好。除了工人，闲人免进。” “是！老板。” 凛冬站直了身体，郑重其事地回答他的话。 正准备转身离开，凛冬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成明的目光，满是窘迫地收回视线，快速走出成明的办公室。 然后，接了起来，不到一分钟。便挂了电话，他直接连门都来不及敲又走进了成明的办公室。 “老板，不好了。有人想要闯进石矿。”凛冬连忙脱口而出，一声报备。 成明将手里的笔停下，神情严肃，低沉的问“谁？” 凛冬纠结了一会儿，半天嗫嚅着嘴说“好像，是，是…沐小姐……” 成明站起身，拿过一边的外套，与凛冬并肩的时候，沉声道“走。” 接着，率先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凛冬紧跟其后。 成明边走边向他吩咐道“通知在场的人，把人扣住，等我过去。” “是。”凛冬连忙应道。成明的语气之中，显得生冷，没有什么情绪，神情却是一件严肃，有些铁沉。 凛冬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就能感觉到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有些温怒。这是在他身边多年观察出来的经验。 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偶尔露出的笑容有时候旁人也很难猜出他里头蕴藏着怎样的情绪。 出了电梯，凛冬打了一通电话，便挂了。 两人直接走上车，由凛冬开车，不一会儿，车子绝尘而出。离开偌大的停车场。 成明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沐苏月已经被绑在一个椅子上，身上穿着工人服，脸上有些灰尘。嘴上被胶带黏上。说不出话。看见成明，她原本挣扎的身体忽然不动了。目光里有一丝闪躲，没有与他对视，瞥向一边满是沙粒的地面。 “成总。” “成总！” …… 三个看守的领队见他走过来，连忙恭敬地喊了他一声，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 成明深沉的目光凝了她一眼，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视线移到最前一位看守的领队人身上。嗓音清冷且低沉，问他 “就她一个？” 那位领队被他这样一看，颤颤兢兢道“……同党给跑了。目，目前只抓到一个。” “还有同党？”成明目光变得有一丝复杂，声音低沉又平静。可他越是这么平静，越使人觉得这里头有猫腻。 “是…”那人回答道。 成明便不再问他，直接走到沐苏月跟前，沐苏月低着头看着地面一双皮鞋上有细微的沙粒灰尘，抬眸就对上他的目光。冷冷的，像此刻山谷里的幽风，冷冽得她在心里微微打了个颤抖。 成明目光淡然地看着她，视线移到她嘴上，伸手将她嘴角的胶带给撕了。 “……呼”沐苏月缓缓的终于得以喘口气。还未来得及说话。头顶传来成明低沉的询问“你的同党是谁？” 他神情依旧阴沉，铁沉的一张脸上，沐苏月看不出此刻里头蕴藏着怎样的情绪。 她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沐苏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念出她的名字。 沐苏月被绑住的两手，在背后紧紧交缠在一起，咬了咬下嘴唇，依旧垂着头，一眼不发。 下一秒，成明将她的下颚硬生生抬起来，让她足以跟自己对视，他目光深邃地盯着她“解释。” 沐苏月第一次看他如此这样的神情，以及这样强势的动作，她被迫对他对视，想挣扎却又挣扎不开，只好倔强道“没解释。” 她十分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心里委屈得想要流泪，目光透着一丝晶莹。 成明盯了她许久，将她放开。目光看向一边的凛冬“将监控调出来。” 凛冬会意，走到一边的帐篷里，拿着一台电脑，连接了旁边一个设备。然后整个电脑瞬间露出一帧帧几个画面来。 将电脑递给成明，成明看着电脑里的监控。整个过程看完之后，画面定格在一个人脸上面。定睛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个人，是宁岳。 从换装，到偷偷想要潜入没成功之后，再到逃跑。沐苏月为了掩护宁岳一行人，还与他们动手了，就她那点在成明眼里算得上是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一个人打过三十多个人。 成明看完，将电脑递给凛冬。看向沐苏月，走到她跟前“你不该来这里。” “我只是想进去查看一番……” “这里刚被再次开采，里面的情况还不稳定。沐苏月，你有没有为你的人生安全考虑过！你父亲是在这里死的，你也要与他一样吗！”成明在她还未说完之前打断她的话，厉声低沉地对她低声吼道。但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个分贝，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沐苏月这么久，第一次被他这样放着众人的面，隐忍着怒意对她低吼。 她低下头，一滴泪落在自己的大腿衣服上。成明没在说什么，俯下身将手绕到她背后去解她身上绑着的绳索，解开之后，他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将她一把打横抱了起来。沐苏月不想被他和旁人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只好乖乖窝在他怀里，将脸也埋在成明的胸膛之中。 凛冬对一旁的几个人交代了几句，跟随其后。 回到车上，沐苏月的手掌上掌心被擦伤，沙粒包裹着伤口。是之前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被绊倒，留下来的伤。 成明拿着一瓶矿泉水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粘着水，一手拉过她的手，为她简单的处理伤口。 两人都不说话。成明始终拧着眉，脸色依旧暗沉得可怕，沐苏月看着他的样子，犹豫着道“对…对不起。” 成明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为他清理伤口，保持沉默。 “那座矿山是之前就是成家的，还是……”她继续断断续续的说出心里的疑问。 “你是怀疑沐长烽的事情与我们成家有关系？”成明手里的动作停了，看着沐苏月，见她不说话，他继续手里的动作，冷声开口“那是我临时买回来的，那里发生事故，开发商不再管了。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父亲的事，与成家没有半点关系。” 沐苏月看向他，四目相对之中，她看到成明眼中的自己和坚定不移目光。 她垂眸，对自己怀疑他的态度感到自责。 成明将她的手换了另外一只，忽然，缓缓的像是带着一丝叹息的嗓音低声的话语传入她的耳边“你相信所有人，却唯独不肯相信我。” ------------ 第五十八章:我信你 沐苏月听完他的话音，他的语气很轻，低沉之中透着一丝的无奈。像是只说给两个人听的一样。 “我没有。”沐苏月低垂着眼，看着他手的动作一顿，才抬眸望向他，对上他黑黝黝的瞳仁。继续解释道“正因为相信你，所以，我确定你不会对我怎么样。”毕竟，对于你，我是自投罗网。当然，她不会将这句话敞开了来说，至少，现在不能。 成明凝她一眼，心里说不上高兴，只是火气似乎停减了不少，他将手帕放在她手里，沉声反问“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沐苏月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低下头，闭上嘴。沉默不语。 “剩下的自己弄。”成明对她冷言冷语地说完，坐回一边，与她隔开一个人的距离。 他随手拿过前面桌椅背后的平板，解了锁，缄默无言的看着屏幕。时不时的用手点一下，滑一下的。 沐苏月收回视线，自己用成明给的手帕擦拭着伤口。其实刚刚他已经帮自己清理得差不多了。她看着手帕之下因为划开的一条条细细的伤口，溢出的血粘上纯白的手帕，也算是轻微的皮开肉绽了。 沐苏月将手帕整齐地放在自己大腿上，叠好然后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转头去看窗外，华灯肆起。街头人群络绎不绝，经过市中心时，广场的音乐喷泉刚好开始，很多人围在一起，旁边也围着一群人，车子开到侧边快走远时，沐苏月才看清楚，有个男孩在跟一个女孩告白。 可她来不及看到后续，车子已经行驶了过去， 有时候告白是两个人的事，这样兴师动众，可能会物极必反。除非，确定两个人真的彼此倾慕，不然被告白的那一方，岂不是会有压力。 就像以前有个人，他从来不在公共场所对你有过多的暧昧举动，最多不过是牵着你的手，怕你走丢。可关起门开，他将所有的暧昧只给你一个人。 告白是两个人的事，爱情也是。沐苏月直到现在才渐渐地懂得这个道理。以前她觉得在众人面前告白好浪漫，但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很多事情，很多东西，只有在时间的推动，随着年龄的增长，才会有所得，有所感，才会真正的明白。 车子停下来之后，沐苏月才依着窗户环视了一番，这里不就是……成明的住处？ “下车。”成明站在车门外，看着她还愣在车里。沐苏月才回过神，推开一边的车门，下了车。 凛冬将车来往一边的车库里，沐苏月看了一下周围，才发现这是他的私人别墅。她跟着成明身后，一步一步往大门走。 成明站在门口开锁，沐苏月看着左边的门牌号和名称：明月苑。这个名字有点不符合他这个人设。 开了门，沐苏月这是第二次到达他的私人别墅里，总共上下两层外加最上顶的阁楼。 看着虽小，里面却看似很大。 “少爷，沐小姐。”一名中年男性走了过来，算是管家级人物，头发有些发白。自上次见沐苏月，已是印象深刻。 “德叔，医药箱放哪儿了？”成明站在客厅的沙发中间，对承德语气里多少有些带着尊敬。 “我给你拿。”承德对成明开口道，转身从楼梯的物架上拿出一个小型的医药箱。递给成明，对他关心地问“少爷你哪儿受伤了吗？” “不是我。”成明对他回道“您去忙吧。” “是。少爷。” 承德走后，整个客厅里的佣人都没了身影，只有沐苏月还站在门口的地方，有些局促。 成明看了她一眼，温声道“过来。” 语气没有之前的冷漠，只是很平常，有一丝的关怀的意味。沐苏月木然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成明坐在一边。将药箱一一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无声地叹了口气，凝着她道“你离这么远，怎么上药？” 沐苏月对上他的目光，挠了挠脖子有些手足无措。 成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沐苏月顿了顿，慢吞吞地绕了茶几一圈，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手。”成明将镊子夹了棉球蘸了点酒精，对她道。沐苏月看了看，犹豫半响才道“能不能不用酒精。”她的伤一碰酒精只会更疼。上次就是，这次还来，她着实有些怕了，从小就怕疼，怕针扎。 “不消毒怎么上药？”成明面色一沉，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严肃地问。 沐苏月看着他道“用清水也可以的。至少……”至少不会太疼。她说到最后，连语气都低了下来。 成明听完她的话，多了一分钟。放下手里的东西。将酒精盖好放回医药箱里。起身从一边不知是厨房还是哪里取出一小盆清水，又走回客厅，放在茶几上，重新用镊子取出一只棉球，夹去一点水分，对她道“手给我。” 沐苏月乖乖地将双手向他摊开，看着他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专注地微微低头给她清理伤口的样子。不经意间，嘴角轻微的上扬。记忆里，他好像也是这样，嘴上对她强硬，做出的事情，却还是会由着她的意愿。恍惚之中，沐苏月觉得，他好像也并没有改变多少，还是以前的他，只是自己，倒像是改变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清水的缘故，成明清理得也越发仔细。凛冬从进门的时候起，看到客厅里的两个人，他轻手轻脚地从一边走开，没有打扰。 走廊上，凛冬正好碰上承德，承德拉着他，有些纠结地问“沐小姐这是第二次来，今天是不是要留下？这次用不用准备客房？” 凛冬看着他的样子，瞬间笑得咧开了嘴，第一次见他一脸纠结的表情，倒也是真的很稀奇。 他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承德的肩旁道“德叔，客房就暂时先不用了。这个沐小姐要是留下来，老板会自动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您实在不必太纠结啊。” “这……怕不合适吧？”承德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家少爷可从来都不让外人进入他的房间，连收拾都是自己收拾的。 “没什么不合适的，他又不是第一次睡书房。”凛冬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越过承德走向自己的房间。 晚饭之前，成明将她的手处理完毕，两人去厨房用餐。 整个餐厅里，凛冬在自己房间用餐，拒绝当电灯泡。成明和沐苏月两个人坐在长长的餐桌前，面对面两人相当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空气中偶尔发出餐具碰撞碟碗的清脆声响。 “你……平常都一个人住这里吗？”沐苏月忍不住这沉闷的餐桌氛围，主动与他说话。 “嗯。”成明淡淡地开口，应声。继续优雅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学姐和师兄是不是也……” “沐苏月！”成明打断她的话，停下手里的食物，看着她说“这里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女性来过。对于这个你有什么意见？” 沐苏月呆了半分钟，他刚刚的话说得很快，自己大脑就只过了一遍，接着她有些木讷地反应过来，快速摇了摇头，轻声吞吞吐吐道“没……没意见。” 她匆忙移开目光，拿着手边的果汁喝了起来，喝得有些急切，不小心呛了一口，咳了两声。视线不经意与他相撞，就看到他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目光炯炯，不动声色。 沐苏月低下头，放下手里的果汁，低头去喝了一口碗里的汤。 “好点没有？”不一会儿，便听到他的声音不冷不热地转到自己耳边。 “好，好一点了。”沐苏月低声应道，继续低头若有所思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成明，那个矿洞……”她再次问了之前自己想问的问题。 “闭嘴！吃饭！还嫌自己不够呛？”成明还未待她话音落了，又一次打断她的话。这次脸色不怎么好看，目光看着她有些严厉。 沐苏月偷偷看了他一眼，乖乖闭上嘴。他依旧喜欢餐桌上安安静静的，而她却显得不怎么习惯。只至于时不时地忍不住想跟他说说话。 两人沉默不语一阵，成明吃到一半，忽然对她道“待会凛冬会送你回去。沐苏月，以后你要是再对我有所怀疑，可以直接来问我。不需要靠外人之手。” “我不会了。”沐苏月抬头看着他一脸认真道。成明优雅地用一边干净的餐巾擦了擦嘴，凝了她一眼，对她露出一个还算是欣慰的浅笑“希望如此。” 沐苏月被他这么一笑，弄得有些窘迫和羞愧。低下头继续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感觉成明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她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接着他开口“继续吃完，不许剩。” 语气霸道，嗓音却很轻。但这里面无疑透着一股强势来，不容拒绝。 于是，沐苏月垂眸看了一眼他盘子里的食物，低头边吃着自己剩下的食物，心里边腹诽道：明明自己都剩了，还不许她剩。可她又不敢反驳成明。 月色之中，成明站在二楼的书房窗口看着院子里，沐苏月上了车，车子缓缓离开别墅。他的目光才收敛回来。转身走到一边的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电脑，在搜索引擎里打了两个字：宁岳。 很快随着网速，屏幕上第一栏显示出这个人的个人资料信息。 ------------ 第五十九章:新枝 二月过去，天气渐渐回暖，时间在细微的缝隙中流逝，四季有色，轮回嬗递。 盛世的新产品发布，在三月初的第一天，市场份额利润都让他们扳回一局。 如今，整个公司都在庆祝，沐苏月拿着饮料的杯子，坐在座位上，若有所思。 整个部门气氛倒是比之前活跃了不少，有几人围在一团吃着零食，一边闲聊。另外一些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休息之余，偶尔跟左右隔壁的同事闲聊一番。 沐苏月看着页面上的画稿，有那么一瞬间的出神，其实，这也不仅仅是公司之前的较量，也是设计师之间的较量。盛世的设计师se da，是专业出生，曾在国外最好的大学里深造过。然后再回到暮城。无论是对于西方珠宝，还是对于东方宝石，都一一做过专业分析和见解。她是盛景元花重金请回来的不二人选。而成宇的设计师Amy，自然不会输给她。她是G国名牌大学博士出生，专业课门门优秀，参加过G国国母出席会议上所佩戴国的首饰，对于西方东方文化有着娴熟的知识和精确的判断。她的眼力和见识，以及学识都是数一数二的。在珠宝界设计师里面，也算是一号人物。传闻之中，她的家世也不错。 沐苏月在心里比较了两人一番，还是觉得Amy的设计更胜一筹。 当然也是她喜欢的风格。se da选用上好的珠宝，设计太过华丽富贵，繁复多杂。 而Amy曾经说过，就算自己只是用最廉价的猫眼石，也能设计出精巧美丽的饰品。 字如其人，对于设计师来说，作品亦是。 沐苏月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心底里对这两位设计师心生敬意。她抬手，将手里的果汁又往嘴里送了一口。 午休时间，周围大部分人差不多都趴在桌前休息。头顶的灯被关掉，整个空间一时之间便暗了下来。沐苏月盖好饮品的盖子。打开手机调到静音，看着窗外朗朗晴空，半刻，才将视线转向手机屏幕，发了一条朋友圈：三月晴空万里，草长莺飞，是容易让人怀念的季节。 接着她将手机放回兜里，趴在桌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最终，只好坐直身体，继续工作打发时间。 高楼之上，办公室的玻璃窗前，成明站在落地窗前，手里夹着的香烟放在嘴边，轻轻吸了一口。 临近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他的身上，整个人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影。柔和的日光，在静瑟的最后显得有几分倦意。可他却没有丝毫困意，脑海之中闪现出凛冬告诉他的话“宁天羽是宁家抱来的孩子。跟宁岳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宁岳算得上与沐长烽是兄弟，结交多年，对沐苏月母女这些年也有照顾。” 成明陷入了沉思，宁天羽不是宁家的孩子，这是个秘密，外界当然不会知晓。 沐苏月想到成明不会对她怎么样，就算抓住了，最后也会放行。宁岳自然也会想到这一点。可他居然会真的这么放心。 成明将最后一截香烟灭了，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正巧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响了起来。 他站在办公桌旁边，对门口依旧音容未改地开口“进。” 赫然穿着一身制服，她的头发此刻被高高束成马尾，显得清爽又干练。 “这是分公司传过来的文件。您过目。”赫然走到他跟前，将手里的一份蓝色文件夹递给他。 成明伸手拿了过去，翻开略微地看了一眼，然后合上，放在办公桌上。 “刚接到消息，盛景元会乘这周六的航班去S国。疑似发现一座特别的矿石场。”赫然道。 成明缄默了一阵，对她道“具体航班什么时候？” “总裁，你不会……也要去吧？”赫然看着他，有些试探性地问。 见成明无言，算是默认，赫然会意，将时间汇报给他“周六上午九点飞机。” “知道了。” 成明开口，语气顿了顿对赫然道“订两张机票。” “是。” 赫然微微颔首，不再多问，转身离开办公室。成明坐回办公椅子上，将座椅转到面对着身后的落地窗户，这里可以看到更远的城景和天际。 他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按了一串号码，将手机放在耳边，很快对方接通。 “周六陪我去趟S城。”对于成明来说，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是他和所有人的相处模式。不喜欢绕弯，不喜欢废话。这种无疑是最不浪费时间的。 “S城？”电话你刘亦寒清冷的嗓音之中带着一丝电音，显得到不怎么冷，话语之中明显有些疑惑。 “盛景元疑似发现一座矿石山里有绿鸽翡翠的痕迹。”成明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那里周日会有一场赌石会。” 反正，他们应该不会无功而返。 “具体时间？”刘亦寒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问。 “周六上午九点前，机场见。”成明回答道。 “好，只有我和你？” “不然你还想谁去？蓝总监？”成明轻笑了一声，话语之中有一抹调侃他的意味。 然后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一阵响音。刘亦寒在他先一步挂了电话。 成明将手机放下，眼中渐渐收敛了笑意，伸手挂了电话。又将椅子转了回来。 手机随意扔在一边的桌子边上，他开始着手处理公务。 日头逐渐西落。 傅燃的房间里，四周暗沉，书桌前亮着一盏台灯。他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打开，是一张一张的照片，上面是印着他之前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所受的所有折磨。他的目光赤红，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将就此撕了这些东西，上面盛景元和许深的脸上，显得如此刺眼。 这是言沉为他找的证据，他不知道言沉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有了这些证据，但现在他也不想去想。 他将东西放进桌子下边的柜子里，用钥匙锁上。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 有些生锈且陈旧，他目光凝视着手里的小东西，瞳仁之中闪过一丝惆怅。 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那个他离开的午后。沐长烽将这东西给他。神情严肃，十分郑重地开口对他道“好好保管。没有将他们送进监狱里的那一刻，不可打开。也不能让苏月知道，或是陷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深渊里。” 他那时候不懂，只是点了点头，与沐长烽一样，很是慎重又坚定的答应。然后离开。 沐长烽去世的消息，具体的时间，他是回国之后才知晓的。在他离开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无法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总有一天会弄明白。 “沐叔叔，我没有办法阻止苏月，但我会用生命去保护她。您救了以前的我，她救了现在的我。也许，这就是注定的吧，注定我会欠你们沐家的。”他的声音很轻，目光看着手里的东西，语气里有些怅然又带着一丝呢喃。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沐长烽听。 他从小就是孤儿，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名字，更加不知道亲人在哪儿。直到沐长烽将他带进沐家，给了他新的身份，重新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以前，有些时候，他也在想，自己到底在这世上有没有亲人，如果有的话，他们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可是现在，这些对于他，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门口传来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将东西放回柜子里。锁上。然后起身关了台灯，拉开一边的窗帘，走到门边打开门。 “少爷，夫人说沐小姐过来看你，让您去客厅。”女佣站在门边毕恭毕敬地对他回答道。 傅燃微微点了点头，走出房间，关上门，在楼梯上的栏杆处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楼下沐苏月正和傅母坐在沙发里喝着茶聊天。 他面容浮出一抹暖暖的笑意来。挪步往楼梯口的方向走。 “有时间就常过来坐坐。就当是陪陪燃燃。”傅母拉着她的手，十分和蔼又亲切。 她其实很怕见到世家大族之中的长辈，总是会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丝丝的拘谨。 她们雍容华贵，礼仪周到。不允许有一丝的不得体之语或是动作。沐苏月虽觉得十分迂腐刻板，但是这方面沐长烽也没少教过她。遇长辈要尊敬，无论那长辈对你如何，即使是不敬，你也不能失了礼仪。因为她这个人代表着一个家族，代表着家族之中的教养问题。因此，对于这个，沐苏月每次上礼仪课，都不敢不认真。 “伯母，我有时间就会过来的。”沐苏月对傅母轻微地点了点头，应声道。两人听到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纷纷望了过去。就看到傅燃缓缓地下了楼梯。看到沐苏月，柔和的眼眸之中，对她温柔的笑了笑。沐苏月也笑看了他一眼。 “刚下班过来的？”傅燃坐在她对面，做了个简短的手势。 沐苏月说“是呀，想着许久没看你，过来看看。身体恢复得如何？” “还不错。至少陪你逛逛街什么的不成问题。” “你少来啊，还当我是小孩呢。”沐苏月看着他做完的动作，故作生气地嗔了他一句。 傅燃自然是知道她不会真的生气，低头笑意更深。 傅母见两人如此，自动退场，对沐苏月道“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厨房晚餐好了没有。” 两人皆微微点了点头。 ------------ 第六十章:逮个正着 见傅母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两人甚是有默契地将视线又收了回来。 “我妈很喜欢你”傅燃对她做着手势。 沐苏月挑眉对他有些得意地道“那是，魅力所在挡都挡不住。” 傅燃看她有些得意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加爽朗。 “最近怎么样？”傅燃做着手势问她。 沐苏月叹了口气，垂眸了一会儿，又将视线看向他，挤出一抹笑意来“还好。我把我妈接来暮城了。”然后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正色地问傅燃“你要见一见吗？” 傅燃目光停滞了半秒，对于苏觉，他的印象之中，是位柔中带刚毅的女人。她气质柔和，给人一种很自然的亲切感。之前在沐家，她也照顾过自己。在他心里，算是半个母亲。 只是，想想见上一面可能会让自己和她更显得伤感，还是不见为好。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可见的。 他向沐苏月摇了摇头，比了比手势，意思是说“见了她也已经认不出我了。还是别打扰了。” 沐苏月看着，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已经不是沐云舟，而且傅燃了，就算是去见妈妈，妈妈已经认不出他了。 “那你有什么别的朋友没？可以常去拜访拜访。别每天都待在家里。”沐苏月说。 她是临时来。刚刚听傅母说的，他每天上午会陪着傅母聊会儿天，下午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哪里都不去。傅燃的父亲原本想让他接手傅家企业，可见他语言交流有些障碍，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以后结婚，有了孩子，自然就当孩子是傅家唯一的血脉，继承家业。 傅燃看着她，轻微地点了点头。对她露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 沐苏月看着他的笑容，一时间有些发愣，有些恍惚之中，看到这个笑容背后的沐云舟，对她也是这么温暖，然后对她挥了挥手，走向前方刺眼的光影里，太亮，她依稀睁不开眼睛，最终消失在光芒之中。 倏然，傅燃一只手掌在她眼前挥了挥。她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傅燃问。 沐苏月摇了摇头，对他道“就想着，能一直这样就挺好。” “能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像以前一样。我已经很满足了。”傅燃对她做完手语。沐苏月目光有些红红的，心底里一阵发酸。可她尽量忍住想要流泪的样子，对他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来，接着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吃完晚餐，沐苏月陪着他下了会儿跳棋。 天色渐晚，月光倾洒下来，皎洁轻柔，显得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惬意。 沐苏月和傅燃并肩走了出来，庭院里的蔷薇爬了半个墙壁，露出新鲜的叶子，在月光之下，显得有几分晶莹明亮。 司机开着车停在路边，她看向傅燃道“那我走了。改天有时间再来看你。你照顾好自己。” 傅燃轻微点了点头，嘴角含笑，很是乖巧的样子。对沐苏月做了个手势“到家给我发短信。” 沐苏月对他做了个OK的动作。挥了挥手，钻进车里，让他进屋。 车子暖暖离开庭院。傅燃站在原地，目送沐苏月。直到没有车影，他依旧还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许多。目光之中，到显得有些落寞。 他珍惜沐苏月每一次来与自己见面的时光。每次都想着让时间走慢一点，再慢一点。可是，却总是过得很快。然后他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的日子。这次隔了两个星期，两人才见上一面，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徐徐的清风吹过来，挽着夜空中的明月。显得更加寂静和寂寞。 许久，傅燃才转身，往大厅的方向走。 翌日。 沐苏月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东西，背着双肩包，茶几上放着一张写好的字条。是给叶音的，说明自己的去向周日下午就回来。昨晚她回来之后，叶音都没有回来，给她发消息，说是在加班，沐苏月熬不下去，只好先睡了，忘记昨晚就跟她说，以至于不想一大清早吵醒她，只好写了张字条了。 她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声，连走到门边，关门的动作都是轻轻的。 出了小区，沐苏月打了个的士，直接去往机场。 另一边。 言沉拉着一只小小的行李箱，看了一眼Ao6号紧闭的房门。他站在电梯口，目光显得更加沉淀无底，看不透，摸不到尽头一般。 一会儿，电梯上来，他才收回视线，拉着行李箱走到电梯，一直前往负一楼。地下车库。 那里已经有司机正等着他了，见言沉过来，司机十分谦卑有礼地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将他手里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 “那边准备好了吗？”他问，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纯黑色口罩，又从前方椅子的背后储物包里摸出一只墨镜，慢条斯理地戴上。 “已经准备就绪。航班提前半小时。”前方司机对他回答。 “不错。” 他淡淡的说出两个字，语气依旧不冷不热，甚至夹杂着一丝玩意。 言沉保持沉默，舒适地靠在椅子后背，目光看着天色微亮，日光火红的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连着路边街景徐徐后退。 上高速之后，眼界更是开阔，没有被高楼大厦遮挡出的天空出现一层层粉色的朝霞，像织锦一样，点缀着日光周围，绚烂无比。 沐苏月从取票窗口出来，刚走到大厅门口，就在不远处的路边看到一辆黑色宾利开了过来，下了车，是凛冬。然后接着是刘亦寒最后一个下来的是成明。她的目光和神情从一开始的好奇，到诧异，再到最后的紧张和纠结。 沐苏月收回视线，将自己的脸望向大厅里面，人群熙熙攘攘，她在心底暗暗道：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脚步也随之加快，几乎是溜着走了进去。 她现在大厅内部，拍了拍胸口，还好没被发现。可刚要挪步，自己衣服后领上的帽子忽然被什么扯住，她前脚刚走了一步又被迫撤了回来。 “……别，别拽了。”她挣扎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开了，话音支支吾吾。接着身后的人放开她，她慢慢地转过身，反正跑不了。 “沐苏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这里？”成明眼色一沉，目光凝着她，问道。 “……”沐苏月看了两人一眼，凛冬没有进来，看来是只负责送他们来机场了，接着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我，出差！” 她随意想了个由头，目光没有看成明，看向一边的刘亦寒。 心里却是忐忑的，要是成明知道自己这次去S国，没有告诉他，估计脸色肯定越发不好看。 成明听她说完，凝眉看着她冷声道“出差？周六？盛世这么丧尽天良，周末还压榨员工吗？” “所以说临时。”沐苏月继续胡扯。 下一秒，成明忽然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机票和签证，沐苏月还没反应过来。手中一空，什么都没有。成明垂眸看了一眼。 “挺好，跟我们顺路。一起吧。”成明说完，并没有把东西还给沐苏月。冷声开口道。 “不……不用了吧。不顺路的……”沐苏月还想说什么被他一个眼神直接打回了圆形。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刘亦寒给他发着求救信号，看在同门师兄妹的份上。可刘亦寒此刻并没看她。而且目光落到她的机票上，不是同一趟飞机和舱位。他看了一眼成明，对他道“我去退。” “嗯”成明将机票递给他。 沐苏月刚想伸手去抢，被刘亦寒瞬间拿走，转身离开。 “师兄……”她压低着声音十分不满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声。 成明一手拽住她的手腕，直接拖走，往一边的贵宾通道走去。 沐苏月被他大力的拽着，轻微挣扎了下，挣扎不开，只好最终放弃。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有什么相遇比逮个正着，更让人窘迫和尴尬的嘛，她真的是出门没看日历啊。 刘亦寒将机票重新取了一张，和他们一个航班和舱位的。三人坐在候机大厅里，她坐在最里面，成明坐在旁边，刘亦寒坐在成明的旁边。 沐苏月看了看着情况，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押‘犯人’呢。 “好吧。容给我一分钟解释时间。”她被两人的气场和目光压迫，当然，这气场和目光大部分是来自成明的。 成明看了她一眼，示意自己洗耳恭听。沐苏月踌躇了会儿，清了清嗓音道“我就是参加个赌石会，师父说这次让我开开眼界。” “拿师父当借口你胆子挺大。”她话音刚落，刘亦寒瞬间冷声冷色地看了她一眼，似直接一盆冷水从头顶直流而下，贯彻全身。 沐苏月才下意识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仁，忘记这里还有个刘亦寒。 “沐苏月，你再不说真话，我收回答应你的条件。”成明脸色更加深沉，幽眸之中无比认真，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她无声地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垂头沉默了一会道“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对吧。那你也肯定早就查到关于这件事背后的宝石之谜。绿鸽翡翠。那是价值上亿的宝石，如果真的存在，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我父亲绝对不会想过要独吞它。这背后，一定有天大的阴谋。” ------------ 第六十一章:醋意 “所以你打算一个人去。”成明沉声开口，没有疑问，陈述地说出她心里的想法，那样肯定，没有一丝疑问。 沐苏月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她看到成明眼中的无奈，愠怒甚至有一丝连自己都看不懂的复杂色。 “我，我只是想去查探一番……” “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出现意外怎么办？你让我，你母亲，你师父，所有这些人怎么办？沐苏月！你想过没有！”成明低声对她说，嗓音低沉，有些严厉。 沐苏月听完，依旧不敢看他，因为她能够明显感觉到他隐忍的怒气。 “……对不起。”她轻声自责地说了一句。 广播里开始播报航班信息。刘亦寒听着，对成明道“走了。” 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沐苏月，依旧保持沉默。本身如果成明不说，他也会对沐苏月分析自己的做法利弊。只是如今，轮不到他出面，而且，他本身话语就比较少，能不说话，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成明将沐苏月的手腕握住，让她牢牢很紧自己。沐苏月看着他的后背，宽大厚实，比她高处一个头。显得很高挑。 他沉默不语，只是这样紧紧地握着她，沐苏月知道他的气还未消，因为他的神情依旧是一副‘别惹我’的表情。 剑眉微皱，轻抿着唇，神情不苟言笑，目光淡漠。这是他心情不好的样子。 三人上了飞机，成明将沐苏月按在最里面靠飞机窗户的位置，他坐在她旁边，刘亦寒坐在成明的旁边。好似刚刚在候机厅的位置并没有改变一样。 她原本想跟成明再解释一下，可看他坐上飞机就看着枕头闭目养神的样子又不好打扰。 刘亦寒正在一边看着G国的新闻报纸。 沐苏月眼看这情形，只好作罢，乖乖坐好望向窗外。飞机缓缓使出地面，渐渐高飞。 云层上空是一望无际的湛蓝色，没有被一丝云霞沾染过的痕迹。天边的阳光亮得耀眼。她快要睁不开眼睛，下面是白色棉花糖一样的云层，充满无形的食欲感。 渐渐地，沐苏月靠在窗户上，困意袭来，也就睡了过去。 成明睁开眼睛，目光凝视着沐苏月，看不到她的脸，乌黑的头发散下来，挡住了她的整张脸，露出若隐若现的脖子。脖子上戴着银色的项链，成明曾有些好奇，问过她，她说是一个朋友送的礼物。他见戴着好看，也没有多问。 沐苏月睡着的样子很乖巧，像一只小猫，温驯地一动不动睡得正香。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耳边传来刘亦寒压低声音的轻语，语气依旧不带暖的。 成明拉回思绪，将视线从沐苏月身上移开，靠在椅背上，转头对他道“不然任由她任性妄为？” “我的意思是，她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分寸。成明，她已经不是当年追着你的小女孩了。她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刘亦寒难得说出这么多话来，对于成明，他从来不需要解释什么，因为两人多年的结交之情，默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稍稍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几个字。有时候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我知道。”成明缄默了一下，细微的叹息了一声，低沉的嗓音之中，夹杂一丝的无奈。 他知道沐苏月如今已经不似当年一般，从再一次两人相逢，他就能够感觉得到。她变了很多，身上背负的东西也有很多。有些是他清楚明白的，有些是隐性的，他无法知晓的。 可无论是哪一种，他依然不能或者说不想让她去涉险。如果非要，至少，得让自己和她一起。 刘亦寒看出他的无奈，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旁，以示安慰。成明对他轻微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倏然，他的左肩上一沉，再侧头看向沐苏月，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调转了姿势，将头靠在他的左肩上，依旧未醒。 成明垂眸看了一眼，慢慢地将身体往她那边挪近了一些。对刘亦寒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右手伸到一边的杂志上拿了一本，拿出小型的看书灯，无声无息地开始看。刘亦寒也保持沉默，整个机舱都安静了下来。 沐苏月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面对着成明，头靠在椅背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回过神来，想了想，才知道自己此时在飞机上。 她看了看外面，依旧是高空。一只手伸到他身边，手里递给她午餐盒。 沐苏月回头，是成明，下意识的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 成明依旧没有跟她说话，沐苏月想估计是还在生她的气。她目光看了一眼刘亦寒见他正优雅地吃着午餐，一副见死不救的样子。 沐苏月心里愤愤然，表面却是郁结的样子。 看样子，这一次成明是铁了心不跟自己说话，生气到冷战了。 她将餐桌放下来，将餐盒打开，一口一口闷闷地低头吃着盒子里的食物，有些食不知味。 成明瞥了她一眼，看着她吃得极其缓慢，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他又收回视线，继续保持沉默。 抵达S国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七点。沐苏月站在机场门口，刘亦寒已经打好了车。 成明站在她旁边，沐苏月想了想，迟疑地问向成明“要不就此分开？我定的酒店跟你不在一个地方……” “退了。”成明看着她，淡淡地说出两个字。淹没了沐苏月还没有落下的话音。 刘亦寒看着两人，依旧不动声色的样子。站在一边。 “……很贵的，退不了款。”沐苏月再次支支吾吾的说着，声音比刚刚低了很多。 “多少？加你工资里。”成明再次不容置疑地开口，不再跟她废话，直接拽她上车。 “……哎！等等……” 沐苏月挣扎的话音还没说完，已经被他塞进了车里。刘亦寒这才走到副驾驶悠闲地坐在前面。 沐苏月抬头望天，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看来是真的甩不掉了。 三人来到S国周边一个小城市的酒店里。大大的三叶旋转门，很高，三十多层的样子。 沐苏月跟在成明和刘亦寒背后，有种被大佬带进上流社会的感觉，不过他们俩本身就是上流社会的大佬，反而她这个菜鸟显得有些误打误撞了。 成明在前台办了下登记手续，这里只剩下两人订好的两间房，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成明看了一眼刘亦寒，两人互看一眼，下一秒成明直接拿着房卡，走向电梯口， 房间在三十层，足够看到这个城市的一大半。而楼层高的时候，就连剩电梯都显得缓慢了不少。 成明将沐苏月带到他的房间，刘亦寒则走向对面自己的房间。 站在房间里，里面什么都有，家具用品都是齐全的，两床中间隔着一张床头柜。 成明将手里的房卡递给她“你就睡这里。” 沐苏月看着他，下意识的问“那你呢？” “你对面。”成明简短地解释了一句，挪步就要离开。沐苏月连忙眼疾手快地扯出他的衣袖。 成明立刻顿住脚步，回眸看她。沐苏月迟疑地试探性地问他道“你可不可以把我的签证还我？” “好顺利开溜？”成明道。见她不说话，又继续道“没门。” 说完，他正要继续往前走，意识到沐苏月还扯着自己的袖子，他眼神微眯地凝视着她。沐苏月这才慢吞吞地松开，看着他的目光之中有些委屈。 成明不再看她，直接走向门口，出去，将门随手一关。 沐苏月有些气馁地坐在床沿上，接着倒在床榻之上，抬头望着贴着简约灰墙纸的天花板。心底懊恼地呐喊道“我的签证啊！” 这样她想跑都没法跑了，就算跑了也没法回去啊。 成明是铁了心的想看着她了。看来他也知道盛景元的行踪，就算自己不告诉他，他也会查到。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总之，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沐苏月想了想，既然这样，那她就只能认了。师兄和成明，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这么想着，她的心情忽然好多了。于是，起身从衣柜里拿了浴衣走进了浴室。 成明走进刘亦寒的房间，与对面的房间一样，都是两张床，中间隔着一个床头柜。 “喝吗？”刘亦寒打开一瓶红酒，倒在一个高酒杯里。伸手提给成明。 成明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伸手接了过去。轻抿了一口，味道不怎么纯正。 刘亦寒拿着自己的酒与他碰杯，仰头喝了一口，动作优雅，白皙的脖子喉结分明，滚动。 “少喝一点，明天还有正事做。”成明看他，正色提醒道。 “看你郁闷，给你解解闷。”他冷清的嗓音之中有一抹戏谑的滋味。 成明凝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带着一丝警告，低声道“你也会有，别高兴得太早。” 刘亦寒不以为然，耸了耸眉“之后再说。”他声音顿了顿又道“明天打算怎么办？” “亲自进去。”成明放下酒杯，面容沉着道。 “师妹呢？”刘亦寒问。 成明看向他，问道“不让她进，可能吗？”见刘亦寒沉默，他继续道“只能保护好。尽量别与盛景元碰面。” “嗯。”刘亦寒略微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品酒。 “还有，你能不能别师妹师妹的喊？谁是你妹？”成明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刘亦寒喝了一口的酒听着差点噎到自己，他硬生生地吞下口里的酒对他回了句“那怎么称呼？沐苏月？苏月？还是沐小姐？” “算了。随你。” 成明听到后面，越听越奇怪，心里不舒服。直接对他摆摆手，起身拿着一条浴衣去洗澡了。 ------------ 第六十二章:有人护她 刘亦寒轻抿着嘴角，似笑非笑，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他起身，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夜空与人间的灯火形成鲜明对比的样子。 高修的身材，站得笔直，冷色的目光之中，闪着一丝光亮，许久，他才抬手将酒杯继续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在这个凉薄的世间里，他依靠着心里仅存的那点光走到今天。从前如何，如今一一更改。变成自己最期望的样子，如今他做到了，可冥冥之中，好像老天注定让他孑然一身。 茫茫人海之中，他像一只孤寂在深海里的鲸，在固定的领域，等待着余生。 夜空之中，星光点点，月影与星光交相辉映，远处的河道，旁边一一摆放着小艇，亮着红色的灯，河堤边也挂着彩色的霓虹，与这万千灯火媲美。 言沉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红色那一点，地址已经不再是暮城。他的目光直直看着那一点，手上的力道好似想要将手机握碎一般，瞳仁之中带着三分阴鸷七分犹豫。 许久，他将手机扔在一边的床上，拿起电脑，直接给人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很快，那边便回复了，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收到。” 他看着电脑屏幕，一时间没有关，一只手时不时地转动手指上的那枚尾戒，红色的宝石，如警告信号一般发出血色的红光，在灯光之下，显得更加耀眼。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响，屏幕自动一亮，有消息发送过来，他在再次走到床边，将手机拿起来，是下属发过来的信息。 言沉看了一眼，没有回复。又坐回一边的桌子上，将界面删掉，有导出另外一个界面，双手开始敲动键盘。 第二天，沐苏月起了个大早。 收拾完毕之后，才出了门。恰巧碰上对面的两人也出门，沐苏月与成明对视一眼，她觉得有些莫名尴尬，将视线移到一边的刘亦寒身上“早好，师兄。” 刘亦寒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成明，选择保持沉默，率先挪步往电梯的方向走。 于是，就成了刘亦寒一个人走在前面，成明和她两个人并列走在身后。 两人之间的气氛还如昨天一般，有些微妙的冷固局面。而且，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成明却早已经知道她的去向。 两人选择都沉默，刘亦寒本身话就比较少，自然不会率先开口。 餐桌上一时间沉闷的低气压，开始在沐苏月头顶转悠，沐苏月依旧很不习惯。吃了没两口就没有胃口了。 却依旧不好意思率先放下餐具，只好将盘子里的三明治，用刀叉切碎，一刀接着一刀，仿佛可以消除心中的郁闷。切碎之后她也并不急着放入嘴里，偶尔放一小块，但大部分被她拿来切着玩。 成明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她的动作，也并没有说什么，依旧保持沉默。 半刻钟之后，三个人终于走出了酒店。 三人在路边拦了辆车，成明报了地址，车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城市郊区，沐苏月看着通往矿山的路，绿色的草坪，中间只有被踏出来的一条容下一个人的小径，周围种植着许多树，活像一个小小的人工森林。 有的树已经长得十分高大，直冲青云。阳光透过树枝透在地面上，呈现出斑驳的树叶倒影。 绿荫之下，偶尔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来，显得有些凉爽。 穿过森林，道路才开阔了不少，刘亦寒走在前面的步伐忽然停了下来，沐苏月才停下来，看了看周围，他们脚底下是一块像是天然的凹地，四周是岩石，底下是宽阔的平地。 “看来，矿洞在我们脚下了。”成明站在他身侧，环视了一下周围，底下有人影，看着依稀像是盛景元的人。看来比他们早到了一步。 “现在怎么办？”刘亦寒问向成明。这样显然不能直接从下边进去。 “先下去，另找入口。”成明道。 刘亦寒略微点了下头，表示同意。接着三个人从侧边的缓坡下去。 成明从一堆被遮挡的草丛之中，找到了进入矿洞的另一个入口，比较狭窄，只能蹲着一个一个进。 刘亦寒穿着一身轻松又舒适的深棕色便服，蹲下身子前行的脚步都很是矫健，移动速度与他平常走路的速度差不多。 沐苏月跟在他后面，成明压轴。她的速度相对而言就比较缓慢，可成明却似比她还慢，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她，让她不至于着急，撞到头顶的石壁。 矿洞的正对面，高凸之处站着一个人影，黑色的身影与白色的天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戴着口罩和墨镜，直直地凝视着这座矿山。忽而，他的身后出现三个人。 “人都已经进去了。”最左侧的人紧紧穿着黑色的卫衣，也戴着口罩，头顶戴着连接卫衣的帽子。声音显得有些稚嫩，顿了顿又道“可，沐小姐也在。” 言沉缄默了半秒钟，舒了口气，才道“有人保护她。不着急。” “可万一……”那人语气变得犹犹豫豫的。话没有说完，便没在继续。手底下的那些人，并不知轻重，万一真的有个意外，伤到沐苏月，老大岂不是更加会发火。到时候，遭殃的可就是他们了。 “即使有，那人也不会让她受伤。”他低低的声音之中，带着十足的自信和坦然。 俨然站在原地，右手把玩着另一只手上的戒指。正因为有成明和刘亦寒在，他才能这么淡然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 对于成明，只有一个沐苏月可以与之相敌，至于刘亦寒，他自然知道如何应对。 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想的轨迹行走，在这场早已经布阵就兵好的暗局之中，要想赢只能将自己也充当成一颗棋子。 很早，他就明白这个道理，更加懂得如何去做。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去争取，至于无关紧要的人，自然有该有的结局。 他转身，走向一边树荫底下早已经搭建好的休息区。 将桌上的笔记本，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开始打开界面游戏扫雷。 矿洞底下的灯光比外面的要暗很多，墙角是黄色的土壤裹着岩石，上顶时不时地会有几盏微亮的灯。 “这里好像之前被开采过的。”沐苏月边走边看，矿洞连着好几条道路，她看了看石壁上的痕迹和这里的设备，才下意识的发表一下见解。 “嗯。”刘亦寒冷声应道，看了她一眼，似在说‘不错。’都会看情况而分析了，果然眼光进步了。师父和他的教导自然没有白费。况且，沐苏月在这方面悟性不差，一点就透。 “五年前被这里的知名富商开采过，不过后来无所获，又亏了一大笔，富商便弃了这里。现一直荒废。”成明低沉地嗓音终于开口道。看似说给刘亦寒听，实则说给沐苏月。 她听完，看向成明“原来是这样啊。” 见他终于主动开口，沐苏月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对他主动说道。 那如果在这矿洞里发现绿鸽翡翠的话，这富商会不会气得吐血。 成明凝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转了个弯，却依稀可以听到另外一边盛景元的声音。 像是再说什么，抱怨和发脾气指责下属之类的，听得不是很真切。 “看样子，他们也一无所获。”刘亦寒说。 “继续走吧。”成明看了他一眼，走过弯道，继续往前走，顷刻之后，发现前方有两天岔路口。一条通往左边，一条通往右边，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 成明站在岔路口中间，刘亦寒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两人忽视一眼，刘亦寒开口冷声道“分开行动。我走这边。” “嗯。”成明看了一眼他目光示意了下左边，从喉咙间低沉地发出一个字音，又继续道“遇到‘熟人’，能避就避。” “你也是。” 刘亦寒说完，直接不再多言，头也不回地往另一边走。沐苏月原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腿刚上前一步，一只手过来直接将她拽上，走向相反的方向。 沐苏月连忙压低声音，对刘亦寒道“……师兄，小心，注意安全。” 她不能喊得大声，这个里面还有盛景元，以防被发现，以至于她的声音又低又轻，也不知道刘亦寒听没听到。 然后，就被成明直接拽走，拖向另一边。 两人一同走向一边的走路，这条道不想刚刚那条一样，平坦又宽敞。相反的，这条道曲折又狭窄，紧紧两个人并列着走都显得有些狭小。地面又有许许多多的坑洼，有些坑洼里面集着水泥。 沐苏月跟在成明身后，成明一只手还握着沐苏月的手臂，牢牢的，她甚至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手掌的厚实和温度。 只是现在，成明一直沉默不语，沐苏月也找不到要怎样才能让他不生气的话语让他消消气。 骤然，正走着，一滴水准确无误地掉落在沐苏月的头顶上，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还以为是水渍，一看却是普通的小水滴，她抬眸看了看头顶，忽然发现头顶的石壁上，透着一抹晶莹。被水滴浸透过之后，显得更加明亮，石壁有些暗，却只有它还闪闪发光。 沐苏月忽然顿住，另一只手回握住成明的手，仰头说道“成明，你看。” ------------ 第六十三章:本能 成明回头，侧身垂眸看了一眼被她忽然握住的手，接着顺着她的目光抬眸，望向头顶，那是点点的星星一样的光芒，被水滴滋润得更加有光泽。 “好漂亮，像星星一样。”沐苏月仰头看着，不禁感叹一句。她第一次来到矿洞，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用眼睛可以看到的最原始的宝石。 成明看了一眼，垂下眸光看着她道“不过是普通的晶石。” 沐苏月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她当然知道这是非常常见的矿物晶石体，本身应该是被原石包裹，看不出本质，是因为日积月累的水滴侵蚀，外表逐渐变薄，最终露出一点原石的模样。 “但是也很好看。”沐苏月说。 成明这下没有反驳，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凝视着她一眼，又凝视着她依旧握住自己的手背。 沐苏月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手上的动作，顿时反应过来，松开。成明却没有松开自己，只是顿了顿，继续转身握着她的手臂向前走。四周变得更加狭窄，只容得下一个人，于是，沐苏月原本与他并肩，现下只能跟在他身后。 他依旧一言不发，却踏着平稳的步伐，不缓不慢，像是跟随她的脚步。 “成明。”沐苏月忽然轻声唤了他的名字，周围带着一点点的杂音。 “嗯。”他没有回头，继续走，低沉的嗓音从喉咙深处发出应答的回音。抿着薄唇，目光在昏暗的空间之中更加深邃，透过光，眸中也晓得明亮了几分。 “我以后不会的，你别生气了。”她轻言道，最后的话语轻到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可成明却听得一清二楚，握着她手腕的动作更加牢固，却不至于握疼了她。 “没生气。”他幽幽地倾吐出三个字。简短，话语之中透着一抹无奈，语气顿了顿又低沉地说“我只是不够让你产生依赖感。”为此感到有那么些许的懊恼而已。 “……”沐苏月听着他最后的话语，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忽然触动，有些痒痒的。 “我……我以后会尽量的。”她嗫嚅着嘴角，说得有些吞吞吐吐。 “嗯。” 成明应了一声，嗓音依旧很低沉，但却不似像之前那样冰冷。 两人沿着道路拐了一个弯，前路依旧是很窄，可周围的墙壁却不似刚刚那样，没有岩石凸出，却都是土黄色的。 沐苏月停在一边，伸手，摸了摸土质，有一些粘性。成明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块凹槽。他下意识地拉着沐苏月，走了过去。 凹槽不大，呈现出不同规则的形状，上面有些东西被人拿走的痕迹。 成明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土质，有些晶状物的细小东西，像沙粒一样，包裹在土里。 “这是什么？”沐苏月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成明将目光看了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她另一只上道“你结合留下的痕迹猜猜。” 沐苏月用大拇指拨弄了一下手上的泥土，视线看着那痕迹，许久，才有些不确定地说“水……水晶？” 成明看着她，缄默无言，表示默认。 沐苏月领会到他的眼神，一脸难以置信“真是啊！” “八九不离十。”成明应答道，转身拉着她继续向前走。沐苏月将手里的土，撒在地面，跟着他的脚步。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眼前的道路才渐渐开朗了一些，有几个被打磨出来的土石柱直冲天顶，沐苏月看着有些好奇，然后侧头看到一边有些光亮，她定眼一看，才发现那边有很多水晶石，扎在一处，成为好看的水晶花。 沐苏月拉了拉成明，成明挺下脚步，垂眸就看到她向自己指了个方向，他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才看到一边的光景。沿着小道，直通往另一边的小洞里。 成明拉着她走了过去，这里不似刚刚那边宽敞，可周围地面皆是水晶原石，很是光彩耀眼，像一朵朵正绽放的水晶花一般，开出它们独有的形态。 沐苏月蹲下身，仔细看着眼前的水晶石，晶莹剔透，仿佛透过它们可以看到石中的自己和成明。 “原来这里是一座水晶矿石啊。”沐苏月开口道。成明站在她身侧不远的地方看着她。沐苏月正想伸手去摸，成明忽然沉声制止道“别动！” 下一秒，他伸手，将她拉起身，向外跑去，身后忽然“彭”的一声。所有的水晶石分分炸裂，连同四周的墙壁都为之一震撒下许多灰尘和岩石，刚刚的小洞，瞬间被掩埋。 两人站在宽大的走道处，成明紧紧将她拥入怀里，沐苏月还有些惊魂未定。目光看着瞬间被掩埋的小洞，有些震惊。 刚刚，那只是一瞬间，可成明的反应够快。将她拉起来就跑。 如果，他们没有反应过来，那成明和她这会儿，就会和那些水晶石一样，淹没在这里，说不定成为两具尸骸。 “你有没有事？”成明将她松开，发下打量了一番，沐苏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 “你呢？”她问。 成明也摇了摇头，神情变得有些严峻。看来这不仅仅是盛景元的目的，还是他的全套。但他自己也在这里，还是说这只是给他们准备的。盛景元料定了他们回来？ 想着忽然，从远处也传来相似的爆炸声，与两人目前站着的地面都为之抖了一抖。 石柱上掉落下浅浅的灰尘，空气都变得有些污浊。 沐苏月和成明互看一眼，成明伸手，这下牵着她的手掌，直接朝着左边的道路走去。这里的灯光更加昏暗，灯泡陈旧，染尽灰尘，里头的钨丝时不时地发出‘呲呲’的声响。沐苏月好几次都觉得，这灯泡是不是也会像刚刚的水晶石一样，突然炸裂。 只是好久，她都没有感觉到有一丝异样，还来是安全的。两人走到一个宽大的矿洞前，头顶的岩石像延伸的椎骨，立在头顶，沐苏月看得有些头皮发麻，这里好像看起来并不像矿洞的样子，到显得像冒险洞穴一样。 矿洞的壁垒上，流淌着些碧色的细微光芒，成明一手牵着她，一手将土剥了剥，土质有些干，却丝毫不松动。 他取了一块小型的不规则形状浅绿色的原石，像绿豆大小，看了看。才道“只剩沙粒了？”成明若有所思地悠悠开口。 沐苏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想了想，才道“这应该不是翡翠之类的。” 它比翡翠透亮多了，颜色也比较浅。 成明将东西递到她手里，沐苏月连忙接着，就听到成明的话语对她道“看来你没有少学。” 他的语气很平静，淡淡的。不赞不损的。沐苏月听着，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颈。 “难不成，这就是传闻中的痕迹。”沐苏月将手上的东西靠着昏黄的灯光看了看，浅绿色的色泽在光影之中透着一晶莹的样子。 它是最初的橄榄石，根本连翡翠的碎片都算不上。 空气中，她忽然闻到什么难以言说的气味，有些刺鼻，接着她转头一脸疑问地问向身旁的人“成明，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成明下意识的将她一揽，将她紧紧扣在一边的墙上，整个人围在她跟前，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带着火药味，头顶的椎型柱全数落了下来，直直地往地面砸，沐苏月没有另一条道路可以逃避，只能选择一块安全的地界，头顶没有椎体的东西，会落下来砸到他们。 沐苏月下意识的紧紧抓着他的领口，有些轻微的害怕，他们会不会像父亲一样，这个矿洞塌了下来，从此埋在这里，外界根本不会知道。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头顶的壁垒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坑坑洼洼一片，那条走到的灯全都黑了下来，整个空间变成像夜晚一样。 沐苏月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她整个人都有些轻微地发抖，只能感受到成明的气息，才稍稍保持镇静。 “……成明”她轻微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 成明却沉默了一下，才低沉的继续将她紧紧扣在怀里，他的声音依旧很低，带着温热的气息洒在她额头上“我没事。别怕。” “嗯。”沐苏月哽咽地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伸手想怀抱住他，成明的声音再次很低沉地道“你别动。” 他的嗓音很轻，带着半分叹息且半分气息不稳。 沐苏月听着，便没敢再动，依旧维持刚才的姿势，迟疑地问他“现在，我们怎么办？” 她心头有些担心，这么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收获，反而像是有人刻意想将他们葬送在这里。她和成明如此，刘亦寒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刚刚的震动声，貌似是从师兄那边传过来的。 “等会用手机照着走出去就行了。”成明开口道。 “嗯。” 沐苏月轻轻地应着，顿了顿又问向成明道“你真的没事吗？” “……没有。”成明背后传来的刺痛感让他语气缓了缓，才忍着正常的声音回答沐苏月。 刚刚的碎石估计已经砸在他背后，划出不少的痕迹。眼下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外套，也看不出来什么。 ------------ 第六十四章:他的安慰 成明缓了缓，才将沐苏月放开，身子也跟着往后移了移，左手依旧牵着她，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周围全是掉下来的石椎以及灯泡碎片。 沐苏月这才看清楚成明的脸，他依旧没有任何异样，握着她的手，掌心温热。 “走吧。” 成明看了她一眼，说道，让她走在前面，给她照着脚下的路。 他在沐苏月身后跟随着她的步伐。从道路走过去，往下又进入一条道，沐苏月走了几步，看了看周围，忽然停了下来，转头问他“成明，你觉不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 她下意识的想了想，看了看壁垒上顶的灯光，这条路不就是，他们之前进来的那一条吗？怎么又给绕回去了？ 成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沐苏月这时候在灯光下看他的脸色好像显得有些微白，唇上的颜色都有些暗淡。 “你……” “先找到亦寒。这里……”成明打断她的话，话音未落，忽然从前方传来剧烈的一声响，像爆炸的声音，但有像山崩地裂的声音，沐苏月莫名觉得是自己站得有些不怎么稳还是底下的地面不稳。 整个矿洞好像都在抖动，天顶的壁垒之上，连续掉下灰石。 不一会儿，成明在前方看到刘亦寒的身影，跑的步伐很是急切。到成明跟前，连忙说了句“快走。这里要塌了！” 成明眼疾手快地拉上还未反应过来的沐苏月，直接跟着刘亦寒的步伐一起跑。 他身上的伤，牵动得有些刺痛，可却丝毫不在一起。从原路返回，再一次经过狭窄的小道，刘亦寒在前方开路，沐苏月在成明的前面，沐苏月基本是十分狼狈的爬出来的，成明看了一眼身后塌方和蔓延到烟火味的气体，他依旧保持着镇定，忍着背后的伤，往外快速的蹲走。 快到洞口时，沐苏月和刘亦寒一人伸出一只手，将他奋力一拉，拖了出来，整个洞口迅速塌了，没有一丝余地。 刘亦寒一手拉住成明的手，另一手不小心碰到他的后背，手上一湿，顿时沾染上了些许血渍。 “你受伤了！”沐苏月看着刘亦寒手上的血渍，目光惊讶且担心地看着他。 想着手去看他背后的伤势，却被成明反手握住那只欲动的手，他的脸色更加显得苍白，额头上有细微的汗滴，站起身，对她低沉地道“小伤，没事。走吧。” 说完，成明看了刘亦寒一眼，两人对视一眼。成明依旧牵着沐苏月，不发一言地往前走了。 刘亦寒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有些了然。沉默着，跟了上去。在沐苏月面前，他依旧是以前的成明。 坐上车之后，成明靠着车椅后背，闭上眼休息，沐苏月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很自然的没有撤出来，想问的话，此刻，为了不打扰他，也无法问出口。 抵达酒店，成明醒了，沐苏月刚想开口。成明却松开她的手，直接下了车。 自顾自地走向电梯，刘亦寒将一张卡送到从前面递给沐苏月对她道“给，帮忙买件新的衬衣。他的尺码你知道吗？” 沐苏月愣了愣，犹豫地拿着卡道“知道。” “嗯，下车吧。” 刘亦寒声音还是如常，没有貌似情愫。沐苏月和他一起进了电梯，却在一楼大厅走了出来，到旁边的一栋服装大厦里，买了件新的白色衬衣。然后又返回大厅，走到酒店柜台问道“请问，您这有医药箱吗？” “有的。” “能借我一下吗？” “需要支付一下押金。二十。” 沐苏月给了押金，拿了医药箱，才再次进入电梯，回到居住的楼层。 她站在自己对面的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敲了敲门。 门从里头被打开，刘亦寒看着她，沐苏月想要往里面瞄一眼，被他修长的身影整个挡住，根本看不到。 “东西呢？”刘亦寒伸手道。 沐苏月看了一眼他，才将手里的衣服，卡以及医药箱一并给他“临时向酒店柜台借的。”她轻言解释了一下，声音顿了顿又问“他的伤……” “没事。别担心。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等会儿下午用午餐”刘亦寒说完，直接关上门。沐苏月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门，垂眸目光之中夹杂着一丝踌躇，担忧以及自责。她慢吞吞地转身，走到对面自己的房间，其他开房卡，进门看了一眼对面的门，缓缓关上门。 她靠在门上，失落感层层叠叠地由下到上。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像是卸下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坐在地面，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埋在大腿上，低声呜咽。 如果没有她，成明就不会受伤，如果她能够保护好自己，再强大一些，就不会这样。好像危险来临的时候，小时候学过的那些防身术，突然之间像抽离了身体一样，不会用了。 成明脱下衣服，黑色风衣外套被浸染了一大片，他的后背被石碎划开，有些是被玻璃划开的。一条一条的口子，大的三条，小的也有四五条，溢出的血丝侵染里面的白色衬衣。 刘亦寒看着这些伤口，眉间冷冽之中带着一些微皱，打开一边的医药箱给他清理伤口。 本就白皙细腻的后背被划伤这么几道口子，显得各位刺眼， “忍着点。”刘亦寒冷声道，用镊子帮他把伤口处的小碎片一一取出来，成明自然是一声不会吭，仅仅是微蹙的眉头彰显出他的忍耐。 “你…有探到什么情况？”成明深吸了一口气，低沉的声音之中透着一丝喑哑。 “没。很明显，这次是圈套。”刘亦寒开口道。 他从那边一一查看，都只是几个很显而易见的矿石，别说绿鸽翡翠了，就连普通的翡翠原皮都没找到，毫无痕迹。 而他那边也基本遇到和成明差不多的情况，忽然爆炸的矿石，以及最后被盛景元不知道触动了哪里的开关，引的爆炸。 “够狠，连自己都算进去了。”成明低沉地忍着背后因为酒精消毒而引起的剧烈疼痛，几乎是龇牙咧嘴地说出一句对于盛景元的评价。 “不会。”刘亦寒否认道，沉思了一会他继续对成明开口“他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况且，他应该也伤得不轻。” “什么意思？”成明眸光未变，低沉肃然地问。 “出来之前，我隐约听到他好像也受伤了。如果真是他，他不会蠢到连自己都中招。”刘亦寒分析道。 言外之意，是除了他们就是说还有另外某些人，阻止盛景元找到绿鸽翡翠？ 可联系想到矿洞里的情况，又好似不仅仅是针对盛景元，好像是针对他们所有人。 针对他们所有人阻止找到那枚宝石？还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目前，成明和刘亦寒都不怎么清楚。 “来者不善。”成明沉思片刻，倾吐出四个字。 “前有狼狐，后有隐蛇。”刘亦寒一边给成明上药一边悠悠地开口，语气之中带着一抹诡异的悠然。 “之后我会派人查一下。”成明深邃的目光之中暗了暗，淡然道。 刘亦寒将绷带缠好，轻微点了一下头，缄默无言。成明将沐苏月买的衣服换上，边扣纽扣，边向他问道“她怎么样了？” “伤在你身上。”刘亦寒坐在原地，看着站起身穿衣的成明，冷声提醒他，又继续道“你不让师妹进来，她有些担心和自责罢了。” 成明听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才继续扣完最后一颗扣子。垂眸沉默。将里衣扔进垃圾桶里，外套扔进滚筒洗衣机里。 成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将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拿起来“你是现在去还是等会儿？” “等会。” 刘亦寒想都没想，随口回答了他一声。然后站起身，拿过一边的笔记本，坐到另一边的桌子上。 成明走了出去，将垃圾袋扔在走道尽头的大垃圾桶里。然后又原路走了回来，站在沐苏月的房门前，伸手迟疑了一下。才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沐苏月有些愣了半秒，成明看着她穿着浴衣，头发上还溢出着水滴，少于流淌进锁骨的位置。 他目光明显停滞了一下，才道“餐厅等。” 说完，他还未等沐苏月反应过来，直接转身离开了。沐苏月窘迫地闭上眼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才悠悠关上门，快速换好衣服将头发吹干，拿好门卡关了门，跑向电梯口。 酒店餐厅在十楼的位置，此刻正是午餐时间，走到餐厅，沐苏月穿过茫茫人群，在一个窗边的位置，看到成明的身影，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周围好几波女性走过去，都稍稍看他一眼，面露喜色。 沐苏月站在不远处地方，脚步顿了顿，看着餐桌上已经摆放好的食物。成明正巧抬眸，看到她，沐苏月才与他的目光错开，走了过去。老老实实地坐在他对面，她看了看周围，没有见到刘亦寒。 “你的伤……”沐苏月看着他将食物的碟子放到她面前，又将餐具递给他，轻声问。 “不碍事。别担心，也别自责。”成明凝了她一眼，语气不像之前那么漠然，到显得安慰起她来了。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她，温声道“吃吧。” 沐苏月看了他一眼，拿着手里的餐具，低头吃了一口碟子里的黑椒牛肉。已经切好，适度的大小，她喜欢的熟度，好像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 第六十五章:不符合他的风格 沐苏月心里一阵暖意，他的安慰像不动声色的羽毛，落在自己心房，触起一阵涟漪。 “谢谢你，成明。”沐苏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很认真的说出这三个字。 成明在她目光之中，并没有看到自己所期待的那种情绪。他垂眸，低沉回应了两个字“不必。” 底下头，优雅地吃着自己碟子里的食物。沉默下来。 “……师兄呢？”沐苏月眼看等了这么久都没看见刘亦寒。 “有事。等会儿会自己下来。”成明解释道。 沐苏月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用餐，两人便不再说话。跟成明在这样的餐桌氛围之下，渐渐地她也变得习惯起来，从一开始的不适应，但现在的习惯。反而，有那么一丝享受的味道在里头。 窗外的天空晴得正好，远处的电缆上站立着很多鸟，天穹是纯白与淡蓝相交铺层的色彩，很是好看。 两人用完餐，沐苏月和成明在环形的走廊上散步，两人并肩，成明走在她左边。 “赌石会去吗？”成明道。 “想去。可是，明天要上班，我怕赶不上飞机。”沐苏月犹豫了一会儿，低头回答。看着他的鞋子，之前还满是灰尘，站在已经是一尘不染的样子。 “这里有亦寒的专机。到时候直接可以飞往暮城。”成明停下步伐，看着她说，从裤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她道“如果，你不愿意，想早点回去也由你。” 沐苏月低头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本子，是她的护照，她伸手拿了过来，摇了摇头，仰头对他微微一笑“我和你们一起。” 成明听完，略微颔首，没在说话，继续迈着步伐走在她身边。 沐苏月也放慢脚步，两人的身影一高一低地投向身后的地面。 另一边 昏暗的房间没有亮灯，一个身影正在整理行李，身后站在两个人，目光直直地看着眼前将行李收拾好的人。 “老大，赌石会你不去了吗？”其中一个人问。 “不了。”言沉手里拉着拉链的手停了停，才拒绝道。 “盛景元重伤，成明为了救沐小姐也伤了。老大，这次我们好像失算了。”另一个人开口道。 言沉将行李从桌子上放下来，轻蔑地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在暗夜中总是显得有几分鬼魅。 “算是教训。至于成明和刘亦寒，之后会慢慢清算。”言沉道。 他一早就料到成明在沐苏月面前从来不会惜命。而他自然也能放心沐苏月进入那里，计划继续进行。只是，好像他们命都比较硬，也比较幸运而已。 “沐小姐也并没有离开。”左边那个人继续说。 言沉道“知道。所以将你们留在这里，随时留意她。别再自作主张。不然，清楚后果。” “是。”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低下头，郑重地开口保证。上次已经让他们见识到了自作主张的后果，这一次，自然不敢随意出动。 言沉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间。脸上依旧带着口罩和墨镜。这个世界上，见过他真正面容的人，五根手指头完全数的过来。 这次的赌石会是在下午两点到五点。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大楼里举行。 沐苏月和成明以及刘亦寒走进去，周围一团一团都是人。这一次，比沐苏月看过的所有场的人都要多。上流社会知名度高的，一般的，不高的基本有钱有身份，有钱有点身份，没身份就是有钱的。如今，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中间是展台，已经有很多人围了过去，他们三个人朝着侧边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展台上的原石。很大，看起来足足有一个课桌那么长。 “你觉得如何？”刘亦寒问向成明，成明目光抬了一眼，看他道“还行。你呢？” 他的目光停留在周围几个展品上，透过玻璃，灯光打在里面珠宝的首饰上，发出明亮的光。 “前面可能不怎么样，但中间说不定有好物”刘亦寒开口道。 看了一眼沐苏月，他问“师妹觉得怎样？” 沐苏月苦着脸，一脸不情愿道“师兄，这次纯粹是我个人兴趣，不是师父的考题啊。你能不能放过我？” 她好不容易有这一次不用写分析，不用考试，一心一意出来看这场赌石会的机会。偏偏碰上刘亦寒，还是她师兄，以为他两人互相分析一下就行了，不料还顺道考她。 成明看着她的样子，嘴角明显轻微弯起一个弧度。刘亦寒倒是依旧不动声色，目光看了她一眼，移向展台上“即使不是考题。你也要观察和自觉分析。不能懈怠” 沐苏月听着他谆谆教导，连连点头，师兄的话，得听啊。 “师兄，我谨记。”她一字一句地回答。 刘亦寒对她示意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试着说一说。沐苏月无奈地垂头，见逃也逃不掉，只好清了清嗓子道“其实嘛，要我说，就是个越到最后底料算好的巨型原石。它的外皮随厚，起初形成带有杂质的石料，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形成天然的底料，更加色彩明亮，色泽滋润，透感明显。不过也就只是一小块，不会很多。” 沐苏月说到最后，很是悠哉又随意地开口顺带了一句。这个时候，就得看大家运气如何了。 有些行家还是可以略微看出来的，有些不怎么懂却又喜欢的，只能靠运气了。不过赌石赌石嘛，不就赌的那场运气吗？ 沐苏月想。 “嗯。” 刘亦寒微微点了点头，对她目光之中有些赞许。成明凝了她一眼，轻抿着唇，眸光之中有些柔和。走到一边，看着玻璃里的东西，又看向另一个。 偶尔听闻展台那边的欢呼声，就明白是谁猜中了。沐苏月看了过去，和她说的，并无二致。咧嘴高兴地笑了起来，她现在的眼里和鉴赏能力还是有待提高的，师父说，让她多参加这种大型的带有珠宝类的活动。可以增加自己的眼里和阅历等等。 她也觉得这个是目前最好的实践和锻炼的方法，以后有机会，她还会参加这种活动。 最后，沐苏月亲自赌回来一个纯色白色玉石，上好的纯白色泽，触手生温，在灯光下显得净透。 飞机上，进入黑夜，夜空的星辰和月光交辉相映，沐苏月握在手里的石头，紧紧被她拽住，靠在背椅上就这么睡了过去，刘亦寒坐在走道的另一边，看着报纸。成明将她的椅子缓慢地放下来，让她睡得舒服一点，又让乘务员拿来一条毛毯给她盖上。 她睡着之后，手里的石头自然是拿不住的。成明将她的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进她的上衣口袋里。看着她的睡眼，想伸手触碰，又怕弄醒她一般，伸到一半的手，又凭空撤了回来。 接着他沉默的拿起一边的平板，开始工作。 神情专注，一言不发，与一旁的刘亦寒差不了多少。机舱内，安静无声。 凌晨三点，下了飞机，成明怀里的人正睡得娴熟，十分乖巧地往他怀里下意识地钻了钻，可能还以为自己抱着大熊玩具，软软的，十分满足又舒服。 刘亦寒站在车门边，对成明道“我先走了，背上的伤记得别沾水，别做太剧烈的运动。” “嗯。” 成明轻应了一声，略微地点头。刘亦寒这才开了车门，钻进车里。车子扬长而去。 他刚走，凛冬开着车便到了。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沐苏月，目光一愣，才走到车边，为成明开门。 成明抱着她，动作轻柔又缓慢地迈进车里。凛冬坐回驾驶室，犹豫片刻道“老板，要将沐小姐送回去吗？” 车后，成明垂眸看了一眼沐苏月，见她依旧没有要醒的样子。缄默了一分钟道“回别墅。” “是。” 凛冬应了一声，着手发动车子。 她现在回去，去哪里都晓得不怎么好。成明最终选择还是将她待会自己家里，将就过一晚。 车子不快不慢，回到别墅，成明将她直接抱进自己的房间，盖好被子，关灯。离开。从浴室穿着睡衣出来，他走进自己的书房。 天外已经是渐渐的发白，阳光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迎来灿烂的朝阳。很少有人欣赏这样的美。 沐苏月被自己的手机闹钟喊醒，下意识地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然后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 有些刺眼的光线从窗户外透过来，她眯了眯眼睛，才又睁开，看了一眼周围，发现不是自己的房间。瞬间坐了起来。定眼一看，这里即熟悉又陌生。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成明的房间。而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闯入这里了。 她下了床，刚打开门，就碰见正准备敲门的女佣，沐苏月愣了愣，才听到女佣开口，手里拿着一个托盘，盘里是杯子和牙刷，都是新的。 “沐小姐，这是新的洗漱用品。完了之后，请到餐厅。” 沐苏月将东西拿了过来，对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动作有些不自然地僵硬“谢谢。” 见女佣离开，沐苏月才转身走向成明的盥洗室。他的房间很大，盥洗室和房间连接。 盥洗室的架子旁边，有一个黑色的杯子，杯子里是白色的牙刷，而沐苏月手里拿着的却是白色的杯子，貌似是同款。牙刷到不是黑色，是粉白色。很奇怪，他的家里，为什么会有粉色这么少女心的颜色和物品。这有点不符合成明的风格。 ------------ 第六十六章:风声 部门办公室里，穿着一身工作制服的叶音悠然自得地坐在办公椅子上，手里拿着文件在翻看，这是一个原本是她要写的策划案，但是她临时交给了底下新来的一个员工，新来的女生好像大学即将毕业，内向又内敛，一副自备的样子。但好在写出来的东西不错，知识很扎实。叶音的办公室大小只有一个小型的储物室那么大，但好在放的东西不多，只有几排办公柜，但她的办公室背后依旧是落地窗户，可以看到大半个暮城。这让她觉得，自己终于站在了可以俯视世界的位置上。 她沾沾自喜地转着椅子，看着手里的文件，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才将它放在桌子上，将椅子面对着身后的落地窗，这种感觉让她有种很是喜悦又高尚的痛快|感，好像自己给自己扬眉吐气了一番。 办公室外面，新来的小员工颓废地坐在办公桌上，看着桌子上一层层的文件，下班之前肯定又得加班了。原本跟闺蜜一起约好用晚餐的时间都没了。 于是，她只好拿出一边的手机，给自家闺蜜发了个改天再约的消息。就将东西放在一边，埋头整理事物。 她的座位旁边是另外一个部门的实习同学，看了一眼她桌子上的文件，自己反而轻松太多了。 “小李。你这才刚来几天啊，这一天天的这么多。处理得完吗？”旁边同学压低了声音对她开口，目光很是迥异地看了看文件，又看了看她，故作心疼的样子。 “加，加下班应该可以的。”小李推了推自己眼睛上戴着的圆形眼镜，眼镜下是一张干净又圆圆的可爱脸蛋，显然不戴眼镜比戴眼镜好看一些。 “你这才来不到一个月啊。怎么基本天天加班？”旁边同学继续问。 小李对她干笑了一下，缓缓地说“就当多学习一下。” 然后，她不再闲聊，直接打开页面上的珠宝图，又看了看自己手边的文件，将屏幕缩小，拉开另一个页面，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敲击着键盘。 旁边同学看了一眼她的样子，摇了摇，对自己另一边的同部门朋友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自顾自地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整个上午过去，其他人都已经去了食堂，小李还在埋头写着东西。 旁边同学关了电脑，见她还没有要起身的准备，拍了拍她的肩“下班了，去食堂吧。活是干不完的，吃完再弄吧。” “你们先去吧，我一会过去。”小李侧头看了她们一眼，说道。 “那行，你快点啊。” “好。” 说完，自己周围的员工已经走完了，只剩下她。她默默地做完最后的事情，关了电脑。将手里的文件放到另一边，在看了一眼自己左手边的文件夹，还有四五个。她有些疲惫的目光看了一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喝了一口杯子上的水，才像是重新又鼓足干劲的勇士一般，站起来，离开办公室。 食堂内，高管和高管坐在一起，员工跟员工坐在一起。 几个人坐在一团，低声细语地闲聊起来。 “新上位的部门主管你们听说过没有？” “你是说总裁亲自升任的那位叶主管？” “对啊，不知道跟总裁什么关系，居然刚来没多久，把在公司一位老员工都推下位了。” “还能什么关系，不就那么点关系嘛。” “老板那么冷门一人，口味不会这么独特吧？”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八卦来比工作起来都带劲。 “我觉得咋们总裁应该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坐在最左边靠墙位置的女生，分析道。 “我也同意。听说，她刚上位不久，就让新人连同原本是她的活都干了。人家新人天天加班到十点，她倒好，准时下班。”坐在旁边的人顺口道。 “嗳～我听说，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我听前台的小朱说，她升职的前一天，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来找总裁，总裁还亲自在前台接。结果第二天她就升职了。”对面一个女生道。 “这么说，岂不是，这位叶主管和那位小姐姐有什么关联？原来是走后门啊。我说呢。” “上一位主管没少给她委屈受，说不定她也给新人受一受呗。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呢！” “就是。刚开始还觉得她挺好，没过多久，原形毕露，全然无感。” “哎哎哎，你给我们讲讲小朱还说了什么，那位漂亮的小姐姐到底跟总裁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貌似很亲密，但又不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好像女的叫我们总裁，什么……兄，我猜应该是兄妹吧。” “可是，总裁不是独子吗？哪儿出来什么兄弟姐妹？” “唉，总裁的事情，我们哪能清楚得那么仔细啊。” “别说了，小李来了。”坐在走道边的同学提醒道，看了一眼从远处走来的小李，对她挥了挥手。两人认识这么久，也算是半个朋友加同事了。小李对她露出一抹浅笑微微点了点头，走到前面去打饭。 “这么娇小的可人儿，被送到这么个部门，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啊。”其中仅有的一个男性同学坐在一旁，终于，由心得发出一声感叹来。 坐在他对面的同学瞬间踢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旁边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对小李道“这边。” 小李脚步顿了顿，才挪步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还给她留了个位置。 “谢谢。”她很是感激地道，虽然大家都没有什么称呼名字，只是认识，就如此想着她，让她实在感激不尽。 “不客气。对了，你全名叫什么，我叫许雯雯。雯是，上面雨滴的雨下面文学的文。”许雯雯对她开口道。 “李微曦。微笑的微，晨曦的曦。”李微曦声音不像许雯雯那样清脆亮丽，反倒是软棉棉，糯糯的。 “哦哦，我听说过你。”旁边的男同学突然开口道。接着几人一脸懵逼地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又看向李微曦。许雯雯道“你听说什么，你们又不是一个系的。” “B大的校刊和学校图书馆优秀学员的榜单上。都有她的名字，文学系第一名的那个学霸。”男同学再次说着。 许雯雯想了想，才想起来“真的是。天呐，你果然就是那个每次文学系考试的第一名，我貌似还听过你的讲义！” 李微曦听他们如此说，脸颊一下就红了“其实，也就是这方面比较好而已。” “……你就是太谦虚低调了。”许雯雯开口道。自己不是文学系的，是新闻专业，但是毕业之后她反而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但每一期的校刊她是有看的，她之前进学校广播室，还专门挑上面的文章来读。 几个人在一个饭桌上，谈谈工作谈谈学校的那些风云事迹一下就熟悉了。 下午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沐苏月刚从盛世出来。心情有些阴郁。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而是因为对于自己想要弄清楚得事情，完全没有进展，也丝毫没有头绪。 那件消失已久的东西，好像跟着父亲的一切，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仰头看了看华灯初上的路灯上空，黑夜笼罩着天空，星辰发出微弱的光，她默默的与之对视，看不到距离。 许久，她才缓慢地低下头，走进地铁里。 傅燃刚从惜月咖啡厅里出来，开着车，往回家的方向行走。来到中心市区，他忽然看到一边的音乐喷泉，他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坐在车里，听着随着音乐而起伏的喷泉。熟悉的旋律，回荡在耳边，像一首遥远的歌谣，从回忆的缝隙之中，溢出。 意识里，这首歌是沐苏月用钢琴演奏过的《A little sto y》。她最喜欢演奏过的曲子，此刻也是用钢琴的轻音乐回放出来，但却不是那个人所弹的。 自从自己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她弹钢琴。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相比那些陈旧往事，眼下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直到音乐停止，他都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下了车，往商场大厦的方向走。这里他有很久没有来过了，就到具体的时间，他早已经忘记。 李微曦临时看了一眼日期，才发现今天不能错过，是闺蜜的生日。她提前下了班，将工作放进自己的帆布背包袋里，打算回家再做。 抵达珠宝店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她在偌大的商场珠宝店逛了一圈，终于在一家珠宝店前停了下来。 透过玻璃，看到展物里的首饰。精致而小巧。白银的项链，吊坠是用白色宝石精心雕琢而成的六瓣雪花的样子，栩栩如生，不是很大，却依旧有棱有形。她走了进去，问了问售货员。 “请问，门口的窗户那边的雪花式样的项链还有吗？”李微曦问。 “……”售货员还没回答。李微曦就看到一边一个男性手里正拿着她刚才看的一模一样的东西。 两人互看了一眼，李微曦看着他有些愣了愣，眼前的这个人外貌清秀，侧脸的轮廓很是立体，身材却有些消瘦，但依旧比自己高出好多，她站得笔直，也才到他肩旁的位置。 “那个，不好意思，这款只有一条了。”售货员见两人都不说话，礼貌地开口提醒。 ------------ 第六十七章:相思 李微曦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项链，再次问了问“那，有没有相似款式的呢？” “抱歉。目前是没有的。”售货员一件歉意地解释道。 旁边的人看了李微曦一眼，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上，一脸惋惜。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他让给自己，说不定人家也是送给自己很重要的人呢。 她刚准备气馁地转身去往另一家看看，后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侧过身，只见那人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她面前。李微曦有些木讷地眼眸亮了亮，惊喜道“你不买吗？” 那人略微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微笑。李微曦伸手拿了过去，对他十分感激地开口道“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 傅燃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他原本是想买的，可是想到沐苏月之前脖子上已经戴了一条，一刻不见她摘下来，想来应该是成明送的。而他刚刚在那个女孩眼里，看到了一样东西，充满渴望的眼神。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沐苏月，渴求他满足她的要求之时的样子。 他内心一软，便觉得这条项链或许对于他来说，有些无足轻重。 给最需要的人，真正的拥有它，才是最好的去处。总比自己永远锁在柜子里强。 李微曦看着那人走出去的背影，才将视线收回来，对售货员道“我买这个。” 从珠宝店里走出来，她的钱包已经除了房租，其他的什么都不剩了，还好公司包餐，她这个月不至于饿肚子。 李微曦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心情特好地准备走出商场。经过一家精品店的时候，才看到刚刚的那个人，他站在展物前很售货员说着什么，比划着手语，可售货员根本不懂。他再一次耐心地又做了一遍，指了指货架上的小型水晶盒。 大概意思是有没有大一点的。周围人看向他，本就生的帅，在人群之中更是亮眼，又见他是个哑人，便不免有些唏嘘。 李微曦走了进去，在两人跟前站着，对售货员道“他的意思是，这个水晶八音盒有没有大号的。” 售货员听完，立马会意过来“原来是这个意思。他一直比划比划的。我都没明白什么意思。” 售货员看起来只是个打工的阿姨，像是新来的，没见过这个场面，也没遇到这个样子的顾客。不免有些手足无措，看了一眼傅燃，怪不好意思的，转身从货架底部给他找来比货架上大一号的。 “这个帅哥你看合不合适。” 李微曦将东西接了过来，递给傅燃，傅燃打开略微点了点头。 傅燃付了钱走了出来，李微曦跟在他身后。 他对她做了一个动作道“谢谢。” 李微曦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略微有些腼腆道“不客气。” 他盯了她一眼，做了个手语“你看得懂。” 李微曦道“嗯嗯，我妈妈小时候大病了一场，那时候医疗有限，没有及时治疗。所以……看多了，就懂了。” 傅燃垂眸看了一眼她，目光不是同情，而是对她的心态有一些敬佩。 看起来，她的家境虽不怎么好，但依旧是个很幸福的家庭。 “我得先走了。再见。”李微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对傅燃道。 还没等他点头，她向门口的方向跑去， 傅燃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转身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 沐苏月回到家里，就被叶音拖到沙发上，强行逼供。 “说，昨晚去哪儿了？不是说周日晚上回来吗？”叶音一脸正色地用大腿压在她的腿上，坐在沙发上，偏不让她起身。 沐苏月挣扎了几次，没挣扎开，只好对她道“呃……貌似凌晨才回来，然后就……被成明带去他家了。”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轻，但叶音还是听到了。瞬间与她坐近了一点，一脸惊奇道“成明将你带去他家了？成家？” “……不是，就是他自己的私人别墅。”沐苏月再次解释道。她从来没有去过成家，成明自然不会一声不响地就把她带入成家。再说了，成霆这个人，她之前就听父亲说过，年轻时候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很强势又严厉。她只是听这个名字，内心都觉得有些畏惧。更别说见了， “那也不错呀。之前都传言他和蓝田有什么，两人最近到没什么风言风语。月月，你老实说，你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叶音与她靠近之后，原本只是小腿压着她，现在都是整个大腿了。 “我，不知道。我去做饭了。”沐苏月有些迟疑地开口，伸手要将她的腿拿下去。叶音却开始耍赖起来，刚移开又搭了回来“说嘛说嘛。” “……我腿麻了。还有，你还想不想吃饭了？不吃我回房了。”沐苏月一脸正色地威胁她说。故作一脸严肃。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叶音见她有意回避，也没再多问。对面她的食物威胁自己放下了搭在她身上的腿“好吧。我吃我吃。” “这还差不多。”沐苏月凝她一眼，起身踩着拖鞋往厨房的方向走。 叶音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依旧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着电视。 外面夜色渐渐入深，月光从云层里面透露来，迎着清风。 成明坐在书房里，右手拿着香烟，也不吃，就让它燃着，淡淡的烟草香味弥漫在空气里。他的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昏暗的房间之中只亮起了一边墙上复旧的欧式挂灯。他的目光凝视像黑暗里的星辰，被这点光亮照着格外深邃而透亮。 电脑屏幕比较暗，最后定格在空无一人的空间里。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同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他沉声低冷地说出一个字“进。” 凛冬推门而入，随即关上门。 成明关上电脑，抬眸看向他，并没有起身。 “S国那边的人传来消息，当时除了你们和盛景元，并没有其他人留下来的痕迹，没有丝毫异样。”凛冬回报道。 而成明却并不意外一样，缄默之后，才道“继续查探。记住，私下。” “是，老板。”凛冬开口道。 “对了，许深最近还是常去郊外？”成明问。 “是。那是那个地方。不过，那边的眼线传来消息说，许深没有经过盛景元同意，私下搬走了一箱假的珠宝。他会不会……”凛冬这才一一回答。 许深会不会已经开始行动了？还是有别的的打算，凛冬也一时猜不出来。 成明站起身，拿起电脑，走到他跟前，将电脑递给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对他说“你看看。” 接着，他将剩下半截香烟送进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徐徐的烟雾，这下，室内的烟草味道更加浓烈了。 凛冬依言，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将电脑放在茶几上，打开，上面重新播放着刚刚成明看过的视频。 是两三个人，偷偷进入他们的制作厂的全过程。两人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谁的下属，要干什么。 “这也太卑鄙无|耻了！”凛冬看完之后，一脸的懊恼。愤怼，将电脑立马关了。 倒是成明，显得格外沉静，不卑不亢，继续吸着手中的烟。 “老板，你准备怎么做，难道就任由着他们到时候……” “你觉得现在制止还来得及吗？”他侧头问向凛冬。这是他刚回来就得到的消息，最新一批的成品绝对是拿不出手的，一旦流入市场，整个成宇的声誉将毁于一旦。他已经控制了生产，派人严加处理。 “那我们的新产品……” “如他们所愿。”成明开口道，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槽糕的可能是，成宇新产品的样本，估计全都贡献给了炫阳。这一次，他能够让许深有机可乘，是他的失误。不过，只有敌人抓住了你的小把柄，才能够放松一些警惕不是吗？ “凛冬。让他们这一次的产品顺利做出来。顺便加点料。”成明沉思了片刻，才缓缓道。 凛冬愣了愣，才点了点头“是，老板。” “对了，昙华北路那个地方，那里的人没有偷懒吧。”他问。 “没有。自从三年前你买回来之后，就一直有人打理。基本没什么问题。老板，你准备过去吗？”凛冬解释道，见他熄灭了手里的香烟。不忍追问。 “暂时不用。”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微微的清风带着月光照射进来。将屋里的烟味吹散，远远的夜空之中，月光那一块的云层显得很是明亮，呈现出一抹纯色的白。 凛冬看到他的背影，起身，走到他侧身后的位置，看着窗外的夜色。缓缓道“终有一天，你会带着沐小姐回去的。” 成明垂眸，沉默不语。视线穿过庭院的那一抹蔷薇藤蔓上，夜晚本身是看不清楚的，可此刻随着月光，却可以看得很真切。那红色的蔷薇透露出一抹晶莹的月华。这是他喜欢的花，与沐苏月喜欢的鸢尾花不同。花语却有着同一种意思。 无论这个世界上，有多种多样的巧合，或许，冥冥之中，有某种巧合，是两个人彼此相通的那个焦点，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够相遇。 月光将地面两个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书房之中，一下好似明亮了许多。 ------------ 第六十八章:换我帮你 周末，沐苏月正在林荀的办公室里拿着工具正准备打磨自己赢回来的玉石。她想将它这颗小小的玉石，雕刻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办公室上方的大荧幕上正放着商业新闻。 主持人字正腔圆地说着“成宇前不久的新品发布会声称会在昨天发布新品的珠宝首饰，可至今未出，而是炫阳恰巧在这一天发布新品，这是巧合还是另一种商业盈利的手段呢……” 沐苏月听着，她手里的东西忽然一滑，差点石头上划出一道痕迹来，还差点弄到自己的手，最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门口的林荀恰巧在这时候进门，也正好看见了沐苏月这一幕。他仰头望了望头顶的荧屏。 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将茶杯洗干净，然后关了荧幕，对沐苏月道“做事要静心。” 沐苏月将工具捡起来放在一边，起身，坐到林荀对面，林荀将倒好的茶水杯子放到她面前。 “……谢谢师父。”她抬起杯子就喝，立马烫到自己的嘴唇，砸了砸嘴，放下手里的茶。 林荀看着她有些心不在焉，对她道“商场上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苏月，你要记住，无论做什么都得问心无愧。” “是，我谨记。”沐苏月点了点头，对林荀保证道。她刚刚只是有些担心成宇罢了。成明想要做的事，绝对不会这样轻言放弃。并且，他说过的话，从来都是能够做得到的。这一次，难道是因为许深？ “既然如此担心，为什么不亲自去问？”林荀看她若有所思，心根本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沐苏月才抬起头，对林荀道“我怕，就算问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荀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道“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况且，你是我的徒弟，怎么会帮不上忙。” “……我不知道去哪找他。”这大周末的，这周他们都没什么联系。 “成宇出了问题，你猜成明会在哪里？”林荀提醒道。 沐苏月才抬眸，心里忽然灵光一闪，也对。他应该会在公司的。这么想着，沐苏月才连忙起身，走到一边将围裙脱了下来，拿着包对林荀道“师父，我明天再来。” 于是，还没有等林荀说话，她就跑出办公室了，林荀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将视线又收了回来。笑着摇了摇头，拿起茶杯悠闲地品茶。 成明在会议室里讲着策略，之前的材料有一小部分都加入劣质品，已经不能用了。 “剩下的原料还有多少？”成明问向蓝田。 “只能勉强做三套，比之前减少了一半。”蓝田道。 “Amy，重新设计三套图稿。这个月底，必须将产品推出来。”成明道。 “可是，之前的图纸已经不能用了。我现在丝毫没有什么灵感。”Amy一脸忧愁，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焦虑。之前的设计图，样品都是照着做的，如今被炫阳捷足先登，自然不能再用。 “你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会给你足够的放松空间，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成明道。 “好。”Amy点了点头。 “另外，放出消息，这次依旧还是在原来的工厂做。”成明对一边的人道。 “……是。” 凛冬敲了敲门，从外面进来，对着成明说了几句贴耳的话，成明略微点了点头，对会议室的所有人开口“该说的前面已经交代清楚，现在散会。” 所有人都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成明依旧坐在那里，对凛冬道“事情办妥了？” 凛冬点了点头“已经按照你的意思铺设了。” “嗯” “总裁，沐小姐来了。”门外前台走到门边对成明道。沐苏月站在旁边。成明抬眸向她往了一眼，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凛冬汇报完毕之后，便跟着前台一起离开了。 “门关上。”成明看着她进门，对她倾吐出这三个字。沐苏月木讷地关上会议室的门。盯了成明一眼，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难处，反而还是往常的样子。 成明将自己旁边的位置看了看，示意她坐。沐苏月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 “想问什么？”成明凝了她一眼，率先开口。 沐苏月垂眸，视线停留在干净的深灰色会议桌面上“我看了今天的新闻。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成明嘴角轻微扯出一个弧度，提醒她道“你好像忘记了这里是成宇，你现在是盛世的员工。” 沐苏月右手的手指拽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抬眸对上成明似笑非笑的神情，说“可现在是周末。我有自己的空间，而且，明明知道……” “真的想帮忙？”成明听她如此说，脸上带着笑意。认真地问。 “嗯嗯。”沐苏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成明起身，走到门边都没听见身后的动静，见她还坐在原地，侧着身子对沐苏月道“跟我来。” 沐苏月赶紧起身，将椅子复原。跟了上去。成明带着他进入最右边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里面是Amy的办公桌，都是以她简约又独特的工艺风格设计的。 沐苏月走了进去，感觉这里比成明的办公室都要大，几乎摆放的每一件物品都是一件艺术品。 “总裁”Amy看着成明走了过来，视线穿过他身后，看到另一个人，目光有些诧异“沐苏月？” “你们可以互相交流一下，找一下灵感。她是……” “我是最近才学习了一番珠宝设计，大概学习了三个多月。”沐苏月忽然打断成明的话，立马开始粗略地介绍了自己一番，说完对一边的Amy和成明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下。 成明看了她一眼，会意她的用意，便不再多言，只说了句“我先走了。” 整个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沐苏月和Amy两个人，沐苏月见成明离开，轻呼了一口气。 Amy看了她一眼，做了下来，调侃道“你不是离开成宇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见你有难，回来帮忙不行啊。”沐苏月轻佻地反驳道，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低头看了看白色长桌上一张一张的画稿。每一张都不同，又有些各自的风格。 “这一期产品的风格是什么？”沐苏月一边看着画稿，一边开口问。 Amy正翻着书，一边开着电脑里面正播放着国际珠宝秀。她头也没抬，脱口而出道“简约，飘逸” “嗯？”沐苏月抬眸一脸不解地看向她。 “有什么不对吗？”Amy抬起头，对她说道。 沐苏月摇了摇头，看了看手里的稿子，问道“你有之前的样稿吗？” “扔了，那边垃圾桶里。”Amy道。 沐苏月二话不说，直接转身走到垃圾桶旁边，全是一堆纸。 “你还真打算捡起来啊。”Amy被她的动作震惊了。 沐苏月没说话，蹲在那里看着一张张的画稿，那是Amy的设计图，大约是用鸟的羽毛找来的灵感。但不仅仅设计成羽毛的形状，而是运用羽毛，做出不同，自己想要的形状。 很好的一个设计理念但可惜并不能用。 沐苏月想了想，又将这些稿纸拿回来，一一坐在位置上整理好。 “都废弃了，捡回来干嘛？”Amy对于她的做法到有些不解了。 “就算不能用，也不能扔了啊。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心血不是？”沐苏月将一张一张的稿纸弄成正正方方的样子。 Amy听她这么说，倒也不阻止她，对她问道“那你从这里面想到什么了吗？” 沐苏月苦着着摇了摇头，自己此刻也没有什么头绪。她选择不打扰Amy，两人都进入沉默的状态，翻看着以往的珠宝类书籍，希望可以从中获得到灵感。 一个下午过去，沐苏月坐在一边的书架上看着一本书，不是珠宝设计类的，倒像是奇幻类的小故事。只不过每一页中间都有很好看的插图。 她正看得起劲，坐在好好的梯架椅子上，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Amy正在专心画稿，好找灵感，正画到一半，头也没抬地开口随意道“请进。” 成明从门外带着餐盒过来，窗户外已经升起了星辰，两人还毫无知觉。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Amy才抬头，看了一眼是老板，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站起身。 成明却没有望向她这边，而是仰头看向还坐在梯架上的沐苏月。 “沐苏月。”Amy小声地提醒着还没从书里面抬头的沐苏月。 好一会儿，成明才道“爬这么高，找到什么了没有？” 沐苏月像是被什么激了一下，猛一抬头，合上书，往下看，就看到成明在地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她瞬间有些窘迫，连忙将书放下，爬了下来。 “有头绪了？”成明问。 沐苏月木然地缓缓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沮丧。 “先吃晚餐吧。” “老板，你太人性了！”Amy看着他放在桌子上的食物，才摸摸自己的肚子。侧头去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晚上了。这一天都要过去了，然而她还未有什么收获。 “吃完饭送你回去。”成明开口道。 “……不” 沐苏月刚想拒绝，被成明一个眼神制止，她选择乖乖闭嘴。 Amy看了一眼两人，轻笑了一下，着手去打开袋子的包装。 ------------ 第六十九章:和解 春日的夜晚，清风弄明月，皎皎白月光。树枝上的也不再像冬天一样，光秃秃的。此时，是嫩绿的叶影，在夜色之中婆娑起舞。 沐苏月坐在成明的车子里，周围的空气都显得沉淀了下来。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成明，忍不住问“你之后还要回公司吗？” “嗯。”他低沉的轻应了一声，声音足够两个人听清楚。 沐苏月转头看向他道“其实……我可以留下来的。” “不合适。”成明缄默了一秒钟，才说。沐苏月有些疑惑的目光望着他。成明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着前方“如今，你不是成宇的员工。这么做不合适。再者，熬夜对身体不好。沐苏月，你能帮忙，就足够了。” 沐苏月低下头，虽听成明这么说，自己心里很高兴。但她似乎能感觉得到，成明现在并不怎么高兴。 他有一大推事情等着他去做，还要想着方法去对付炫阳。 车子缓缓穿过江堤的时候，沐苏月看向车子窗外，水面上倒影着月影，堤边的杨柳垂髫，清风拂过，翩翩摇曳。 成明忽然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的车位上，下了车。沐苏月下意识地推门跟着他身后。 江堤边上，此刻人群稀少，大概是准备散步回家的人群。 成明从路边的阶梯上走下来，停在江边的栏杆上。微风拂过他的脸，在他的额前留下一丝凌乱。 沐苏月走到他旁边，看着这月色与远处的江边连接的光景。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以前。 “以前这里也有音乐喷泉的。”沐苏月看着江面，如今毫无波澜，潋滟的水面上只有几点零零碎碎的微光。 “现在没有了。”成明缓缓的回答。 投资人去了另外一个国家，这里自然也就废弃无人照料。选择国外发展，从此可能再也不会回暮城。也许，这个地方，也有过一个故事，只是这个故事不太美好。 沐苏月听完，对江面很遗憾地道“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成明垂眸看了她一眼，幽邃的眼眸在黑夜之中有那么一丝柔情闪过。他又将视线收回来，目光依旧不知道是盯着水面还是远处的夜空“有时候遗憾也是人生的必修课。” “嗯？”沐苏月目光略微疑问地看他。 成明回眸，对上她的眼神“正因为遗憾，才能更加珍惜。” 沐苏月听完，略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们两人之间，也算是有这种遗憾吧，只至于现在每见一次，都觉得十分难得。 “沐苏月，当年，你失约，是不是因为你父亲？”成明侧身，忽然很是认真地问向她。这个问题，他当时就想了很久，如今，虽可能早已经知道她没出现在自己毕业典礼上的缘由，但还是想亲耳听到她亲口说出的答案。 “……嗯”沐苏月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迟疑了一下她又说“对不起。但是，我有去，只是……”只是当时的情况，只能允许她在门口匆匆看一眼他。来不及说别的，更加无法向他说出任何解释。 沐苏月仰头，看着成明，下一秒，她忽然被一双手从背后一揽，身子向前一倾，直直撞进成明的怀里。成明将她拥入怀中。 “我找了你很久……”他低沉的话音带着一丝隐忍。 “……嗯。”沐苏月在他怀里点头，脸颊埋进他的胸膛，发出闷闷的一个字音。 “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他再一次说，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温热的气息，传入到她的皮肤。 “……”沐苏月无声的点头，她知道。她这些年，刻意躲着以前的所有人。直到让自己足够强大，再次回来。 “我以为……”成明喃喃地开口，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沉默着，手腕上的动作紧了紧，似要将她融入身体一般。 沐苏月当然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以为她就这样从此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以为自己在这样等，这样找，最后都落空。 可好在，最后，沐苏月自己又回来了。 她越想心里越发心酸起来，眼角的泪滴在成明的衣服上。两人相拥在江堤的月影下，月色之中，地面上的倒影融合成一个。 许久，成明才将她放开，目光凝视着她“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的时候吗？” “记得。”沐苏月笑了起来。她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场景，天空之中下着初雪，平安夜前夕。 她的手此刻被成明握在掌心里，他手掌温热而厚实，沐苏月任由他牵着自己，目光看着水里的柳叶，垂眸轻声道“成明，谢谢你，原谅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原谅你了？”成明忽然反问道。 沐苏月侧头看他，看着他眉头轻佻了一下，面色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你刚才……”那个拥抱不是吗？她目光透着一抹不解。 “想我原谅你？” “想。” “得看你后期表现。”成明道。 沐苏月愣了愣，虽又些不服气，瞥过脸，却又是一副轻柔的笑容。 这样算是冰释前嫌了吧。两人之前那么别别扭扭，缄默无言。此刻，好像有一团火，将两人周围的凝固的空气终于化开。 清风将沐苏月眼角的泪滴吹散，她看着旁边的杨柳，飘拂在半空中，时不时有几片叶子落在水里，荡起轻微的涟漪。 她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江堤上的风清凉而带着爽朗，她的脑海之中忽然闪现过一丝灵感。 将左手往栏杆上一拍，看向成明道“我想到了！” “什么？”成明明显表情有些不解。 “成宇这一期的产品不是以简约，飘逸为主吗？我想到了，可以运用一些风的元素在里面。”沐苏月解释道。 “风。”成明沉思了一会儿，眸光闪过一丝光亮看向她“就用这个。” “不过，我暂时是无法画出来心里的那种感觉，不过Amy应该可以。”沐苏月道。 “嗯。” “那么送我回公司吧。”沐苏月道。 “明天也可以。”成明看了她一眼，说道。 “别啊，灵感这种东西很奇妙的，过了一夜反而没那种感觉了。快点快点。”沐苏月说完，直接反手牵起成明的手，往回走。成明反手握住她，嘴角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由着她拉着自己。 再次回成宇，已经是快十点钟。沐苏月在路上跟叶音发了条短信，打了声招呼说自己今晚不回去了。 沐苏月再一次走进Amy的办公室，正碰上她将刚画好的画稿揉成一圈，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面容凝成十分沮丧而焦躁的神情，见她又回来了，目光不免有些惊讶“你不是回去了吗？” “是，原本是这么打算。但中途有了些灵感又回来了。”沐苏月走进办公室里，关上门，成明回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你有灵感了！”Amy目光直直看向她，有些激动，站起身来。 沐苏月对她挑眉地点了点头，走到她的办公桌后面，打开窗户，高处的风自然比较强烈的，清风直接灌进来，将桌子上的一些稿子吹得七零八落的。 Amy更加不解了，她基本上很少开窗户。 “感受到了吗？”沐苏月面对着她，没里头地问道。 Amy依旧有些懵，走到窗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着窗户外道“你是说……风？” “嗯嗯。”沐苏月重重地点了点头，再一次解释道“不是说这一期的主题是简约飘逸吗？风，不正好应了这主题。它简约到无形，却又能够使人感受得到。行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痕迹。” Amy被她这样一提醒，反而有了一些灵感，顺着她的话语道“比羽毛更加轻盈。” “我心里有了一些图稿的想法，但是画不出来。要不你试试？”沐苏月说道。 Amy点了点头，兴奋道“好。” 沐苏月将窗户只留了一条缝隙，确保不会吹到画稿。两人再次走向办公桌，宽大的白色桌面是各种画笔工具，沐苏月坐在外边，Amy坐在办公桌里面，两人面对面而坐。沐苏月一边跟她讲着自己心里的想法，Amy听完，有时候问她两句具体的，有时候她一说，自己就明白，两人一边探讨，一边拿着彩色铅笔低头画着，画完一点问向沐苏月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如果沐苏月想的不怎么好，Amy会给出自己的一些想法，然后两个人再次融合各自的意见，确定好一致之后，再次画余下的部分。 时间随着旁边的艺术挂钟一同慢慢溜走，办公室明亮的白色灯光照耀着底下桌上的两人。 偶尔静下来的空间之中，隐约只能听到时钟的时针转动的轻微声响与画纸上彩色铅笔摩擦的声音相交应。 凌晨一点半，沐苏月和Amy还未有睡意，两人时不时地因为意见一致发出朗朗的笑声。 然后，继续低下头开始创作，后面的窗户外是星辰月影，里面是灵感与心灵的碰撞。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那些与自己趣味相投的人与事，终有一天，会不期而遇地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之路当中。我们不期而遇，不是因为我们彼此熟悉，本就相识，而是一句话，一场心灵的交流，就足以证明，我们是彼此失散已久的知己。那一抹熟悉的感觉，是由然而生的。 ------------ 第七十章:风之恋 Amy画完最后的稿子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沐苏月将画稿输入进电脑里，然后做着最后的修饰。 并且试着配上自己想的文案，每一套首饰，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故事，它们虽然还未成型，却已经被附上了姓名。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Amy从椅子上醒过来的时候，沐苏月正专注地对着电脑打字。 “你怎么不趴一会儿啊，在干嘛？” 沐苏月看着电脑屏幕一边打着字一边回答“配一下文案。” “文案？那不是文案组的弄吗？”Amy站起身，搬动椅子坐到她旁边，一脸不解地道。之前她都是交完了稿子直接过就好了。 她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方的标题：风之恋 “主题名称风之恋？”Amy问。 “嗯，这一款都是很美简约系的，我想配上甜蜜一点儿的爱情故事，应该会好很多。”沐苏月解释说。 Amy将鼠标拿着，凑近对她道“我看看。” 沐苏月便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给她。 Amy专注地看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鼠标，对沐苏月双手竖起了大拇指。 “真的特别好。比文案组的拿着人员好太多了。”Amy称赞道。 “我还没写完呢。”沐苏月对她莞尔一笑，有些谦虚道。她只写了两个小短故事，还有最后一个没有写。 “嗯……写完之后，会给总裁过目，看他的决定。我觉得是不错的。”Amy道。 沐苏月心里一惊，转头问Amy“你不会连同我的文案一起给吧？” “当然啊。”Amy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不是只直接给初稿吗？”沐苏月再次问。 她突然有些后悔写这个文案了，给了成明看，那她的小心思不都被窥探到了？ “你不想给总裁看啊？”Amy一看她紧张的样子，一下摸准了她的小心思，对她意味深长地说。 沐苏月一下子红了脸，一脸哀求道“要不你只给初稿？这之后再看也行啊。宣传的时候再看。可以不？求你了！Amy。” “……那好吧。只给初稿。”Amy见她这么正儿八经哀求自己，有些不忍心再逗她，最终答应道。 沐苏月写完最后的文案，扛不住困意，便倒在电脑旁边睡着了，Amy也趴着桌子继续睡了。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敲，没人应，有人推门而入。成明站在门口，看着已经睡熟的两个人。脚步自觉地放得特别轻盈，桌上的电脑还没有关，他一眼就看到已经处理好的珠宝文案。成明俯下身，拿着一边的鼠标，视线随着页面滑动，眼看之后，目光凝视着一边睡着的人，眼睛里有一丝赞赏和宠溺。他保存好，关了电脑，视线停留在桌边的画稿上，半响，才移回来，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将毯子拿过来盖在Amy身上。最终，视线停留在沐苏月的脸上，他轻抿着唇，脸上露出柔和的神情，俯下身，弯腰抄起她的腰和腿，将她打横抱进怀里，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凌晨四点，工作的人，大多疲惫得睡了过去，以至于也并基本没人发现成明此刻抱着沐苏月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 但这一幕恰巧被刚准备出办公室的蓝田看到，她下意识的刚踏出一只脚，又缩回了办公室。眼角成明将沐苏月抱紧办公室，她才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靠在门上，一脸失落。 成明将沐苏月轻柔地抱进办公室内的休息室里，这里就像个小型房间，里面的床与盥洗室用玻璃隔开来，卧床里面的玻璃上是黑色的窗帘，从外面看是银白色的。 成明将被子盖好，看了她一眼，关了灯。走了出去。 拿着一条毯子，很是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窗外的天光渐渐发白，他才进入睡眠。 第二天下午，沐苏月回家换了套衣服，才再一次去了林荀的工作室里。 这一次林荀看着她分外高兴，就知道有好事情，林荀打趣着她“事情都处理完了？” 沐苏月轻笑了一下才道“师父，你好厉害，料事如神。” 林荀也笑了起来，她这徒弟，越来越不像第一次与她见面时沉默寡言的样子，她的本性是活泼的。 “好了，这次可以心无旁骛的做事了吧。”林荀道。 沐苏月说“可以。当然可以。”她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刘亦寒的身影“师兄，今天是不来了吗？” “嗯，你师兄这几天都比较忙，下个星期的课也由我来上。”林荀解释了一下，又对她道“怎么，不想师父跟你上课？” “当然没有，师父讲的更加仔细。”沐苏月快速摇了摇头，对林荀道。 其实，比起刘亦寒她还是比较喜欢林荀给她上课，刘亦寒忒冷了，有时候，她一个问题多想一分钟，他的眼神就直接杀了过来，让她不禁哆嗦了一下，心想冰山真可怕。 好在林荀不会，虽然也很严厉，但至少，不会那么冷，也让她有思考的空间。 炫阳集团的新产品很快有了下滑的趋势，只因一则视频和一段录音的透露。 被指控抄袭成宇的创作，用于己用，趁机打压成宇。新闻一下火爆整个商业界。 这一场战斗，被成宇反将了一军。成明看着新闻之中，许深目光怒意，紧握的拳头，表情隐忍抽搐的脸颊，面对记者的采访，他只有回避的份，进了炫阳，留下保镖挡在门外。 成明关了电视，继续处理手里的事物。门外秘书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总裁，这是做成的样品图，请过目。”赫然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成明。 成明停下手里的笔，抬手将文件拿了过去，垂眸翻看了一番，满意地放在一边。 “工厂那边如何？” “蓝总监之前依照你的吩咐守在原来的工厂，炫阳再次中计之后，她现在赶往三号工厂。那边一切如旧，没什么问题，大概这个月底之前，就会完工。”赫然道。 “嗯，其他方面按照之前说的做。”成明道。 “是。” 赫然走了出去之后，成明将手里的文件再一次翻开，上面是精致的样品图。 如果配上沐苏月的那一份文案，应该是十分完美的。 他用电脑给Amy发了个消息，让她把文案传送过来，宣传时候用得着。 很快，Amy便依言发了过来。 沐苏月再一次看着新闻之后的感觉是成明真的什么都想到了，难怪，之前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出丝毫异样。 这件事在网上也成为了热门话题，全网都是炫阳集团新品抄袭成宇设计师的作品。行为恶劣。很多人都因此，退货，最为严重的是，居然有人找出了炫阳背后的那位设计师。 对于这位设计师，底下也全是一片骂声。 沐苏月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关了手机。这样的网络唾沫，对于一个设计师再说，无疑是影响最为惨重的。炫阳的名声不好，结合自己的名声也同样坏掉。 Amy之前就说过，你可以去看去了解，去借鉴别人的作品从中获得一些灵感。但记住，绝对不可以抄袭别人的作品。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抄袭无疑是最可耻的。 这一点，沐苏月站在总算能够体会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在盛世也偶尔听到周围的人讨论起这个话题，se da对于这件事的态度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从她的表情之中，也能看出对于这件事的鄙夷感。 最后，炫阳集团的老总，迫于压力，亲自出面致歉。将那位设计师辞退，对于成宇也出面道歉。 许林将话说得找不出一丝不妥，话语中似将全部的责任都推给了那位设计师，对于成宇也是歉意三分，话留七分。将话题转向成宇这边，成明看了，脸上只是轻微的笑了笑，眼神却带着一抹冷色。 这无疑是将话柄权留给成宇，他出面还好说，不出面无疑是落人话柄。 新品发布会上，一定会有人问这件事。但他想，这个回应，还得由Amy亲自出面才行。 他将Amy唤进办公室，此刻，他的神情有些严肃，甚至有些深沉“新闻你看了吗？” “看了。”Amy说，声音顿了顿又道“他们居然将责任全推给一个设计师，这也太……”残忍了，对于这个设计师来说，这是永远的污点，会造成一辈子的阴影，可能一生都没办法抬起头来。 “月底的新品发布会上，记者一定会问这个问题。我想，由你出面。最好不过了。”成明道。 “嗯，了解，我会谨慎回答。不过那位设计师，你要找到，并且要做好安抚工作。不然，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回答，矛头，都会在这时候指向成宇。”Amy提醒着成明说。 成明略微点了点头，他早想到这个问题，无论成宇会不会做出回应，做出怎样的回应。只要这个时候，这位设计师出现什么意外的话，这件事的矛头都会第一时间指向成宇，而许林，应该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好了，你先出去吧。” “嗯” …… Amy离开办公室之后，成明打了一通电话给凛冬，让他务必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那位设计师，千万不能让她落进许林的手里。 两人挂了电话，成明拿起一边架子上的衣服，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 ------------ 第七十一章:捷足先登 沐苏月周一晚上刚下班，微信便接到一条消息，是Amy发过来的，大概意思是她现在已经到达盛世楼下，想约她一起出来吃顿饭，以表之前的感谢。 沐苏月见人已经来了，也没拒绝，只回了一句：等我一下。于是，她便快速出了盛世。 街边，沐苏月环视了一下周围，看到Amy坐在车里向她招手，她走了过去，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挑了个地方，没有问你的意见，不介意吧？”Amy对她开口道。 沐苏月摇了摇头道“一点都不。” 车子缓缓往前行驶，远离盛世。沐苏月才道“成宇目前没事吧？” Amy看了她一眼，专注将视线移向前方，对她笑着说“没事。上次你可帮了我大忙。对了，在盛世上班如何？” “还算过得去。总之，当然没有成宇自在。”沐苏月感叹了一声。至少，在成宇，她还有几个朋友，但是在盛世，好像所有人，只是为了工作而说几句话，没有真正聊得上?的，交得上心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忽然离开？”Amy问。 沐苏月沉默了一阵，才低声回答“我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接着，她话锋一转“盛景元在养伤。他这次应该无暇顾及许深。” “是这样没错。但是许林那个老奸巨猾的人，重新回来了。即使没有盛景元，许深也有一个帮手。这次，成宇遇上劲敌吧。相信成总，会解决的。”Amy说得一脸自信的模样。沐苏月望向她的神情，好像成宇的员工都对成明有股莫名的自信，好像他就是一颗矗立百年不倒的参天大树。 这样子的成明，让沐苏月忽然心生出一抹心疼来，他才二十几岁，却早已经可以如此沉稳，成熟。 “成家不出面吗？”沐苏月语气很轻，像是呢喃地自问又像是问向Amy。 Amy笑了一下，对她道“你是有多不了解成家和成总啊。”声音顿了顿，又说“自从成宇退休，成霆也就不再插手成宇这个企业。成家对于成明，是完全放养式的管理，只是近些年成霆回暮城，才管得有严一些。” 沐苏月听着，才想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成霆之前一直在Y国，是成明毕业之后接手成宇他才回来的。 “所以，成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面的？”沐苏月说。 “嗯，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成总应该也不会现在就让成家出面。正是展现自己能力的时候。” “嗯。” 沐苏月微微点了下头。很是赞同Amy的话。以成明的性子，目前他已经是成宇的总裁，自然不会遇到一点小风小雨就去般家里的救兵。以他的个性，他应该会一字不提，然后默默地在心里走好每一步。 “怎么了？很担心成总？”Amy看着她问。 沐苏月愣了愣，微红了下脸颊摇了摇头。Amy轻笑了一下，将车子转了个弯，街角的拐角处就是一家复古的中式酒楼。一共两层，门上两边挂着红红的灯笼，门匾上只有三个字“醉湘楼” Amy将车停好。沐苏月和她一起下了车，看了一眼眼前的酒楼，颇有些回到古代的感觉。 两人走了进去，踏过高高的门槛，里面是一个镂空屏风用木头雕刻而成，正对着门口，屏风后面则是一处连着两边的走廊，走廊侧边都有阶梯，连接楼上。 中间是一池小渠，里面盛满清澈见底的水，水面植着一些睡莲，旁边是一大理石桌，周围铺着三五张石凳。水里的偶尔游过几只红色的锦鲤鱼，很是惬意。 Amy前方是一位服务员带着她们，Amy时不时地跟她说了几句话。沐苏月跟在Amy身后，她边走，偶尔回头看自己。 从一边的阶梯上了楼，阶梯也是光滑的木质地，高跟鞋才上去，发出清脆的木质声，很是悦耳。 楼上都是包间，有大有小。 服务生将她们领到其中一个比较小一点的包间里，将怀里的菜单递了上去。 Amy将菜单推到沐苏月面前，对她道“想吃什么，看一看。” 沐苏月又将菜单移回来，对她道“这里我也不怎么熟，还是你来吧。” “……那好吧。”Amy见她如此，低头翻看着，又问“有什么忌口的吗？” “不吃香菜。无辣不欢，其他还好。”沐苏月老老实实地回答。 Amy抬眸看了她一眼，笑了。她是第一次见这么实诚的一个女孩子，不像其他女孩一样，感觉很随和又亲切。 她们相处下午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之前在成宇，Amy虽然见过她几次面，不过刚熟悉了一点点，她就忽然离开了。 Amy点了几个菜，没有带香菜的，都是辣味，有的不是很辣，有的是香辣。 很巧，她俩的口味，有时候还挺合的。Amy也是无辣不欢，但并不抗拒吃香菜，只是不吃胡萝卜。 “你也吃辣的么？”沐苏月问。 “咱两天作之合。”Amy对她眨了下眼睛，轻佻地回答道。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对了，我看你对珠宝很感兴趣。可你大学并不是学这个的？”Amy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得，忽然对她问道。 “嗯，之前就很喜欢。但是我爸妈都反对我学这个。就没有同意。如今，也是偷偷开始学的。”沐苏月说。 “你很有设计天赋。”Amy丝毫不吝啬地夸赞她。从她临摹的稿子，和想法来看，如果日后加以深造，会是一个特别有才的珠宝设计师。 “……”沐苏月对她笑了笑，低声道“可是，我的图稿功底很差，依靠自己的想法，画出来的东西，完全不能看。” “这个啊，这个可以通过后期练习的。而且现在很多设计师都不会直接手绘，都是在电脑上直接设计的。只是我比较奇葩而已。”Amy说到这里，表情略带惭愧，她不是不想跟上时代潮流，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在电脑上直接设计，灵感就匮乏，可能是真的还没有适应吧。 “嗯，谢谢你，鼓励我。”沐苏月很是感激道，目光对她有些仰慕的敬佩“你已经很厉害了。” “对了，我在国外有个老师，以前也教过我，是皇家学院的设计师教授，正在招收学员，毕业之后，直接代入国家级，你有没有兴趣试一试？”Amy忽然想起前不久自己老师跟她谈的一件事，随口问了一下沐苏月。 “啊？”沐苏月愣了愣，下一秒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不打算出国，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好吧。”Amy见她忽然之间有些怅然，便也不多问，随即改口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嗯，谢谢。”沐苏月点点头，对她轻微一笑。 不久，点好的菜便拿上了桌子，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慢慢享用。 天色渐渐落下暮色的帷幕，华灯初上。再暮城最西边的小小住宅区里，这里显得凌乱，住宅区是一层外表很破旧的楼房，楼道里没有灯，楼下旁边不远处是垃圾堆，风一吹，飘过来令人作呕的刺鼻恶臭。要是在夏天，这味道更加浓烈。 这栋楼对面是一个大型建筑工地，现在已经停工了，周围已经有很多住户搬迁了，没有什么人。 刚天黑，路上却无人行走，只有路口的那盏昏黄的破旧路灯，发出微光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灯之下，从上面走出来一个人，那人面如冷霜，眼眸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幽光且深沉。 楼道口的人见他过来，连忙走了过去。 “老板。”凛冬毕恭毕敬地向他递了一只干净的黑色口罩。 成明一早就闻到这空气之中，散打着污浊不堪的气味，看了他手里的东西一眼。伸手接过，快速戴上。 目光淡漠地看着他问“人呢？” “三楼。” 奇!书!网!w!w!w!.!q!i!s!u!w!a!n!g!.!c!c “人怎么样？” “已经被控制住了，看样子受了不少打击。情绪有些崩溃，我让医生过来打了一针镇定剂。”凛冬开口解释道。 “这里不能久留。很快许林就会找到这里。”成明道。 “嗯。”凛冬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两个人做了个手势，两人立即会意，走上楼。 很快，便抬下来一个人，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还有泪，现在已经进入安静的昏睡状态。 两人抬上另外一辆车，成明对凛冬道“将人送进私人医院。二十四小时派人看守，你亲自办，这段时间不用出面。” “是，老板。”凛冬郑重地微微颔首道。看了一眼成明说“你要小心，许林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自然。” 成明冷声道，迈步朝着前方走，凛冬紧跟在他身后。 进入另一辆车里，成明坐在自己的车里，看着凛冬一行人安全离开，这才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他刚走，不一会儿，一辆灰色的轿车停在了刚才成明停车的位置。 走下来几个人，身前还跟着一个。 直冲冲地进入楼道，抵达三楼，叫了好久的门，最后撬开锁都没见到屋里有人的痕迹。 “许总，没人。”一名保镖开口道。 许深愣了愣，拿着手里的烟直接扔在地面上，对他道“你说什么？都找过了吗？” “真的没有。看样子，有人应该比我们先一步。” “……奶奶的！走！”许深气得面色都有些许的扭曲，直接气冲冲地又往回走。 ------------ 第七十二章:十三年前？ 惜月咖啡厅里，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亮着，坐在沙发里的人，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钟表，显示的时间是夜晚九点钟。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超过半小时，接着他刚准备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恰巧这时候包间里的门突然被推开。 成明关上门，走到沙发上，坐在他对面。 “处理完了？”刘亦寒盯了他一眼，问道。着手将茶几上的高脚杯倒了杯酒，递给他。 成明伸手接过，低沉的嗓音只是发出一个音“嗯。” “需要我帮忙吗？”刘亦寒轻抿了一口手里的酒，抬眸问向成明。 成明将酒杯放下，拿出火机和烟，动作停了停，反问他“你看我需要么？” 他的目光很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刘亦寒看了他一眼，缄默了足足有三分钟，成明已经将烟点燃，顺道吸了一口，然后他说“许林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知道。”成明回答，语气顿了顿又说“你不觉得刚刚好吗？” “什么？”刘亦寒对于他的话有些不解。 成明吸了第二口烟，烟气在二人周围环绕，渐渐退散开来，他正色道“你还记得十三年前的那场高速大型车祸的事故吗？蓝田的父母是怎么死的。许，蓝，冷，沈，这四大家族，为什么一夜之间，只有许家没事，只有许林活了下来。” 刘亦寒听着他的话，眉头紧皱，几乎拧成一个川字“可是，警方调查之后，确实证明是爆燃车辆引起的大爆炸。许林不过是最后被侥幸逃过而已。” “是，确实是这样没错。”成明将快燃尽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刘亦寒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阴谋，连他自己都在这一环里。” “……”刘亦寒沉默了下来，那是很久之前的陈年往事，上一辈的枝枝节节，他记得在那之前，爷爷带他离开暮城，从此定居在G国，偶尔回来一次，也不会太久。想来，好像真的是逃避什么。 “成明，我们没有证据。”他缓缓对站在窗口的成明道。 就算成明目前都只是猜测，可真要对付许林，是不足够的，他们都没有证据。 “所以，我想，这时候他回来，刚刚好。”成明侧过身子，目光里闪过一抹幽光，神情却是带着一抹笑意的。只是，这种笑意，不是开心，而是看清楚了一点前方雾霾之下的路，了然于心而已。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刘亦寒忽然开口。 “什么问题？”成明问。 “沐，宁两家，许林当初没有动手，那最后，沐长烽有为什么死了？难道只是为了绿鸽翡翠？或者这里头藏着什么秘密。”刘亦寒沉思了一下，才缓缓道来。 这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他们都不算很了解，知道的不知道的，通过一些渠道，还是有所了然的。 成家当时也是低调处事，保持中立，不争不斗，只求稳定。 商场上，已经够血雨腥风，上升到各个家族，更加复杂。 “可能当时许林觉得沐家微不足道吧。直到……”绿鸽翡翠的出现，恰巧又关系到沐长烽。 成明想到这里，忽然感觉到有些兴庆，幸好沐长烽把沐苏月保护得非常好。 “对了，我找到一些关于冷家的讯息。你要不要听？”刘亦寒忽然想起来这次约他过来要谈的正经事物。刚刚一时说起另外一件事，他都差点忘了。 成明怔了怔，才又走回来。刘亦寒从自己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成明。 成明伸手拿了过来，翻了翻，只有简短的三页纸。并没有多少，只至于他不超过三十秒便看完了。 “这就些？”成明神情略微沉重。冷家最后留下来的血脉，在那之后被送往暮城的福利院，可是没过多久，就被送去国外，被国外年迈的老夫妻收养，不久后，这老夫妻也双双离世，从此便再也没有这个孩子的消息。 “嗯”刘亦寒略微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很奇怪，自从这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个孩子的任何消息，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同样，也没有他去世的消息。” “还有一种可能。”成明将资料放在茶几上，凝了一眼刘亦寒“已经隐姓埋名。根本不想让人找到。” “如果真的还活着，估计和我们差不多大。”刘亦寒伸手将资料收好。 “你继续试着查一下。尽量找出来。” “会的。” 冷家当时也算是风靡一时，与许家争锋相对，但始终没有一个真正的支持者。成明的意识里，冷伯父好像来找过父亲，可父亲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他拒之门外，连见都不肯见一面。 他当时还小，不知这其中的缘由。而现在，想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上一辈的那些恩怨，像一场血泪史，除了许林。似每个人心中的一根毒刺，被牵起会疼，拔起来更加痛苦不堪。只至于只好不提，让往事尘封。 “下周新品发布会。”成明仰头喝完了杯子的酒，对他提醒道。 “嗯，会去的。”刘亦寒回答，又说“既然人已经扣住，千万别让她出什么意外，更何况，现在在你的手上。” “嗯，但也不能让她落入许林的手上。”成明说。或许在他手里出了意外会更加棘手，但是比起在许林手里，他的境地才会显得更加棘手。 “也许，需要一个人开导。”刘亦寒好心地提醒他。 “你有合适的人选？”成明问。 “师妹不错。” 成明生冷的目光凝了他一眼，沉默不语了。意思很明显，表示拒绝。 刘亦寒到像是一早就料到他的反应，给他的空酒杯里到了酒。对他道“你能做的，就是看守，并不能对那位设计师起到实质性的帮助，如果她不能信任你，在她眼里，你和许林，是同一种人。” “如果她拿沐苏月当做筹码呢？”成明不答，反而有些肃然地问。 “她的家人，相信你已经派人保护。在自己家人和一个陌生人当中做选择，应该不难吧。”刘亦寒道。 “为什么你想到沐苏月？而不是蓝田？”成明问。 “成明，沐苏月能够体会到那种被诬陷，被所有人唾弃的滋味。而蓝田没有。虽然她们都出自名门，但却是不同的人生。没有人比她更合适，而且，她最近也在学习如何设计珠宝，这也对她以后，也算是一种历练和心得。”刘亦寒有条不絮地娓娓道来。他觉得今天是他和成明说话最多的一次，在外人面前，他从来说话不超过五句，几十个字。 大多数时候，也就两三个字，要么四五个字的样子。 “我考虑一下。”成明拿着酒杯，心中有些踌躇，对于所有的事，他都一拍定案，唯有她，总是能够让他犹豫不决，再三考虑。 两人接着聊了一会，刘亦寒声称自己有事，便先行一步离开了。成明坐了一会儿，才走出惜月咖啡馆，这家店装修得十分合他的心意，一楼是普通的咖啡厅的样子，桌椅俱全，二三楼是包间，隔音效果非常。 而这背后的相关人物，他也是有所耳闻的，那位曾经风靡整个暮城与M国的风云人物。如今随与妻子游行全国，可在暮城，这片土地上，随处可见，曾经，留下来的痕迹。 成明走出来，看了一眼，然后钻进车里。沉思了片刻，才启动车子，转了个弯，从另一边行驶去。并不是自己私人别墅的方向。 沐苏月坐在房间的电脑前，在《明月心栖》的文件夹里这下最后一句话。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关了电脑，准备上床睡觉。结果自己桌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是成明的来电显示。立马滑了接听。 “喂…” “睡了吗？”他的声音很轻，通过电波传过来更加略带磁性和低沉。 “还没有。”沐苏月坐在床沿边上，话音也很轻地回答，忍不住打了一声哈欠，她连忙捂住嘴，怕他听到。 “困了？”可成明依旧是听到了。 “没有没有。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沐苏月犹犹豫豫地问着。话音渐渐低了下去，没了后话。 那边成明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在小区门口，不困的话，下来聊一聊？” “……好。你，你等我一下。”沐苏月没料到他会过来，飞速挂了电话，然后换了身衣服，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拿着钥匙，出了门。一路跑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成明正靠在车门边，路灯下，他的身影打上了一层微微的橘黄灯光，侧影在一边的路面很是修长。 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走了过去。 “等多久了？”她问着，看了一眼地下的一支烟头，应该已经有一会儿了。 “一小会。”成明回答道，他犹豫了一根香烟的时间，最终还是决定询问她的意见，去与不去，都由沐苏月来决定。 “下次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沐苏月抬眸看着他道，话语之中有那么一丝隐约的抱怨。她不想让他久等，这要是冬天，岂不是得冻坏了。 “嗯。”成明低闷地从喉咙里应了一声，才启唇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当然，你可以拒绝。” ------------ 第七十三章:谈心 沐苏月抬眸看向他，从他的目光之中，看到一抹柔光和纠结。他是因为这个，才纠结这么久的吧。她很少在成明的神情和眼神之中看到这样的目光。 “你说。”她道。 “炫阳集团的那位设计师，因为之前的事，受了不少负面影响。”成明道。 沐苏月是知道这种事情的，之前有听Amy说过。她问向成明“我能帮上什么忙？” “你可以试着开导她。”成明说，他的目光移向马路对面的树枝上，继续道“如果你觉得很难，也可以拒绝。” “我能去看看她吗？”沐苏月忽然问。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位设计师，也从未想过会遇见。 她看过网上电视上，所有对于那位设计师的评论，都是不堪入目的措辞。 索性，她也就不看了。很早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争议，那是父亲去世之前，如山洪暴发式的不堪之语。她和母亲只能默默忍受，更加无法出面反驳和澄清。 这个世界，所有人看到的有时候只是事件的表面，而本质，却无人去听，无人顾及。 而那些随波逐流，一拥而上的人，往往未知全貌便出口伤人。沐苏月再一次看到这样的新闻，直接关了网，不再理会。也自然错过了很多关于成宇的新闻。以及炫阳出面‘致歉’的声明。 “你明天下班之后，我再接你。今天太晚了。”成明开口道。 “好。”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抬眸之间与他的视线相对，两人一下子皆沉默了下来。 成明率先移开视线，沐苏月下意识地低头看着地面。 “问你个问题。”成明忽然开口道。 “嗯。”沐苏月依旧低着脑袋，看着地面的影子。 “等一切真相落定，你有什么打算？”成明问。 “……嗯。”沐苏月想了想，然后说“继续生活在暮城，让父亲之前的公司再次成立，一边打理公司，一边照顾我妈。过平静的生活。再也不想陷入到商场之间的尔虞我诈里。” “人生处处都是尔虞我诈。”成明直接对于她的说辞，泼了一盆冷水。沐苏月砸了砸嘴，沉默不语，等待着他的后话，没过多久，他的声音再次道“但我们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 “嗯，我希望自己能够设计出沐家独有的品牌，成为出名的设计师。经营沐氏。或许，这与父亲当时对我的期许有些不同，但我相信，他应该不会怪我的。”沐苏月抬眸看向头顶的夜空，星辰璀璨，月光柔和，树影婆娑夹着清风，好似真的会有无声的回音，在告诉她，你做的很好。 成明将一直手掌附到她头顶，柔柔她的后脑，这个原本很是暧昧的动作，被他做得无比平常又正经，他道“他一定会以你为荣。” 沐苏月看向他，露出淡淡的舒心笑容，然后说“等到了那时候，就开一场聚会，公布天下，我就是沐长烽的女儿，我爸爸并不是众人想的那样。” “嗯。”成明轻扬起嘴角的一抹笑容，目光凝视着她，满是柔和。 “那你呢？”沐苏月反问道。 “我？”成明没想到她会反过来问自己，轻笑了一下，才道“没什么所求的。” 他所求的，等真到了那个时候，会一一实现的吧， 看到一个人。慢慢成长，成为更好的自己，也挺好的。 “怎么会？你就没什么期望吗？”沐苏月一脸疑问地看向成明，他也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有。” “那你刚刚说无所求？”沐苏月继续不解地问。 “人的期望分很多种。而我只有一种。”成明忽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无比认真地道。 看着他的眼神，沐苏月忽然愣了愣，有些不敢再问。便立即转移了话题“对了，下个星期的新品发布会是吗？” “嗯。”成明微微点头。 “那时候周三。到时候我会看新闻的。”她道。 成明说“要不要看看样品的图片。” 再怎么说，她也是有参与设计的一部分。 “我已经看过了，Amy给我看的。今天我们有一起用餐。”沐苏月解释。 样品的图片比设计稿还好看，而且图片上的文案，刚好是用的她想出来的样子撰写的。 “之后的分红我会按照初级设计师的标准给你。”成明道。 “啊？”沐苏月呆滞地侧头看他，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摆手道“不用了，就只是帮忙而已。我又没做什么，最大的功劳还是Amy。” “那和这次的一起给。”成明面对她的拒绝，好像无动于衷，又再次开口，语气强势，不容拒绝。 沐苏月听他如此说，瞥开视线，挠了挠侧边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她都已经离开成宇了，怎么还好意思拿工资呢。于是，她犹豫了半天，又将视线移回来道：“你这样发工资，成宇会不会资金不流通？” 成明轻笑出声，对轻佻她道“就你一个，还不至于。” “这也太不符合规矩了。”她低声轻轻地嘟囔了一句。 “我的话就是规矩。”成明还是尽数听进耳朵里，对她回答道。 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对她道“好了，明天见。回去吧。” “嗯，那…晚安。”沐苏月对他挥了挥手，站到他对面。 “晚安。” 成明依旧站在车门边上，倾吐出这两个字。 目送沐苏月转身，走进小区里。直到没了身影，他才转身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启动引擎。这一切动作，行云流水。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忽然手机响了，他按下了接听键。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凛冬仓促的声音“老板，钱小小自杀了，不过还好抢救得及时。” “把人看好。我现在过去。”成明神情凝重地挂完电话，将无线耳机取了下来，调转车头，走向另一条路，加快了速度。 成明赶到的时候，钱小小已经被重新送回单独的病房，并且昏迷。 “老板，人没事了。”凛冬小跑了过来，一脸自责的样子。成明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问“怎么回事？” “她趁保镖出病房，不注意，直接打碎玻璃杯，划开手腕。”凛冬开口解释道。 成明走进病房，看了一眼，然后出来对凛冬道“同样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派人二十四小时贴身看护。” “是，老板。”凛冬应着，忽然又道“对了，她似乎有些精神失常，老是说什么，别逼我了，不是她干的……之类的话。我怀疑……” 成明侧首看向凛冬，眉头轻微一抖，淡漠道“你是说，未必是她的本意？” “嗯，我想应该是的。炫阳不止这一位设计师，这次的画稿，原本她有设计自己的作品，但是被许深否决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选了她作为这次产品的独特设计师，因此里面有一两件自己的设计作品。很明显，她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凛冬说。 “连替罪羊都事先找好的。”成明冷笑了一下，沉默了。站在走廊的窗边，看向医院后院里的植物。 “对了。”凛冬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从一边的椅子上拿出自己的平板。递给成明，继续道“这是她的资料。和沐小姐一个学校，设计学院。家庭背景很普通，在学校也是名副其实的乖学生。” “许深有没有去找她的家人？”成明问。 “有，不过没找到。被我们的人提前转移了。”凛冬回答。 “嗯。”成明略微点了点头，目光看着花园里坐在轮椅上的一个七八岁大样子的小女孩。穿着蓝色格子的病号服，她的手轻轻摸着一株花圃之中的蔷薇，欲摘欲不摘的手指，有些犹豫。到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放弃了，她自己滑着轮椅，到达另一边的通道进了住院病房区。 “老板，接下来怎么办？”凛冬见他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者在沉思些什么。 “看好人就行了。等这件事过去。再说。”成明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说道。 凛冬对他做了个手势，保证道“保证完成任务。” “先走了。” “嗯。” 成明踏着稳健的步伐走在长长的通道里，经过电梯，下了楼。却并没有出医院，而是去了另一边的住院部。他走了进去，走在一楼长长的走道里，脚步却很是轻，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他停在最里面左边倒数第二间病房门口，透过门口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看护，正将轮椅上的女孩抱到床沿上。 女孩乖乖坐在那里，很乖顺地仍由着看护为她擦手，擦脸，嘴角很是欢快地说话，喋喋不休的样子。 成明站在门房门口，许久，他才转身离开。默默地又走了出去。 这是成家永远的痛和错误。父亲上一辈的恩怨留存下来的残影，那个女孩原本已经够大了，可身型依旧是孩子的样子。 有些亏欠，你永远都弥补不了，就算留存给后世，也无法抹平那些留存下来的记忆。 事物的本身，并不是想让之消失退散，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忘记。而是，明明知道它一直都在，却无法真正的修补残缺的那个口子，被人一碰，只会隐隐作痛，或者，愈来愈大。 ------------ 第七十四章:开解 次日 沐苏月准时下班，成明过来接她。 “怎么样了？”沐苏月看着他的神情浮上一抹沉重，忍不住问道。 成明一边开着车，沉默半响才道“昨晚，出了点状况。” “是什么？” “自杀。”沐苏月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一惊，目光都呆滞了半响。耳边又再次传来成明的声音“不过已经控制住了，人没事。” “没事就好。”她轻言道，垂下了眼帘。或许，她抵抗不了外界的压力，才会如此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才二十几岁的女孩子，究竟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沐苏月不想去想。 她的视线转移到窗外，路边的树叶被夕阳照射得闪闪发光，树叶摇曳在枝头。街边的人群，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这个世间，还有很多自己没有去看去体会的事物，一旦真的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想什么？”身侧成明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沐苏月回过神，侧头看他，才发现他早就看向了自己，车也停了下来，前方亮着红色交通灯。 她摇了摇头，然后看着红色交通灯上显示的数字，一秒一秒地倒数，才道“人的一生，是不是总得经历些痛苦，才算得上完整？” “可能吧。”成明低沉的嗓音回答她。 红灯显示最后的秒数，成明才渐渐的踩动油门，随即他的声音道“就像倒数的计时器，每一秒都是注定好的。全部数完，才称得上完整。” “嗯。” 沐苏月点点头，很是赞同成明的说辞，她刚才跟他想的话都差不多。 车子行驶在成家私人的医院里，这间医院不像市区医院那么大而人多。 相反，这间医院，相对而言，是比较安静的。 走进去只有三栋楼房，门诊，住院，以及…特属部门。 沐苏月跟着成明一直走到最后面一栋的特属部门。进入电梯，一直上了五楼。 走到一间VIP病房的门口，房门侧边的长椅上坐着凛冬和一两个保镖。 凛冬见两人过来，连忙起身“老板，沐小姐。” 沐苏月微微向他颔首，以示打招呼，成明站在她身边“人怎么样？” “已经醒了，可是一直不说话。”凛冬开口道。 成明看了一眼沐苏月，沐苏月想了一会，才道“我进去看看。” 凛冬刚想要阻止，怕里面的人，太过极端，到时候伤了她。成明一个眼色示意他不用阻拦。 凛冬这才转身给她开门，沐苏月却在门口停了下来，转身对成明道“我想单独跟她聊一会。” “不可以……”成明眉头微蹙了一下，立即拒绝了。 “放心吧，就女孩子间的聊天。我会护好自己。”沐苏月打断他的话，低声道，声音随低，但眼神里的保证，却是让成明有些心软，最后缄默不语。却还是依言停在了门口，沐苏月走了进去关上门。 凛冬用眼角的余光盯了一眼自己身侧的老板，他的目光凝视着门口，好像并不打算退开。想就这样一直站着等里面的人出来，凛冬见他不动自己自然也一步都不敢动，更别说身后的保镖们了。 通过短短的走廊，沐苏月才隐隐看到白色的病床上，那一抹蜷缩的身影，她很瘦小，穿着病号服的衣服显得松垮，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沐苏月只能从她的手腕才能分辨出她有多瘦小，她的右手手腕被纱布重新包裹，左手手腕的骨节显得很是突出，肌肤雪白得好似不像正常的白皙，有那么一丝丝的苍白。 她整个身体都在小小的轻微颤抖，沐苏月走到她身边，想用手触碰她，被她突然扬起的头吓到，停在了半空中，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和警惕。 “我不会伤害你。”沐苏月轻言道。 她下意识地整个身体往后缩，可明明已经没有地方可以缩了，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身后的床栏上。 “我叫沐苏月，你叫什么名字？”沐苏月再次用轻缓的语气对她道，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 “……你，你也是他们派来的么？”她很无助地警惕性问向她，嗓音带着一抹喑哑，连话语里都带着一抹颤抖。 沐苏月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和难受，好像打翻的陈醋和酸品，混合在一起，弥漫着十足的酸涩。 竒 書 網 Ｗ w w . q í Ｓ ǔ Ｗ Ａ И Ｇ . Ｃ c “是，但也不是。我是为你而来。你不要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沐苏月轻言轻语道，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 可下一秒，她忽然高升尖叫起来，嘴里念着“……走开，走开，你们是一伙的！” 沐苏月被她忽然的激动惊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她进来之后，顺手锁了门。 “沐苏月！”随即，成明的声音通过门口传过来。嗓音之中带着一抹焦急和担忧。 沐苏月对着门口道“没事。” 她又将视线转到病床上的人，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理了理，说道“你所说的他们，是门口的，还是别的？” 女孩依旧有些发抖，目光却变得有些犹豫，好一会儿，她像是害怕极了，对她哀求道“……我不知道，别问我了，别问我了。” 沐苏月看着她尖瘦的脸颊，只剩下皮包骨，脸上一点胶原蛋白都没有。 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可以这么瘦。 “好好好，不问了。那你叫什么名字？”沐苏月依这她，换了个话题。 “……钱，钱小小。”她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小小啊，这名字好可爱。”沐苏月对她舒心笑了笑，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愿意与她说话。不然，自己就算说破了嘴皮子，她要是不开口说一句话，那样自己就真的手足无措了。 “你饿不饿，你这么瘦可不行。”沐苏月看着她轻声问。 钱小小目光盯着她，没有说话，眼睛里的警惕消了一点，可依旧缩坐一团，整个人也像是绷紧的弦。 “你肯定是饿了。我让人给你拿点吃的。”沐苏月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默认了。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 成明见终于开门，目光凝着沐苏月“锁门干什么！”他的话语里有些温怒，语气带着十足不悦。 沐苏月像是早料到成明会有些生气，对他眨了下眼睛，委婉道“我这不是怕被打断嘛。对了有吃的吗？” “有有有。稍等一下。”凛冬看着这情形，立马开口对着沐苏月回答道。 转身招呼着两个保镖走了，再不走，他腿都快站麻了。 留下沐苏月和成明两个人。 “我没事，你别生气了。”沐苏月看着他的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才用缓和的话语道。 “嗯。”成明抿着唇，从喉咙里轻应了一声。 “许深。对她的打击挺大的。可能她一时半会见不了人。”沐苏月道。 “我知道。”成明说。 “那新品发布会怎么办？”沐苏月道。 “让Amy出面，证明。她会知道如何应付。”成明道。 沐苏月想了想，她虽和Amy的接触不是很多，但也算是知道她的处事风格，知道轻重。“这样也好。” 只是，这样之后，钱小小怎么办，许深不会放过她的，更加别提她的家人了。而成明也似乎没有义务再插手这件事。 “你有疑问？”成明看着她的表情，忽然问。 沐苏月摇了摇头，说“不是疑问。”她的语气顿了顿，又道“我只是在想，这件事之后，钱小小和她的家人，可能无法待在暮城了。” “嗯。这件事我会处理。”成明道。 沐苏月却摇了摇，抬眸看着他说“你不行。不能让你再出面。如果再次被许深抓住这个把柄，发现你确实在帮助她。他会直接对媒体说，你们是一伙的，联合起来对付炫阳，就算这是诬陷，到时候人证物证具在，外界自然就会相信他的说辞。到时候，成宇和你，声誉和形象，都会有所重创。” 成明自然想到这一层，这种事只能暗中做，一旦被有心人发现，自然对于他和成宇都有打击。无论如何辩解，到时候只会变成借口。 只是，没想到沐苏月与他想到一块去了。 他眼眸闪过一丝温和，顺着她的话，向她问道“那请问该怎么办？” “交给我。我有办法。”沐苏月拍了拍自己的胸前，义正言辞。反正，她现在和成宇没有什么关系，就算被发现。她现在是盛世的员工，到时候来个将计就计。刚好可以趁着机会，挑拨盛世和炫阳的关系。两全其美。 这时候，凛冬已经拿着食物的袋子走了过来。将袋子递到沐苏月跟前。 “谢谢。”她接过。再一次转身走进病房，依旧锁了门。 沐苏月将装着食物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又附身将床桌摆好，拿起食物，放在床桌上，然后一一打开盒子。 各种各样的事物，色香味俱全，飘荡在病房里，瞬间有了一些暖意。 “过来吧。”沐苏月向她伸出一只手，目光温柔得像是一汪清泉。钱小小看着这只白皙细腻的手掌，犹豫片刻，她都没有收回，十分有耐心地等着她，她的眼中很加红红的，带着一抹湿润。好一会儿，才犹豫地伸手搭在她手上。 沐苏月见她似乎不再那么抗拒自己，牵她坐好，用一旁的枕头放在她背后。 将筷子递给她，她却迟迟看着食物又看看她，就是不动。 ------------ 第七十五章:心光 沐苏月这才反应过来，柔和一笑，拿着自己手里的筷子分分尝试了每一个菜品。才对她道“很好吃。你真的不想尝尝？” 下一秒，钱小小低下头，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沐苏月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么久，她一定没有一天是好好吃饭的。 温声道“慢点吃。” 钱小小像是听到了一样，真的放慢了动作，依旧专心吃着食物。 沐苏月看着这样的她，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如果那个时候，有个人出现，也这样帮助自己，该有多好。可是，她知道，没有。她走过所有艰难的路和难过的情形，都是自己一个人，转身，每每身后都是漆黑无比的夜，除了地面倒影着自己的影子，看不到一个人。她也无法去和母亲诉说，那样母亲会比她更加难过。所以，从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学会了，坚强。 沐苏月跟钱小小一直聊到很晚，始终都没有提过这件事。聊的大部分都是以前的事，还有包括沐苏月之前的故事。 钱小小说她之前在学校里就见过沐苏月一次，可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沐苏月以前神经大条，对于自己不怎么熟悉的人和事物，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临走之前，她对钱小小说“明天周末，那明天见啦。” 她收拾好餐盒，整理好一切，正准备离开，右手忽然被另一只握住，沐苏月回头，就看到钱小小看着她的眼神，不再是警惕的样子，更像是一种依赖。 “怎么了？”沐苏月又坐下来，声音道“你需要休息。这样才能好得快。” “……是他们污蔑我的。不是我|干的。”她沉默了半分钟，忽然哽咽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说完直接哭了起来。 沐苏月一把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不是你。我相信。” “……可是，所有人都说我，不相信我。污蔑我。”她话都说得支支吾吾，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抽泣。 “迟早你会证明给所有人看的。不是你的错，小小。” 沐苏月轻声安慰她。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哭得没了声音了，沐苏月才轻轻放开她。才意识到。她已经哭累了，睡了过去。 沐苏月将她轻轻放了下来，枕头枕在她的头上，给她还好被子。 被握着的那只手，轻轻松开“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能抵抗外界的阻力。” 她轻声向她呢喃道，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 成明站在门外等着她，凛冬站在门侧。 “她睡着了，应该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沐苏月对成明道，转而将目光移向一边的凛冬“好好照顾她。” “嗯。”凛冬道。 “走吧，送你回去。”成明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沐苏月看着他一言不发，与凛冬挥了挥手，以示再见。随即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出来，沐苏月看到一边蔷薇花圃边的小人，她正拿着一个小水壶浇着花圃。很是认真。缓缓地她驻足地看着那个人，那个人像是感觉到有人盯她，侧过头，就看到沐苏月，便向她笑着挥了挥手，她的笑像阳光下的向日葵，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 沐苏月下意识地也向她挥了挥手，前方的成明听身后的脚步声熄了，转过身看她。他的身侧是一栋楼的墙，也就看不到她这边的那位小女孩。 看着他的眼神，沐苏月立马小跑了过去。 成明这才继续往前走。 “你怎么了？”沐苏月站在车门边，看着成明为她打开着副驾驶的门，有些好奇地问。从刚刚开始，她就觉得他心情不怎么好的感觉。 成明若无其事地道“没事。”只用一个眼神以示沐苏月上车。沐苏月听他说完，反而更加有事了。可又不解，再问下去，他也不会说。 成明不爽的自然是，这货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跟一个外人促膝长谈，将自己晾在一边，虽说是帮他，可自己依旧有些心情不爽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沐苏月跟他在一起从来都是少言少语的。 沐苏月见他不说话，车里闷闷的。自己自然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好。 “我能放下音乐吗？”沐苏月道。 “手机给我。”成明看了她一眼，沐苏月不知道他要干嘛，伸手将手机解了锁递给他。 成明将她的手机与自己车里的播放器连接，音乐立马就出来了。 接着他将手机还给她。沐苏月有些奇怪，上次在他车上自己不小心放了那首歌，弄得两人都挺尴尬的。这次直接用自己手机里的音乐，但也省事。 她的手机音乐大多是比较轻缓的轻音乐，给人一种静态平静的感觉，听着好像整个人都身心放松了下来。把自己交给音乐，深陷在旋律里。 晚上十点的街头已经很少有人闲逛，大多数是路边摊的大排档。 在夜晚，也依旧充满着人间气息，景色一帧帧后退，沐苏月的脑海中闪现过一个画面。 那是很久以前，大学时候的光景。 她和成明，叶音和许深，一起在凌晨的夜晚压马路，第一次吃路边摊，大排档。那时候几个人第一次发现路边摊的食物甚至比高级酒店还好吃。 相约以后，一有机会就约在一起吃学校周边的大排档。那时候，他们还只是一群单纯无比，白若薄纸的一群少男少女。 A大管得无比严厉，晚上是不允许学生随意外出的，当然，如果有学生会的通行证，自然可以随意出入。 那时候她常常和叶音一起为了夜晚可以出校园鬼混，去借高年级的通行证，可往往都是无功而返，最后还是成明借到的。他老说下不为例，却总是到最后，跟着他们次次都偷偷出校门。 如今，想一想，那时候的时光，也许是最好的。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变，但有些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已经是这样了。无论是岁月无情，还是人心难测，总归是无法控制的朝着各自的轨道偏离。 车子停了下了，沐苏月的思绪也渐渐回转。她关了音乐，对成明道“晚安。” “嗯，晚安。” 随即下了车，走向小区里。成明透过车窗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下。 他才伸手开了车载CD，里面只有一首歌。轻音乐，纯粹的钢琴曲。 他将目光收了回来，点燃了一支烟，缓慢地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雾弥漫在这个车里，直至飘向车外。 就连她刚刚在车里留下的淡淡气息都覆盖掉了似得，他整个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等他手里的香烟燃尽，歌曲也停止了。他将烟熄灭，放入烟灰缸里。再次启动引擎绝尘而去。 夜晚，暮色渐渐深了下来，月光照射进窗台里，留下皎洁的柔光。 沐苏月从浴室走到房里，一边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湿透的头发，一边坐在书桌前沉思。 她在想一个办法，在许深不知道的情况下，安全送钱小小一家人离开。 不知道菲什在不在暮城，按理说她应该回来了。这么想着，她拿起手机，给菲什发了一条信息：你回暮城了吗？ 等了好久，对方都没有回音。沐苏月才将手机放下，将毛巾搭在自己的肩旁上，打开抽屉，从最底下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父亲留给她的一笔慈善基金，算是一笔不少得数目。 她摸着这张银行卡，目光有些黯然。这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一笔钱。可现在，一想到它可以帮助一个家庭，便觉得与父亲的愿望也不相悖。就当是自己做了一会慈善。 等这件事过了之后，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她将银行卡再次放进抽屉里，同时，桌上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菲什回的信息。 “早回来了，这么久才想起我，哼！” 沐苏月看着屏幕上，菲什带着的小小表情包，下意识地笑了笑。 “怕你忙，就不敢打扰到你。一切还顺利吗？” “顺利顺利。唉，是挺忙的。一回来就赶了好几个通告。都没时间休息玩一玩的。”菲什发了过来，又在最末尾发了一连串累的表情。 沐苏月看着，回了过去“辛苦啦。”连带这安慰的表情包。 “拍摄开始啦。再聊哈。” “这么晚还在拍？” “嗯，一个饮品的广告啦。我都块喝吐了，这个摄影师不太专业。我现在肚子全是水！好啦，我先过去了。” “好。” 沐苏月想了想还是到时候在跟菲什明说情况，然后请她帮忙。不过她也太忙了，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还在工作，不愧是事业型成功人士。 她叹了口气，打开一边的电脑，向往昔一样，点开那个熟悉的文件夹，然后打上今天的日期。 开始在一片空白处写下一句话，只有短短的一句“愿你被世界温柔以待的同时，不要忘了馈赠。” 她在末尾依旧打上那个名字的缩写字母，才又合上电脑。看着窗外，暗夜的高空之中，月影沉寂，光辉之下，满满全是给这个世界柔和的光，那是胜过太阳的炙热，星辰的闪烁，独有的色彩。 通过万里高空，投向人间的样子，像极了她爱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瞬间。 ------------ 第七十六章:很早的时候就见过你 成宇新一期产品的发布会之后，无论是Amy的说辞和官方的产品宣传，都一一覆盖掉之前的所有不愉快评论。以宣传为主的发布会，Amy只是简短的一两句话带过了记者提问关于抄袭她作品的事，她说，每一个设计师，都有对自己作品付出心血，我相信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余下的话语，便被另一个一直与成宇合作的媒体带过了这个话题，只聊与产品有关的话语。 沐苏月是在下班回家之后，才看的新闻。如今，已经是又一个周末，她窝在家里，准备周日林荀给她的考题。在一堆书中，她好像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大学时代，这么久过去，依旧让人很是怀念。 忽然，她桌边的手机响了，沐苏月接了，一看才发现是菲什“喂，菲什。” “苏月，你在哪儿？找你玩啊。”菲什说。 “嗯？你忙完了？”沐苏月问道。 “对呀，好不容易周末。刚好有时间” “我在家。刚好有事情拜托你。”她想了想，才道。 “什么事？”菲什有些好奇地问。 “见面再说。” “好，我在市中心的惜月咖啡厅等你。” “嗯。” 两人挂完电话，沐苏月起身，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一下自己，出了房间。刚好看到客厅里，苏觉和言沉在聊天。 “妈，我出门一会儿，晚点回来。”沐苏月向苏觉打了声招呼。 苏觉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言沉，最终把视线定格在她身上，起身走了过来，对她低声道“这小言刚过来。你不陪着人聊天就算了，这会还出门，把人家晾家里不太礼貌。” “妈，要不你先陪他聊聊？我真约了人，放人家鸽子更不礼貌。”沐苏月起初试探性地也压低了声音对苏觉道，最后干脆直接用很是惆怅的语气说，连神情都一脸纠结。 “约的什么人！男的女的？”苏觉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不跟她说理了。 “女的女的。”沐苏月连忙道。 “你要出门？去哪里，我送你吧。”沉默半分，沙发上传来言沉的声音。苏觉忙笑脸相迎道“也好。” “呃……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沐苏月很不好意思地开口。他来，自己都没时间陪他说会儿话，反而这会儿还得麻烦他送自己。 “不麻烦。”他眼眸温柔，语气也是无比的温润，站起身，已经走到她身边，接着道“走吧。” 沐苏月见他如此，也就不好再拒绝。轻微地点了点头，对苏觉挥了挥手，走到门边，换上鞋，出了门。 “老是来你家，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言沉和她站在电梯门口，走道里的有些暗，只有楼梯口的一点阳光照射到那里，他们这边依旧显得不怎么明亮。 沐苏月被他这么一说，立马道“没有没有。只是这次有些不巧，稍微有点忙，没时间陪你聊天。你一个人在这里住，一定很寂寞，以后可以常来我家，我妈很喜欢你。” 她笑着说，苏觉是很喜欢言沉的，对这个邻居也是百般照顾，听到他年纪轻轻就一个人住在这里，怕他不会照顾自己，常常给他做饭，或者约他来家里吃。 “你母亲很照顾我。”言沉露出和煦的笑容，两人因聊天的关系，走道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更加温煦。 同时，电梯也升了上来，沐苏月和他一同走了进去。 “所以，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沐苏月道。她一个星期才回来，有时候两个星期才回来那么一次。见苏觉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刚好有他这个邻居，陪着苏觉。也算是有个照应。 言沉听她这么说，轻笑了一下，再次问“你要去哪里？” “惜月咖啡厅。”沐苏月答。 “是个好地方。”言沉看着她，目光之中依旧带着笑意。语气轻缓，像是跟她说，又像是很平常的一声评价。 电梯一直降到负一楼，地下车库里，言沉穿过一排排车辆，在最后一排的倒数第二个车位停下来，按了一下手里的车钥匙，解了锁。打开副驾驶的门，让沐苏月进去。一切动作不急不慌，一派绅士风度。 “谢谢。”沐苏月礼貌地对他说了句。 言沉只是轻微笑了笑，没说话，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室钻了进来。 他的车是纯黑色的宝马，车内很整洁干净，没有一丝灰尘，车前放着一瓶透明色香水，散发出清幽淡雅不知名的香味，很好闻。 “系好安全带。”言沉看了她一眼，见她有些发愣，温声提醒道。 沐苏月这才收回思绪，应道“好。”着手去摸安全带，可怎么拉，手上的力道都好像一时拉不动，也无法扣上，再加上她因为这情况有些窘迫，更加有些怕他笑话自己，一时心急，手心都出了汗，更加打滑似得拉不过来。 言沉将身子往她那边倾了一些，尽量不触碰到她的身体，手腕一拽，将袋子拉了过来，直接扣住。然后移开身体，对她道“遇到任何事，都别慌，越慌越乱。” 她默默地直点头，对他的说辞很是赞同。却一时之间还是有些羞愧的，自己居然连个安全带都不会系了。 言沉系好安全带，插入钥匙，车子缓缓使出停车场。在经过A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听说你是在A大毕业的？” “嗯。”沐苏月点了点头。 “我们算是半个校友。”言沉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对她解释道。 这下，沐苏月目光有些惊了“啊？可是，我似乎没见过你啊？你不是刚回国吗？” “是刚回国。”他继续盯着前方，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低沉缓缓道“但我见过你。很早的时候，就见过。” 是低喃的耳边低语，还是轻微的一声叹息，但更像是一声若有似无的诉语。 沐苏月沉思着想了很久，可记忆里却丝毫没有搜索出来昔日有关于言沉的一些足记。 “对了，过段时间我会出差。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带给你。”她正想着，言沉却已经错开了话题。 “你去哪？”沐苏月转头问向他，有一些好奇。 “X国南边的一个小镇。”他如实回答，丝毫不避讳什么。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沐苏月想了想，对他道“我好像也不缺什么。” “那我看到有趣的发图给你。”言沉道。 “好。” 沐苏月笑着道。 此刻是午后，惜月咖啡厅里的人。透过街边的窗户，可以看出生意不错。 言沉将车停稳到路边，沐苏月看了一眼菲什在几分钟前给她发的包间号。 对言沉道谢“今天谢谢你。” “你总对我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言沉认真地看着她抱怨道，看了一眼她的安全带，又问“会解吗？” “会的会的。”沐苏月边回答，边流利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再次对他道“那我走了。” “嗯。”言沉轻轻地应了一声。 沐苏月推开车门，走向惜月咖啡厅里。言沉不一会，也下了车，跟在她身后。与她隔开五十米的距离。 一前一后地走进店里，有服务生接待她上了楼，言沉用手以示不用服务生带领。 从另一边的楼梯，眼见她上了二楼。敲了几下‘B203’的包间门。 从对面的楼梯拐角，刚好可以开到开门的人影，是位女生。言沉一下子认出了她。知名品牌代言人——菲什。 他目光沉了沉，转身下了楼，走了出去。 算到了所有人，有一个他却没有想到。就是曾经暮城的风云人物之一，左家。 言沉慢条斯理地走向车边，拉开车门，启动车子，离开。 有些人，他不愿意去触碰，是因为，不太值得。但有些人，他不愿意去碰，是因为，舍不得。 菲什拉着沐苏月坐在窗户边的餐桌上，点了一大顿好吃的特色甜品。沐苏月有些惊呆了。 目光盯了半天桌子上的食物，看了一眼菲什，忍不住提醒道“你吃这么多甜食。真的好吗？” “我都一个月没吃了。当然得补回来啊。你看，我都瘦了。”菲什理所当然地说，还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向沐苏月证明。 “梅丽塔要是知道，会气疯。”沐苏月好心地评价道。 菲什对她眨了下眼睛，笑着说“我当然是不会说的啦，你也得给我保密。再说了，我偷偷溜出来，她这会儿肯定不知道。” 她信心满满地说，对着沐苏月道“你也吃啊。” “……你真的要补回来一个月的量吗？暴食对身体不好啊。”沐苏月看着她，已经吃完了三个草莓慕斯蛋糕，还要去吃一个黑深林巧克力味的。有些担心道。 “没事啦，大不了我晚上不吃饭了。”菲什摆摆手，又继续用勺子吃了一口。 沐苏月咽下了想要说出口的话，喝了一口跟前的红茶。 “对了，你不是说有事拜托我吗？什么事啊？” 菲什问。 沐苏月这才想起来，自己约她的目的“我想让你帮忙秘密送一家人离开暮城。” “啊？为什么？”菲什说。 于是，沐苏月将钱小小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菲什。 菲什听完犹豫了一会，试探性地问“所以，这件事不能让许深以及许老头发现？” “嗯嗯。”沐苏月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不过到可以让他们知道。只是不是正确的路径，让他们尝尝落空的滋味。” “这个好。没问题。什么时候行动？”菲什对于这个事，瞬间来劲了似的。 “周一。”沐苏月说。 ------------ 第七十七章:不为别的 “行！”菲什一手拍在桌子上，坚定无比地向沐苏月开口。 沐苏月被她的动作逗笑，感激不尽地道“谢谢你愿意帮我。” “哎呀，你可别谢我了。”菲什对她摆摆手，继续吃着跟前的蛋糕，对她道“可溪姐和我妈咪都说过，帮助值得帮助的人，才会让自己变得很有用。” “她们把你教育得真的很好。”沐苏月对她的话，感到深深的动容。她才二十出头，却早已经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成熟了。也懂得了很多道理和事情。 “嘿嘿。”菲什被沐苏月这么一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呢。” “嗯？第一次？”沐苏月有些震惊，她明明如此优秀，外界应该有不少人夸赞她的吧。 “嗯。很多人都只看到我这个人的作品有多好，本人有多美。就连可溪姐和我妈咪，都更少夸我，还有爹地，就更少了。”菲什说。 “可是，你已经很厉害了。”沐苏月开口道。 “我不觉得自己很厉害。”菲什一件认真地道。“其实，开始的时候，选择进娱乐圈，家里人都反对的。就连可溪姐也是。妈咪和爹地把所有的利害关系都一一分析给我听了之后，我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还是很认真的跟他们说，我要走这条路。一条不怎么被认可的路，现在，算是走出了点成绩吧。” 沐苏月很认真地听她述说自己的故事，她第一次听菲什将自己的这么私人的事情。 那时候她应该还很小，可是却已经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奋斗，就算得不到家人的支持，甚至是反对，她也依旧坚守着这份热爱。 “你真的很棒。菲什。”沐苏月斩钉截铁地对她夸赞道。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什么家庭背景，会不会闯出来。” “所以你给自己取了菲什这个名字？”为的，就是隐藏自己之前的身份，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获得真正的成功。 “嗯。” “所以，你的真实身份，只有我知道？”沐苏月再次问。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知道了知名品牌代言人菲什的大秘密。 “对呀。是不是很庆幸。”菲什对她动了动眉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有些受宠若惊。”沐苏月垂眸浅笑了一下，继续喝着手里的红茶。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对了，我听说你不在成宇了，什么回事？”菲什去成宇的新品发布会，找了一圈都没见着沐苏月，问了员工才知道沐苏月已经离开了成宇。 沐苏月听到这里，低下了头，有些沉默。 菲什看着她的神情，便猜到这里头有什么不便说的缘由，说道“没事，你不想说，我们可以聊别的。” “也不是。”沐苏月随即答道，声音顿了一下才对菲什开口“只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你，是我让你来的成宇，反而我先丢下你不管了。” “没关系的，苏月。”菲什道。 “放心，只是暂时的，我会回去的。”沐苏月对她保证道。 “嗯。等着你。”菲什点了点头，拿起自己手边的马克杯，里面也是一杯红茶，伸到半空中，示意两人碰杯。 沐苏月会心一笑，拿起自己的，同时与她做出相同的动作。两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某种约定的回音，飘荡在空气里。 一直到旁晚，梅丽塔过来接人，两人才分开。 沐苏月看着被梅丽塔训斥的菲什，耷拉着脑袋，还不忘跟她告别，挥了挥手。接着就被拧上了保姆车里。 站在原地，只觉得有那么一丝搞笑和可爱。 她还得去找一个人帮忙，于是，她走到旁边不远处的公交站里，坐了一辆公交车，直达成宇。 抵达之后，她给Amy发了一条短信，询问她在不在公司，按理说成宇应该是单双休，没记错的话，这个星期应该是单休才对。 很快，对方回复了过来“我在。”接着又发了一句“怎么了？” “我现在在公司楼下。找你有点事。”沐苏月打下了几个字，犹豫半天。才发了过去。 Amy立即回了过来，道“那你上来吧。我在办公室。” 沐苏月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眼前的大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呼出来。下定决心一般，迈步走向成宇。 现在刚好到下班时间，来来回回的人很多，员工电梯迟迟下不来。沐苏月干脆直接按下了两边的专用电梯。比员工电梯快速，降到一楼，有几个穿着西装的高层从里面走出来，沐苏月这才走了进去。 此时只有她一个人往上，这下正的成为了她的专用了。 电梯停在顶楼，门自动打开，沐苏月刚抬眸，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成明沉默半响，看着她眸光依旧平常的样子“不出来？” “……哦哦”沐苏月才意识到自己是来干嘛的，连忙走了出去。 成明却站在电梯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问她道“找谁？” “……Amy”她有些窘迫地答。 接着，成明转身，往前走，声音从前方传过来“跟我来。” 沐苏月呆滞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关上门的电梯，又看了一眼前方的成明。脚步连忙跟了上去，难不成，他是专门来接她的？可她明明感觉到他是想下去的意思啊？琢磨了半天，沐苏月依旧有些想不通。 成明停在Amy办公室的门口，对她道“进去吧。” “嗯。”沐苏月木讷地点了点头。 “完了之后，来我办公室。”成明说。 “嗯？”沐苏月一脸疑问地抬头看向成明，被他认真的眼神，以及不容拒绝的神情压迫之下，低声问“你不是下班么？” “加班。”他淡然自若地倾吐出这两个字，接着转身直径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沐苏月有些不解地挠了挠脑袋，将看他背影的视线又收了回来。敲了敲Amy办公室的门。 里面立即传来一声“请进。” 她依言推门进去，随手关上门，就看到Amy在低头画着稿子。 “来了？”她头都没抬，直接问了一声，又说“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马上画好。” “好。” 沐苏月放轻了脚步，走向一边的沙发里，看着Amy，她低头认真画稿的样子，隐约看到的侧脸，极其专注，像是把自己全身心地交给了作品。 沐苏月舍不得打扰她，便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里，拿着一边的时尚珠宝杂志翻看着。半小时后，Amy才起身，看向沐苏月，走到一边的小型冰箱前“没有觉得无聊吧？” “怎么会。”沐苏月轻言回答。 “想喝什么，橙汁可以吗？”Amy一边拿着冰箱里的饮料，一边问她。 “可以。” 于是，Amy拿着两瓶橙汁，走了过来，将其中一瓶递给沐苏月。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刚好有时间。”沐苏月道。有些犹豫不决地想了想要怎么说出口，接下来的事情。 “有事？”Amy一眼看穿她的神情，开门见山道。她从来都是如此，不怎么拖拖拉拉的。 “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上次你和我提的，关于出国的事。”沐苏月支支吾吾地张口。 “你想清楚了？”Amy听她如此说，脸上有些喜悦。 “不是我。我想让钱小小去。”沐苏月开口道。 Amy的脸色收敛了回来，缄默了一下，正色道“苏月，你已经帮她够多了。她所做的一切，虽然可能都不是本意，但与许深合作，本就狼狈为奸。” “可是，如果她继续留在暮城，许深不会放过她。更加不会再有公司要她。她的一生，就真的会这样毁掉。”沐苏月缓缓地开口道。她实在不想让一个那么年轻，且有才华的女孩子，就此陨落。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就算她不是活该，这也是一个教训。”Amy义愤填膺，言之凿凿，语气更是很坚定。 “Amy。她如果出现了意外，在成明手中。到时候，对成明和成宇都不好。而且，既然已经出手相救，那么就救到底。给人希望再亲手扼杀掉，这样比许深的手段更加残忍。”沐苏月自然也很是严肃且认真地解释。Amy沉默不语，沐苏月再次肃然地看着她“就当帮成宇和成宇，帮帮我。” “苏月！”Amy深深叹了口气，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你真的确定要让出这个机会？很难得的。只有一次，以你的才华，出国深造，再回来，一定可以超过我，甚至可以比我更厉害。” 她很难得遇上一个自己看中的人，与她的老师一样，惜才如命。还是在暮城。 沐苏月被她这么一说，反而笑了笑，对她道“不满你说，我已经有师父了。跟着他，我也可以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是谁？”Amy被她这么一笑，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滋味，听她这么说，又立马问。 “林荀啊。知名珠宝设计大师，兼鉴定师艺术师。”沐苏月对她挑了挑眉毛，一字一句地十分自豪地介绍出自己的师父。 Amy的神色惊了惊，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双手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所以，你到底帮不帮我？”沐苏月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Amy再次叹了口气，无奈道“反正不是为了她。” “是是是。为了成宇，为了我。”沐苏月连忙点了点头，应声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接着皆是莞尔一笑。 ------------ 第七十八章:回音 沐苏月和Amy聊了会儿天，Amy因为要加班的关系，今晚就休息在办公室里，她的办公室分上下两层，单独空出来上面隔间，就是她的休息室。 走出来之后，沐苏月去往成明的办公室，走到门口，碰巧遇上了赫然。 赫然微微向她颔首，轻笑着，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瞬间传来成明磁性的嗓音“进。” 赫然推门而入，沐苏月驻足了一下，挪步跟在她身后。 成明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看向沐苏月，转而又将目光定格在赫然身上。 赫然才将手里的黑色硬壳本子递给成明“这是新一季度的报表。” “嗯。”成明伸手接过。 赫然这才转身离开。留下沐苏月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成明正垂眸看着报表。好一会儿，才将东西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站起身，拿过一边的外套，很利索地穿上，走到她身边道“送你回去。” “啊？”沐苏月对上他毫无波澜的眼眸，目光里透着疑问。难道他就是为了让她过来，然后送自己回去？他不是说加班么？ “想留我办公室过夜？”他忽然俯下身，凑近她，声音极低且带着一丝魅惑。 沐苏月将身子往后倾了倾，脑海中忽然闪过记忆中和他在雪里的那一个吻，脸颊立马通红。 “不不不用了。”她话音都被吓得结结巴巴，往后退了一步。 成明对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退开，站直，然后挪步向前。沐苏月走在他身后，扶了扶自己的额头。从前都是她让成明有脸红的份，如今但是反过来了。这要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想着，她依旧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保持十米的距离。成明已经站在电梯门口，电梯正在一节一节往上升，沐苏月慢吞吞地站在他身边停下。 “和Amy聊了什么？”他忽然问。 “我打算送钱小小出国。去念国外的皇家设计学院。Amy的老师正在招收学生。”沐苏月轻声解释了一番。 电梯上来，成明走了进去，沐苏月跟在他后面。成明按下了负一楼。整个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 “Amy之前想让你去的。”成明缓缓地开口。沐苏月这才有些惊讶地望向他。她没有想到Amy会与成明提起，有些诧异。成明看了一眼她，才继续道“之前，她有对我提过。你是可造之才。” 沐苏月低下头，好一会儿，才启唇“她比我更加需要这个。” 她已经有师父，又有师兄，林荀是个很好的启蒙老师。在他身上，在师兄身上，自己可以学到很多很多。但钱小小什么都没有，她如果想要出人头地，再出江湖，就要一雪前耻。 “会后悔吗？”成明垂眸看着她低下头，低声问。沐苏月抬眸对她笑了笑，摇了摇头“不会，反而很开心。” “那便好。”他目光看着她，沉声道。 “你不反对？”她以为，如果是成明，八成会反对自己放弃机会，留给别人的做法。眼下，他却是很赞成的。 成明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反对？” 沐苏月想了想，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想出国吗？如果没有这件事。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那么，你还会放弃这个机会吗？”成明再次问向她。 沐苏月看了他一眼，想了好一会，成明也像是不舍得打扰她似得，保持着沉默。 电梯渐渐往下降，快到负一楼的时候，她的声音才带着一抹犹豫不决地说出那个答案“或许会，或许不会。以后得事，谁说得准呢。” 下一秒，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成明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别样的色彩，很快又移回来，一语不发地走了出去。沐苏月看着他修长的背影，连忙跟了上去。 她无法一时给出准确的答案，只能将这个问题交给时间。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说不定自己真的就会展翅高飞，对于他这个永远可以停靠的巢来说，或许会有些残忍，但好在，无论走多远，她都会再次飞回来。 走到车边，成明为她打开车门，沐苏月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看着他道“我订好了周一的机票。周一就要拜托你去送她们了。” “嗯。”成明应着。 “谢谢你。” “不必。” 沐苏月见他面色不怎么好看，便不再说什么，乖乖钻进车里，成明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长腿一迈，钻了进来，启动车子。 两人皆是沉默，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闷。沐苏月找着话题跟他闲聊“新一期的产品销售情况怎么样？” “不错。”成明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沐苏月听到这两个字，糊里糊涂，完全没有什么概念，又试探性地问“不错是……” “还行。” 成明再次吐出两个字，沐苏月听着有些无奈，这个和刚才有什么区别？说了等于没说。 她便不再问了，直接安安分分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看向窗外。想着今晚应该可以看会儿书再睡，明天还有林荀的考试。 月影透过窗户，照在灯火通明的书房内。趴在桌子上的人，额头上全是汗水，嘴里轻微地呢喃着一些稀碎的呓语，根本组不成句，像是一串珠链，忽然崩裂，红色如血的珠子，瞬间落地，散落在房间里各个角落，突然，桌子上的人猛然一挥手，桌子一边的文件，以及一块白青色玉佩掉落下来，瞬间发出响亮而清脆的声响，玉佩落地，瞬间碎成两半。 那人血红的眼光狰狞着，一动都不敢动，直直看向地面碎掉的玉佩和那份刺眼的DNA检验报告。 忽然，他的手机屏幕一亮，手机在桌面上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响，他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地拿起来，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显示：该放鱼饵了。 很快，他收整好了情绪，将手机缓缓关闭，放下，目光之中，尽是一片狡黠。 抵达目的地之后，两人依旧没有说话。沐苏月看向成明道“谢谢你。晚安。” 沐苏月见他需要，刚想推门下车，忽然停止了动作，因为她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的左手被一只温暖而强硬的手掌握住，她蓦然回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成明的神情，被他一把拉过来，拥进了怀里。 她刚想挣扎，成明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很轻，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低落，低沉道“别动了，给我一分钟。” 沐苏月便不敢再动了，她渐渐明白，他的沉默，不是生气。而是，不想表露出的某种情感。 她的脑海中忽然闪现过蓝田对自己说过的话“我等了二十多年，可他却等你三年，他只等过你一个人。” 沐苏月这么想着，心里有些发酸，眼眸之中有些湿润。他是怕自己再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吧。 “我不会再离开了。”她轻轻地开口道。 “记住你说的话。”成明对她道。 沐苏月低声应着“嗯。” 一分钟过后，成明果然履行承诺似的放开她。只是这一放开，两人都愣住了，车子前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苏觉。 沐苏月不知道苏觉在这站了多久，可她能够感觉得到，刚才的一幕，苏觉看到了。 此刻，苏觉的表情肃然，脸色很不好看。沐苏月连忙下了车。成明推开车门，动作与她同步。 沐苏月慢吞吞地走向苏觉，站在她身边，成明走了过去，站在苏觉跟前，神情也是一脸的正色。 “……妈。” “你先上去，我想跟他单独聊一会。”苏觉看了沐苏月一眼，语气轻缓，没有什么异样。目光又再次转向成明，沐苏月伸手拉了一下苏觉的衣袖，低声“……妈…” 苏觉目光瞪了她一眼，语气很是强硬“我现在是管不了你？” 沐苏月立马闭了嘴，担忧地看向成明，成明对她微微示意了一个眼神。让她不用担心。 沐苏月见两人之中，无形的那种沉闷氛围环绕。只好勉强移动脚步，灰头土脸地转身，慢悠悠走进小区。 直到看不到人影，成明才开口道“苏伯母。” 苏觉看着他“既然你喊我一声伯母。我也不直接跟你拐弯抹角。”她的语气顿了顿，对成明郑重地开口道“请你放过我女儿。” “理由。”成明道。 “成明，我知道她以前很喜欢你。也在你身上花费了很多心思，可据我所知，你并不是很喜欢她。就当是她之前，任性不懂事。如今，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差距如此大，我想成老爷子，也不会同意。”苏觉语重心长地一一向他说出理由。 成明眼眸轻微抬了一下，语气认真道“伯母，您可能会错意了。”他声音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上一辈的事。我不希望牵扯到我和苏月身上。爷爷那边我自会处理。还有，我和她，是两情相悦。以前是，之后亦是。放不放过，这种事，不是我说了算。” “你的意思是，不会放手了？是吗？”苏觉看着成明，虽有些气意，但依旧很有涵养地保持轻缓的语气对他道。 “是。”成明坚定地开口吐出一个字。 苏觉看了他一眼，多说无益，便直接转身离开。 “伯母，余生，我想照顾她，让她可以重新变成无忧无虑快乐的沐苏月。” 成明的声音从苏觉的背后响起，苏觉顿了顿脚步，才继续往小区里头走。 ------------ 第七十九章:冲破 沐苏月回到家里，很奇怪的是，苏觉并没有说她什么。直接让她早点休息。她洗漱完毕之后，坐在书桌上，拿着手机，点开成明的对话框。可手指却迟迟没有动静，犹豫再三，才打了一行字过去：我妈，没有为难你吧？ 十分钟后，对方才回复了过来，只有简短的四个字“没有，晚安。” 沐苏月给他回了最后两个字。将手机放在一边，开始打开书看了起来，然后从一边那过一个银色的箱子，里面是要考的珠宝差不多的类型，她一边看书，一边琢磨着实物。 夜色渐渐深入，已经是万籁俱寂的夜晚。 次日清晨。 沐苏月抵达林荀的工作室，刘亦寒比她早到的一刻钟。将她带进一个新的办公室，她从未去过的。周围的展物都被一层暗布蒙着，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些什么。 刘亦寒给了她一个眼罩，道“考前热身，蒙眼辨认。” “哦。”沐苏月应声道，乖乖戴上眼罩，对于这个她并不陌生，之前和师兄当做游戏一起玩过，起初师兄赢得比自己多一些罢了，后来，两人基本平手。 刘亦寒道“今天是你珠宝鉴定的最后一节考核。” “啊？那岂不是，以后都没了？”沐苏月问道。 “嗯，之后的考核非常少”刘亦寒向她解释道“不过，有一年两次的综合测评，由师父出题。” “嗯嗯。”沐苏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这意味着就算期间没有考核，也不能松懈。 沐苏月一一用手摸索着蒙着的珠宝，然后说出质地和类别。一一答对没有错漏之后，才正式进入考题。 刘亦寒分别打开了三个银色的宝箱，里面全是各种质地类型的珠宝。让沐苏月一一鉴别出来，分析，并说出原石种类。 一个上午之后，考试结束，林荀公布结果。刘亦寒给她递了杯茶。 “很好。” 最终，林荀满是称赞地目光看着她，给了评论。沐苏月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喝着手里的茶，都觉得这茶香甜了几分。 “鉴定课程结束。但是，余下的课程你的努力了。”林荀走到办公室一边的书架上，一一拿下一本一本的书，算是关于珠宝设计的。从初级到顶尖。 接着，走到她跟前，对她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绘图。设计，以及色彩运用和搭配。” “嗯。师父，是不是学了之后就可以设计出自己的作品？”沐苏月开口道。 “那就要看你设计出来的作品，效果如何了。”林荀对她笑了笑，接着又很认真的开口道“切记，不可抄袭剽窃别人的创作。必须要是自己的作品。在没有正式公布消息之前，你要保护好自己的作品。不能泄露给旁人。就连最亲近的人，都不可以。” “嗯。我知道了。”沐苏月点了点头，转向刘亦寒“师兄，你是不是也有自己的设计作品啊。” “我没有。我着重学习的是珠宝鉴定。与师父学了两年就去国外进修了，近年刚回来。”刘亦寒解释道。虽然他在林荀这里学的比较齐全，但依旧以鉴定为主。设计的话，也懂，但并没有设计出独特的作品。 而且，他公司也有专业的设计师，都是从国外珠宝设计精英团队中调过来的。根本不需要他本人亲自出马。 “原来是这样啊。”沐苏月抱着手里的书，了然道。转而对林荀道“师父，那我先走啦。下周见。” “去吧。我得陪你师娘去。” “代我向师娘问好。”沐苏月道。 “好。”林荀开口，对刘亦寒道“你送送苏月。” “嗯。” 于是，两人离开工作室。 “顺路吗？”沐苏月问向刘亦寒，想着如果不顺路，以及还是搭车回租的房子里吧。 “嗯，刚好约了人。”刘亦寒冷眉一杨，清冽的嗓音回答道。 沐苏月对于他的样子算是很习以为常了，反正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副‘万年冰山’屹立不倒的样子，永远不会融化的感觉。 沐苏月便没说什么，两人走到车边，沐苏月坐向车子后座。刘亦寒开了驾驶室的门，缓缓启动车子。 沐苏月回了租的小区里，叶音却还没有回来。应该是相亲被自家母亲大人给拖住了。 她将书放在了书桌上，从柜子里拿出那张银行卡，放进包包里。又走到厨房，看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还算够用。 便开始着手，做起菜来。 等做好一切之后，沐苏月才用餐盒一个一个打包好，放进保温袋里。拿着，从房间里拿上包包，里面需要的文件都在。 她便再次出了门，在小区门口拦下了的士。报了地名，车子直达成家的私人医院里。 二十分钟之后，沐苏月下了车。直径穿过医院大门，走向最后一栋大楼里，上了电梯。 远远的，病房门口依旧站着保镖和凛冬，见沐苏月过来，凛冬连忙起身，毕恭毕敬道“沐小姐。” “吃午餐了吗？”沐苏月问。 “没呢。等下去。”凛冬有些不好意思道。 沐苏月将手里另一个保温袋递给他，轻言道“这是你们的。” “这个是……”凛冬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 “我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沐苏月解释道。 “啊…谢谢……合的，一定合”凛冬连忙双手接了过来，十分礼貌地对沐苏月道。 “那就好。”见凛冬接了，沐苏月看了一眼病房门，问向凛冬“今天她怎么样？” “比之前要好一些。就还是不怎么说话。”凛冬解释道。 “嗯。我进去看看。记得趁热吃。”沐苏月说完，直接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凛冬拆开手里的保温袋，足够四五个人的食量，看起来是专门静心给他们做的。 便对一旁的保镖招了招手，一同过来吃。 病房里 沐苏月缓慢地走过去，正看到钱小小在拼拼图，那是她之前在商场里随意买的。想着她在医院里也很无聊，就送给她拼拼看。 “拼得怎么样了？”沐苏月将食物放在床头柜上，走了过去，坐在床沿上看她问。 钱小小这才抬起头，将拼图放在一边，对她道“还没完成。” “别急。会完成的。”沐苏月安慰她“现在先吃饭，尝尝我做的手艺？” “嗯。”钱小小低声道。 沐苏月将食物一一放到床桌上，掀开盖子，食物的香气弥漫出来。 钱小小闻着菜香味对她忍不住轻声称赞道“好厉害。” “很平常的一些食物。”沐苏月对她轻笑了一下。将筷子递到她面前。 钱小小接了过来，沐苏月对她挑了挑眉，轻言道“尝尝。” 她依言尝了快土豆丝放进嘴里，味道刚好。 “很好吃。” “你喜欢我就很满足了。”沐苏月道。 两人一同吃过午餐。 聊了会天，沐苏月才正经道“有件事，我想还是要问一下你的意愿。” “嗯？”钱小小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她。 沐苏月接着道“暮城已经不适合你再待下去了。而且，你也不想一直被困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吧。所以，我打算送你出国。” 钱小小愣了愣，有些不知所错。 “和你家人一起去往国外。去皇家设计学院进修。到时候你可以随意取个英文名，继续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沐苏月道。 “可是……”她支支吾吾，欲说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有些激动又有些感激地看向沐苏月。说不出话来。 沐苏月看着她，一手握住她的，从包包里拿出Amy给她的通知函“这是学院的邀请函。”接着她又从包包里拿出自己的银行卡“这里面有二十万。可以帮你解决一时的食宿费。” 钱小小终于开口道“我不能收你的钱。” “不是我的。算是一笔慈善基金。也算是用得其所。不是吗？就当我给你投资，之后你成为顶尖的设计师，再还我也是一样的。”沐苏月开口道。将银行卡放到她的手里，让她紧紧握住。 钱小小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一时间，眼泪直接汹涌了下来。她哭了。 沐苏月拿着纸巾为她擦着眼泪，一边耐心地安慰她。她始终一直说着两个字，谢谢。不停地说，好像要把这一生的感谢，都向她说完。 可是，她不曾想到，她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沐苏月在临走之前，钱小小跟她说明了自己在炫阳的全部过程。 她听了之后很气愤，但依旧无法帮她做出澄清。没有丝毫证据，以及她本人，都是现在舆论的源头。她才是受害者。她有设计自己的作品，可许深不允许她用，拿出抄袭的图与她的两份设计稿参合一起，出示产品。而她根本不知道设计稿是成宇的，还以为与公司其他设计师合作，直到宣传栏上只有她一位设计师的名字。她觉得奇怪，于是怎么都想不通，还没来得及询问，抄袭之名如一顶强制头盔，直接扣在她头上。 以至于接下来等待她的，就是被辞退，被舆论攻击，甚至是所有不堪入目的污蔑之词。 解释无用，所有的事物都要想定型了一样，把一个受害者往绝路上推。 直到成明的解救，沐苏月的出现。 但是，时间会证明一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变得更好。 ------------ 第八十章:打压 刘亦寒坐在办公室里，视线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正在开G国总部的会议。 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却很是专注地听着会议的内容。 几个高层，正在汇报前季度的总部经营情况，以及接下来的具体目标和方案。 询问过他之后，刘亦寒大多数用神情了眼神说话，偶尔一两句自己的意见。 直到会议即将结束，他才道“散会。” 接着关了视频，着手处理手上的文件。他拿过一边的黑色文件夹，粗略地看了一眼，眉头一皱，这份文件原文是法文，需要翻译过后，才能给出相应的回应，与该公司才能更好的洽谈合作。他是看得懂，可到时候同行的人还有其他两位高层，法语并不怎么好。 如今，翻译过来的文件有些明显的错误，这种事，按理说应该不是他们公司员工该有的错误，这是低级错误。 办公室的门正这时候被人敲响，刘亦寒冷声道“进。” 推门而入的是自己的秘书，一身标准的制服，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将手里的行程表递给刘亦寒。 “总裁。” 刘亦寒伸手接了过去，翻开看了看，放在了一边。将面前的黑色文件夹拿起来，清冷的嗓音问“这是谁翻译的？” 秘书看了看，愣了愣，被他的目光有些吓到。迟疑地去拿那份文件，看了看，才说“这，这是叶部长翻译的。” “哪个叶部长？”他再次冷似冰霜地问。 “就是您亲自提拔的那个，叶音。”秘书看了他一眼，随即道。 “让她过来。” “是。”秘书道，却迟迟没有走，对刘亦寒又说“总裁，最近…员工都对她挺不满的。说她能力不行人还刁钻，十足走后门，还压榨新来的几个员工。与之前的部长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亦寒眼眸之中冷意更深“有这种事？” “是的。员工背地里议论纷纷的。”秘书道。 “知道了。你出去吧。”刘亦寒说。 秘书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也并没有听到刘亦寒对叶音下达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不一会儿，叶音来到成明的办公室里。她这是这么久第一次来，随两人在开会的时候见过几面。对于这家公司的总裁，叶音还是有所耳闻的，传闻冷如冰山，不苟言笑，靠近十米都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凝结，整一个生人勿近。 “这份文件是你翻译的？”刘亦寒低冷的声音，目光冷眼地看着她。脸色肃然。 叶音双手扣在一起，紧张得手心出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是她当时，努力争取到的，为的就是能够证明自己。 “你不会法文？”他再次问。 叶音这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会一点点。” “既然你不会，当初为什么自告奋勇？”刘亦寒冷冽的神情沉了下来，见她整个脸都通红，倒也猜到了职场上明里暗里的几分心思，又道“希望你能清楚自己的实力。出去吧。” 叶音羞愧得涨红了脸，头快垂到胸口了，终于被下了逐客令，她连忙转身，逃难似的走出办公室。 站在门边，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刘亦寒将手里的文件直接拿下来，放到了粉碎机里。从电脑里调出原文档，修长白皙的手指有条不絮地开始敲击着键盘。 一小时之后，他才用一边的打印机打印了出来，看了一眼今天的行程。 他起身，将电脑关了，拿上外套和文件，出了办公室。 走到秘书的桌前，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她，叮嘱道“复印好放我桌上。” 秘书立即站起身，对他微微颔首道“好的，刘总。” 刘亦寒直径走出公司。 叶音躲在办公室里，忍不住留下泪来，她又气又恼，却无处发泄。只好默默地在自己的地盘哭。 虽然刘亦寒没有对她说太直白的话，可是从他刚刚的话语和眼神里，始终是不被看好的。那份文件还是自己花了差不多一个晚上才翻译好的，又是查资料又是上网查句子翻译。可如今，只因为自己犯了个小小的错误，全都没了。 这时，她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应该是底下的员工汇报工作。 她收拾好情绪，没好气地道“进来。” 李微曦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作品的文案。看她眼睛红红的，将方案递到叶音面前“这是新一期产品的文案。您过目。” 叶音看了她一眼，气还没地方撒，一脸不耐烦地伸手抽走她手里的文案，随意的翻了翻，扔回她手上。 李微曦下意识地接，没接到，直接掉下地上，她立马捡了起来。叶音厉声道“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重写！” “可是……”可是她给设计师看过，设计师说没什么问题她才拿过来给叶音看的。 “可是什么，我让你重写就重写。到时候出了问题，你负得起责任吗？”叶音对她的迟疑明显有些不满，脸上露出愠怒的表情，语气极其不友好。像是把心里的气，都撒到她身上一样。 “那你可以给我一些建议，我哪里写的不够好。”李微曦被她的样子有些吓到，整个人都是懵的，被她这么一说，自己反而真的觉得自己写的文案很垃圾。 “你自己都不知道哪里不好？”叶音轻蔑地一笑，气不打一处来，轻微点了一下头，对她道“那好，我告诉你。哪里都不好，整篇重写。” 李微曦一时被她说得语塞，手里拿着的文案紧了紧，垂下脸来，呆站着一动不动。 叶音看着，更加有些心烦意乱“傻愣着干什么！要我请你出去？” 李微曦这才转身走了出去，强忍着心里的委屈。 叶音看着她出了办公室，眼前总算是清净了不少。扯过一边的文件夹，重重地放在桌前，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微曦坐回原位，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这个文案过不了，下面的工作就都没有办法进行了。她今天又得加班。 许雯雯看着她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倾身凑过来，有些关心地问“怎么了？又挨骂了？” 李微曦没有说话，眼睛红红的，对她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工作吧。” “你这样子一看就不像没事。”许雯雯满脸不相信，看了一眼她手边的文案，被退回来。皱了皱眉问“又被退了？” 她无言，很是沮丧地点了点头，这是花费了一个上午才做出来的，眼下她是真的没有想法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写不出一句话来。 许雯雯看着她道“我看看？” 李微曦木然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轻微叹了口气。点开电脑的文档，空白，双手放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有动。 几分钟之后，许雯雯都看完了文案，她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动，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打。 许雯雯合上文案，对她低声道“写的很好啊。没什么毛病啊。” “可是还是被退了。”李微曦苦着脸，对她气馁道。许雯雯旁边的同时催她赶紧完成交代的工作。 许雯雯对方点了点头，转头对她说道“别丧了，加油。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想啊。” “嗯嗯。”李微曦缓缓点了点头，才将视线移到电脑上。看着原文案，实在不知道往哪里下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快要下班了，李微曦才憋出一半的文案，怎么看都觉得很别扭。 许雯雯都下班了，李微曦还坐在办公桌前，同组的几个人也渐渐走了。 后排的等暗了下来，她像是一只落后的孤鸟，被遗弃在了这里。 旁边树枝上的落叶和枯枝全埋在她身上，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恨不得就此沉眠在这里。 刘亦寒与合作方一起谈了下合作，说道吃了顿饭，再次回到公司。办公区只有李微曦一个人，然后就是前方自己办公室旁边自己的秘书还未离开。 [奇^书^网][q i].[s u][w a n g ]．[ｃ C] 刘亦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工作区旁边亮着的电脑，依稀看不到人。他停顿了下脚步，转而走过去，才渐渐看清楚一个身影，整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忽然听见脚步声，才下意识地抬头，看到刘亦寒。 李微曦虽然这是第一次见他，却依旧被有些惊吓到，将触电似的条件反射从椅子上挺直地站了起来。 “刘，刘总……” “还没回去？”刘亦寒盯了她一眼，转而看向她桌子上的文件，以及旁边还有剩下的两三个文件夹。 “嗯，工作还没完成。”她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刘亦寒看了一眼她的电脑，扫了她桌上的文案一眼“你不是写了一份？” 李微曦下意识的垂眸，才道“这是被退回来的。写的不怎么满意。” 刘亦寒缄默半响，才伸手去拿她桌子上的文案，李微曦明显惊呆了，又有些不敢看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几分钟之后，他并没有把手里的文案给她，而是拿在了手里，问“你经常加班？” “也…不是…经常。”她吞吞吐吐地，最后两个字低到了尘埃里。 “叶部长对手底下的员工如何？”刘亦寒继续冷声问。 “还，还好…” “说实话。”她刚张口断断续续说了两个字，被刘亦寒极冷的声音打断。 “……”李微曦低下头，纠结无言，却始终一言不发。 “你可以下班了”刘亦寒见她不说话，也不再逼问。 “可是，这些工作…” “明天再做。” “谢谢刘总。” 李微曦对他缓缓鞠了一躬，但还是将桌子上的工作塞进包包里。刘亦寒这才迈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 第八十一章:沉吟 惜月咖啡厅内。 三楼包厢，傅燃正与言沉对面而坐，傅燃正认真翻看一些相册，这是傅伯母给他的，相亲相册，让他在里面挑选一二。 两人又是很久没有见面，言沉明天的航班暂时离开暮城。便约他出来见上一面。 “这种毫无意义的择偶标准，你真的接受？”言沉双手手背交叠在一起，垫着自己的下颚，看着他，吐槽道。 傅燃向他做了个耸肩的表情，表示无所谓，这是傅家的愿望，更何况，自己也无所谓。就当还人情。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和一个全然无感的人在一起。”言沉缓缓道，看向他“你要想好，一生还很长。” 傅燃点了点头，对他做着手势“我知，但无论怎样，傅氏也要有后人。” 他的目光之中闪现过一抹暗淡，之后转瞬即逝，反而附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笑意。 傅母之前还想直接让他和沐苏月在一起，被他拒绝。因此，想到了相亲或者商业联姻这一出。他一一点头，没有半句怨言，当然也没有资格抱怨。 如今的他，已经足够得到上天的恩赐，能够活着，留在那个人的身边，默默看着也好，守着也罢。就已经足够了。 “你自己决定就好。”言沉不在劝慰，温声道。手指上的尾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特别是那颗红色的钻，发出耀眼的光芒。 傅燃微微点了点头，视线停留在他的尾戒上，看得有些出神。 言沉笑道“怎么，你喜欢我这小东西？” 傅燃被他取笑，随之移开视线，做着手语问他“这次去多久？” 言沉想了想，意味深长道“嗯…这个得看情况了。应该不会太久。” “路上小心。”他依旧做着手势对他说。 “行了。”言沉将目光瞥向一别的窗户，轻声开口道“我会的。” 傅燃听他话音之中带着一抹低沉，倒也没问什么。低头看着手里的相册，千篇一律的女性。上有名媛淑女，下有小家碧玉。 虽没有一个能合眼缘的，但他依旧保持平淡的目光，很平常的心态到看。 言沉等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对他开口“好了，别看了。我是来请你吃饭的，不是来陪你相亲的。” 傅燃笑了笑，将一个女生的照片露出来给他，小家碧玉型，然后做了个手势“很适合你” 言沉将照片看了看，直接放在相册上，温声道“你更需要。” 傅燃将相册移到一边，不再逗他。 言沉按了一下桌边号牌的服务铃，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 两人分分点了菜，又聊了一会儿。 “对了，你现在住哪？”傅燃做着手势问。 “嗯……你猜？”言沉买着关子，对他继续道“挺偏的，你也别折腾了。我这人你也知道，喜欢清净。想见面的话，直接约在这里，或者你说个地方我直接过去就行，在傅家见面也行啊。” 傅燃听他这么说，自然也就没在问，两人认识这么久也算是彼此熟悉。 不一会儿，点的菜上齐了。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用餐。窗外的灯光分分亮起，街道旁边的霓虹一闪一闪的，树上的彩灯，也是透露着彩虹的颜色。 整个咖啡厅里，人声熙熙攘攘，缓缓的轻音乐旋律放得极其慢，像极了一首哀歌。 周围人成群结队，低声交谈。 最窗边，第一位的顾客，却只是孤身一人，桌子上放着一块小小的巧克力慕斯杯，却没有动。她的视线直勾勾看向穿在，眼里透着湿|润的水珠，不一会儿，泪就落了下来，无声无息，视线移开的脸，此刻显得有些刻意，像是故意回避自己这样难过的神情。周围人都没有注意到，店里服务生更是忙碌不堪，根本不会注意到她这边。因此，这一刻，她可以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压抑了这么久的所有委屈。脑子里嗡嗡作响，是谩骂，是怒吼，是不尽如人意的眼神，和一遍又一遍的打击。 李微曦在心里自我否定了无数遍，自我怀疑，自我徘徊。可依旧越想越觉得委屈和难过，要不是今天碰上刘亦寒，这会儿，她还在公司埋头苦干，忍着心里的难过，没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人对她一个新人打抱不平。 这么想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同时，傅燃和言沉用完餐下了楼，再快要出门口的时候，傅燃驻足了脚步，看了一眼第一排座位上的那个女孩。 言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对他道“你认识？” “算是。”他低头用手机打了两个字给言沉看，又打了一句话，对他道“你先走吧。下次见。” “那好。”言沉开口，挥了挥手，直径走出门外。 傅燃将视线收回来，走到李微曦对面，她感受到忽然被挡住的一丝光，侧边灯光暗淡了一下，才回头，抬眸，目光之中还闪着晶莹的泪光。 傅燃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来，递到她手里，坐在了她的对面。 李微曦立马停止了哭泣，看着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沙哑的声音问他“你怎么在这？”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第三次见面，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刚好在这里用完晚餐。”傅燃将打好的话用手机给她看，确定她看完后又打了一句“你怎么了？” 李微曦这才对他尴尬地笑了笑，垂眸道“遇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有些沮丧罢了。” 她说完，直接拿着一边的勺子准备吃桌前的甜品，被傅燃一手制止，到了一杯柠檬水，放到她面前。然后又在手机上打了一串“刚哭完，先喝杯水在吃甜的。” “谢谢。”李微曦对他感激地礼貌性的笑了一下，才乖乖拿起一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音。 “你要不要来一块？”她问。 傅燃摇了摇头，他一向不爱吃太甜的东西。沐苏月却很喜欢。 “你知道吗？甜品可以给人带来快乐。”李微曦对他道。 傅燃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字，给她看“所以你现在好点了没有？” “好了很多。”她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好像之前的不开心通通都烟消云散了似得。 “那就好。”傅燃又打了一句话让她看。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钟，上面已经显示快九点钟。傅燃再次对她问“你家住哪？我送你。” “啊？”李微曦又吃了一口，抬眸看着他，眼里有些被惊道，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反应过来道“琉璃街。你会不会不顺道？” 傅燃对她摇了摇头，表示不会。琉璃街在市区中心广场向东的位置，那地方一到夜晚所有的夜宵路边摊都摆了出来，也算是一条热闹的小吃街。 “那就谢谢你了。”李微曦没有拒绝他，快速的解决完甜品，结了账，两人一道走了出去。 她从他身上总是感觉到一抹暖意，像是太阳的光，在她冰冷的时候，忽然照射过来，暖入心房。 傅燃上了车，就将相册放在了车前，李微曦看了相册一眼，又看向他“你今天是去相亲？” 傅燃做不了手势，只能摇头或者点头。于是，他摇了摇头，表示目的不是。 李微曦见他不方便，也就乖乖闭嘴，没有再问了。她坐在车里，目光移向车窗玻璃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欣赏夜间的暮城。 夜空沉寂，无关星月。清冷的微风，吹过来，成明站在别墅的阳台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衣服的下摆以及敞开的领口在风中摇摆。他的手里，端着高高的酒杯，轻微的动作荡漾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就是没有打算将它送入嘴里。 庭院里的车，行驶了过来，从车里走下来的人提着行李，直接进了门。好一会儿，凛冬才走了进来，风尘仆仆，倚靠在阳台的窗边，看似沉默，实则休息。 “怎样了？”成明背对着他，低沉的声音借着风传了过来。 凛冬才走了过来，站在他身侧“许深去往了另外一个相隔十万百千里的地方，什么都没找到不说，碰了一鼻子灰。钱家人安然无恙。我已经派了人在那里，可以随时留意那里的情况。” “嗯。”成明轻抿着唇，应了一个音，将手里的酒杯如奖励一般递给可凛冬。 凛冬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对他故作无上的荣光似得表情，说道“承蒙厚爱，臣受宠若惊。” 成明听他这有些滑稽的话语，轻笑了一下，转身走到一边的桌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想的很好。”成明夸赞道。 凛冬却是明知故问，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成明问“这个她，是谁？” 成明凝了他一眼，又走到窗台的护栏边，目光盯着远处的夜空。沉默了下来。 他开始听闻是有些反对的，可是听她的说辞，听Amy的话语。却无心去阻止去反对，反而在心里与她的想法达成一致。 这样对于他，对于成宇，对于钱小小一行人，是最好不过的做法。 他虽然不知道沐苏月是怎么说服菲什，怎么说服Amy的，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心思。 凛冬喝了一口手里的酒，感叹道“沐小姐，真的是人间难得。” 她做的菜都人间一绝，但是这个凛冬不敢跟成明表明，怕被目光咔嚓掉。 成明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会心的笑意，嘴角上扬，凛冬也对上他的目光，两人相视而笑，一起碰杯。 ------------ 第八十二章：不愿 傅燃依旧没有合适的人选，最终把选择权交到了傅母的手中。傅母见他没有异议，选了个还算比较门当户对的。两家父母都见过面，两孩子也都没有意见。于是，请来家中，算是正式会面。 可对方父母却知道傅燃不会说话，便心生他念，无意再谈这门亲事了。 十分不满意地婉拒了，拉上自家女儿便走了。留下傅家三人，气氛一下子跌倒了尘埃里，傅父直接叹了口气，回了公司。 傅母看着傅燃，满是自责和伤心，不免难过起来。傅燃到没什么，对傅母做个了手势说“没关系，慢慢来。” 傅母红着眼睛，略微点了点头。这时门外走开女佣，对两人道“夫人，少爷，沐小姐来了。” “快请。”傅母收拾好情绪，说道。 “是。” 女佣又走了回去，不一会儿，沐苏月走了进来，表情有些异样。看了傅燃一眼，又看向傅母，这才调整好心情，对她礼貌地颔首道“伯母好。” “好久不见，过来坐。”傅母对她道，然后起身，继续说“我去厨房一下。午餐留下来一起。” “好。”沐苏月道。 等傅母走远了，没了人影，她才对着傅燃道“刚刚经过门口的时候，看到一家人。伯母让你相亲了？” 傅燃对她缓缓一笑，点了点头。眼眸之中有些暗沉一闪而过。但沐苏月还是认真地留意到了。再加上经过门口的时候，那户人家的母亲对着女儿说：没想到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哑巴。当真是糟蹋了。 沐苏月听着，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随即无言，脸色也有些怒意，走进傅家。可她转而一想，又不能让自己神情太过不好看，以免让傅燃想到一些不该想的，难过起来。 “为什么突然相亲？伯母的意思？”沐苏月低声问。 傅燃摇了摇头，对她做着手势“我自己的意思。总不能让傅家后继无人，这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忘恩负义？” 她仔细地看着他做完的手语，心里倒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层，之前他的身体，才过了勉强算是半年而已。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沐苏月轻声道，转而换了话题“刚刚我帮你看了一下那户人家，也不怎么样。傅燃，你值得更好的。” 他听着，眸光直直凝着她，郑重地点了下头。然后对她道“你也是。” “我？”沐苏月看他突然把话题转向自己，浅笑了一下，然后道“那就愿我们都遇到彼此的良人啊。” 她这句话其实是专门祝愿他的，自己的良人，她早就已经遇到，而傅燃，她希望他可以找到一个真正懂他的人，照顾他，心疼他并深爱他。 傅燃对她的话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露出一种和煦的笑容来。伸手拿着茶几下面的跳棋，放在茶几上。 沐苏月看着，轻笑了笑道“还玩啊，我两都不分上下的。每次不是你赢就是我赢。” “可是这里没有其他的棋子。你想玩什么，到时候我买然后下次再一起。”傅燃做着手势，一字一句的表达出他想说的话，沐苏月也很认真地看，接收他传递过来的信息，生怕有一丝的错漏，她之前因为要个他有沟通，特地在网上学了一个月的手语课。如今，两人沟通下来，也没有实质的障碍。 “现下我也想不到别的。就先玩这个吧。”沐苏月对他说道。 傅燃着手去摆好棋子，她在一旁看着，他做什么都很认真地样子，十分专注，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两人一直玩到餐前，沐苏月最后输了，她才对傅燃道“你是不是偷偷在家钻研很久了？难怪我这次怎么都是输。” 傅燃对她笑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有钻研过。 “苏月，燃燃，过来用餐。”傅母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对傅燃和沐苏月道。 傅燃对母亲做了个手势问“不等父亲了吗？” “你爸公司忙，晚上才回来。”傅母解释道。一手拉着沐苏月说“过来，好好陪着我们母子俩吃一顿。” “嗯。”沐苏月轻微点了下头，跟着傅母一同走向餐厅，傅燃跟在她们两人身后。 傅母让沐苏月坐在她右侧，傅燃坐在左侧。神情略带迟疑了一下，对沐苏月道“苏月，燃燃目前在相亲的事，你知道吧。” “嗯。”沐苏月一手拿着餐具，轻声应了一声。 “虽说如此，我也看了几个人，见过之后，双方都不太满意。你呢，又与燃燃十分投缘。”傅母说话的语气比较慈祥，算是苦口婆心。沐苏月虽一边吃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听着，却大底也听出了几分。 她垂眸，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回应，当着傅燃的面，她只能继续往底下听，一言不发。 傅燃听着，顿了顿手里的动作，目光看了一眼沐苏月，又看了一眼傅母，拧着眉头。傅母看了一眼傅燃，眼见他轻微摇了下头，示意她别再说了。 傅母撇了撇嘴，移开视线，再次看向沐苏月“苏月，说实话，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你如果愿意跟燃燃结婚，这样再好不过。” ——‘叮’的一声，餐具掉落与碟子碰撞，最终滚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沉默了几秒之后，沐苏月没有看两人，直接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抱歉，我失礼了。” 随即弯腰去捡地上的餐具，无人发现她此刻的神情，惆怅，纠结，一抹淡淡的忧伤从眼底一闪而过。 她知道自己对于沐云舟，也就是现在的傅燃有所亏欠，可用自己的幸福来弥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只想过自己会照顾他，一辈子，以后就算自己有了归宿，也依然会照顾他。如今，被傅母这么说，她才领悟到话里的意思。 傅燃直接站起身，对傅母做了一连串的手势“我说了，只把苏月当妹妹。从来没有别的心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傅母看他这么说，心里有些激动，看了眼沐苏月，又将视线转向傅燃“那你说，这个人是谁。你总说有喜欢的人，到目前为止，我连人影都没见到。” 傅燃直接打开手机，将一个人的名字打在备忘录上，显示给傅母看，然后走到沐苏月面前，拉着她，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餐厅。 在庭院里，他停了下来，面对沐苏月做了个抱歉的动作。沐苏月看着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伯母可能就是太急了。没关系的。” “让你受委屈了。”傅燃接着对她犹豫地做了个手势。沐苏月看完，摇了摇头，抬眸说“没有的事。你别乱想，也别生伯母的气。我们这样出来，伯母一定很难过。” 傅燃面对着她，目光直直看着他，一言不发。也不在做任何的手势了。 “好了，我真的没事。”沐苏月见他还不放心。轻柔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问他道“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他目光移开，看向远处的喷泉，轻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的话。沐苏月没在他脸上看出任何的异样。对他道“是个怎样的女孩。” 傅燃笑了一下，对她做了个手语“你猜。” 沐苏月就真的开始猜了起来“温柔体贴，小鸟依人，十分善良。” 傅燃笑了笑，听着她的猜测，没有任何的评价。 同时，沐苏月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看，是林荀的电话，二话不说地接了起来。 “喂，师父。” “苏月，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林荀道。 “方便的，怎么了？”她问。 “你师兄做了一份工作室的项目报告。他暂时抽不开身，我现在在乡下。你帮我去他公司拿一下，明天来工作室找我就行。”林荀道。 “师父，明天你就回来了吗？”沐苏月已经一周没见过林荀了，他去乡下采料。 “嗯。这段时间你没偷懒吧？”林荀问。 “我哪儿敢啊。”沐苏月说，然后对他道“嗯嗯，我这就去师兄公司。” 两人挂了电话，沐苏月将手机再次放进口袋里。走到傅燃身边，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今天又没办法好好陪你一天了。” “没关系。”傅燃对她做了个手语。 沐苏月看了看傅家客厅的方向，再次对他道“你回去吧，好好陪陪伯母。这样一声不响的出来，她一定很难过。” 傅燃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下次见。”沐苏月边走边向他挥了挥手，转身往门外走。傅燃在她转身的时候收敛了笑意，放下半空中的手，表情淡漠。直到那一抹人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才转身走向屋内的方向。 沐苏月在路边随意拦了的士，直接去往刘亦寒的公司。这是她第二次去。 这会儿公司应该还没下班，虽然今天是周六，但是他的公司却无比严，完全单休模式。沿用总部的规定，带着一些军事化的管理模式。 里面大多数都是精英，就连最普通的员工，都出自前十的名校。 抵达目的地，沐苏月看着眼前直冲云霄的摩天大楼，这是暮城最高的建筑，而公司也是在顶楼，完全可以俯视整个暮城。 大楼门口二十四小时把手这两名保安，像保卫的骑士，沐苏月再次看到他们，有种闯入城堡的感觉。 ------------ 第八十三章：初见 但好在，无人阻拦她似得，她顺利进入。 直接乘上电梯，上了顶楼。前台小姐一眼认出了她来。 “沐小姐，请。”前台亲自走了出来，领着她毕恭毕敬地带到了刘亦寒办公室的门口。 沐苏月看着她，礼貌地点了下头道“谢谢。” 她跟一边的秘书打了声照顾，接着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随即冷声道“请进。” 沐苏月推门而入，顺手又关上。刘亦寒正在一个文件上签完字，然后抬头，见忽然过来，但也不奇怪。 “我来拿项目报告。”沐苏月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开口这次来的目的，想必师父已经和师兄打好了招呼。 刘亦寒随手拿起左手边棕色文件夹递给她“给。” 沐苏月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文件夹，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项目的报告啊。”她的手正准备翻开看一看，还未动，前方清冽的声音带着警告性地提醒她道“劝你别看。也别弄丢。商业文件，不是你能看的。” 被他这么一说，沐苏月愣了愣，才有些木讷道“哦。” 接着把文件放进背后背的双肩包里。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啦。”沐苏月道。 “等下。”刘亦寒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钟表，又看了一眼她冷声问“吃午餐了吗？” 沐苏月想了想，在傅家只吃了一两口，自己准备拿完文件和叶音一起去吃的。最终，她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等下一起。”刘亦寒说着，然后没在看她，直接低头继续处理手上的文件。 “……”沐苏月张了张嘴，最终咽下嘴边拒绝的话。完全不容拒绝的语气啊，而且他正在专心工作，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他。接着，秘书走了进来，带她去会客室。 路上，她再次听到一边的房间里传来几声厉声的低声训斥。 竒 書 蛧 Ｗ Ｗ ω . q í s ú Ｗ à Ｎ Ｇ . c c 沐苏月示意秘书自己去忙，她自己过去就好，反正距离也不远。 她则慢吞吞地走向那扇半开着门的办公室。 “再做不好，直接给我扫地走人。”叶音愤愤地说道。沐苏月轻推开门，就看到这一幕，倚靠在门边，有些出神，一言不发。 “…苏月？你怎么来了！”叶音往门口一看，就看到门边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语气转而一变，没有刚才的厉气，反而带着五分柔和五分诧异。 沐苏月回过神，对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走了进去“有点事。顺道过来看看你。” 叶音看了一眼眼前还站着的人，有些不耐烦道“下去吧。” 李微曦转身看了一眼沐苏月，微微点了点头，以示礼貌性地打招呼。沐苏月微微向她颔首，笑了笑，算是回礼。 “叶部长训起人来，很是严苛啊。”沐苏月对她平淡的语气打趣道。 叶音笑了笑，说“你就别打趣我了。”走出办公桌，指了指一边的沙发，又继续道“坐吧。” 沐苏月跟着她一同坐在沙发里，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好。”叶音道，然后又有些沮丧道“就是手底下的人太难管，办事效率，低得不行。” “你也别太严厉了。反而会给他们带来压力。”沐苏月道。 “你不知道。”叶音一边给她倒茶一边喝了一口道“我要是不拿出点威严来，这些人只会偷懒。” 沐苏月便没在说什么，只是端起跟前的茶，轻抿了一口，淡淡的清香，有些奶香味。 “周六你应该在家好好休息的啊。”叶音道。 沐苏月放下茶杯，对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闲也闲不住，索性就出来了。” “这倒也是。”叶音对她笑了笑，接着眼神一转，又问“是来找我们总裁的？” “算是吧。”沐苏月若有所思地回答她。 “那等会我们一起吃饭吧。去外面吃，我请客。”叶音道。 沐苏月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恐怕不行。要不等明天一起晚餐，刚好我们都放假了。” “也行。”叶音赞同道。又有些兴奋地说“我们都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嗯。”沐苏月看着她，浅浅一笑。轻微应了一声。两人聊了一会儿天，沐苏月便不再打扰她工作，离开她的办公室。 她顺着走道，看了一眼刚刚那个女孩，似乎刚擦好眼里的委屈，整个眼眶都红红的，一脸的沮丧。 沐苏月想了想，从一边接了杯水，走了过去。放在李微曦的桌子旁边。 她抬起头，眼眶更红，旁边的几个人也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沐苏月，沐苏月无暇顾及旁人。李微曦一脸惊讶和不解的目光看向她。 沐苏月用轻缓的语气对她道“她就是对下属太过严厉了些。说的话有些重，你别放在心上。” “……不，不会”李微曦迟疑地开口，连忙摇了摇头。可能她没有想到，叶音的朋友，一个素未相识的人会亲自过来安慰自己。 沐苏月对她露出一抹暖心的笑意“不会就好。好好工作，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李微曦连连忙点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沐苏月这才离开，走向会客室。 会客室一边是时尚杂志，一边是共会见客人用的桌子。整个布置十分简单，却不失喝点，白灰的色彩运用得恰当好处，只有一些桌椅显得有些五彩缤纷。 她看了半小时杂志，会客室的门被推开，刘亦寒站在门口，对她道“走了。” “哦。”沐苏月连忙应了一声，将杂志放回原处，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快要下班时间，整个工作区时不时有人抬头，正好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公司。 李微曦旁边的许雯雯正巧起了八卦的心思，倾身过来对她问“那女生是谁啊？好漂亮。比你那部门部长，脾气气质好多了。” 李微曦也是很不解，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许雯雯一脸惊了似的看着她，反问道“你不知道？那刚刚她怎么安慰你啊。我还以为你两认识呢。你不会也是走后门吧。” 说完，她一脸略带怀疑的目光看向李微曦。 “我真的不认识。”李微曦认真地辩解道，语气顿了顿，看向许雯雯“新人培训我们还在一起呢，我哪有后门可以走。连侧门都没有。” “那就奇怪了。哎，你说她跟总裁什么关系，我猜是情侣。”许雯雯八卦之心跟她想去吃饭的心情有的一比，熊熊燃烧。 李微曦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道，有些无奈“我看着不像。” “不然怎么特地约今天大周末一起呢，还是刚好午饭时间，肯定少不了一顿烛光晚餐。”她继续充满憧憬地开口。 李微曦摇了摇头，着手整准备继续工作，心想这大中午的，又是白天，要什么烛光晚餐，浪费蜡烛。 不想许雯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再次对她郑重其事道。一副预言家的意味“我知道了。说不定打算求婚。天呐，总裁那么冰山的一个人，求婚会是什么样子的啊。真想亲眼看一看。” “姐姐，你的想象力，都可以写一本书了。”李微曦满眼无奈地看着她道。 “哎，你刚刚从部长办公室出来，应该碰上她了吧？是什么来头？叫什么名字？”许雯雯一溜烟，哔哩啪啦一下低声问了她一连串的问题。 李微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叶部长的朋友，叫……苏，苏月。” “姓苏名月？”许雯雯问。 李微曦再次摇了摇头，这个她就不知道了，可她方才听叶音喊她，明显是人名。至于姓氏，就不得而知了。 许雯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就说叶部长是走后门吧。哼！” “姐，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李微曦一脸哀求地出声，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一眼她拉着自己的手。 许雯雯会意，立马对她会心干涩的笑了笑，立马松了手。下班时间也到了。 沐苏月坐在成明的车里，抵达一家市中心的法国餐厅里。 刘亦寒好似很熟悉，服务生也好像认识他，对他颔首，极其礼貌地带领他上楼，在一处包间门口停了下来。 沐苏月直直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目光也不四处打量。 类似这样的餐厅，暮城有很多，她自然见怪不怪。 刘亦寒推开门，走了进去，沐苏月这才轻微地抬了一下眼，这一看，她立马定在了门口，包厢里面还坐着两个人，蓝田以及成明。 两人中间隔着两个位置，刘亦寒已经坐在了蓝田的旁边。沐苏月此刻想退也已经不能够了，索性硬着头皮，慢吞吞地走了进来，她用眼神狠狠直直盯了刘亦寒一眼，而他本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 沐苏月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之前说的等下一起，是什么意思。她当时就应该多问一句的。 他们四个，第一次约在一起吃饭。 “你可以再慢一点。”成明看了一眼她，忍不住开口沉声道。 沐苏月这才加快了一些步伐，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蓝田看着她，露出优雅的笑容“苏月，我们是第一次这样在一起用餐呢。” 沐苏月对她轻微的点头，应着“嗯。” “也算是都认识，不必太拘谨。”蓝田道。 “好。”她答。想着是什么时候约的，还是早就约好，还是师兄知道她要来，索性约在一起的。 成明看了一眼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对她道“不舒服？” “没有。”沐苏月刚回答，一只手已经没有经过她的允许搭在了她的额头上。试探温度，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退开。 ------------ 第八十四章:想听我的答案吗？ 沐苏月渐渐自我放松了下来，成明和刘亦寒时不时地聊了些商业性话题，她也听不懂，蓝田还能随意说两句，她只好埋头无言低头吃着面前的食物。 “苏月，目前在盛世怎么样？你离开之后，我们都没有机会见上一面。”蓝田看她插不上话，便不再跟身边的两人说工作上的事情。换了话题，与她闲聊起来。 刘亦寒和成明这一会刚说完，两人皆是向来投来目光，沐苏月顿了顿手里的筷子，对上蓝田道“挺好的。”就是对调查的事情没什么进展，她无法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接近盛景元，以及做一些太过现眼的举动。 “随时欢迎你再次回来。”蓝田对她道。 沐苏月没有说话，只是对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蓝田将目光移向成明和刘亦寒说“你们别讨论工作了，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出来吃顿饭。” “好。”刘亦寒凝了蓝田一眼，声音还是有些冷，却不想平常那么冷淡，但有些微缓的语气。 沐苏月平常跟他待得也不是很多，但是每次到林荀工作室里，与他碰见，或是考试的时候，他与自己说话的语气，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这一刻竟然莫名的好容易区分开来。他这样的语气，在她听来，是第一次。 然后蓝田好像并没有听出什么端倪，成明侧头看了一眼沐苏月有些呆滞看着刘亦寒和蓝田的方向。嘴角若有似无地上扬出一个弧度，说道“说得也是。” 他伸手，将自己面前的一只海鲜扇贝肉，夹到自己眼里，又将肉夹出来，放进沐苏月的碗里。 “吃饭。”他的语气略带宠溺，有些缓缓的温柔。 沐苏月这才…移回目光，低垂了下眼眸看了一眼碗里多了的食物，又抬眸正巧对上他的目光，像月光一样，有些轻微的柔光在深邃的黑色瞳仁之中涌动，而他的目光之中，此刻只有自己的影子，沐苏月一瞬间，有些红了脸，心中某个地方好像被敲中，升起一层层的涟漪，带着一丝热浪。 她低头不再说话，拿着筷子将眼里的肉轻轻缓缓地送入嘴里。 蓝田看着这一幕，低下头，心中有些轻微的沉闷压在胸口，下一秒，她很快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夹了自己前面的菜放入嘴里。 可她没看清是什么，便被呛得立马咳了起来。辣味直接从喉咙贯通到整个心房和头部。 刘亦寒动作飞快地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蓝田拿着立马仰头尽数喝完，虽有些急促，但她的动作依旧不失优雅风度。 沐苏月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食物，虽然没有红色的辣椒，但是里面是用绿色腌制好的泡辣椒炒的，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可对于重来不吃辣口味比较清淡的蓝田来说，无意是一盘重口味的菜。 她与成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看了过去。沐苏月愣了愣，对有些缓过来的蓝田关心道“有没有好一点？” 蓝田对她轻微一笑，说道“没事。” 沐苏月将旋转桌转了一下，将蓝田面前的那盘辣的食物移到了自己这边，又将自己这边的清淡一点的菜移向蓝田，又转了回去。 “这样就好了。”她道。 “谢谢，苏月。”蓝田看着她的动作，舒心地笑了笑。刘亦寒看着蓝田，才道“下次小心一点，看准了再吃。” “我这不是失误嘛。偶尔偶尔。”蓝田对他有些关心又有些责怪的语气好生听着，解释了一番。 成明目光看了两人一眼，将视线转向沐苏月，沉默着没有说话。 “苏月很喜欢吃辣的？”蓝田道。 “嗯。无辣不欢。”沐苏月对她笑着解释道。 然后蓝田便故作一脸难色，对她道“这样可怎么办呢？以后邀请你吃饭，咱两口味都不一样。” “嗯……我们可以去吃火锅，吃鸳鸯锅。”沐苏月想了一下，对她道。有辣有不辣，刚好她好久没吃火锅了，随即说出口，想着甚是完美。 “注意不错。你说的啊，以后常联系。”蓝田道。 “嗯。我说的。”沐苏月点了点头，保证道。 “少吃些油腻的东西。”成明看着她，低沉地说道。 “火锅是油而不腻的东西。”沐苏月脱口而出，不想却刚好直接反驳了他。 接着才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她对火锅的一个评价而已。看着他神情一凝，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沐苏月连忙想要垂下头，表示自己认错，不该在他面前说一种话。可头还没低个彻底，下一个瞬间，自己的右脸颊，忽然被一双手轻微地捏了起来，力道并不重，她只是没有想到成明会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做这样的动作，一时间有些羞涩愣住了就顺着他的动作，将视线转过来与他对视。 成明一脸认真，嗓音低沉，神情正色地凝视着她，语气有些微轻佻和警告的意味道“你再说一次？” 沐苏月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口齿不清地认错“…我错了。我收回。” 成明看着她有些委屈的眼神听着这声音，却一时间没有放开她，有些看得出神，她这样子到看起来挺可爱的。 “噗…”蓝田被两人的动作逗笑，实在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成明这才收手，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开。 沐苏月被蓝田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更加涨红了。揉了揉自己的脸。 “苏月，抱歉啊。我实在是忍不住，他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做出这么幼稚的动作。”蓝田收敛笑声，神情却依旧含着笑容，对沐苏月解释了一番。 成明倪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闭嘴。” “是吗？”沐苏月不确定问道顺势看了成明一眼，他此刻脸上有些不自在。 刘亦寒侧头，对沐苏月回答道“是。” 沐苏月听完，垂眸嘴角含笑了一下，才道“原来如此。” “吃饭都堵不上你两的嘴。”成明看了两个人一眼，将面前的肉有夹进了她的碗里，沐苏月看着他面前的扇贝肉块被他尽数夹给她吃完了，她看向成明问“都夹给我了，你们吃什么？” “他俩不用吃。”成明面不改色地开口道。蓝田和刘亦寒互看了一眼，蓝田目光含笑，刘亦寒嘴角似笑非笑，神情不改往昔，看着蓝田的眼神目光里虽清冷，却若有似无地带着一抹柔和。 这顿饭吃到后面是笑声肆起，四人聊起以前在学校的种种时光，以及国外的一些事情。 用完餐，四个人从餐厅里走了出来。 “回哪里？”成明问向沐苏月。 “我回家。”她答。 “我送你。”成明道。 “不用了…你不是还得会公司吗？”她道。 “不碍事。”他答。 刘亦寒看了两人一眼，说“我送蓝田回公司。先走了。” “苏月，下次见啦。”蓝田看着转身的刘亦寒，对沐苏月柔声开口。 “好的，学姐。”沐苏月点了点头，向两人挥手告别。 成明将她的手腕拽着直接二话不说走向另一边自己的车子旁。 沐苏月支支吾吾，哎了半天，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直接被成明塞进了车里。 “我家挺远的。到时候你还得绕道回来。多麻烦。”沐苏月看着他企图再次劝说。 成明见她没有动作，直接凑了过来，扯过一边的安全带系在她身上，扣好。 自己也并没有就此退开，只是一手撑着她身后的椅子，眸光幽幽地看着她，居高临下，沐苏月整个身体往后倾了倾，仰头有些不敢与之相对。接着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你是怕麻烦我，还是怕再次给你母亲看见？” 沐苏月听完这才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里面两者皆有。 “所以，那天晚上我母亲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她下意识地问。害怕母亲对他说了什么无礼的话，或是为难他什么的。 成明挑了挑眉，侧头，语气低了一度，问道“想知道？” 沐苏月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嗯。” 成明随即退了开来，坐会自己的位置上，系着安全带，动作顿了顿，反问她“你觉得你母亲会对我说什么？” 沐苏月看向他，垂下眼帘，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吧。 成明见到她的表情，始终没有启动车子，转头看她“你想听听我的答案吗？” 她直直地望向他，目光带着期待，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余生，我想照顾你。” 他说的无比低沉，却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清晰，一字一句，像烙印，像宣誓，像承诺一样进入她心里，传入她的耳膜之内。发出阵阵动听的回响，像高山之巅，空谷里的回音，绵延，缠绕，十分悦耳。 仅仅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而已，可就是这几个字，组成的话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便是沐苏月随之心神动荡的源头。 她的眼眶有些红，看着他的目光，都渐渐有些模糊。成明看着她要哭的神情，将手伸到她眼角边，轻抚了抚，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又将手移开。 启动引擎，车子缓缓离开。 沐苏月将视线移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一句谢谢吗？还是别的，所有的话语，在这一刻，通通是不足够的，唯有心的交流，才好像显得能与之共鸣，产生细微的回音。 ------------ 第八十五章:请求 李微曦下了班，天色渐晚，她乘坐最后一班车，回的家里，走在街边闻着烧烤摊的香味，忍不住走了过去，买了几串平常喜欢吃的。然后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褪去一天的疲惫，明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她这么想着，有些悠哉地往自家小区的门口走。刚走到自己居住的单元楼层。 旁边停了一辆灰色的保时捷，十分两眼，她依稀记得，这里一般没有这种车子，而且也不会将车停在这里。她没有多想，直接走了进入。 撑着电梯，抵达三楼，然后从包包里拿出钥匙，来着“301的门。” 扭开，关上门，她背对着客厅道“爸妈我回来了。” 她刚转身，看着客厅忽然多了很多人。瞬间停下了脚步，一脸惊讶，特别是当她看到坐在一边十分醒目的傅燃时，更加诧异了。 “小曦回来了。”李微曦的父亲立马站了起来，走过来拉着她走向客厅。 坐在她旁边“这是傅燃的父母。”李微曦听父亲介绍道。 立马对傅家父母礼貌地开口“伯父，伯母好。” 然后就听到父亲低声在她耳边说“你私底下跟人家燃燃好上了怎么不跟家里说一下。” 李微曦听完一脸懵，刚想转头起唇对自己父母解释。父亲早已经对傅燃父亲转头说笑。而她顺着视线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傅燃直盯着她的目光，神情之中有话，带着一抹哀求和请求。轻微地对她摇了摇头，她不知怎的，忽然解读道了几分，话道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母亲坐在一边，看着傅燃，觉得他甚是俊朗，与他做了一个比划，表达她的意思，不一会儿，两人就聊了起来。 李微曦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实在不知这局面怎么办。 “既然这样，双方都同意，两孩子也看着感情甚好。”傅父开口道，看了一眼傅母眼神的意思，对向李父，继续说“要不将这日子定下来？” 李微曦放下扶着额头的手，一脸不解地看向傅燃，眼神透露着疑问。傅燃看了她一眼，似在说，之后在向她解释。 “燃燃，你的意思呢？”傅母转身去问他。傅燃笑了笑，点了点头。 “小曦，你的意思呢？”李父看着她，开口问。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直接齐刷刷向她透射过来，像一道一道明亮又锐利的红色光线，只击向她。她看到傅燃脸色面露出一些愧疚目光变得复杂，透着一丝请求，看着母亲为她高兴的眼色，看着傅家父母喜悦的神情，最终定格在自己父亲脸上，依旧是掩盖不住的喜悦，但还是要问她的意愿。 如果，真的要问她的意思，那么她就是还没有搞懂如今的情况。 可她居然看着这样的傅燃，不忍心拒绝，明明两人只见过三次，这次是第四次，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对于见他的第一眼，按理来说，是即心动又心疼的，他那么年轻，那样俊朗，风度翩翩。但这种心疼，是远大于心疼的，因为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 最终，她看着傅燃，轻微地点了下头。两人相视一笑，这种笑不是情侣之间的，倒像是朋友之间互通眼神之后，了然于心的会心一笑。 “那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挑好日子，我们也挑挑看看哪天合适。”傅母说。 双方父母达成共识，也算是聊的来。李微曦和父亲送傅燃即父母离开。 傅燃拉着李微曦走向另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然后在手机上打下几句话“很抱歉，让你帮这个忙。看完写封信之后，你可以了解一下我。或者并不想接受这门亲事，之后，我自然会找个说辞，退却。” 李微曦接了过来，信封有些厚，看起来应该是很长的故事了。 她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你不必道歉。如果我对你毫无感觉，根本不会答应。” 傅燃看着她，对她做了一个轻微的动作，想表达的只有两个字“谢谢。” 然后见那边父母在等他，他才对她笑了笑，微微颔首，转身走向车边。 李微曦跟在他身后，看他上了车，车子缓缓驶离小区。李父看着她，正色道“你应该早跟我和你妈说，什么时候好上的？这人家过来，要是是那种人家，看见你妈如此，肯定会不满意咱们家的。” 李微曦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挠了挠自己的脖子，李父只当她是不好意思。 “幸好，人家不嫌弃。” “好了，爸，走了走了。”李微曦不想在说这么话题，直接推着李父进了门。 她回到家里，洗完澡出来，父母已经歇息了。客厅里的灯暗了下来。 她也回了房间，坐在自己的书桌上，这才慢条斯理地拆开那封傅燃给她的心。足足有三张纸，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像是一早就写好的，怕只靠手语和一些肢体动作，说不清楚。 李微曦认真地翻开第一张，视线一一往下移。从一开始的脸色淡定，但最后一滴泪落了下来，滴在了宣纸上，顿时浸透出一个大型的圆点。 他向自己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遭遇，身世，以及这次来的目的。 一字一句，清晰又明了。他说他不是原来的傅燃，代替傅燃继续活着，既然是代替，那么就要履行一些还有的责任。 傅家就一个傅燃，如果他不承担这个责任，百年之后，傅家可能就不会存在，那么他成为如今的傅燃，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知道将她拉入这个里面极其自私，可是与其跟一个不认识完全不懂他语言的人在一起，那么他毫无疑问，选择的人是李微曦。 至少，两人可以畅通无阻地沟通。 李微曦放下手里的三张纸，纸很轻，但字很重，重则情义。她将信默默地收好，放进自己的抽屉里，锁在一个小铁盒子里。那是她所有秘密的基地。 她打开手机，对傅燃发了个消息，一句话，很短“认识你很高兴。” 会快对方回复了她三个字“我也是。” 傅燃放下手机，坐在车后座的窗边，看向街灯，看向市中心的广场，看着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 这一切，都是一种无形之中的契机，是不是巧合，他说不清楚，但无论如何，都像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 他没有对她表明自己心里住着另一个人，因为他已经开始试着放下。 所以，说与不说，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是他始终都希望，沐苏月可以在自己面前，好好的，不触碰任何危险。不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人。这样，他才会放心且安心。 “燃燃，微曦这孩子我看着挺好。人又实诚，温柔。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傅母转头，看向他，嘱咐道。 傅燃看着她，轻微笑了笑，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道“我会的。” “今天累了吧？”傅母慈祥地对他温声道，神情是充满关心的。 傅燃则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他不常出门，偶尔几次全当解解闷。自然没有累到。傅家父母看他恢复得不错，也就没再向以前一样克制着他。想做什么，也尽量由着他。 沐苏月坐在窗台边正在联系设计图稿，她此刻最擅长的还是戒指之类的，其他太过复杂的东西。她依旧是有想法，但是怎么都画不出来。中途试了好几次，都是笔到纸边，迟迟不动手。直到笔尖在空白的画纸上留下明显的一个点，她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最终直接放弃，从自己擅长的部分来，到时候再一步步深入，到不擅长的部分。 快要完成时，她的手机忽然强烈地震动了一下，她停了停笔，抬眼看了过去。才发现是傅燃的短信。 “苏月，我要准备结婚了。”他简短的一句话，沐苏月心里惊喜又兴奋。立马放下手里的笔，拿起手机，对他问道“真的吗？” “嗯。”不一会儿，对方回了简短的一行字。 沐苏月手顿了顿，才又打出一行字“祝贺你。什么时候？对方是什么样的女孩？” 她发过去，好一会儿，傅燃才回复过来“谢谢。还没确定好时间。下发请帖的时候，我亲自给你。”接着她又接受到一条他的消息“对方，是个很好的女孩。可以看懂我说的话。” 沐苏月看着手机上傅燃发的笑意，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看来是之前傅燃说喜欢的那个女孩子，而且刚好他们可以正常沟通。 她之前还一直担心，怕傅燃喜欢的那个人，不知道他的心意，或者他做的肢体动作，那个女孩不懂。两人有沟通障碍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的。 她回复道“真好。你知道吗？以前我就在想，你如果结婚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终于可以看到了。” “嗯。”傅燃紧紧回了一个字，接着她又接收到他后面的话语“到时候我带她过来给你看看。” “好。很期待你的新娘。”沐苏月回应。 对方瞬间就回复过来，上面显示着“不期待我吗？” 沐苏月明知道他故意幽默，打趣自己，轻笑了一下，发了过去“当然最期待你这个新郎。” 两人来来回回聊了好一会儿，才结束。 这是印象之中，两个人第一次对着手机屏幕聊过最长的一次天，然而沐苏月有种直觉，这也是最后一次。 ------------ 第八十六章:曲枝 “哎，听说了吗？新人想走，叶大部长居然不让人离开。”一女生现在茶水间正泡着杯子里的茶，边喝边趁机向旁边的人说着一些八卦。 “就是，人家受够了她的欺压。还不让人走。真是无语。”旁边那女生一甩脸，满脸不屑，脑后的马尾被这么一甩，轻微地荡出一个高度。 “真是不要脸，人家走后门都走的比较低调，她倒好，恨不得全公司都知道，还无比高调。”女生A一脸鄙夷，嘴里说完，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女生B听了，对她招了招手，靠近道“我跟你说，听说她家父母就平民出身，还给人打工的。她到好，出身低，还清高。” “真的吗？”那女生立马轻蔑地笑了出来，对身旁的女生反问道。 “当然，千真万确。”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显摆的。” …… 叶音站在饮水间门口，尽数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她走后门？走的是哪里的后门？她自己费了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公司肯要她。走的什么后门。 她这么想着，直接大力地推开半敞着的门，门板撞击门后的墙壁发出剧烈的响声，里面两女孩瞬间被吓得不清。看了过去，正是叶音，立马脸色僵硬，十分默契地都闭了嘴。 “你们有本事再说一遍！”叶音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开口，狠狠瞪着眼前这两个人。 两女生看了她面色狰狞的脸，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我走后门？”她问着，忽然笑了笑道“请问我走的是哪门子后门。” “呵…叶大部长。事到如今，整个公司哪个不知道你是因为刘总的师妹才上的这个位置。”拿着水杯的A女士对她轻蔑一笑，忍不住开口道。 “我根本不认识总裁有什么师妹。”叶音看着她，反驳道。目光之中有隐忍的怒气。 “你少骗人。你部门新人都看到了。刘总的师妹是你朋友。她前一天来公司，你后一天立马升职加薪，这是巧合，会有这么巧的事？”女士A继续反驳她道。 叶音愣了愣，想了一想，才隐约有些意识到众人口中的师妹，究竟是谁。那女生见她无言反驳，直接拉着身旁的同事走了。 叶音越想越气，紧紧握成拳头的手，以及身体微微发抖。耳边一直传来许深那个时候的声音“你以为你进的这家公司是谁的？” “你认为刘亦寒和成明是什么关系？” “沐苏月只要微微一开口，你觉得成明会不答应她的请求？” “你想比？你的出生，你的家庭，你的能力，你永远都比不过人家的。叶音。” 一声一声，萦绕在她耳边，像是一道魔咒。也像是忽然她站在高处，往下看的时候，发现脚底什么都没有，是空的，然后直接失重感的掉落在坚硬的岩石上，疼得她咬牙切齿。但更像是此刻乌云密布，天空下起倾盆大雨，她被从头到尾淋了和遍，美梦终于醒了。 是的，她无论问也做，怎样做，好像都没有办法比过沐苏月。 她好不容易以为这一次是靠自己的运气才拥有的一切，可事实告诉她，这只是依靠着沐苏月一句话，自己才拥有的。 她这么想着，然后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目光之中闪过一丝不甘和妒意。 她走到办工作边，将自己桌边的工作递给助理，对她道“给李微曦。做不完，不准下班。” “……是。”助理也是个性子较软的女生。看着手里的工作量，足足是两天的，这怎么做得完。 她虽是这么想，却不敢违背叶音的话。拿着东西走了出去。 李微曦看了一眼送过来的文件夹，有些愣了愣。 “部长让我给你的，说是做不完不准下班。”助理说完便开溜了。 旁边的许雯雯看着有些瞠目结舌“这，这总共两天的工作量吧，让你一下午做完？你到底得罪她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李微曦蹙着眉头，看了一眼许雯雯，自己也很不解地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根本没有得罪叶音。叶音交代给自己的事，有大部分有些是得她这个部长做的，可她还是给了自己做，她坐享其成。她要是犯的错误，她也得承担，挨骂。如果是奖励功劳的话，就没有李微曦什么事了。 “这铁定是做不完的啊。”许雯雯对她说道。 “没办法了，试试吧。”李微曦深深吸了口气，对许雯雯道。她必须做完，今晚约了傅燃和他朋友，不能因为她放两人鸽子。 许雯雯看了看她，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干自己手边的事。 沐苏月下了班回了住处一趟，买了新鲜的食材。到家里，刚好叶音在家，自己和傅燃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她有时间给叶音做好吃的再出门。 “音音，你回来了。”沐苏月在门边换好鞋子，提着食材的袋子看了眼窝在沙发里的叶音，走到沙发边经过厨房的时候问她“今天想吃什么，买了你最喜欢的虾。” “不用了。我吃过了。”叶音开口，面无表情。 沐苏月还想问她，就听见‘啪’的一声，关上房门的声音。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客厅，看着紧闭的房门，愣了愣。 不知道叶音怎么了，是工作上的事？还是又遇见许深了？ 她想了想，敲了敲门。 “音音，你怎么了？”沐苏月有些担心地问。可里面依旧没有回音。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又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给你做些吃的，你要是饿了就到客厅吃。” 里面依旧没有回话。沐苏月没有办法了，只能让她先冷静一会，她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让叶音自己想开了，缓和过来了。才会开门。 于是，她转身，直接去了厨房，煲了个鲜虾粥，好了之后，她小心翼翼地端到客厅里。看了一眼时钟，已经七点了。 而叶音依旧没有开门的意思，她走到门边。对着里面的人到“我熬了些粥，放客厅的茶几上了，你饿了记得吃。” 里面还是没有回音，沐苏月轻声道“那你好好休息。” 然后再一次背着包，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叶音房间的门，才转头走了出去。 李微曦依旧埋头正在翻译一个英文文件，翻译出来之后还要做成详细策划的表格图，然后复印出来。此时，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旁边的工作区是技术部的几个男孩子，加班是常态，这会儿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再战。 她无心顾及其他，专注地一边翻译文件，一边查找资料。自己桌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停了下来，看了一下，真的是傅燃发过来的消息。问她现在在哪。 她直接不假思索地回了句，在公司。然后放下手里的手机，再次看了一眼手边的文件，还有三个。她轻微叹了口气，视线看着电脑上的文字，已经文件夹上的英文，有些头昏脑涨，太阳穴隐隐作痛。 长期的高度集中，让她不免有些疲惫，甚至连时间都忘记了，她都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事是什么时候下得班。大底是下班时间到了，准时走的又或者是晚了一些。 她摇了摇头，直接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好一点之后，才继续手里的动作。 半个小时后，一边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她下意识地侧头一看，傅燃发过来的短信说，他已经抵达公司楼下了。 李微曦想了想，才老实交代，自己在加班，可不可以等她一会儿。 等了几分钟，对方没有回音，李微曦才想着，这可能是他默认了。 自己得加快速度，可翻译上总会有些专业的几个词她需要查找资料，速度也不是想加快就加快的。 忽然，她听到一声一声轻微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伴随着修长的人影，她没怎么在意，继续做着一下看电脑一下看文件，手指时不时敲击键盘的动作，不一会儿，自己左边被一阵光影笼罩，灯光都显得有些暗。 李微曦一抬头，便看到两个人，都是有些熟悉的。 “原来是你。”沐苏月对她莞尔一笑，轻言道。 她看着到有些呆愣了半天。一边的傅燃听沐苏月这么说，再看她的神情，对沐苏月做了个手势“原来你们认识。” 沐苏月答道“见过一面，这是第二次。”说完，她的视线转向还在发愣的李微曦，伸出手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沐苏月。” 李微曦连忙站起身，对她握了握手，木然地点了点头“我叫李微曦。” 沐苏月看了一下周围，转而走到她旁边，看了一眼她“你今天加班啊？” “嗯。”李微曦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可是周围都下班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她问。 “……我，我效率有些慢，所以难免……”李微曦看了沐苏月一眼，回答道。她的语气有些敷衍，明显的底气不足。 叶音与她的关系，李微曦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如果说是叶音给她的工作，沐苏月心里难免会对叶音有所感想。她只好遮掩过去。 “还剩多少？”沐苏月问道。 李微曦没有说话，视线看了一眼一旁的文件夹。沐苏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伸手拿起来翻看着。傅燃也拿了一份，翻看了一下，两人抬眸，眼神互视了一眼，沐苏月轻微点了下头对李微曦道“我帮你。” “……啊？你们会吗？”李微曦看着两人的架势，有些被震惊到了，迟疑地问。 “会。” 沐苏月回答，和傅燃一起坐在她的旁边，开始动手。 ------------ 第八十七章:惊秘 三个人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李微曦很不好意思地对沐苏月和傅燃道“今天，还麻烦你们帮我。真的特别感谢。” 沐苏月对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举手之劳。”然后她问向一边的傅燃“是吧？” 傅燃看了眼她，轻微地点了点头。对李微曦做着手语“你经常加班吗？” 李微曦明显愣了愣，才垂了下眼帘，缄默着，稍微摇了下头。沐苏月见她不愿意说，也就无需多问了。 傅燃看出她的一抹纠结，以及不愿提及，自然也沉默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对沐苏月做了手势“我送你回去。” “嗯。” 沐苏月点了点头，走到傅燃的车边，拉开后座，坐了进去，李微曦坐在副驾驶上。 “苏月，我可以这样喊你吧？”李微曦侧过身子，对向沐苏月问道。 “当然可以。”她爽快的回答。 “你也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李微曦对她十分友善地说。她真切的从沐苏月身上感觉出来，她好像与众不同，却又与之相同。 “好啊。”沐苏月对她笑了笑，毫不犹豫地答应着。然后问她“对了，你怎么认识傅燃的？跟我说说呗。” 沐苏月有些好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傅燃会认识李微曦，刚好，自己也认识。三个人之间，便少了些疏离多了份融洽。 “我们啊。偶然某天，碰巧遇见的。”李微曦道，要不是一个椅子和安全带限制着她，沐苏月以为她恨不得从前面翻过来她这边，接着自己就听到她的低语“其实，是我对他一见钟情。” “嗯嗯。”沐苏月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懂了。” 傅燃在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目光看了一下李微曦，又将视线移开专心开车。 她真的保守了自己的秘密，就算对她的好朋友来说，他没有提，也想到自己不会对沐苏月说出实情。这么想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可以值得一起走完此生。 抵达目的地，沐苏月下了车，和傅燃以及李微曦告了别，转身往小区的方向走。手里拿着一份请柬，这是傅燃在她即将要下车之前给她的，两人婚礼的喜帖。订在下个月初九。是个吉利的好日子。沐苏月欣然然地拿在手里，红红的喜帖封面古风小人物，穿着喜服站在一起的样子，帖子下面是红色的流苏小坠子，很好看。 她刚进门，室内一片漆黑。沐苏月随手打开墙壁一边的开灯按钮。客厅说瞬间亮了起来，茶几上的那一碗粥已经冷了，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有些发愁，看了一眼叶音依旧禁闭的房门，如今这么晚了，她也不能打扰她。于是，她走到茶几边上，将粥端了起来，用保鲜膜封好，放进了冰箱里。 接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沉思了好一会，她的脸上明显是有些沮丧的，可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她还是啪了啪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振作一点。 夜晚的天，阴沉之中让人难以察觉，之前还是晴空，这会儿下起来了绵绵细雨。 次日 成明看着成宇的股市，有所波动，但不是很明显，他着手将电脑上的页面关掉，点出另外一个页面。是总体的股市情况。炫阳集团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保持稳定，而其他的几个，明显有所缓跌的情况。 他眉头深沉，目光更是沉暗。心里盘算着对方的小动作。 沉思了一会儿，他关了电脑，选择不再理会。直接拿过一边的文件，专心看了起来。 忽然，自己办公室的门被敲醒，他头都不抬，直接冷漠道“进。” 推门而入的是秘书赫然，她手里拿着一份红色的帖子。站在成明的办公桌前方，将帖子递给他并解释道“这是前台送过来的，说是给你的。” 成明这才抬眸，着手放下手里的动作，去拿那个帖子。打开看了一眼，才明白，这是傅家派人送过来的。 “好，我知道了。”成明开口道。 赫然将东西送到，自然不多做停留，直接微微向成明礼貌性颔首，转身走出办公室。 成明目光移到帖子上，傅燃和一个女孩的脸印在一起，他嘴角只是露出一抹浅笑，而她身旁的女孩，却比他笑得干脆利落一些。是个陌生的名字，和陌生的脸。 这个，他倒是没有想到，傅燃会这么快结婚。成明将喜帖放在另一边，再一次低头专注处理公务。 叶音告了假，在家里休息，不再去想公司的那些流言蜚语。此刻，偌大的出租屋内，只有她一个人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像是要与这沙发融为一体似的。 倏然，她恍惚间，目光突然对向沐苏月的房间，门关着，但叶音知道，她并没有锁，在她心里，认为沐苏月是没有秘密的，可最近，她越来越觉得，好像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叶音起身，走到沐苏月的放门口，停顿了一下，她才伸手，去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按，门被推开。 整个屋子里，极为简约，一张书桌，旁边摆放着单人床，靠近门的墙边最里面一点是一个衣柜。 叶音走到书桌边，旁边放着她俩大学毕业时候的照片，两个青涩的女孩，依偎在一起，相互搂着肩膀，比着剪刀手，笑容很灿烂，原本圆圆的眼眸，因为阳光的原因有些微眯，更像是笑起来眯成一条缝隙的样子。 叶音忽然看到这样的照片，有些刺眼。她将视线移开，一边是已经合上的珠宝设计类的书，一边是关掉的笔记本电脑。 她坐了下来，伸手拉开书桌下的抽屉，左边的抽屉里放着各种小玩意儿，是沐苏月的收集癖爱好，右边的抽屉则放着各种本子，也是她的收藏之一，一叠本子下面，有一个信封，她伸手将本子拿起来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信封，着手拿起来。信封上写着强劲而有力的飘逸笔迹，有些潦草，但依旧可以看得清楚。是‘亲启’那个字。 她从里面拿出来一封信，轻轻翻来，上面是相同的字迹。叶音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好奇，变得越加生气。目光之中有一瞬间的不敢相信，可只是一瞬间，便消了下来。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敢相信的。自己的朋友， 居然是个她不知道的富二代，只是这个富二代如今，落魄了。她当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庆祝。多么大的讽刺啊，难怪，自己从来都比不过她。 她沐苏月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培养，可以轻而易举就接触上层社会，因为她原本就是上层。 她这么想着，不禁失笑了起来。 自己早就该想到，沐苏月，姓沐，与那位沐长烽的关系。却怎么也没有猜到，居然是父女的关系。而她，回暮城，根本不然偶然，而是有目的性的。 叶音将信原封不动地照着原来的折痕折回去，放回原处，再将桌子上面的本子放了进了里面。 她的心里，有种没由来的自豪和欣慰感，好像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样。 她将抽屉关好，目光决定在一边的笔记本上，说不定这里头，自己也有不少的发现。 这么想着，她继续又去打开沐苏月的电脑，不一会儿，电脑便开了机。上面要输入密码，这个密码她当然也是知道的，是沐苏月的生日，无非是前面多加一两个零。 她将密码输入进去，预料之中，直接畅通无阻地开了电脑。 页面上十分整洁，叶音目光一眼就看到那个显目的文档，在荧幕的左边。 叶音轻微念了一句文档名称，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私心，真的是一点也藏不住。 短短的四个字，沐苏月与成明的名字结合在了一起。用心良苦，昭然若揭。 叶音滑着下方的鼠标，目光直直地看着这里头的字。文字的结尾，或是开头，都会打上一个名字的缩写：CM 或多或少的一些字，透露的都是她默默的心声， 她觉得一时半会儿很难看完，因此拿过一边的数据线，连上自己的手机，将文档拷贝了一份，发送到自己的手机里，到时候可以慢慢看。 文档传输完毕，她也就退了出来，实在没有找到一些有关沐苏月寻找真相实质性的计划，叶音自然也就不浪费时间，直接关了电脑，从她的房间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顺道帮沐苏月关上门。 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悄无声息。客厅里没了人影，房子里安静了下来。 …… 沐苏月下班去了傅家，她刚进门，就看到一边沙发上坐了个数字的身影，是成明。 正在一边坐着，拿着手里的平板，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李微曦正在与一边的傅燃低声交谈，见她进来，与傅燃一同盯向了这边，成明这才抬头，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傅母朝她招了招手，一脸笑意“苏月，过来。” 沐苏月便看向了傅母，朝她走了过去，坐在了成明的旁边。 这才看到他正在看国际新闻，全是英文，他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今天啊，都到齐了。今晚就当是给你们的小型宴会。”傅母很是高兴地开口。 沐苏月道“嗯。”眼神盯向傅燃又对傅母说“伯母，你看以后傅燃有人照顾了。” 傅母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笑了笑。傅燃到没什么，到弄得身旁的李微曦有些羞涩起来。 ------------ 第八十八章:不用说谢 晚间 沐苏月坐在花圃旁边的椅子上赏夜景，云层很厚，什么都看不到，只留下一片无垠的夜空。寂静无声，花圃前种着玫瑰，碧绿的叶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鲜明，枝头还是花蕾。红色与粉色相映，被园丁照顾的很好。每一朵都像是等待就此绽放的那一天。 只是她的心思完全没放在它们身上，目光停滞，正在出神。 成明从客厅大门里出来，站在台阶上，远远的就望向坐在花圃让的身影，背对着这边，看不到神情。只是这么一眼，成明就发现她是如此的瘦小，椅子的后背将她整个后背都轻而易举地笼罩住，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后脑勺。 他不动声色地下了台阶，朝她走来。沐苏月却像是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直到感觉自己身边有个人影，她才渐渐回过神，侧头老是成明，她收敛了自己略带惆怅的神情，对他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她是看傅燃有话相对他说，傅伯母又在跟李微曦探讨拍摄婚纱的时间。实在是没有她什么事，便出来了想了叶音的事情。两人从昨天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可想了很久，都得不到答案。 “谈完没什么事就出来了。”成明坐在她旁边，话语之中有些随意，接着回头盯向沐苏月，出声问“你怎么了？” 感觉从用完餐到现在，她在傅燃一家人面前虽有笑容，却似乎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在里头。她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却又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 沐苏月被他这么一问，到有些不自然。自己看来，应该是掩饰得很好的，却逃不过成明的眼神，他的眼神和洞察力太过敏锐。 “没什么，一点私事。”沐苏月松了口气，对他还算轻松地说明。 成明见她不肯说，也不再过问。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沐苏月看他不说话，只是目光看向眼前的花圃，她率先打破沉默，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眼前的花圃问道“傅燃对你说了些什么？” “好好照顾你。”成明缓缓开口回答。 沐苏月没有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爽快，几乎是脱口而出，出乎自己的意料。 自然也没有想到傅燃会跟他说起自己。 她目光看向成明忽然有些停滞，成明倪了她一眼，视线又移开，磁性的嗓音充满低沉地弥漫在周围，传了过来“沐苏月，被人记挂是一件特别好的事。” “嗯。”她认同地点了下头，轻声应了一声。语气似蚊音，几乎听得不怎么真切。 无论一个人变得怎样，甚至是面目全非，忘却了原本的身份和样子。但他依旧不会忘记你，记挂着你。 成明清楚的知道，从见到沐云舟的第一眼，到如今的傅燃，他看向沐苏月的的目光之中，都是有那一份与众不同，特别的爱惜之意。这种情感成明了然于心，是明显不同于亲情和友情的。 就算他自觉隐藏得再好，自己依旧可以看得出来。 他爱着沐苏月，从很早之前，或许超过了自己出现在沐苏月生命里的时间。 “是件很幸福的事，要好好珍惜。”沐苏月抬眸后脑靠在椅背上，看着黑沉沉的夜空。感叹了一声。 成明看向她，目光盯着花圃许久才道“这些花，很像蔷薇。” 沐苏月被他忽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愣了一下，才真的去看了一眼花圃，对他解释道“这是玫瑰。” 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最喜欢的花，便不禁笑了起来。补充道“你还记得？” 他将视线收回来，定格在沐苏月身上，沉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字音“嗯。” 沐苏月道“过去父亲在庭院的墙壁边种了很多，藤蔓爬满了整个墙壁，花期的时候，蔷薇花开一片。远远的就能闻见一抹幽香，只要静静地看向那里就是一道漂亮的风景线。” 她缓缓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像是在回忆，心里想着，那片花墙，如今早已经枯萎死绝了吧。 成明缄默不言，静静倾听她的话，每一个字。沐苏月忽然想到什么，突然看向成明道“我想起来了，你家好像也种了蔷薇。” “嗯，都开了。”成明略微点了下头，看着她回答。 沐苏月听完，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心里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只是她没有问，也不必再问。 “走吧。送你回去。”成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站起身对沐苏月说。 沐苏月看着他，目光转向傅家客厅的方向“不跟他们说一声？” “已经说过了。”成明道。他出来之前，就对傅燃告了别。 沐苏月便不再说什么，起身跟在他身后。成明走在她的前面，两个人相隔不足一米。 走到成明的车边，他驻足，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沐苏月看着他的动作，很自然，很绅士。两个人在一起时，他车上的副驾驶，好像是她的专属。 “愣着干什么？”成明见她迟迟站着不动，提醒道。 沐苏月才下意识地反应过来，脸上轻微地露出一抹笑容，缓缓走进了车里。 傅家 傅燃从房间出来，走到隔壁的新房门口，顿了顿脚步，最终依旧没有打开看一眼。想着反正迟早都要看的。 于是，他经过长长的走道，下了楼，从楼梯上看着底下的三个人，商量过后，好像确定了什么，李微曦坐在傅母的旁边，缓缓地点了下头。 她的模样，有些乖顺，带着轻微的一点羞涩。 傅母好似听到楼梯方向有动静，看了过来，见傅燃下了楼，笑道“燃燃，快过来。” 傅燃下了楼梯，步伐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坐在李微曦的旁边。 “怎么上去这么久？”她问，随即看了眼大厅门口，刚刚成明只说去外面一趟，沐苏月也出去有一会儿了，却不进来。再次道“苏月和成明哪去了？” “妈，成明送苏月回去了。已经很晚了。”傅燃做着手势提醒着。 傅母这才会意过来，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墙壁挂着的时钟，快十点了是挺晚的。 “燃燃，婚纱照选了下个周末。你看可以吗？”傅母道。 傅燃看了一眼李微曦，又将目光移到母亲身上，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傅父在一边道“已经这么晚了。我送小曦回去吧。燃燃今天累了。” 傅母点了点头。傅燃看了两人做着手势示意他不累，可以送李微曦回去，真正有些累的应该是傅父。 “也好。” “伯父伯母！那我先走了。”李微曦站起身，对两个长辈道，随即得到认可之后，才微微礼貌性地颔首，这才转身，跟着傅燃身后，走了出来。 两个人顺着通往车库的小道上走着，李微曦看着他的背影，纤瘦修长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忽然，傅燃放慢了脚步，最终停了下来，转身看她，目光之中依旧是一片柔和。 “累吗？”他对她做了个手语，像是轻轻的慰问。李微曦看着她，轻微摇了摇头。 “怎么会累。”她回答道，目光看向傅燃，又补充道“倒是今天没有好好跟苏月聊聊天。” 原本想趁着用完餐，见沐苏月一个人出去，自己跟在她身后，两个人聊聊关于傅燃的事。毕竟，沐苏月比她认识傅燃早一些，自己有些不懂得他的喜好的，还可以问问沐苏月。或是聊一聊别的。 可中途，被傅母和傅父喊住，意思是一起商量婚纱摄影的时间。她一时半会走不开。 “以后有时间的。”傅燃再一次做着手语。 “嗯嗯，以后可以常聊。”李微曦道。 “谢谢你。”傅燃对她做着这三字的手势，李微曦走近了他一些。 她知道傅燃对她说的谢谢，每一句，都是无声又真切的感激不尽。只是感谢得多了，她忽然觉得这三个字的分量，有些沉重。 “你不用在跟我说这三个字了。”她说，因为他的身高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半个肩旁，因此她只能仰望着傅燃说话。她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其实，也不是全然对你没有感觉的。你是第一个，在我人生之中，遇到所有男性里面最好看的一个，没有之一。你的温柔，你的遭遇，你的善良。傅燃，其实，我也是带着一点私心的。所以，以后，能别对我说谢谢，这么客气的词。好吗？” 傅燃听着，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她。她说得无比认真，期间话语断断续续，像是经过一番思虑之后的倾心之感。他尽数一字一句，尽数听进了耳里，愣了半秒，才对她笑了起来。笑容无比温柔，如此刻春风，直接迎面而来。最终，傅燃重重地点了下头，目光温柔，伸手理了理她额头两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手指难免不小心触碰到她的皮肤，有些温热。而李微曦感觉到他的手指温度，不是在冬天，可他的手指温度，却是略带一些冰凉的。 略带暧昧的动作，他却做的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依旧翩翩风度，缩回手之后，才向李微曦伸出一只手。 犹豫了一下，她伸手搭在傅燃的手掌上，他的手掌有些凉，相比之下她的手温热。 两手牵在一起，傅燃继续带着她继续走向车边。 ------------ 第八十九章:纸鸢 沐苏月回到租的房子内，刚打开灯，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她有些被吓到，看清楚之后，原来是叶音。 “音音，你怎么不开灯啊。”她走了过去，问道。叶音有些僵硬地转头，目光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只是这样直直地盯着沐苏月。 沐苏月被她这样盯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叶音无声地站了起来，面对着她。 沐苏月站在沙发边上，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你怎么了？” 叶音沉默了一会，才终于出声“沐苏月，我问你一个问题问题。你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 她听着叶音直接喊着自己的名字，就觉得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她平常就算是跟自己发小脾气，叶音都不会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 好一会儿，沐苏月才回过神说“……嗯。” “我是不是认识刘亦寒，并且是他师妹？”叶音面色十分肃然，于是就像一潭死水一样平静。 沐苏月心下一惊，目光轻微抬了一下。叶音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我问你是吗？”见沐苏月没说话，叶音难得耐心地再次问道，一个字的说着。 “……是。”沐苏月最终老实的回答。 叶音看着她，眼神有些愤然，接着她选择不再看沐苏月，迈步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沐苏月在她经过自己的旁边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腕，对叶音有些认错地道“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瞬间，叶音直接将她的手甩开，走进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自己的房门。 客厅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沐苏月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和被甩开的那只手，目光低落，垂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觉得这一次，叶音是真的生她的气了，而且，还很严重。 她十分怅然若失地走进自己的房间，跌坐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所有的解释，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借口。显得无力，显得没有办法说出口。 突然，夜空之中一声惊雷，夹着电光，窗外下起了雨，她不得不起身去关窗户，雨滴落在窗户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低沉的哀鸣，与房内的低沉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是睡梦中，有隐隐的雷鸣和雨滴声。 一夜做了断断续续几个零碎的梦。一下梦见自己在阴暗如鬼蜮一般的地界，周围什么人有没有，地上尸骸遍野，青色的雾气看不到前路。忽然被什么从身后勒住了脖子，她怎么都挣扎不开，快窒息之时梦境切换到另一个地方。 四周冰山雪原之巅，寂静得可怕，她孤身一人，走了许久，像广阔的沙漠，无论怎么走，都是白色一片，没有生物，冷的颤抖，她极力想找到一个可以走出的方向和出口，可怎么都无法找到，最终她狠狠地跌在了雪地里，远处的高山之巅上，忽然一震，白雪像水流一样冲了下来，她害怕极了，可全身怎么都没有力气，等待死亡将自己掩埋的感觉，丝毫没有一丝疼痛。 第三个梦境是，她看着熟悉的城市，周围许多人。人来来往往，可所有的人都好像看不到她一样。她去找成明，去找母亲，与找叶音。遇到以前很多熟悉的人，可他们好像都不认识自己，看不到自己一样，她急了，去拉他们，他们却一下化为粉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原来不是她自己变成透明的，而是眼前的这些人，是虚有的而已。 所有人都化为粉末消失成空气，只有她一个人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最后，她难过得哭了起来…… 沐苏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灯还亮着，床头柜上的闹钟响了起来。 她出神了片刻才渐渐地缓过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她慢慢的起身，关了闹钟和灯。从衣柜里拿出新的衣物，准备去洗个澡。 走到客厅，发现叶音房间的门已经敞开，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的沙发上，走了过去。站在门边，里面已经没有叶音的身影，见一些东西都一起收拾走了。 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她站定在门边许久，才转身再次拿起东西走向浴室。 …… 时间的长河之中，总有一些东西变了质，或流失或沉淀在水底，无人知晓。 傅燃和李微曦结婚的那一天，婚礼在暮城最大的教堂里举行。 在场的都是一些亲朋好友，不是很多人，但已经足够。 傅燃穿着一身新郎服，沐苏月不是第一次看他穿西服，但这次，是真的好看。 李微曦穿着长长的婚纱，很漂亮，衬托出她虽有些娇小却玲珑有致的身材，沐苏月是伴娘，成明是伴郎。 她跟着李微曦身侧，眼看着李微曦的父亲挽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傅燃，心中某个地方微微的被触动。 鼻尖有些发酸，想哭，却尽力还是忍住了。带着笑意。 站在一边，看着长长的走廊上，李父将李微曦的手交给了傅燃，并对他说了句话。声音很低，沐苏月站在另外一边听不到。 但不难猜出，傅燃郑重地点了下头，握着李微曦的手。站在前方。牧师和李父致辞。 沐苏月走到新人旁边，与成明分别站在两人身侧。 牧师相互询问新人对方的宣言，李微曦回答出三个字“我愿意。” 傅燃对她点了下头，并做出一个手语，答案是“我愿意。” 沐苏月将戒指盒子送到对方手边，两人交换戒指。 牧师说出最后一句话“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傅燃听着，有那么一瞬间愣了一下，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异样，表情僵了僵。下一秒，才缓缓俯下身子，李微曦看着他，在他弯下来的那一秒钟，突然动作迅速精准干脆地主动在他唇上落下一亲，然后退开。 底下坐着的人，顿时一片哗然，丝毫没有发现之前傅燃有些不自然的表情似的。 而傅燃被她忽然这么一亲更加有些不好意思，红色微红，怔了半秒，目光温柔，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沐苏月轻微地露出一抹欣然地笑容。成明看向她的视线，表情一缓，嘴角上扬出一个弧度来。 轮到捧花环节，李微曦背对着众人，将手里的花轻轻一扔，沐苏月站在底下，正跟着成明，刘亦寒说话，忽然一个物体投了过来，她还未来得及看清楚，直接双手连忙一接，低头一看是李微曦扔的捧花。她原本不太想跟底下一群女孩争抢。才离了人群一点儿。 “苏月，恭喜你啦。”李微曦见她接了下来，对她喊道。 沐苏月扬了扬手里的花，回应“谢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花，下一个结婚的会是自己吗？有些不敢相信。 成明看了她一眼，对她道“想结婚了？” “当然没有。”沐苏月立马将花收在身后，对成明反驳道“好看罢了。” 成明嘴角轻微含着笑意，无言，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刘亦寒对两人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成明道。 刘亦寒转身，迈步往门口走，沐苏月迟疑了一会儿，跑着跟了上去“师兄。” 走到门口，刘亦寒听到身后的人喊他，随即停了下来，侧过身子，看向沐苏月，冷声问“有事？” “……你有没有跟叶音提过我们的关系？”她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 “没有。”他答。 “叶音最近在公司还好吗？”沐苏月再次问。 刘亦寒看着她神情有些支支吾吾，眉眼之间有些忧愁。随即道“没注意。” 沐苏月这才想起来以刘亦寒的性格，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是根本不会理会的。 “怎么了？”刘亦寒见她不说话，清冷的嗓音又反问了她一句。 “没，没什么。”沐苏月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正准备转身就走。 “等下。”刘亦寒说。沐苏月停顿了脚，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苏月，你和她是两种不同的性格和两个世界的人。” “……”沐苏月听着他清冽的话音，带着提醒的意味，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为什么，直觉。”刘亦寒说完，好似不想再提，对她道“下个周末公司举办宴会。到时候请柬寄给你。” “好。” 沐苏月点了点，答应道。刘亦寒转身离开。她则走向与对方相反的方向，刚走没两步，就看到自己身后的傅燃，像是等在那里，恰好正在等她。 “微曦呢？”沐苏月停在他的跟前，问着。 傅燃对她做着手势“换衣服，准备去酒店。”他顿了顿，有做了一个动作“我们聊聊？” “嗯。”沐苏月点了下头。傅燃往教堂外面走，沐苏月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停在教堂前院的凉亭边。 “云舟！”沐苏月道，感觉到他整个人微微怔了怔，她继续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了。以后都不会了。” 傅燃对她笑了笑，是比暖阳还要和煦的笑容。他：“只要你想，这么喊我也没有关系。” 沐苏月摇了摇头，对他道“其实，终于看你结婚，我真的好高兴。高兴你终于有自己的家，有个人会照顾你，理解你，珍惜你。” 傅燃点了点头，认真地听完她的话，什么动作都没有。但彼此的眼神告诉对方，他会好好珍惜，她早已经明白。 两人都露出会心的一笑，眼前是一望无际，湛蓝似海的天穹。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 第九十章:故人 一天下来，终于圆满了。 沐苏月和成明站在车边，对目送他们出来的两个人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四人相顾无言，惟有祝福的目光投过去。沐苏月将视线收了回来，成明为她打开车门，她钻了进去。 车子缓缓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天色是黛青色的日暮。 沐苏月坐在车里，一言不发，心里依旧想着叶音的事情。她在想如何才能跟叶音解释清楚。 “有心事？”正发愣，成明的声音忽然穿了过来，她抬眸目光移向他，正巧对视他的眼眸。 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没。” “沐苏月。”成明将视线移向前方，继续开车，话语却没有停，他道“你在盛世，这么长时间，有什么收获？” 他见她不想说，忽然转移了话题。 沐苏月听完，更加沉默了下来。她也很自责，完全没有什么收获。 就连盛景元的办公室她都进去不了。本人不在的时候，门是锁着的，红外线的防盗门，强行打开，顿时会触动警报器。 “我的时间有限。”成明道。他给她的时间不是太久，更加不会让她在那个危险的地方待的太长。 “……再给我一些时间。”沐苏月道。 成明将车子停在路边，此刻是江边的大道，从街边看过去，远处就是江面，他凝视着沐苏月，低沉的嗓音轻声道“回来吧，交给我，我帮你。” 沐苏月看向他，从他深色如星河系里的黑洞一般，深邃，带着微光，倒映出她的脸。 “我想再试一试。成明，你相信我。”沐苏月踌躇了一会儿，才认真地开口。 “我没有不相信你。”他说，将视线移开，看着前方的玻璃。他的手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烟，才意识到现在不太合适。沐苏月还在。 缄默了半响，成明幽幽地开口，话语之中透露着一抹担忧“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身份暴露。你在盛世，很危险。” “我知道。”沐苏月轻轻应着。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也想过这个问题，大不了辞职。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外界一直猜测沐家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都没有定论，父亲离开之后，这种话题便再也没有被提起过。世人可能早已经忘记了沐家有过一个孩子，或者有沐家这个家族。 她有时候觉得，被人遗忘，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至少，很多东西不被人注意，像空气里的尘埃，落了就是落了，和其他的沙砾一样，淹没在尘土里。风一吹，又不知会落在哪个角落里，谁又会真的在意呢。 “至少，你在成宇，我可以确保你的安全。”成明对她道。沐苏月一直都知道他的担心，他的顾虑，从她决定去盛世的那一天开始，从未停止过。 “成明，我知道或许我会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得到，将自己一步一步推向深渊，但无论怎样，我都要试。所以，再等一等我吧，以前你不是经常跟我说，只有做过了，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遵从本心。” 沐苏月看着他，语气依旧很轻，却无比坚定不移，她的目光告诉成明，让他尊重自己的选择。 成明倪着她许久，沉默无言，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话语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一样倔。” 沐苏月被他这样吐槽，轻微的露出一抹笑意来。是的，她很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除非有足够充沛的理由。 “说说吧，到底怎么了？”成明再次将话题又转移了回来，沐苏月一脸无奈，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他这话题反转的也太迅速了些，都不带喘息的。 “从婚礼结束之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成明再一次说道。 “……和叶音吵架了。”沐苏月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为什么？”他问。 “可能是怪我，瞒着她，自己和师兄的关系吧。还有升职的事情。”沐苏月缓缓道。语气之中显得有些无力。 成明看着她，出声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朋友帮忙举手之劳而已。” 沐苏月看向成明道“她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正因为这样，我不打算说明，跟师兄的关系。就是怕她多想。” 成明听着，了然于心。恐怕这其中，不只是因为这个。叶音的性格，他虽然没有接触太多，但明白，她心高气傲。好胜心极强，从大学到现在，真是没有变过。 自己对叶音的印象也不怎么好，只仅仅因为她是沐苏月的朋友。 成明无言，有些话，他不能在沐苏月面前说的太过明显。特别是关于她这个朋友的。 “解释过了吗？”成明问。 沐苏月摇了摇头，气馁道“……没。叶音不听，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她。见不到面” 成明不再说话，只是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退开，继续启动车子。 有些人是会变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外表或许是你熟悉的样子，可内心，已经面目全非了。 沐苏月知道他刚刚的动作是无言的安慰她，对他浅浅的露出一抹笑来。 看向窗外的江堤边，才发现这并不是去自己租的房子的小区方向，也不是她现在的家里。 “这条路……”她转头望向成明，有些疑问道。 “我家。”成明看着她道，随后又补充道“带你去看看蔷薇。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见到，心情总不会太差。” 沐苏月听完，这才想起来，上次她还问成明自己种的蔷薇花来了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想看了。”她问。 “上次。”成明回答了两个字。上次从她说话的语气和眼神之中，他看出来的。只是当时太晚了，她第二天还得去上班，便不打算当天带她去看。 “你怎么记忆力这么好？我都忘了。”沐苏月笑着说。 成明轻轻的发出一声“嗯。”闷闷的。 他记得沐苏月说过的每一句话，说话时的表情，语气。甚至一瞥一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第一次，他在公交车上，没有让出座位，很失绅士风度，让她愤愤不满地瞪了一路开始，或许是在一次她缠着自己最终有些妥协开始的。具体的，他也不怎么明白。 成明将车子放慢速度，缓缓行驶向小区，刚好这时从里面出来一辆黑色的玛莎。 成明将车让微微停在一边，让着道，小区道路两边勉强行驶两辆车，旁边是一座环湖公园。夜晚有人会在里面散步。 沐苏月从窗户看过去，正看到一位俊酷妖孽一般的男性，坐在驾驶室，动作娴熟平稳地准备从他们这辆车穿过去，面部轮廓十分精致，像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好看的剑眉星目，墨色的眼眸似黑曜石一般发出幽暗深沉的光，有那么一瞬间，沐苏月既然觉得似再哪里见过一样。 车子从成明车边擦肩而过时，副驾驶的窗户忽然被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沐苏月没有关车窗户，于是，就听到对方喊了她一声“苏月。” 她看了过去，才有些惊讶来不及出声，车已经过了。 停在成明的车后，成明没动。 问她“认识？” “嗯。”沐苏月点了点头，下了车。成明跟着下了车。 不远处，从车里走出来两个人，沐苏月这才想起来，这两人站在一起，脑海中联想出的人名。沐可溪和寒月澈。 足够轰动全暮城乃至国际人物。 “可溪姐。”沐苏月想着菲什这样喊她，沐可溪比自己大，也就这么喊了。 “真的是你。”沐可溪笑着道，目光看向她身旁的成明“成明？” 她疑惑了一秒钟，瞬间目光了然。 “可溪姐，寒总。”成明看向两人，礼貌性地打招呼，虽同一个小区，都知道其人。可正式这么见面，是第一次。 寒月澈对成明点了下头，两人握了手。将目光移向沐可溪“走了。” 沐可溪看了他一眼道“别催嘛，还有时间的。” 寒月澈凝视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乖乖站在一边。沐苏月看着沐可溪和寒月澈，心里想“不愧是外界传闻之中的那样，宠妻狂魔。” “你们……这是要去？”沐苏月有些好奇下意识地问。 “出国旅游，前天刚回来。”沐可溪回答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给她“常听菲什提起你，下次见。” “好。可溪姐再见。”沐苏月道。 沐可溪刚转身，寒月澈便牵着她的手，走到车边，为她开门，怕她撞头抬手护住沐可溪的头顶，然后关上门，转向另一边。开车离开。 沐苏月看着车子走远，才轻声感叹一句“他们真的很般配。” 成明听着，虽是肺腑之言，但他怎么都感觉出一抹羡慕之意来。 “羡慕了？”成明嘴角轻微的一扬，问着。 “暮城之中，很少有人会不羡慕他们吧。”沐苏月抬眸看着他，老是说。 成明看着她的目光，揉了揉她的后脑，道“不用羡慕。” 他语气缓了缓，两手移开，又说“走了。” 这才转身，走到驾驶室边，拉开车门，两人几乎是同步的动作。 这世间所有的终成眷属，都是费劲千辛万苦，才换来一世情缘。 但有些人，这一世是远远不够的，乃至永生永世。 ------------ 第九十一章:放不下心 蔷薇花开满整个墙壁，遍布在每一条藤蔓上，墙顶为了防止藤蔓继续生长，是专门修剪过的，让它不至于蔓延至外。 沐苏月蹲在花前，仔细亲嗅花蕊的芬芳。 成明站在她不远处的身后，认真看着她渐渐放松，脸颊洋溢着一抹舒心的笑容。 凛冬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平板，面容有些严峻。看着两人的身影，顿了顿，目光从沐苏月身上收了回来，看向成明，走了过去，停在他身旁，将手里的平板递到成明眼前，成明抬眼，将平板接了过去，看了一眼，才道“书房等我。” “是。”凛冬道。 随后，凛冬便拿着东西走向屋内，成明站在沐苏月身后，顿了顿脚步，沐苏月感觉到他已经走了过来。抬眸，蹲下来的身子，显得她更加渺小，更加需要仰头看着成明。 “有点公务需要处理。”成明向她解释了一声。 沐苏月这才道“那你去忙。我就在这院子里看一看。随便逛逛。” “嗯。累了就进屋歇一下，渴了或者饿了找德叔。想回去，直接来书房找我。”成明有条不紊地对她一一叮嘱道。 沐苏月认真地尽数听完，连连掉头，对他摆了摆手，道“嗯嗯。去吧去吧。” 成明深深地凝她一眼，转身迈着长腿走进屋内。沐苏月缓缓将视线收了回来，目光盯在蔷薇花上，眼眶之中有些湿润。这片蔷薇花，被他照顾得比之前，她家大宅的那一片还要好。不难想出来，他是如此精心照料的。 沐苏月眼神盯着一朵蔷薇花，嗓音有些哽咽的低语“他怎么把你们照顾的这么好。” 灯光之下，她的身影显得渺小，就连同影子也是缩做一团。 书房内。 凛冬和成明相对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成明表情冷漠如冰，俊俏的脸上满是肃然。 “分公司那边有没有事？”他抬眸，问向凛冬。 凛冬摇了摇头，道“没没有影响。看样子，他们只是对成宇不满，暗中出手。” 成明无话，将平板关了放在一边“先观察，看看他们究竟干什么。不急着出手。” “嗯。”凛冬应了一声，目光看向成明道“我想可能还不止这个。老板，我怕的是，他们会对你出手，所以，近期你还是让我随时跟着你比较好。” 成明沉默了一阵，目光暗沉，对向凛冬道“不用。”他着手，将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摸了出来，手指衔着香烟的动作有些漫不经心，面容略带沉思了下。 “既然许家如此心急，我自然成人之美。”他幽幽的开口。 凛冬在他的语气之中，感受到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一些主意。 然而，自己也不再过问了。于是，他换了个话题，转向了另一个事“今天刚接收到S国那边的消息。说是当时有人再另一座山头，暗中留意你们的举动。地面有明显被覆盖的痕迹。” “什么痕迹？”成明问着，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 “类似帐篷。”凛冬道。 “有查到这个人是谁？”成明开口道。眉头微蹙，目光微眯了一下，他面色若有所思。 “没有。”凛冬摇了摇头，如实回答。 那边的人只说目前只查到这个，至于具体的什么人，估计查不出来了。 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这个人，非友。 “可能是许深么？”成明问。 “没可能。”凛冬再一次否认。补充道“你们去的那一天，后来我查了一下。许深那段时间没有去国外。甚至，连暮城附近的航班都没有。而且，暗中探查的下属说，他没有离开过暮城。” 成明仔仔细细地听完，眼神更加暗沉了。这个人在暗，他们则在明。又无法知晓对方的底细，一时之间，也有些毫无头绪。 “冷家的事情怎么样了？”成明问。 凛冬沉默了一阵，看向他说道“我这边毫无消息。就看刘总那边如何了。” 成明听着，无言地抬起叼着香烟的那只手，将烟送到嘴边，动作优雅轻缓地吸了一口。 凛冬看着他不说话，忍不住迟疑道“老板，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说那个孩子会不会已经死了。” 成明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拿着燃着的烟头在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边缘抖了抖灰烬。 抬起略带平静的冷眉，反问凛冬“尸体呢？” 凛冬一时之间，被这三个字噎住似的，说不出理由。但总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说不定被仇人追杀，一把火直接化了。 只是碍着成明，他没有那般口不择言，也就没有这么说。 “我有一种直觉。”成明忽然道。 凛冬一件茫然，又疑问的目光望向他，默默地等待着成明的后话。 于是，他就听到成明说“那个孩子应该还活着。” “可是，我们几乎找遍了全世界，也没有一点消息啊。”凛冬道。 总不至于，那个孩子躲到了南极或者北极人烟稀少的地方，跟冰原动物相依相伴吧。 “……如果，他如你一般呢？”成明提醒着凛冬。这句话一说，凛冬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成明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凛冬的眼神看向成明，语气顿了顿“他可能改名换姓面目全非了？” “也许。”成明语气平缓地吐出这两个字来。话语低沉充满磁性。 凛冬拧着眉心，忽而又舒展开来。思索了一下子，才有些匪夷所思道“可是，他没有必要啊。” 冷家唯一的那个男孩——冷渊。他没有经历凛冬因为重大车祸本应该当场去世的经历，最终救回一条命，一张脸。 可为什么，他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难道就是怕人认出？为了隐藏身份？ 那这样的话，这种代价，也太过重大且沉重了。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况且，我说的是猜测。”成明道。 “嗯嗯。”凛冬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继续查。无论什么结果。就算成灰，也得找到那把灰。”成明道。 “是。”凛冬认真地回答。一想到许深的紧逼，他的目光依旧有些担心地望向成明“你真的不需要我跟着？” 那表情，就像在跟成明说，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不需要。”成明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将快燃尽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门外响起几声轻微的敲门声音，成明想着应该是沐苏月，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承德。 “德叔。”成明礼貌性地开口道。凛冬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承德看着成明，毕恭毕敬道“少爷，沐小姐扭到脚了。” 成明目光一凝，面色有些一沉“怎么回事？” “逛后院，不小心踏到绿色的青苔了。那边前几天下了雨，还没来得及打理，大理石板被周围的花藤覆盖住，估计是沐小姐不小心。”承德缓缓地解释道。 成明耐心地听完，沉声道“人呢？” 承德答“在客厅。” 成明二话不说，直接走了出去。直径走向客厅。凛冬看了一眼承德，耸了耸肩，关上书房的门，跟着承德一起走到客厅。 成明远远的便看到坐在沙发上，摸着自己脚踝的人。见他走过来，像一个做错事的毛孩子，忍着疼，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成明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附身去握住她的右腿。沐苏月被他的动作惊到，下意识缩了缩，可腿已经被他握在手里，她也缩不到哪里去。 “你一个人就是不行。”成明目光倪了她一眼，沉声开口。满是责怪的字眼，语气却十分无奈又担心。 “对不起。”沐苏月微微垂眸，低声轻轻的认错。自己的腿被他抬起来，放在他的大腿上，她眼看着成明为她脱鞋。 很奇怪，以前，都是自己为成明做些什么，现在却是成明在为自己做所有关于她的事。 就像时间轮回之后，辗转了整个往昔。以前，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后来我以为我们会就此别过。终究是错过了。现在，却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你，一直等在原地的结果。 成明看着她有些红肿的脚踝，手轻轻按了按，沐苏月立马道“疼疼疼！” 他随即移开手，抬眼凝视了她一眼“看来没有伤到骨头。”他下完结论之后，又道“现在知道疼了？” “你别说我了。”沐苏月看着他，疼的泪眼汪汪，语气本来就轻，这下更加低得有些略带哽咽和自责了。 成明便不再说她，视线定格在承德身上“联系私人医生了没有？” “已经打过电话了。在路上。”承德道。 不一会儿，女佣从门外请进来一位拿着医药箱的白外褂医生。对成明微微颔首，走过来颇为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沐苏月的脚踝。 然后站起身，对成明交代道“没什么大概。就是崴到了。热敷几天，涂抹些药就好了。” 医生说完，将药放到茶几上。 “嗯。”成明轻应了声。凛冬送医生出了门。承德去了厨房。 “这几天向公司请假，伤好之前，留在这里。”成明站着对沐苏月道。语气里透着一抹毋庸置疑。 沐苏月刚想反驳，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被他一个冷眼盯了回去，硬生生地把要说的话又原封不动的给吞了回去。 ------------ 第九十二章:学什么不好学这个 凛冬送走医生，直接见成明没什么事，便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成明坐在沐苏月身旁，将她的腿再次搭在自己腿上，将热毛巾拧干，折成一小块状，轻轻敷在她红肿的脚踝处，沐苏月起初感觉有些疼，后来觉得还好。整个客厅你下子只剩下两个人，沐苏月见他一言不发，自己也就想着跟他说会儿话“成明。” “嗯。”他应道。依旧垂着眼眸，头也没抬地为她上药。将棉球上的药物，轻轻涂满整个红肿 的腿部。 “我好像一直都在让你担心。”她轻声呢喃似的低语了一声。 成明愣了愣手里的动作，将棉球扔进垃圾桶里，盖上药瓶，抬眸看她“你知道就好。” 沐苏月咬了咬嘴唇，沉默了下来。成明将她的腿放在沙发上，自己站了起来。接着，俯下身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抄起她的膝弯，轻轻一抱，将她整个人搂紧了，抱在怀里。 沐苏月被他这个动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成明垂眸反驳她“嫌自己伤的不够重？” 她听完，乖乖闭了嘴，任他抱在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直接将她抱上楼，放在了自己的大床上。 成明在衣柜里拿了几件女士衣服睡衣给她，沐苏月随手指了指一套天蓝色的。 “好像刚涂了药”沐苏月拿着衣服，脱口而出。才想起来，如果现在去洗澡的话，那刚刚的药岂不是白涂了？ “那不洗？”成明站在衣柜旁边，语气有些轻佻地反问她。沐苏月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洗吧，无非就是再重新涂一下。 “自己可以吗？”成明看着她问。 沐苏月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她拿着衣服，蹦蹦跳跳地进了浴室。 成明站在原地看她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地浅笑了一下，垂眸走出房门去楼下取了热水和药来。 于是，受伤期间，成明将她一直照顾得无微不至，白天不在家的时候，嘱咐一大推人照顾她。让她别一个人下楼什么的，直到他回来，沐苏月想下楼去庭院坐坐，才被成明从房间里抱出来，庭院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凉亭，凉亭里有一个石桌，周围铺着几只石凳子。 而今天成明下了班，沐苏月被他从楼梯口抱下来，接着自己试着走动，就看到客厅里还有一个人。 “师兄，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意外，不会自己受伤的消息，他也知道吧。 “伤怎样？”刘亦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眸看着她的腿，反问了一句。 “没大碍。”沐苏月回答，转而一想应该是成明跟他提起了一句。 “嗯。”刘亦寒冷应了一声。 沐苏月抬眸问他“你不会告诉师父了吧？” “不然呢？”刘亦寒再一次反问她，然后解释道“你这几天没去，师父很担心。” “好了之后，我一定去，而且也落下了好多课。”沐苏月说着，想着自己什么都没有带过来，好在她让成明给了她基本关于珠宝设计类的书，先看着。 “师父让我告诉你。好好养伤。好了之后，先上课，再考核。”刘亦寒清冽的嗓音解释着。 沐苏月听完，想了想，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把自己逼得这样紧。 “先在客厅坐一会。我和亦寒谈完事，再陪你。”成明看向沐苏月道。 “嗯。”沐苏月点了点头，很乖顺的样子。接着，被成明扶着坐在一边的沙发里。 成明再次转向刘亦寒，然后两人一同往书房的方向走。沐苏月看着两人的背影。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成明最近都挺忙的样子，却依旧还是挤出时间来照顾自己。 会不会是成宇出了什么事。 她想着，凛冬此刻不在，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不过转念一想，以成明的能力，他应该可以解决的吧。 她都请假几天了，下个星期估计腿就能好。到时候刚好可以参加师兄公司准备的宴会，说不定到时候可以见到叶音，再好好向她解释认错。 这么多天没见面，她的气应该消了吧。 沐苏月想，心里打定了主意。 书房内。 “说吧。”成明沙发边，对他开口。直接说了两个字。 刘亦寒看了他一眼，才道“说什么？” 成明倪了他一眼，语气低沉道“这次股价波动，按理说，meteo 不会受影响，但却很意外，它有下滑的趋势。为什么？” 刘亦寒听着他的话，沉默半响才道“故意的。” “为什么？”成明道“亦寒，这是我跟许深的私人恩怨。我不想把你扯进来。况且，这里面关系到很多。” “你以为我回来是为了什么？”刘亦寒反问他。见成明正沉默着，等待他的下文，他说“不仅仅为了母亲。” “我知道。”成明沉声回答，为了蓝田更加更了自己。 “很小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刘亦寒冷冽的开口，声音停顿了一下，又出声道“母亲为什么会原谅许林。无论他做过什么。但现在想想，大概是一个爱字。”他说完，望向成明道“但我不会原谅。” “完了？”成明看着他道。 “不然还有什么？”刘亦寒说。 成明不再说话，直接目光略带平静地看向他，他越是平静的目光，给人的感觉就没有好事。 竒_書_蛧_Ｗ_ω_Ｗ_._q_í_δ_Ｕ_ω_ǎ_й_g ._℃_c 刘亦寒最终移开视线，从旁边的茶杯端起一口茶，轻抿了一口。 “叶音去见了许深。”他终于低冷的交代出来。 “什么时候？”成明问。 “前几天。”刘亦寒道，他一早便发现不对劲，随即派人暗地跟踪。却真的如他所料一样。 “是我的失误。”成明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和惭愧。叶音之所以能进他的公司，也是因为自己偶然之间在M公司遇见她，正在焦头烂额地四处找工作，又因为是沐苏月的好友以及同学。只好帮了一把。 “没事。这样也好。至少内鬼掌控在自己手里。”刘亦寒说着，满不在意成明的小失误。 只能说他当时，也是一时头脑发热，爱屋及乌罢了。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苏月。”成明道。如果让沐苏月知道叶音的为人，只怕会伤心。 刘亦寒抬眸看了一眼他，继续喝着茶道“瞒不了多久。” 言外之意是，沐苏月迟早要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当断则断。 “我知道。”成明说着，语气顿了顿才道“但先缓一缓。” “随你。”刘亦寒算是随口答应了。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沐苏月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吃着承德送过来的水果，先压压自己有些饥饿的肚子。等着成明和刘亦寒出来。 水果快吃到一半的时候，两人终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有些慢吞吞的，成明看她乖顺的样子，走了过去看着茶几前的果盘问道“饿了？” “没有。”沐苏月吃了水果之后，反倒不怎么饿了。 成明走了过去，企图将她抱进餐厅，被沐苏月一手制止道“我自己能走的。而且脚受伤，就应该多走动锻炼锻炼。” 她的声音有些低，可能是因为刘亦寒站在一边，沐苏月反倒不好意思了。 “那我扶你。”成明见她这么说，知道她难为情，也就依着她。 刘亦寒走在前方，沐苏月和成明显得有些缓慢地跟在后面，走到餐厅，刘亦寒为沐苏月拉开椅子，成明扶着她坐了下来。自己坐在旁边，刘亦寒坐在成明对面。 他沉默寡言，但对成明的动作看在眼里，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成明，温柔耐心的不像话。 “凛冬呢？”沐苏月见少了一个人，便问道。 “办事。放心，饿不着他。”成明对她解释了一句。着手继续为她夹菜。沐苏月便没再说话，成明也是默默地时不时夹菜进她的碗里。 一顿饭吃得十分安静，可沐苏月不再是不适应的样子。反而很享受这样的饭桌时光，偶尔聊上几句，偶尔沉默寡言。像是心照不宣地品尝美食的滋味。 晚间，目送刘亦寒离开。两个人站在庭院里，沐苏月看着落下来的蔷薇花瓣，她拉着成明，走了过去。依旧有些歪歪扭扭的行走。 她蹲下来，轻轻捡起花瓣，捡了整整一个手掌心。成明站在一边，目光不解，疑问道“你捡它们干什么？” 沐苏月想了想，才道“你听过黛玉葬花的故事吗？” 成明轻应道“嗯。” 这是他小时候就看过的名著《红楼梦》里面的故事大多数都是悲剧结尾。 沐苏月伸手，用手抛出一个小小的坑，将花瓣一一放了进去。然后埋起来。 成明蹲下来，一把拿起她的手，目光暗沉道“学什么不好学这个。” 他的话语极其严肃，眼神并不悦。里面主角的命运都不好。他也并不喜欢沐苏月拿自己当做这个不恰当的比喻。 他将口袋里的手帕拿出来，仔细地为她擦掉手上的尘土。 “我就玩一玩。”沐苏月见他表情不太好看，对他说道。 “玩什么不好，玩这个。”成明倪她一眼，依旧没给她好脸色。 沐苏月见他这模样，忍不住想笑，还没笑出来，她便感觉自己脚下一轻，整个身体一歪，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往屋里走。 “你要是不喜欢，我再也不玩就是了。”沐苏月轻声道。 成明没有低头看她，直接看着前方的路，低沉的嗓音带着轻微的警告倾吐出两个字“闭嘴。” ------------ 第九十三章:相互试探 傅燃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看着电脑上的新闻。上面大多数都是将近期金融的，股市波动，是不是意味着一次金融危机。 但很明显这一次不是自然，更像是人为的。 而且，针对的目标是成宇。成明好像没什么动作，一直都没有做出措施，但傅燃看得出来，成宇的股份虽下滑，但是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平稳的。 相信成明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处理方式。傅燃关了电脑，在抽屉的右边拿出一个黑色的牛皮厚壳本子，然后打开，从笔筒中，拿出一只黑色针管笔。 这是他的日记本，从变成傅燃的那一天开始，他决定记录下来每一天自己想说的话，自己发生的事。 他写：亲耳听到她的祝福，却没有意料之中那样开心。冥冥之中，我好像离她真的越来越远。可是，好像习惯了似的，自己依旧很自然地关心她的一切，包括她喜欢的人。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希望没有遇到过你，所有的事，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苏月，希望我也可以看着你，充满幸福快乐的样子。 以下，是写今天他做了什么，感觉怎么样的一些杂事。 写完之后，傅燃把本子再次放进抽屉里，锁了起来，像把自己的感情，也所在这里，无人知晓，无人察觉，只有他知道。 接着，他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傅燃看了一眼，是言沉发来的消息。说他已经回来了，听闻他刚结婚，约他老地方见。 傅燃回了一个‘好’字。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间。 清晨的阳光透射进婚房的窗户缝隙里，他轻轻推开门，床上的人还在沉睡。倏然闹钟响了，李微曦动了动，才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睛。 傅燃已经走过去关了闹钟，李微曦睁开眼，看着他修长俊郎的脸，一下子脸红了起来。 “早。”傅燃到不太在意，柔声对她说道。 “你怎么起这么早？” 李微曦道，正准备起身，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又乖乖地盖好身上的被子，目光盯向傅燃。 “衣柜里有新衣服，我在外面等你。”傅燃对她做了个手势。 见李微曦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他转身，离开房间，顺道关上门。 站在楼道的栏杆上，他的目光有些发愣，看着中间天顶上的水晶吊灯，发出明亮的光。 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复杂之感，好像隐隐有两个他。一个是以前的他，让自己尊崇本心，一个是现在的他，让自己守好本分。 最好，现在的他战胜了之前的自己。 身后的门被打开，李微曦已经换了衣服出来。她背着自己的单肩包。 傅燃转身，见她这副样子，温声道“今天去公司？” “嗯。”李微曦点了点头。 “如果实在不喜欢那份工作，直接辞了吧。傅氏有自己的公司，你还可以帮助爸。”傅燃对她做了一系列动作，表达自己想说的话。 “我再试试。”她道，看向傅燃，又说“实在不行就辞职。亲自找总裁。不过最近好像不行，公司要举办庆祝晚宴。” 傅燃点了下头，没再说话，直接牵着她的手下了楼。 楼下客厅傅母和傅父正说着话，然后，傅父看了一眼两人，整理好衣领，出了门。 “妈。”李微曦喊着傅母，傅母看向她朝两人走了过来，目光里是慈祥的笑容。 “住在这里还习惯吧？”傅母问“不习惯也得慢慢来。”说完，她看了一眼李微曦这身行头，问道“你今天就要去公司啊？” “嗯，毕竟只请了两天的假。”李微曦道。 “这什么公司，婚假都这么短，那你们怎么去度蜜月。”傅母顿时抱怨了一句。 “妈，以后可以补。”傅燃在一旁做了个手语。对傅母道。 李微曦辞职之后，自然可以补回来的。 “罢了罢了。先吃饭。”傅母没再提，直接挽着李微曦一起走向餐厅，傅燃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走出家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 傅燃开着车送她去公司，还算快速。 以至于李微曦并没有迟到，她站在电梯里，直到现在都感觉自己有些浮浮沉沉的，不太真实的感觉，自己居然已经是个有夫之妇了。前几天，她还只是个妙龄少女来着，只叹世事变迁得如此之快。 傅燃顺道自行开着车，直接驶向惜月咖啡厅的方向。将车停在底下车库，他从底下电梯，一直上到三楼，走到言沉给他发的门牌号面前，确认了一眼，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回了句“请进。”傅燃这才推门，缓缓地走了进来。 沙发上悠哉地坐着一个人，茶几上摆放着红酒和一瓶解酒。 言沉正拿着烈酒的玻璃杯子，正仔细地品尝。见傅燃走了过来，坐在他对面，对他眉头一挑，问道“想喝什么？” 傅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喝酒。 言沉也没在意，对他道“你刚结婚，恭喜了。” 他在手机上打了两个字‘谢谢’见他心情不怎么好，又问“你怎么了？” 他一有烦心事，便会喝酒，比平常喝的多很多。而且还是烈酒。 言沉笑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朗声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一些麻烦事罢了。” 傅燃低下头，在手机上继续打完字，给言沉看“不能跟我说说吗？” 言沉看了他一眼，嘴角依旧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样子，目光却是有些阴冷的“我想除掉一个人。但又怕另一个伤心”他的话音沉了沉，很快又利落道“不过，没有关系。” “谁？”傅燃打了个字问他。 言沉一口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他的力道有些失控，以至于玻璃杯落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声音，他的语气不轻不重，缓缓道出两个字“成明。” 傅燃听着，心里微微的一抽，像是有根弦，被拨动，他的身子僵了僵，目光也随之一凝。但为了不让言沉察觉到一丝什么，他才假装低下头，打字跟他说话，掩饰过去。 “为什么？”他问。不是很懂，对于言沉，自己一直没深入的了解过，他很少说话，如这个名字一般。人也神秘，他曾经暗自查过，可终究一无所获。 当然，自己也没有太多的吐露自己的身份。 “我有我自己的理由。以后告诉你。”言沉对他道，继续倒着杯子里的酒。 傅燃盯着他看了许久，心里有些忐忑。如果，成明不在了，沐苏月会怎么样？他自己都不敢想。 “你准备怎么做？”傅燃再一次打着字问想言沉。言沉拿着酒杯，轻手微微摇晃着杯子里的酒。目光看向傅燃，眼色沉了沉“你这么关心，想做什么？” 傅燃目光闪过一抹光，对他笑了一下，打了句话不答，反问道“你看如今这样的我能做什么？” 两人互相对视了许久，像是一阵眼神的确认交流，或是相互查探。 最终言沉笑了起来，移开视线，目光又再一次回到他身上“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以前你是沐云舟，现在你是傅燃。那么，你之前跟沐长烽是否认识？” 说不定，他还认识沐苏月。言沉在心里想着。他不是查不到他，而是不想查。这里面牵扯进太多人，况且，他当时早已经离开暮城，两人也算是半个知交。 言沉不想让他在回到这种是是非非之中，他适合呆在国外宁静的小镇上，安心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傅燃听着他这么问，目光停滞了一下，神情都是一僵，下一个瞬间，他笑了一下，无言地摇了下头。 然后低头继续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发给他看“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言沉垂眸看了一眼，沉默一阵，才道“那就都不说好了。这样挺好的。” 他说完，继续喝着手里的酒。有些事，太过明白，有时候也是一种纠结，索性也就糊里糊涂，不作这样的纠结之感。 傅燃听他这样说，也没再问什么。只是拿着一边的茶杯和茶叶，泡起茶来。 比起烈酒，他更喜欢这样清冽的茶香味，可以让人沉浸在静默当中，一切都很缓慢，不浮不躁，远离尘嚣。连心跳的频率，都渐渐沉淀下来变得平稳。 言沉忽然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傅燃，说道“送你的新婚礼物。” 傅燃愣了一下，才伸手接了过来，对他做了简单的手语，表示感谢。 “感觉初为人夫的滋味怎么样？”言沉靠在沙发后面，挑眉打趣他道。 傅燃给他回了一句，依旧是调侃的话语，发在了他的手机上。 言沉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好像并不排斥，相反很享受的样子。 看看着一边的手机，显示着“还不错，你也得抓紧了。” 言沉抬眸，两人相视一笑，傅燃的茶泡好了，他轻轻将茶壶拿起来，茶水到在了一排小小的茶杯里。 有淡淡的清香味和水汽飘散在空气中，傅燃伸手拿着其中一个倒满茶水的杯子。对方毫无征兆地对他伸过来酒杯，以示干杯。傅燃会意，也以茶代酒碰了杯。 言沉话语道“承蒙你吉言。” 傅燃笑了一下，抬手将茶杯送到自己嘴边，若有所思地喝了起来。 他得在言沉出手之前，想办法不让成明触碰到危险。 ------------ 第九十四章:极暗 修养了几天，沐苏月的脚总算是好全了。自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于是她跟成明说自己想回趟家，很多天没有回去了，明天再去参加Meteo 的晚宴。 成明一早将她送回，嘱咐道“腿刚好，还是要注意。” “嗯。我会的。明天见。”沐苏月应着。 成明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显得十分乖顺，再也不像之前那个单脚一跳跳的小兔子。 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她柔软的发丝在自己手里，显得很有手感。 “明天我来接你。”成明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柔和，很轻，不仔细感觉根本听不明确。 沐苏月向他笑了笑，连忙点点头，走之前，对他挥了挥小手，转身走进了小区里。 成明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才转身从另一边走向车里。 不久，车子便缓缓离开。 沐苏月走在自己居住的楼层旁边，正准备进去，旁边的草坪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色的衬衣，在绿色丛中显得分外显眼，她退了几步，从侧边看了过去，那人正在喂小区里的一只流浪猫，动作轻柔，很有耐心。沐苏月从一边的石板小道走了过去，正是言沉。 言沉感觉有人走过来，抬眸，就看见沐苏月，暖暖的露出一个笑容道“回来了？” “嗯。”沐苏月轻声回答。目光定格在他手里的猫身上“你很喜欢小动物吗？” “还算不反感。看它太可怜了，没什么事，就照顾一下。”言沉平缓的语气说道。 沐苏月看着那只猫，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对猫毛过敏，自己就养它了。 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猫的身子，它好像看上去干净了很多。 “你给它洗澡了？”她问。 “嗯。是不是干净漂亮多了。”言沉将猫抱起来，给她看。沐苏月笑着伸手过去接，那只猫也很是乖巧的让两个人抱，好似并不陌生。 言沉目光盯着她，见她很开心，问道“你也很喜欢小动物？” “嗯。”沐苏月应了一声，又将猫放下，让它继续好好吃东西，对言沉道“只是我妈对猫毛过敏，我家不能养它。” 言沉想了想，才道“伯母对猫毛过敏？” “嗯。”她回答。 “那我家就更不能养了。”言沉道，看着沐苏月略带不解的目光，他解释道“伯母，她会时不时来家里照顾我。万一我家有猫，岂不是遭了。” “那怎么办？”沐苏月道。看着还一个劲吃得很香的小家伙，全然不知自己的生存问题，有些发愁。 言沉想了想，对她开口“这样，我要是有时间，我照顾它，你要是有时间，回来你照顾。我们在这个草坪里给它做个小房子，这样就不怕了。” “好主意。”沐苏月道。 于是，两人一起做了这个约定。一起养猫。 喂完之后，沐苏月和言沉上了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 “昨天。”言沉回答，话语顿了顿问她“倒是你，好久没看到你了。” “脚受了点伤，怕我妈担心，留在朋友家住了。”沐苏月解释着，已经走到自家门口，对言沉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了，我还有事。今天见到你很开心。”言沉温声回绝。沐苏月便与他道了声回见。两人分分进了自己家的门。 言沉走进自己屋子里，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那一个红点，位置显示在隔壁。他的心随之放了下来。离开暮城本来是打算过段时间再回，只因为这里的人汇报，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心情有些低落，他便赶了回来。但现在看来，见她好好的，自己反而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知道，或许很早，早到他快忘记自己是谁开始的。 他将手机收好，放进口袋里，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放到腿边，开始工作起来。 沐苏月一回到屋子里，便被苏觉盯得有些头皮发麻“知道回来了？”苏觉看着她，话语有些阴阳怪气地反问。 “嘿嘿，妈。我这不是工作忙嘛”沐苏月讪笑了一下，硬着头皮解释道。 “忙，你是主管还是公司总裁啊，这一天到晚的，连周末都加班啊。打电话还不接，你还知不知道有你妈我的存在。”苏觉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 “妈，消消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多陪陪你。嗯！”沐苏月连忙走过去，安抚她的后背，轻声道。语气软了好几分，哄着苏觉道。 “去去去，就知道我好哄。”苏觉对她摆了摆手，直接走向厨房。 沐苏月见她没再责怪自己，也没多问。回了房间。她一回到自己房间，就接到林荀的电话。 “喂，师父。” “伤好了没有？”林荀在电话里关心道。 “没事，都好了。”沐苏月道。 “下次要小心。” “嗯嗯，师父，我周日去工作室。”沐苏月开口，跟他说道。 “这周日？”林荀语气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这周我要带一批学生去往国外。可能得下个星期才回来。” 嗯？师父要去国外？还带学生？印象里不是只有她和师兄是徒弟吗？ “师父，除了我和师兄你有其他徒弟？”沐苏月忍不住问。 林荀在电话里笑了一下，才说“前段时间，帮一个朋友在A大授课，家中有事，所以我是纯粹帮忙的。林家私下徒弟目前只有你和小寒。” “嘿嘿。好吧。那师父你路上注意安全。一切顺利。”沐苏月道。 “嗯，好好学习。不要懈怠。” “我会的。” 两人挂了电话，沐苏月看了一会书。 夜晚。月色充满银色的光辉，与星光相衬。 沐苏月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手里的黑银色请柬，这是刘亦寒寄给她的。 她盯着看了许久，才发觉自己好像还没有挑选礼服。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衣柜出，打开门。 盘算着要穿什么，终于在一排白色的衣服面前选中。一条米白色的礼服吊带短膝裙，白色的花纹路，一般看不出，只有尾部裙摆处绣着几朵粉色的蔷薇花加以点缀。 沐苏月看在眼里，决定就是它了。 将裙子拿起来，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然后她继续躺下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进入沉思。 夜晚的空气之中，月色虽美，却显得有几分冷清，在春日的夜空之中，伴随清风，落下几滴孤寂来。 言沉站在房间的窗台上，目光看着远处的夜空，灯火通明，霓虹的灯光照彻底下的长夜，却始终无法照明自己。他适合黑暗，也临近深渊。 企图将所有人推向这个深渊里，哪怕自己，但唯一不愿得，就是心底的那个人。他对自己说，费劲心思，最后报了家仇，就带她远走高飞，离开暮城。无论如何阻止，他都会尽力一博，如果她不愿意。自己终究是得不到这个人，那么……就毁掉。 既然他得不到，也不会让沐苏月留给成明。至少，不会毫无保留，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恍惚之中，他听着自己的手机响了很久，才十分缓慢地走进房间，拿起桌上的手机接了起来，是下属的电话。 “喂。”他清冷的嗓音之中，发出一个字音。 电话里的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打扰，为之愣了愣，才说出打这个电话的目的。 “老大，我们被发现了。”电话里的人轻声交代了一句。言沉缄默了一阵，才道“废物。” “有人正在调查老大你。”那人被斥责一句，声音有些低。言沉自然知道这背后调查之人是谁，他也不在意。 “撤了。”他平缓地说出这两个字，接着又道“让他查，查不出什么来的。” “老大，话是这么说，你还得有所防备才行。”那人提醒道。 “知道了。”言沉语气淡漠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桌上，又有了出去，观看寂静的夜空。 旁边房子里的灯还亮着，言沉目光移了过去，看着亮着的那扇窗户，心里猜测着她此刻正在干什么。 好一会，灯关了，他的目光却依旧迟迟没有收回来。直到深夜，他才缓缓走进房间，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他也不习惯开灯。但在黑暗中，他的身影与房间的黑暗融为一体，他却依旧行动自如，清楚每一个角落里放着的东西，清楚房间里的结构，丝毫没有被撞到或者跘到，走向浴室。 他依旧也不开灯，只是将浴巾放在一边的架子上，放着热水。 整个原本应该极其寂静的空间里，此刻充满水声，清晰入耳，他坐在浴池沿边，目光在黑夜里显得无比灰暗而幽深，像是一双修罗魅眼，带着无比的危险降临在黑色的人间。 言沉放满了水，退下整个衣服，直接将身体浸入水下，水面波澜起伏，最终逐渐快要平静的时候，他缓缓屏息凝神，从水下探出头颅，头发和脸颊顿时低落下来连连的水底，他的目光依旧冷冽。最终，安静地靠在一边，仰头闭上眼睛，像进入沉思，小憩，更是假寐进入短暂的休眠。 ------------ 第九十五章:她的身份 次日旁晚。 成明来接她的时候，沐苏月正在换衣服，她从衣柜里走出来，才看到成明给她发的消息。 已经过了两分钟，沐苏月将自配的手提包拿了起来，随即走了出去。之前早就和苏觉打了声招呼。她出了门，下了电梯，一路跑到小区门口，有些喘息未定地站在他跟前。 “不好意思，又让你等了。”沐苏月缓了缓气息，才站起身，对成明道。 “没事。”成明倾吐出两个字，侧身伸手将车门打开。他穿着黑色的西服，与自己此刻身上的礼服款式有些相近，像是特意搭配的。但其实，不然。 沐苏月看了一眼他，缓缓钻进车里。 成明将宴会举办在旗下豪华酒店的第二层。 两人到的时候，沐苏月正被成明挽着进入酒店内部，进入电梯，旁边是出示请柬的位置。 里面已经有人来，大多数是商场上的人物。沐苏月大多都不太认识。 刘亦寒旁边跟着蓝田。他挽着蓝田的动作特别绅士，两个人站在一起，更加引人入目。 刘亦寒见成明和沐苏月走了进来，跟眼前的一群人说了一声“失陪。” 于是，他和蓝田一起向两人走了过来。 成明停在一边的酒水旁边，伸手拿了一杯果汁，递给沐苏月。 “这样不好吧？”沐苏月没有接，只是有些迟疑地看着眼前的果汁。这样敬酒会不会不太礼貌。 “没有什么不好。你不能喝。”成明对她开口，语气略带强势。 沐苏月听着，伸手接了过去。成明再次拿过一边的红酒，拿在手里。 “苏月，很漂亮。”蓝田上下打量了沐苏月一番，对认真的称赞道。 “你也是。”沐苏月对她回应道。接着，她的视线在人群之中扫荡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叶音的身影。 接着她转头看向刘亦寒问“师兄，叶音没有来吗？” 刘亦寒抬眸看了成明一眼，将视线定格在她身上，说道“会来。可能晚些。” “哦。”沐苏月轻微地点了点头。 “苏月，我们聊聊天。”蓝田道。 “嗯，好。”沐苏月依道，跟着蓝田，一起走到另一边的桌位上。 成明与刘亦寒目光对视了一眼。 “成明，待会儿叶音来，你带师妹去别处。”刘亦寒忽然对他说道。 之前，叶音一直想要担任这次宴会的策划，不知道什么目的，于是，刘亦寒也不拆穿她，允许她和自己的秘书一起，担任这份差事。 “理由？”成明有些不解的开口问，眉头微蹙，有些不好的预感。 “说不上来。但可能，没那么简单。师妹看到我们对付叶音，可能心里不会好受。”刘亦寒说道。 成明轻微的一点头，嗓音低沉的发出一个字音“嗯。”沉思了一阵，他又问道“许深那边怎样？” “一直没动静。”刘亦寒冷声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成明透过他身后，看着沐苏月和蓝田两个人聊着天。沐苏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将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 成明沉默着，心里却明白她在搜索什么。 后台。 叶音正换衣服，在一个试衣间里，走出来。她左手仅仅捏着一包白色的东西。 见试衣间里的人还未出来，她走到秘书的座位上，将手里的东西，尽数倒进了水杯里。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秘书从试衣间里出来，叶音坐在一边喝着手里的水。 “时间快开始了吧。” 她问。 秘书看了她一眼，轻答了一声“嗯。”伸手去拿手稿。看着，另一只手去拿自己面前的水杯，边喝边看。 叶音坐在对面，眼神的余光时不时地暼向对方。直到水杯落地，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她才得逞地笑了一下，秘书昏倒在座位上，叶音才将手里的塑料杯放下，站起身，原本她只是负责在这里监视全场，启动音乐什么的，出台讲话，是由刘亦寒的秘书出面然后再让刘亦寒致辞。 叶音走到一边，打开音乐以及灯光。然后什么都没有拿，轻装上阵，从一边的走廊，走到大厅。 大厅里音乐渐起，四周的灯光都大开了起来。刘亦寒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比开始提前了一分钟。他的目光看向成明，冷冽极了。 成明会意，走向沐苏月，对她道“跟我来。” 沐苏月正听蓝田讲话，被他忽然过来打断，有些愣了愣，看了一眼蓝田，又看向成明有些肃然的神情，疑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成明没再多说，直接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正准备离开，被沐苏月一把回握住，她的目光看向人群之中的叶音，停了下来，沐苏月道“等一下。” 成明质疑沉声道“跟我走。” 沐苏月目光看向他，将他握住自己的手挣扎开来“为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忽然这么突然的想带她离开，宴会正要开始却要带她走。 沐苏月思索了一下，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之后再向你解释。”成明道，再次伸手想要来拉她。沐苏月一躲，后退了一步。蓝田见两个人忽然这么对峙有些茫然，走了过来站在沐苏月身旁，问向成明道“怎么了？” 成明还没说话，左前方台上，叶音已经站在那里，拿着话筒，试了一下麦，声音透过大厅上顶的音道穿了过来。 “下面，再宴会开始之前，我要宣布一件事。”叶音的话语带着不急不慌，刘亦寒朝门口的保镖示意了一个眼神，以示现在就把台上的人拽下来，上面本应该站着的，不是叶音。 叶音看着底下的保镖道“都别动！别急！”她声音带着一些仓促，话音高了几个分贝，所有人目光都定格在她的身上，沐苏月看着此刻的叶音，她也貌似盯了她一眼，目光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笑容。沐苏月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像不是叶音，她好像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各位！我隆重的宣布，此刻，站在成总旁边的那位沐苏月，沐小姐，是沐长烽的女儿！” ——晴天霹雳，就像一座大山。突然崩裂，发出剧烈的响声，很重，回音都带着震耳欲聋的震痛感。 台上的叶音透过人群看着沐苏月此刻，有些呆滞的神情，目光带着闲暇的笑意，很得意。 在场的所有人，被她这句话震惊到，齐刷刷，用各种眼神看向她，周围低低的唏嘘。蓝田也略带震惊的神情，刘亦寒看向沐苏月，冷冽的目光闪过一丝复杂。 叶音缓缓从台下下来，大步流星地离开。 成明看着她呆滞的神情，脸色更加深沉，他和刘亦寒都想错了，叶音真正要对付的不是公司，而是沐苏月。 好一会儿，沐苏月才回过神，动作快速地跑了出去。 “沐苏月！”成明看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刘亦寒，眼神示意他控制住。他跟着沐苏月追了出去。 沐苏月一路下了楼，她等不及电梯一样，觉得脚底的高跟鞋太碍事，直接脱了，下了楼梯。 叶音走在出酒店的路边，沐苏月站在门口，大声喊了一声“叶音！” 叶音停住步伐，转过身，沐苏月已经光着脚，全然不顾脚底的路有多么硌人。 她站在叶音跟前，目光直直看着她语气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这么做？”她缓了一下情绪，又问“是不是许深逼你的？还是你有什么苦衷？” “哈哈哈哈哈……”叶音居然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滑稽，接着她收敛了笑声目光带着一抹陌生的轻蔑，看她道“沐苏月，你知道你最让我反感的是什么吗？就是太惺惺作态了。”她话语停顿了一下，又道“行，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一直好好在上，很了不起的样子。而我，在你身边就像是一颗低微的杂草，怎么都比不过你。你一句话，我就能进跨国公司，一句话我就能升职，一句话，我就可以失掉工作。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沐苏月轻笑了一下，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对！沐苏月，你瞒着我的事，我都知道，现在你不必再瞒了，因为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你，是沐长烽的女儿。”叶音道。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沐苏月看着她，尽量让自己情绪平稳。 “你猜？”叶音歪着头，轻佻的话语说着，停顿了一会又道“秘密。” 她说，又看到走出来的成明，她拿出手机，给成明发了个文件，扬了扬自己的手里对成明道“不用太感谢我。” 然后潇洒地离开了。 沐苏月站在原地，看着叶音的背影，眼眶模糊。渐渐地看不清楚远处那个从熟悉变得忽然陌生的就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一样的人。 成明用身体挡在她的前方，双手将她紧紧拥进怀里。沐苏月无声的眼泪落下来，浸湿他的胸膛，心里难过得找不到出口。像是从体内，把某处熟悉的东西，强行抽离了出去，留下空出来的那一块，变得一时无法填补。 “苏月，很抱歉。” 成明低声带着自责的沉重话语，想在她的耳边。 他还是无法帮她守住这个秘密，无法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 夜晚的清风，此刻，都带着轻微的忧伤，轻抚过来。 ------------ 第九十六章:惯性 最终，沐苏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好像一直游荡的孤魂。找不到肉身，被剥离出体内的那一刻开始，六神无主。 成明将她抱进别墅之内，凛冬走了出来见两人眼色不太对劲，就已经知道个大概。 承德走了过来，看了眼成明“少爷。” “德叔，我来照顾。你先休息吧。”成明看他走过来，原本都已经要休息了，应该是专门醒来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 承德见有凛冬在，便悄无声息地从另一边走了。 凛冬从另一边打了盆热水拿着毛巾走了过来。 将毛巾过了水，拎得去多余的水分，才递给成明。两个人都沉默着，凛冬自然也不敢说话。 成明动作轻柔地擦掉沐苏月脚底的灰尘，处理赶紧之后，他再次上前，抱起她，目光倪了一眼凛冬，凛冬会意，微微点了下头之后，才离开。 眼看着成明抱着沐苏月上了楼，他的脚步都略显得沉重。 一夜之间，所有的新闻再起，沐苏月成为主要话题。 静瑟的夜晚，在这一刻，显得不是特别寂静。言沉看着电脑上的新闻和视频，目光阴冷。眉眼之间，都是一抹严峻。 他的视线直直盯向沐苏月，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显得难过又一时手足无措。 好一会儿，言沉才关了电脑，用手揉了揉眉心。接着，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很快那边接通，他低冷的声音之中，透着一抹狠绝“计划开始。” “是。” 收到回答之后，他才幽幽挂了电话。他的手依旧不动声色地在自己的尾戒上轻微转动。 苏月，你已经不适合呆在这里了。 他必须处理完这些杂事之后，尽快带她离开暮城。她的身份一旦暴露之后，单单许家和盛景元都不会放过她。 黑夜宁静之后，这场暴风雨会持续多久，没有人能够预料得到。 傅燃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目光看着新闻。他的手紧紧握住，眼神之中有隐忍的怒气和担忧。但好在，她的身边，此刻，有成明，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夜渐渐深了，别墅的卧室灯光开得极暗，成明只打开了卧室里一盏昏黄的壁灯。 他将沐苏月轻轻放在床上，目光凝视着她，语气是难得的温和“苏月，先休息好不好？” 他很少问她的意见，这一次却很是耐心温柔地询问她。沐苏月目光无神，找不到焦距，就盯着他也不说话。 成明将她轻轻放下来，躺好，然后盖着被子。 她的目光就这样看着天花板，乖顺的样子，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成明合着衣服，将她搂进怀里，关了灯，整个房间里黑暗了下来，也安静了下来。 “你还有我。”他缓缓说着，低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寂静的空间里，都能很清晰地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许久，她的声音才轻轻响起，像是低声的呢喃。嗓音之中，有一丝喑哑，大概是很久没有说话。突然说出来，有些不像是她原来的声音。 “不是你的错。”成明低沉的嗓音透着安慰，轻抚着她的后脑。 “为什么……”她轻声哽咽着呢喃细语地问。成明将她搂着，身子往她身边挪了挪，许久才道“没有为什么，人性罢了。什么都不要想，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 沐苏月没有再说话，成明也缄默了。但他知道，她依旧睁着眼睛，听着他的心跳，没有进入睡眠状态。而成明也是，他用着她，墨色的瞳仁在黑暗之中更加深邃泛着一丝幽光。 他记忆里的沐苏月，就算再难过，睡一觉，第二天依旧可以变回生龙活虎的样子。 成明希望此刻的她，也一样，睡一觉，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 刘亦寒将各界新闻报道暂时都压了下去，但依旧没有办法。还是被该知道的人知道了。 有时候，该来的依旧会来，躲都躲不掉。 凌晨过后，黎明之前，成明意识到怀里的人没了动静，大概终究是支撑不住，睡了过去。他缓缓松开她，在黑暗之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的眼角，上面有湿润的泪水。他轻如羽毛地印下一个吻，然后退了开来。 一切动作都轻柔缓慢的，最终离开房间。 凛冬在楼下的沙发里瞌睡了两次，第二次醒过来，才见成明终于下了楼。 “怎么样？人还好吧。”他问。 “书房说。”成明道。挪步直接往书房的方向走，凛冬没再多问，跟在身后。 两个人抵达书房。成明的手机响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显示是刘亦寒的电话。 “如何？”成明问。 “舆论暂时压下去了。但许深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刘亦寒的话音从里面传了过来，话语停了一下又问“师妹，怎样？” “不太好，刚睡。”成明低声回答，语气有些淡漠。 “这件事，叶音是怎么知道的？”刘亦寒问。 “不清楚。但一定看过什么。”成明开口。沐苏月在叶音面前，丝毫没有防备之心，叶音想要查探什么，稍稍用点手段，一下就清楚了。 “许深一定会对她出手。” “我会处理。”成明道“挂了。” 随后便真的挂了。他走到一边的沙发上，拿着电脑。凛冬看着他问“怎么回事？” 成明看了他一眼，简而言之将今晚的大致内容告知。凛冬愣了愣，才叹息道“被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叛，她一定很难过。” 成明倪了他一眼，打开电脑，看着他道“该我们反击了。” “嗯？你要动手了？” 凛冬听他这么说，愣了愣，目光亮了亮才道。 成明缄默无言，低头继续操作着什么。凛冬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已经了然，他拿过一边的平板。脸上轻微笑了一下。 这段时间，逢场作戏，只能干等着的感觉，他早就不想玩了，要玩，就玩刺/激一些的，让那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书房内，安静无比，窗台渐渐升起曙光。新的一天又即将开始。 蓝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她的心情谈不上好，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沐苏月，沐长烽。她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个样子。她是沐长烽的独女。而沐长烽，是四年前，去世成为众人皆知的舆论话题，传闻之中，他爱财如命，到达丧心病狂的地步。 可传闻毕竟是传闻，她从未信过，如今见到沐苏月，这样的传闻，依旧更加不可信了。 只是，她应该会受一段时间的苦，等风头过了，才慢慢恢复。但蓝田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亲自送沐苏月到达风口浪尖的，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叶音。 这一点，蓝田不得不承认，她们又共同之处。很小的时候，她也有一个自己玩的很好的朋友，但最后，却被出卖甚至是污蔑。 她澄清之后，那个人向她道歉和好，但她再也没有理会过了。 阳光从窗户透过来，蓝田才站起身，掀开窗帘，朝阳的余晖洒在她脸上，是火红的眼色。 她再次走进屋子里，洗漱了一下自己，接着换了身赶紧的衣服，出了门，她决定这时候，有必要亲自去和沐苏月聊一聊。 承德敲响书房的门时，等了一会儿，里面成明才开门。 “少爷，蓝小姐来了。说是看望沐小姐。”承德毕恭毕敬地解释着说。 成明拉开门，对凛冬道“你休息。” “嗯。” 凛冬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成明之后走了出去。 客厅，蓝田正坐在沙发里，见成明走出来。 “苏月怎么样了？”蓝田问。 成明走到一边，坐在她的对面“刚睡。” “看你脸色不太好，又一夜没睡？”蓝田见他的神情，目光之中有轻微的血丝。 “没事。”他开口，低沉的声音回答道，看向蓝田“没有什么想问的？” 蓝田愣了一下，笑了笑道“问什么？”所有的事情摆在眼前，还能问什么吗？她再次说“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不过想一想，也不是太惊讶。” 承德给成明端了被咖啡过来，成明双手接了，轻抿了口，放在跟前的茶几上。抬眸看向蓝田“看来你也一夜没怎么睡。” “我担心她。”蓝田道，见成明眼色看了她一眼，又说“你别不相信，虽然我们是情敌关系。但对于苏月，我真的把她当做为数不多的朋友。” 她以前在大学里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感觉沐苏月给她的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蓝田。”成明将咖啡端起，搅拌了一下，才抬眸看着她，神情有些认真“不要再我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这句话什么意思，蓝田再清楚不过。因为她已经不止第一次听到过了。 三年之间，就算沐苏月没有出现，而成明也对她说过相同的话。 蓝田下意识的露出一抹优雅的笑容，接着收敛对他说“我知道。” 我知道，但已经习惯了。后话蓝田没有说，因为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成明不再多言，沉默着将手里的咖啡尽数喝完，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接着他站起身，对蓝田道“我去看看。” “好。” 蓝田点了点头，成明直接大步流星上了楼，蓝田将视线收了回来，定格在他落下的空咖啡杯上，脸色微沉了沉，垂下了眼帘。 明知道没有结果，但依旧愿意等，这样的习惯，可能时间久了，一时之间很难更改，就像你爱她的样子，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爱吧。 ------------ 第九十七章:她们的缘分 成明走进房间，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亮灯，窗帘依旧关闭，可床上的被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掀开了。 成明目光一凝，扫视了一圈，才看到一边浴室亮着灯。里面传来细微的水声。 成明站在浴室门口，一言不发地等着，许久之后，门从里面被打开。 她穿着从衣柜里拿出来的一套家居服，白色的毛巾正肆意搭在她头顶，发丝满是透着的水滴。 沐苏月抬眸看向成明，眼眸之中已经没有昨天震惊的之后的怅然若失之态，她的目光如一潭死水，平静下来之后，没有一丝波澜。 成明缄默无言，伸手拉着她，将她按在一边的椅子上，站在身后动作缓慢又温柔地帮她擦拭着发丝上的水滴。 “成明”她忽然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成明听完，手上的动作有些顿了一顿，才继续耐心地等待她的下文，他听见沐苏月继续说“我想回成宇了。但是，之后，还是得拜托你帮我调查我爸爸的事，别再什么事都瞒着我了。” 她知道在叶音这件事上，成明一定背着自己帮助过她，师兄也有份。但这些，终究是一场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事故。 她想了很多究竟是哪一步错了，但最终，不过是，世事变迁，人还是那个人，心却不是了。 很久之前，她就说过，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她和叶音的三年，想想基本也没怎么联系，可最终知道她要回来，叶音还是第一时间跟她说两人可以一起租房子。 因此，她想了很多，自己也变了，难道别人还不能有所改变吗？ “嗯。”成明轻微地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一个音节。接着启动薄唇“蓝田过来看你了，要见见吗？” “好。”沐苏月静静的回答。就连语气都变得很平淡，云淡风轻。 成明将她的发丝擦得差不多干了，然后蹲下身，仰头看她“沐苏月，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来找我。” 沐苏月看着垂眸看着他，他忽然温柔又柔软的话语以及眼神望着她。沐苏月怔了怔，才点了下头，对他笑了一下“嗯，让你担心了。” 成明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然后站起来，在橱柜里拿出吹风机，仔细地吹干她的头发。 接着带她下了楼。 “学姐。”沐苏月走到蓝田身旁，站定，然后轻声唤道。蓝田站起身，看她除了脸上的气色不怎么好，其他都没有什么异样才道“还好吧？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没事，从不为不值得的人难过太久。”她轻描淡写地开口。 “德叔，开餐。”成明侧头对一边的承德说着，承德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沐苏月对蓝田道“一起吃？” “好。” 早餐过后，沐苏月说什么都要让成明去休息，她从他出现在浴室门口的第一眼，他眼里的血丝很明显。眼底略过一丝疲惫，却依旧丝毫没有异样，陪着她照顾她。 成明看着她坚持的语气和目光，依她所言，慢条斯理地上了楼。 “去庭院聊吧。我想呼吸一下外面的蔷薇花气味。”沐苏月看向蓝田，对她开口。 “嗯。”蓝田点头。跟在她身后，两个人通过客厅，从一旁的小道抵达庭院里，凉亭之内，蔷薇花旁边。 阳光温柔地洒在粉色的蔷薇花上，带着清晨的露珠，就此熠熠生辉。 “惊讶吗？”沐苏月将目光从蔷薇花上收了回来，看向蓝田，淡淡的问。 蓝田看着她此刻脸上平静的表情，不带一丝情感，像是一潭死水，扔一个石子进去都不会带起一点波澜。 “开始有一些。”蓝田如实回答，看着沐苏月又道“现在只有心疼。” 沐苏月听完，表情有明显的一僵，下一秒，她浅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蓝田看着她，开口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或者，你应该知道蓝家吧。” 蓝家曾经是暮城十大金融行业排行之一，有名的珠宝起家，富商巨贾，名门贵族。 一夜之间因为父母双双丧命，企业经营不当，最后渐渐日益亏损。蓝家现在的长辈，只有一个外公，在国外，经营一家葡萄酒的农庄。 具体怎样，她自己不是很清楚。 “知道一点。”沐苏月轻声点了下头。 “我要说的不是家族。算是我自己的小故事吧。”蓝田看着她，微微一笑。 沐苏月略带疑问的目光看向蓝田，沉默寡言，认真做一位倾听者。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蓝田道“很小的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我的父母还健在。他们把我从小就训练得十分独立，我从上幼儿园开始，除了司机接送，他们从未亲自过来接我。” 沐苏月听着，目光闪过一丝光，那是一抹诧异的光。 然后她听着蓝田继续道“六岁的时候，我上了一个钢琴班。结交了一个算是挺不错的朋友。有一天，市里要挑选几个名额准备去参加市级比赛，她与我的实力相当。可是，再预演挑选名额的时候，她将我骗到厕所关了起来。我错过了这次机会。也在厕所里被困了一个下午。” 沐苏月听着，她忽然看向蓝田，仔细地看，然后将视线收回来，盯着白净的大理石，有些出神。 她很难想象一个才六岁的小女孩被关在昏暗的空间里等待有人来解救有多么急切，又有多么害怕。更加无法想象同龄的孩子才这么小就有如此的心机。 “……后来有个女孩，比我还小，忽然听到我拍门，声音很小又很明朗的对我说，你别害怕，我喊保安叔叔。”蓝田继续道，沐苏月目光听着，脑海之中有一抹光影闪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蓝田，喃喃地问“你有见过那个女孩吗？” 蓝田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说“没有。但是当时是可以听到她几乎想自己帮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走了让大人过来。” “因为她太矮了。”沐苏月悠悠地缓缓地道，看着蓝田继续说“因为她太矮了。够不到被绳子绑住的门把。又因为太急和害怕，才走去喊了自己的老师和保安。” 蓝田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她，两人互相看了许久，忽然都笑了起来。 原来，那个时候，上帝就已经安排了她们的缘分，这是冥冥之中的不期而遇，又是百折迂回重新相逢。 “你那时候多大？”蓝田问。 沐苏月想了想，靠着记忆回忆道“三岁多吧。” “你家三岁多让你学钢琴课？”蓝田有些再次被震惊到了。 沐苏月点了点头“嗯，父亲说要从小抓起。我一岁半就会自己玩了。” “噗……”蓝田笑了起来。对她不得不佩服地竖起一个大拇指。 然后收敛了话题，对她认真道“所以，我到现在，从来没有一个正真意义上的好朋友，好闺蜜。” 沐苏月看着她，有些下意识的垂眸和心疼蓝田。 “你知道叶音为什么这么做吗？”蓝田问她。 沐苏月无声地摇了摇头，她不知，当然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因为，她对你的嫉妒早就深埋在心底。很久了。”蓝田道，见她一脸不敢相信的目光，蓝田继续说“从你们认识开始。她只是一个普通中层人。而你，怎么也算得上是名门，富二代一个。虽然你的父亲把你保护得很好，几乎是暗藏。但是金子总会发光，你从小的培养，以及学业的水平，最后是遇上成明，再恋爱。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和成明在一起的前两天，她才有了自己的男朋友吧。” 虽然那个时候，她很少露面，但每次跟在成明身边，沐苏月的身影以及叶音这个人，她却并不陌生。 “我从来没有在她面前炫耀的意思。”沐苏月低头缓缓说道。 蓝田看着她，继续道“你是没有，但别人不这么想。从你家变，到离开暮城。我相信叶音是有些窃喜的，至于喜什么，我想你这么聪明，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沐苏月愣了愣，轻微地点了点头，喜什么，当然是终于和她在同一个高度，甚至比她更高一层。 蓝田见她沉默了下来，叹息了一口气，对沐苏月道“苏月，我知道我们是情敌的关系。但，从朋友的角度来说，你是我的贵人，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我希望我们可以以彼此朋友的身份，来聊天和相处。” “学姐。”沐苏月看着她“你也是我的贵人。”她开口目光看向旁边的蔷薇，轻声道“我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也知道不再为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那样会辜负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这么想就对了。”蓝田看着她，朗声开口道。 沐苏月看着她，笑了一下，说道“我会继续留在成宇。” “欢迎回来。”蓝田很是大方地向她伸出右手，沐苏月看着那只手，也十分爽快地伸出自己的。 两手相握，像是成功达成了某种约定一样。两人都莞尔。 沐苏月目光移向远处的天空，纯白色的云朵飘浮，底色是浅浅的淡蓝色。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一切都好像被命运安排好的。我的生命之中，一直有人离开，又一直有人走进来，像陪伴她有过的每一个阶段的人，任务结束之后，自然离开退场，向上帝汇报她下一段路的旅程。 ------------ 第九十八章:往事 临近中午，沐苏月目送走了蓝田，她转身，正准备走进客厅。 驻足地站在了原地，看着正向她走过来的成明。 “林荀发来的短信。”成明将她的手机递给沐苏月，对她道。沐苏月接了过来，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方的短信显示，林荀简短的语句：来我办公室一趟。 沐苏月看完之后，才抬眸看向成明“我去找师父。” “我陪你一起。”成明二话不说，直接牵着她的手，走向一边的车库里。 沐苏月张了张嘴，刚想着说什么，才抬眸看着成明他早已经将自己收拾好，整洁干净的样子。 她没再说话，直接由着成明将她牵着，上了车。 路上，街边的人群很少，阳光带着一抹炙热，车内却还是熟悉的温度。 沐苏月想了一会，看向成明，她问“昨晚叶音跟你发的什么？” 成明没有看她，空气沉默了两秒之后，他才道“没看，删了。” 那个文件的名字，他却看到了，意思很明显。成明想的到叶音是怎么拿到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沐苏月听他这么说，便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前面是十字路口的红灯，成明缓缓将车停了，这才将视线投向沐苏月，认真道“我想，以后你会主动告诉我。我也会主动拿些东西与你交换。” “？？？”沐苏月听着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解。可成明没有解释，她也没有问。 红灯变绿，车子缓缓再次行驶。 沐苏月看向将视线转向窗外，市中心的街道两边树影婆娑，阳光透过枝头，呈现一层层斑驳的倒影。 “以后……谁又能说的准呢。”她轻声呢喃了一句，不像是反问，倒像是一声微不足道的感慨。 成明听在耳里，依旧无言，专心看着车。 经过市中心，车子抵达目的地。 两人下了车，沐苏月看着高高的一栋楼，不知道林荀会与自己说什么，但总归是，她要面对的。 成明牵着她的手，沐苏月感觉到他温暖厚实的手掌心里，将热流通过掌心传递给她。 “走吧。”成明道。 沐苏月点了点头，两人不再说什么，缓缓一道走进大楼里。 电梯徐徐上升，沐苏月的心里有一丝的紧张和忐忑，毕竟，她怕林荀会为了这件事，将她逐出师门。 正想着，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了。沐苏月走进前台，前台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依旧向往昔一样，将她领到了林荀的办公室门口，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成明看着她道“我在外面等你。” 然后松开了她的手，站在一边。沐苏月点了点头，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嗓音依旧是浑厚略带沧桑之感。 沐苏月推门进入，就看到林荀两手交叠在背后，站得笔直，背对着她，面对着窗外。他背后的手指，一手时不时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 她随手关了门，缓缓走到林荀身后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站定，然后轻声道“师父……” 林荀转动扳指的手停了下来，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沉默的氛围一时间充满了整个办公室，沐苏月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像是等待着林荀对她的宣判一样，站在原地。 “我一早就想到你的身份不简单。从我问你，你不愿说开始。”林荀依旧背对着沐苏月，厚重沉稳的声音说道。 “……很抱歉，瞒了您这么久。”沐苏月低声轻语地说着。 “苏月”林荀终于转过身，目光看向她，才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所以不用感到抱歉。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徒弟，我也自然会对你负责。无关乎背景。” 沐苏月听他这么说，愣了愣，眼神有些茫然，随后眼眶红红的，浅笑了一下“……我，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林荀会有所顾忌，从此不再跟她有任何的瓜葛了。不愿再当她的师父。 “以为什么？”林荀看着她，问道，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向沐苏月招了招手，她会意，走到沙发边，坐在了林荀的对面。 “我不是没有见过你父亲。”林荀将泡好的一杯茶放到沐苏月的面前，轻言开口。 沐苏月听到他这么说，但有些惊讶了一下，目光盯着他有些意外。 林荀继续道“虽然仅仅只是一面，但我想，他不是外界传闻中的那样。” “您相信我父亲？”沐苏月心里有一丝的感激，她第一次见到有个人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还是自己的师父。 林荀见她这么问，笑了一下，反问道“你真以为我会那么容易收你为徒？”他说完，见沐苏月没有说话，才继续道“因为第一次看到你，从你的眉眼和品质上，我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林荀第一次见到沐长烽，也是在一次赌石会上，他和他都是作为一个看客，仅仅只是说了几句话，见了一面，林荀知道，他崇拜自己，但很朴实，对于宝石，有着自己的见解和尊重。 就如自己第一次见到沐苏月，看到的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上前主动搭话。 “所以，您第一次主动跟我聊天，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了我父亲的影子。”沐苏月下意识的说。 “算是吧。”林荀道，他将面前的茶杯端起来，又说“但不全是。” 说完他自顾自地送到嘴边，慢慢品尝了一口。 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好奇。 沐苏月浅笑了一下，才端起面前的茶，喝了起来。然后道“我还以为师父你知道之后，要将我逐出师门了” 林荀将杯子放了下来，抬眼看她，一板一眼地问“你以为林氏师门是那么好进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也太不了解你师父了。” 沐苏月被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更加笑意颇深“我不用了解，师娘了解就行了。” “淘气。”林荀没好气地嗔了她一句，但也不是真的嗔怪她。他正色地问“以后打算怎么办？往后看人，看得更深一点。你就是太轻信别人了。” “慢慢来吧。嗯，谨记师父教诲。”沐苏月举手抱拳给了林荀一个动作。 林荀笑了起来，才道“虽如此，也没见你记多少。” 沐苏月被他这么一句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他手里，与刘亦寒相比，算是有些顽劣的了。 “你今天一个人来的？”林荀问。 沐苏月摇了摇头，回答“还有成明。” “人呢？”林荀道。 沐苏月指了指门边说“门外。” “你看你，来了不早说。将人凉门口，怠慢了人家，多没礼貌。礼仪课白上了？”林荀对她龇牙咧嘴地数落了一番。沐苏月哭笑不得，提醒道“我这不是怕您要单独跟我谈吗？” “我有说过？”林荀道，见她还愣着，略带斥责意味地说“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请进来。” “哦。”沐苏月连忙转身准备去请。 “你再别进来了。给我去宝石室做分析。”林荀道。 沐苏月立马又侧身看向林荀，苦着一张脸道“啊？还测试我？” “怎么？想偷懒？”林荀目光直直地就像以前自己高中时候的班主任一样瞪着她问。 沐苏月连忙收敛了脸色，直摇头，然后道“没有没有，我哪儿敢。” 随后，她连忙溜出门，并关上办公室的门。成明坐在旁边的接待沙发上，放下手里的水，向她走了过来。 “说完了？” “嗯嗯。”沐苏月木然地点了点头，又道“师父喊你进去。” 成明凝视了她一眼，沉默了下来。接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沐苏月站在原地，目光收敛了回来，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了，叹了口气。才有些颓然地走向珠宝室。 办公室内。 成明与林荀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互相看了一眼，林荀率先收敛了眼神，低头倒弄着茶杯，问他“喝茶么？” “喝。”成明低沉的嗓音回答道。 “她还好吗？”林荀浑厚的声音之中带着一抹停顿。 成明看了一眼他送过来的茶，视线定格在林荀的身上，眼神之中，带着细微的淡然“很好。” “这么多年，谢谢你。”林荀再次说。 “不必。”成明依旧淡漠的回答出两个字，缄默了一下，才道“成家也有责任。” “我知道。当年……” “能不提了吗？”成明目光带着一抹冷淡看向林荀，强硬地打断他的话。 林荀看着他坚决的目光，缓缓垂眸，沉重地轻声道“好，不提了……” “苏月，她虽然表面上看似已经没什么，但心里终究是有些难过的。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林荀道。转移了话题。 “应该的。”成明回答道，伸手拿着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放下，目光看向林荀“怎么？知道她是沐长烽的女儿，就没有什么感想？” 林荀怔了怔，才和蔼地笑了一下道“我能有什么感想。还是你觉得我会对她做什么？成明，人不要一直活在对过去的偏见里。” “偏见？”成明轻蔑地笑了一下，收敛了神情，漠然地看向林荀，缓慢且幽幽地说“我对你，不是偏见。” 他说完，直接站了起来，不再说什么，自顾自地走向了门口。 “成明！”他的背后，林荀喊了他一声，声音略微沙哑，成明停顿了脚步以及握着门把的动作，接着他听到林荀低声透着一丝请求的话语，他道“让我见见她。” “你休想。”他话语极其冰冷地直接拒绝。随后干净利落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又顺手带上。 ------------ 第九十九章:深沉爱意 成明问了员工，才知道沐苏月在一边的宝石室内。他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沐苏月打开门，就看到他几乎冷若冰霜的样子。刚刚还是好好的，什么就跟师父聊了一会儿就这样了。 “你怎么了？”沐苏月忍不住迟疑地问。 成明目光看向她，收敛了一下神情，才温声道“没怎么。走了。” “哦。” 沐苏月眼看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多问了。跟着他后面走了出来，临走时，她向前台打了声招呼。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气氛比刚刚还要低沉。 沐苏月想了一会道“我想回家一趟。” “嗯，我送你。”成明依旧声音淡淡的。 沐苏月看着他道“你都为了我一整天没有去公司了。” “送你。”他坚持地再次说了一句。话语不容拒绝。沐苏月听着，便没再说话。 她的心里有些疑问，师父到底跟成明说了啥，为什么一出来，感觉成明怪怪的。 两人走到车边，沐苏月依旧时不时用眼神瞄他，直到坐到车里，她还一动不动地瞄向成明。接着，成明刚要启动车子，眸光忽然一转，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沐苏月一下子被这么直直对上，有些尴尬，便暼向别处。 “安全带，要我帮你？”成明看着她，好心提醒。沐苏月这才会意过来，连忙手嘴并动“不，不用。” 快速系好安全带，成明这才启动车子。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也就保持着这样的沉默，沐苏月一路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她想，自己已经不适合再呆在出租的房子里了。她该离开了。 抵达自家小区门口时，沐苏月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 “苏月。”身旁忽然传来成明的声音，温柔的话语，低沉的嗓音喊着她的名字。虽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喊她，但是过了这么久，他真的这样喊出来之后，沐苏月觉得恍如隔世。 她松开握着门把的手，侧头去看他，他的目光早已经转向自己“搬来我家吧。”他道。 沐苏月愣了愣，脑袋有一秒钟的卡了一下，才道“可是……” “这样，能够确保你的安全。”成明道。 沐苏月看着他极其认真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她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才道“不太合适。” “不合适？”成明看着她，倾身过来，两手将她困住在自己的臂弯之下“你是觉得不合适，还是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控制不住会把你吃了。” 他凑过来的脸颊上略带一抹笑意，沐苏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说话时的气息弥漫开来，全是他的气息。 沐苏月一下子红了脸，硬着头皮道“谁，谁怕了！” “那就是答应了。”成明说着，退开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松开撑在她脑袋两侧的手掌。 沐苏月才意识过来，他用的激将法，原本有些羞涩的脸上因为气恼更加红润了。 “你套路我。”她气不打一处来，气恼道。 “嗯。”成明大大方方的承认，并得意地挑了下眉头。 沐苏月低声嘟囔道“大灰狼！” “套得着羊”成明顺着她的话慢条斯理地接了下去。见她一把推开他的胸膛，成明顺势退了开来，目光依旧凝视着她道“只是单纯的不放心你，我还不至于急不可耐。” 他三年都等了，在等一会，又何妨呢。 沐苏月听着一时说不上话来，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一边推开车门，一边对他道“我，我走了，公司见。” 然后逃跑似的往小区里头跑，成明看着她的背影，轻声笑了起来。 才渐渐收回视线，再次启动车子，车子缓缓离开。 沐苏月胸口不知是因为刚刚跑的太快，还是面对成明的话语和眼神有些招架不住，心脏比平常跳得更加快速了一些。好一会儿，她才站在一边的走道里缓了缓，于是慢慢走向居住的楼层方向。 她刚走进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抱着一直猫，沐苏月看清楚之后，才发现是言沉。 言沉抱着猫下楼，见她，目光一滞，随即露出温和的样子道“回来了？” “嗯。”沐苏月看着他手里的猫，问着“你这是？” 言沉道“刚抱着它上去洗了个澡。喂了吃的。你等一下。” 沐苏月便站在楼道里等他，言沉将猫放在制作好的小屋旁边，再走到沐苏月身边，面对面地看了她许久，才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沐苏月反问道。 言沉顿了顿，才迟疑的话语道“我看了那个新闻，你是……” 沐苏月便沉默了一下，才对他笑了一下“我妈还好吗？” “还好。看样子，伯母应该还不知道。”言沉说。 沐苏月目光暗淡了下来，苏觉自从之前的事之后，就再也不怎么关注各界新闻，就连手机都只买能够打电话和发短信的老人机。 她从一个加入豪门的中年妇女，一下真正的变成了一个仅仅只希望女儿能够平安，彼此清淡生活的普通人。 沐苏月一早便想到了这一层，但至少现在舆论压下去，苏觉不知道，给她和自己的麻烦也减少了一些。 “要不要聊一聊？”言沉问着她。 沐苏月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言沉带着她走到小区后面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这里没有人。一般也很有有人会经过。 “难过的话，我可以将自己的肩旁借给你。”言沉看着她，温和的嗓音里透着十分关心的味道。目光也是。 沐苏月对他笑了笑，说道“我有那么脆弱？”见言沉没有说话，反而脸色很认真的样子，她将目光移开，看着眼前这栋高高的大楼，草坪上种着桃花。 渐渐相近凋零的样子，只有绿色的枝头，被风吹的摇曳。 “你说，如果到最后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连自己都变了，那会是怎样的呢？”沐苏月目光盯着前方，轻声地问。 言沉坐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不知是看着树还是看着眼前的大楼，眼神之中没有焦距。 “可能就像一座孤岛吧。”言沉回答道。就像四周围绕的整个大海的孤岛，被人遗忘，不被提起，不知什么时候回被大海淹没，从此沉入到万劫不复的海底深渊里。 “我到最后都相信她是有苦衷的，可根本不是这样。”沐苏月呢喃地开口道。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轻微的低声呢喃。最终叹息了一声，她才道“好了，不想了。” “苏月，你总是这么乐观。”言沉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忽然特别正经，正经到让沐苏月有些陌生。 “乐观一点不好吗？”沐苏月问。 “很好。”言沉将视线转回到她身上。这样很好，但这样也不好。她太过坚强，也很倔强。总有一天，她会这样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 言沉想，沐苏月听着他的回答，笑了起来，两个人仅仅只是对视了不到一分钟，沐苏月又再次将目光定格在绿油油的树枝上。 许久，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一阵的才香味。沐苏月才意识到自己还未吃饭，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转头问向言沉“你吃午餐了吗？” “没有。”言沉道。原本他打算将猫放下来，再去吃的。 “走吧，去我家吃。我妈一定做好了。”沐苏月道。 “啊？”言沉愣了愣，才含笑道“好。” 两人再一次并肩走进了楼道里，上了电梯。 回到家里。沐苏月刚和言沉前脚后脚地刚进门，苏觉正端着一碗汤出来，放在餐厅的餐桌上。见两人同时进门，有些愣了愣。 “你们？” “我们是在楼下遇到的。”沐苏月随即解释道。苏觉看着言沉，对他客客气气笑着道“来来来，小言，你先坐。” 随即苏觉对沐苏月道“你去厨房端菜，把手洗干净。” 沐苏月侧了一下脑袋，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无奈地叹了出来。这真真是，待遇咋就这么大了？她才几天没回来。言沉这家伙都快赶上她的地位了。 沐苏月慢慢悠悠地走进了厨房里端菜，苏觉坐在言沉对面，跟他闲聊。 菜上齐了，沐苏月和言沉再厨房里洗手，言沉见她一言不发，问道“生气啦？” “哪有。” “那你这副表情。活像我抢了你母亲吃醋的样子。”言沉打趣道。 “我……”沐苏月抬头正想反驳他，正对他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她想了想口，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道“我跟你说啊，我妈可是把你当半个儿子在养，你要是以后不跟我分担些养她，我就……” “你就怎样？”言沉抬了下眼睫饶有趣味地问向她。 “我就告你去。”沐苏月讪讪地道。其实，她就是胡说八道而已，也不是真的生气吃醋。 “不会的。”言沉笑了一下，看着她说“大不了我娶你。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 他虽是笑着说的，可神情却是无比认真，沐苏月从他浅灰色的目光之中看到一抹诚挚。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胡说八道的，你也信。走了，吃饭。” 说着她擦了擦手，直接转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完全没有见到她身后言沉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认真而炽热。 信，当然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 第一百章:陌生又熟悉 窗外是黛青色的远空，夕阳已经西下，天还未完全黑沉下来。 站在上丘之巅，屹立着一座别墅，宽广周围被树荫覆盖，从庭院走向一边的围栏旁，黑色的玄铁，被清风吹过，留下冷冷的温度。站在围栏旁的人，一手扶着栏杆，目光所及之处，可以看到远处的市区。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就像与世隔绝的桃源，当然，只是他的桃源。 他黑色的风衣，被风吹得摇摆，脸上的口罩依旧没有摘，浅灰色的眼眸之中，透着复杂又暗沉的幽光，看不出在想什么，暮色暗沉下来，从屋内走出来一个人，算是下属。 “老大。”那人站在他不远处的身后侧，显得十分恭敬有礼地唤他。 言沉没有回头，动作依旧与刚刚一样，没有变“有事？” “已经安排就绪。”那人开口道。 “许深动手，再出手。”言沉冷清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是。” 随后，言沉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他才将视线移到自己的手指上，那只尾戒，上面镶嵌的红色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红润光泽，像是毒舌的眼珠，发出危险猎食时的光芒。 成明，这一场战役，是你赢还是我赢呢。我猜，是我赢！ 他在心里暗暗的说。 暮色渐渐黑了下来，远处变得星星点点，是灯光，也像是星光。 他的身后是漆黑一片的暗影，唯有头顶的树灯，亮着光，一闪一闪的。寂寥的背影之下，他孤身站立在高山之巅，像一座孤魂，静待可以栖息的地方。 许久，他才转身，没有进入后面的别墅，而是从另一边，下了山路，稳健的步伐，在黑暗之中也显得无比轻盈。 高楼之上，成明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他面前的窗户是敞开的，清风时不时灌进来，他的目光此刻暗沉，看着夜空之中，灯火通明的底下。一言不发，他的手衔着香烟，时不时地将香烟往嘴边送。办公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他也没有回头，只是漠然道“进。” 刘亦寒推门而入，他的身后是凛冬。看着成明站在窗口，一言不发，刘亦寒放下手里的酒，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许氏股市下跌，南边开发区的那块地，被迫停工，是你干的吧。”刘亦寒清冷的声音带着肯定的陈述。 成明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向前方，沉默寡言。 “抓到人没有？”成明问。 刘亦寒轻摇了下头，说“许深的人把她照顾得很好。根本靠近不了。” 成明听着，没有说话。 刘亦寒见他再次沉默，出声道“真的将人带过来又如何？”他问，成明依旧无言，继续沉默。但刘亦寒可以感觉得到，他的脸色和眼神，更加暗沉。“成明，只有等烂透了，连根拔起，才不会留有余地。” “我知道。”成明终于开口，目光再次移到刘亦寒身上“我很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带她去散散心，去哪都好。” 这座城市，像跟沐苏月八字不合一样，充满着所有的直面她的危机，以及伤感的记忆。 那是一看到就能让她回忆起一整个曾经的地方。再次重逢前的第一眼，他很庆幸，她能够再次回来，但事到如今，他突然觉得，或许，不再暮城，她能够过得更好，至少，是安全的。 “以后会的。”刘亦寒轻拍了一下他的肩旁，算是安慰他。 “我带了酒，今天一酒解忧愁吧。” 成明笑了一下，戏谑地道“确定不是一醉方休？” “你醉得了吗？”刘亦寒一脸认真地问。 是的，他酒量很好，几乎从来都没有醉过。两人并肩走了过来，凛冬已经将酒瓶撬开，拿着三个高脚杯一一倒了些酒。 成明看着这阵仗，想想都能猜得出来，他们今晚是专门过来陪自己一酒解千愁的。 夜空充满明亮的星河，与月光的清冷相衬。城市的喧嚣，沉浮，在开开回回，渐渐悄无声息的凌晨之中，默默地隐没在黑暗里。 黑暗的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均匀呼吸声，傅燃身侧的人已经熟睡，他目光静静凝视着这张可爱又圆润的脸颊，眉睫十分修长，呼吸很轻，睡颜特别乖巧。 许久，他才默默地凑近李微曦，在她额头上印下蜻蜓点水式的一个吻。 接着，缓缓退开，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他在心里默默地呢喃了一句：谢谢你。 随后，傅燃缓缓起身，手脚轻盈地下了床，走到了门边，他站在那里，侧身，看着床上的人，下一秒才收回视线，默然地走出房门，顺便关上门。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桌上的台灯，写了封信。又将抽屉打开，拿出另一封信，将它们都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一边的衣橱里，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四周皆安静，在所有的事情之中，都无人知晓。 傅燃站在庭院里的喷水池旁边，路灯照耀着他的孤影，显得瘦小又修长，毅然又寂寥。 他最后看了一眼别墅，最后决然转身，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走出了傅家。 黎明的曙光渐渐升起，沐苏月闻到一股陌生又刺鼻的香味。她刚准备睁眼，可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再动，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绑在身后，她愣了半秒，才下意识地反应了过来，她这是被人绑架了。 可是她明明在家里，那母亲呢。 周围好像都异常寂静，有沐苏月听了听，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别墅的地下室里，言沉正带着口罩，目光冷漠地盯着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你特么知道我是谁吗？这么绑我，被我查到，老子灭了你。”许深大声吼道，目光所及之处，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只是他不说话，朝着旁边的保镖看了一眼，保镖会意，拿着封口胶带，将他的嘴，封得个严严实实。 言沉看他终于安静了下来，起身拿着手里的电棍，站了起来，如果不是许深那么着急，他也不会这么快下手，这么快行动，所有的事情，都被提前，在悄无声息的凌晨。 下一秒，他一手直接将电棍打开，击向许深，眼见他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 他的心里无比畅快，再次接连击了他三次，见他痛苦不堪，他才停顿了一下手，门口走进来一个人。言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一边的下属，走向一边，那人便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点了点头，对着一边的下属低冷的嗓音，如地狱修罗一般下达命令“别弄死了。” 下属点了点头，言沉步伐稳健地一步一步离开地下室。 他的身侧跟着下属，随即冷声问道“她怎么样？” “醒了。情绪还算平静。”下属解释了一番。言沉正要上楼，脚步上到第一层阶梯上，迟疑了一下，停顿了下来，侧身对身后的人道“去厨房拿点吃的。清淡一点。” “是。” 下属转身，便走向了厨房。言沉目光看向楼上，他垂眸，再一次一步一步缓缓上了楼，他的脚步十分轻盈，几乎不带一丝声音，走在走廊上，他停顿了下来，将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摘了下来，叠好放进口袋里，他看了一眼手上的尾戒，轻轻的转了转，像是把玩，又像是有一点犹豫，最终停在房间门口，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放进了另一边的口袋里。 下属端着一个托盘上来，盘子里有粥，他看了一眼，伸手接了过去。 “我来。你在这等着。”言沉平静的声音之中，依旧不带一丝情感。 “可……” “等着。”下属还想说什么，被他仅有的两个字冷声打断，不容置疑，便没说什么，直接将托盘递给言沉，站在一边。 言沉将东西拿好，下属帮他开了门，他走了进去。用脚将门带上。 走进卧室，他看见沐苏月被绑在床上的手和脚，以及蒙着的眼睛。 言沉将东西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看着床上的人，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沐苏月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如果是许深，动作不会这么温柔地扶她坐好。可这是谁，为什么要绑她？ “你是谁？”她忍不住下意识的问“为什么绑我？” 言沉将一边的椅子端了过来，坐在她对面，轻笑了一下，语气却是冷漠的戏谑道“不为别的，只为美色。这理由可好？” 沐苏月听着他冷冽地戏谑声音，完全是陌生的，他的嗓音比成明还低，又比刘亦寒清冷的嗓音之中，多了几分玩闹。 美色？沐苏月想了想，自己哪里有什么美色可言。他的品味也太独特了点。 整个房间里，有一股淡淡刺鼻的香味，沐苏月仔细问了问，有些像驱蚊的劣质花露水的味道。久久不散，不知道这是喷了多少。 “先吃点东西。”言沉依旧保持这个声音。将桌上的东西端在了手里，他将勺子舀了一勺，送到沐苏月嘴边，沐苏月却迟迟没有张嘴，言沉见她不开口，便道“我要是想害你，留不到现在。” 沐苏月刚想开口问，下一秒，言沉快准稳地将粥送进了她的嘴里。粥的温度刚刚好，是新鲜的海鲜味的粥，味道鲜美可口。 ------------ 第一百零一章:再见了，苏月！ 沐苏月吃得极慢，他投喂的动作也很缓慢。好像极其有耐心似得。 一碗粥，整整喂了快半个小时，他好像极其有耐心一样。 言沉将空碗当归回托盘里，用手轻轻擦拭着她的嘴唇，他的手依旧有些冰凉，与她的唇相比，她的唇温润又柔软。 “你……为什么绑我？”沐苏月继续问着刚刚那个问题。 言沉退开手，看着她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随即，他起身，拿着手里的托盘，准备出门。 沐苏月再次说道“你准备绑我多久？” 言沉顿了顿，看着她，也不说话。他想如果可以，自己能够绑她很久很久，久到能够就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只是这个答案，他没有再回答。拿着东西，直接走了出去，站在门边，他对下属道“将人看好。出了一点问题，你清楚后果。” “是。”下属毕恭毕敬地点头。 言沉一步一步的缓缓下了楼，窗外的阳光已经冉冉升了起来。 成明刚洗漱完，从办公室的连带的休息室里出来，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沐苏月的电话，他二话不说地接了起来“喂” “成明！苏月不见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却是苏觉的。 成明皱了一下眉“什么时候的事？” 苏觉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通，成明也听明白了，他冷静道“伯母，我会将苏月带回来，您放心。” 随即，他挂了电话，按下了一连串号码“凛冬，排查暮城所有地点。找沐苏月。” “啥？沐小姐失踪了？”凛冬有些惊讶。 “另外，查一下许深行踪。”成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开口道。 “好。” 他挂了电话，拿着旁边衣架上的外套正准备出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成明走了过去，将手机拿了起来，点开短信，里面是匿名发过来的，一张照片，下面是一串地址。 “想救人，来郊外的山顶别墅。一个人来。” 成明盯盯地看着那张照片，沐苏月被绑得严严实实，只剩下嘴唇没有被封住。他的目光越发深邃，仅仅捏着手机，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从公司顶楼一直抵达底下停车场。 成明走到自己的车位边，刚解了锁，准备开门。 他的身后忽然走出来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成明一个转身，还未看清楚人，忽然被人一手捂住自己嘴，他闻到手帕上的气味，看清楚人之后，失去意识之前，他低沉的嗓音冷冷地道“是你……” 傅燃将他倒向地面的身体接住，拖到一边自己的车上。接着，他将成明的着装换掉，从他的口袋里拿出车钥匙。 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昏迷的成明，最后毅然决然地关上门。拿着自己的车钥匙锁了车子。将钥匙放在车边的后视镜上。 这一趟，成明不能去，一去就是深渊。言沉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就是为了这一步，可是，无论如何。傅燃都不能看着沐苏月失去成明。那样，她会真的绝望。 成明，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替我好好照顾苏月。比起我，她更需要你。 傅燃在心里暗暗地说完，接着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成明的车里。 随即，车子扬长而去。 凛冬调查完毕之后。发现许深也失踪了，和沐苏月一起。有些搞不清状况，他才连忙打电话给成明，可是却一直没有人接。 不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没办法之后。他又打电话给刘亦寒。 电话刚一接通，凛冬便忙开口道“刘总。沐小姐失踪了，许深也失踪了。老板不知道去哪儿了，打电话都没人接。” 刘亦寒正开车准备去机场，昨晚刚定的飞机，正行驶在高速上。 “什么情况？仔细跟我说清楚。”刘亦寒听他在电话里语速飞快，他又开着车，依稀听得不怎么真切。 “老板刚刚跟我说沐苏月失踪了。让我去调查一下许深，我查了一下，也失踪了。准备打电话汇报情况，结果电话打通了，人没接。”凛冬语速变得慢了一些，才一五一十地解释道。 刘亦寒沉默了一下，才道“去成明公司。” “好。” 两个人挂了电话。刘亦寒将车子加快了速度，在经过一个路口下了高速。直接行驶向市区。 这件事，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夜之间失踪两个人。除非，要么是许深绑架了沐苏月，很隐秘，像灭口。要么，有其他人将两人一起绑了起来。可目的是什么呢？对付成明？还是对付许氏？ 刘亦寒目光凛冽地盯着前方，随即打了个电话，也迟迟没有回音。他才挂断，跟他想的一样。 郊外的高速路上，傅燃开着车，从高速下了行驶向上山的路，水泥路上蜿蜒曲折，路旁是山林，路下是树木丛生以及小山村，几户几户地坐落在平底，有一些稻田里插着稻草人。 而这条路却只有他这一辆车，不免有些奇怪，周围绿树成荫，风吹着树叶，左右摇晃。阳光落下斑驳的倒影，却依旧照不亮有些暗淡的林荫山路。 在他经过一个路口时，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一系列的引擎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发出刺耳的响声。傅燃看着身后，是三辆没有拍照的黑色练车，直接向他冲了过来。他的车尾被重重的撞得朝前方扭曲地前行了一个弧度，傅燃打了一个方向盘，将车子稳住，加了速度，想甩掉后面的车辆。他朝着前方，一个漂亮的转弯，继续行驶，速度比刚刚要快几分。而身后的车辆在这个时候已经行驶到了他车里的里侧，也加快了速度，直直的朝车子平行，撞了上来。傅燃往外让开了一些，心想，幸好成明没有过来，言沉这是下了死手。 他想着，忽然又被撞了一下，他才回过神，也回击了一下，将车子再一次加速，可身后的车又改变了队形，一辆车跟着他身侧，两辆车，直直从他的后方，像做了十足的玉石俱焚的准备。直接撞上了车尾，傅燃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直接加足了马力，躲开他们的撞击和夹击。车子如飞箭似的，开在道路上，傅燃见稍稍安全了些。才踩下刹车，可车子并没有减速，他才会意。这辆车，应该早已经被动了手脚。 前方是转弯道，傅燃极速地打着方向盘，可紧接着又是另一个弯道，车速太快，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如飞箭似的飞离了地面，他闭上眼睛，嘴上却是一抹放松的笑意。 苏月，再见了！ 车子滚落山下，忽然——“嘭” 发出爆裂的声音，响彻天际，惊动飞鸟。 底下火红的光，烧着，燃燃的火焰。 三辆车缓缓停了下来，里面分分走下来一群人，往底下望了望，才默然地走进了车里，其中一个人打着电话，对方接通之后，才道“任务完成。” 路上三辆车远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留下一片寂静的树林。 言沉放下手机，将电话放进口袋里。 他才转身，对着一边的下属道“将人带上车，可以走了。” “是。”下属正要离开，忽然又退了回来问道“那许深？” “随便扔在森林哪个地方。自生自灭。” “是。” 言沉站在车边，看着下属将沐苏月带上了车，而他坐了进去。坐在了车后，车子缓缓开动。他的目光直直停留在沐苏月的身上，没有移开，却是温柔的注视。 凛冬和刘亦寒抵达底下停车场。将车停在一边，凛冬找到成明日常停车的位置。并没有看到成明的人和车辆。 “连车都开走了？老板应该不在公司里吧。”凛冬对刘亦寒说道。 刘亦寒目光随意扫视了一下，目光定格在一边的车旁，他缓缓将凛冬挡着的身影用手示意了一下，让凛冬往一边侧了侧，凛冬茫然地看着他，侧了一下身子。刘亦寒挪步，目光依旧冷冽，不带一丝神情，才看到车边后视镜上放着一串钥匙。 他走了过去，将钥匙拿了起来，透过车窗才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成明！” 他拿着钥匙，将锁解了，打开后座的车门，成明依旧昏迷地靠在座位上。 “老板！”凛冬这才看到成明。惊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什么情况，自家老板这是被人锁在一辆陌生的车里？ 刘亦寒用手推了推他，最终拍了拍成明的脸道“成明，醒醒！成明！” 成明缓缓皱了一下眉头，耳边一直有声音环绕，他才睁开眼，看到的是刘亦寒。 他摇了摇头，回过神，低沉的嗓音淡漠道“快。去山顶别墅。” 刘亦寒将他从车里扶了出来，随口问道“这怎么回事？” “一时失误，着了傅燃的道。”成明语气有些气恼，却依旧冷静万分地淡漠解释道。 “傅燃干的？”刘亦寒这下意外了。 三个人上了刘亦寒的车。凛冬开着车，刘亦寒和成明坐在车后。 成明边柔自己的太阳穴，脸色都是铁青的，眼神更加深邃，出声回答道“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车子快速离开了车库。 郊外，下属将沐苏月放下了车，解了她的手，然后迅速离去。 言沉透过车窗后视镜，看着渐渐远去的人，目光深沉。 苏月，我们还会再见的。 ------------ 第一百零二章:灰烬 沐苏月感觉到周围很安静，她伸手，摘下蒙着自己双眼的黑色布条。刺眼的阳光直面击来，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恍惚之中，她眯了一会，才再次睁开眼睛，眨了眨，适应了这样的光线。 周围是一条干净的道路，没什么车辆。完全是陌生的路，树林阴翳，北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没有看到那辆车，甚至是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她一边慢慢走在无人的路上，一边思考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睡在家里，很熟，然后就没了知觉，第二天醒来，就是被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如果是许深，那个人根本不会那么对她，他很温柔。虽然他的声音很生冷，陌生。 沐苏月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恍惚间她听到某种声音，是汽车的马达声，由远及近，她的目光看着迎面而来的车辆，木然得有些陌生。 凛冬看了过去，目光一亮“是沐小姐。” “停车！”成明朝窗外看了过去，一声令下。车子速度不低，等停下来之后，已经行了一段路，停在沐苏月身后。 成明下了车，沐苏月背对着他，依旧缓慢地行走，她想着总会走出去一样。 “沐苏月！”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沐苏月顿时停住了脚步，她听见身后有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向她走了过来，她缓缓转过身，还未看清来人，成明已经瞬间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里，沐苏月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有些微微的发抖。 李微曦在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傅燃之后，她第一次走进了他的房间，他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有些暗淡，她目光环视了一圈，终于将视线定格在一边的桌子上，上面躺着两封信。 像是有某种预感，她的手忽然有些微微的颤抖，拿着那封信，上面写着：微曦亲启。 底下那一封，写着：父母亲启。 李微曦拿着两封信，快速下了楼。 “爸妈！”她很着急的喊了声，傅母和傅父正站在客厅里，傅母将傅父的领带系好。见李微曦脸色有些不好，有些着急。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才道“怎么了？” “傅燃……”她说的有些颤抖，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将信递给傅母。 两人看完之后皆是一副震惊又痛心的样子。很快，李微曦的手机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着一串无比熟悉的号码，她的手指有些僵硬，好一会，才沙哑的声音有些哽咽地开口“…喂” 电话里的话，很长，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最终她有些机械地问了一句“在哪里？” 对方给她说了一个地址，她才挂了电话，面对着两个直直盯着自己的长辈，再也控制不住地留下眼泪来。 成明将沐苏月松开一些，两手握住她的肩旁，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情况才问“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沐苏月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傅燃呢？他没有跟你一起吗？”成明向她正色地问。沐苏月这才抬起眼眸，目光直直地看向她道“傅燃？”她轻声道“我从未见过他。” 成明这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将她的手牵了起来“先上车。” 沐苏月看着前方，是凛冬和刘亦寒。 看她无事，两人才再一次上了车，成明和沐苏月坐在车后，刘亦寒和凛冬坐在前面。 成明看了沐苏月一眼，刚准备再说什么，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顿了顿，才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里是男性声音严肃的问话，成明听着，眉间一凝，冷声低沉的说“是我的。”然后又道“好。” 接着挂了电话，他面容有些冷峻，目光停留在沐苏月身上。 最终将视线移开，对凛冬道“不必上山了。绕到底下的山路去。” “好。”凛冬应了一声，将车子在前方拐了个弯，往回走，从另一边的路口，下山。随口便问了一句“我们不找傅燃了吗？” “……”成明缄默了一下，幽幽的嗓音低沉道“不必了，找到了。” 沐苏月投向窗口的视线被他这么一说，忽然侧头向他看了过来。 成明却没有将视线对上她的，而是转头看向窗外，沐苏月只能看着他的后脑，看不到他的表情，以及此刻的神情。 她暗暗地又将视线收了回来，垂下眸，目光暗淡，没有焦点。 傅燃为什么会来？是来救她的么？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被绑了的？ 底下的山路被封锁了一段，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靠近树丛与公路一米的距离之间，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已经烧毁得不成样子，里里外外变成漆黑的空壳，车前的牌照都有些扭曲，漆黑一片，被人擦拭了一下，勉强可以看清楚车牌号码。 警方人员拍完照，调查完毕之后，对站在一边看着周围有些树木都被烧黑的情况，现在火已经灭了，原本的草丛也是黑炭似的光秃秃一片。 “一场事故意外的车祸，大致是因为车速过快引起的。中途汽油泄露引起爆炸，里面的人已经烧成灰烬。”一名调查人员说完，便离开了。 站在一边的人摆了摆手，才道“知道了。” 傅家人抵达的时候，看着警方的车和眼前的景象，差点晕了过去。李微曦红着眼眶，泪不停地往下流，可傅母更加痛心的在她身边大哭了起来，傅父哀恸的目光之下，不忍再看现场，扶着两个人走向了一边。有警务人员做了安抚工作，示意他们先别走。 成明一行人抵达的时候，沐苏月才缓缓看着警车的车顶红蓝灯光的闪动，看着前方的警戒线，心里有些堵闷，察觉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她的手木然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凛冬将车早已经停了下来，成明见沐苏月下了车，连忙也跟着下了，她已经没有任何等待的意味，直直走向前方的警戒线。 “苏月……”成明喊了她一声，她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他大步走了过去，警方将沐苏月拦了下来，对她说了什么。 成明已经走到她身侧，目光对警务人员道“我是你们刚刚打电话过来的车主。” 警务人员才下意识将两人带了进去，刘亦寒站在一旁的车边，目光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冷眼看着远处围成一圈的人影和周围的树丛。没有半分准备进去的样子。 凛冬正往前走的脚步见他站在车旁没有动静，停了下来，侧身问“你不进去吗？” “没必要。”刘亦寒看了他一要，清冽的嗓音有一丝的叹息“进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帮不上忙的。” 事以至此，他们都改变不了这已经定格的事故。像是早已经被人安排好的结局。以为这一切的计划都是傅燃，却不想，如今，却不是。他也已经不在，死无对证。 冥冥之中，他好像在隐藏什么，又好像在孤军奋战。他的身上，一直有太多的秘密，无论是以前的沐云舟，还是如今的傅燃，这种秘密，从这一刻开始，随他一起，永远化为了齑粉。 凛冬听他如此说，目光再看向前方，那里已经够乱了。他也就将步伐退了回来，站在了刘亦寒的身侧。 沐苏月看着眼前的一切，泪忽然就像落下的滂沱大雨，无声无息，她捂住嘴。闭上了闭眼睛，再次睁开，依旧是这副景象。没有任何变化。 竒_書_網 _Ｗ_w_w_._q ǐ_Ｓ_u_Ｗ_α_Ｎ_Ｇ_._Ｃ_c 李微曦看着她，特别平静，缓缓地问“苏月，你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哽咽的话语，一字一句，平静地不带任何情绪地问她。 沐苏月眼眶模糊地看着她，轻声呢喃了一句“……我不知道。” 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状况，脑袋都是有些麻木的，所有的一切来得太快了。她都来不及消化，更加来不及反应。 “你不知道？”李微曦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充满无声的哀伤，对沐苏月道“那我告诉你，为什么。”她说“傅燃是为了救你。才会变得这样。他是为了救你！” 他是为了救你…… 沐苏月的脑海中反复出现这句话，她看到李微曦瘦小的脸上，悲伤又愤懑地强忍着情绪，最后她好像晕了过去。有警务人员将她送离了现场。傅母跟了上去，只留下了傅父。 警方单独分开做了笔录，沐苏月将自己所有的事件经过都告诉了相关人员。 警方最终只在一边残骸的车子里找到一小块身份证的碎片。那是傅燃的身份证，上面只有漆黑勉强能够看清楚的两个字，傅燃。 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留下了。 沐苏月从警方的车上出来，现场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成明站在旁边的车与车相隔的中间位置，等着他，见她下车，站在了原处。好像目光直直投向他的方向，又好像不是。 而成明身后，傅父正背对着他们，走向了往返的方向，沐苏月看着他的背影，沉重而哀恸，她就那样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车边，消失在了眼前。 成明挪步向她走了过来，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然后温声道“走吧。” 沐苏月依旧木然地没有说话。她的脸平静，目光好像被所有的东西一下子都掏空了似的，无神，没有焦距。木然地跟着成明的步伐，走了出去。 ------------ 第一百零三章:他的孩子 沐苏月坐在车上，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穹。好一会儿，才道“送我去医院。” 她的语气很轻，依旧气若游丝的话语。没有再流泪，眼眶却是又红又肿的样子。她的一只手还被握在成明的手里，她就这样由着他握住自己，可她的手掌依旧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成明看了她一眼，对着前方的凛冬冷声道“去医院。” 医院里，李微曦躺在病床上，医生过来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傅母站在一边，神情怅然又担心。 医生检查完之后，走到一边对傅母道“病人怀孕了，一周了。你们都不知道吗？情绪不稳定，胎儿有些不稳，得住院。” 傅母听着，整个身子僵了僵，才道“……谢谢。”她的声音都怅然无比。 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如果傅燃还在，听到这个消息，估计一家人都会很高兴。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想象中那样好，明显此刻的悲伤是大于喜悦的。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傅母办了住院手续，医生过来打了安胎针。 沐苏月和成明抵达医院的时候，正遇上傅母出病房。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都是分外怅然的神情。 傅母走了过来，对成明道“我想单独和她聊聊。” 成明看了一眼沐苏月，松开手，温声对她道“我在走廊尽头等你。” 沐苏月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 待成明走远了，傅母才将视线停格在沐苏月身上，接着，她拉着沐苏月的手，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曦曦她怀孕了。”傅母轻言细语地跟她说话，语气平缓，没有任何喜悦“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沐苏月听着，垂眸，沉默了下来。心里说不出是喜悦还是伤感，但是很明显，两个人现在都高兴不起来。 傅母看着沐苏月，叹息了一声又道“苏月，傅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好像刚回来的儿子，没几天又失去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傅家最感激的还是你和成明。” 她救了他，给了他第二次重生的机会，而成明给了他新的身份和家庭。 沐苏月想，为什么自己救了他，老天却还是将他收了回去。 他们终究无法平静安然的走完自己的人生。 “……对不起。”沐苏月不知道要说什么，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三个字。 傅母听了，眼里又有些湿润了起来。她摇了摇头，对沐苏月继续道“苏月，燃燃他喜欢你。并深深地爱着你。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隐瞒自己的心意，与曦曦结婚。但他每次看你的眼神，我都看在眼里。他的婚姻是我一手造成的，因为傅家只有一个儿子，我不能刚傅家断后。他好像也明白，明白这一点。” 沐苏月听着傅母的话，目光看向她有些疑问和诧异。傅燃喜欢并爱着她吗？可是她好像从未这样感觉到他一丝爱意。他也从未对自己做过超乎朋友和家人以外的举动。 傅母看着她的眼神，缓缓道“你不要怀疑。虽然这些现在说，可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可是，我必须得让你知道，苏月。以前，我是真的想让你和他一起，成为傅家的一员。可傅燃执意拒绝，找到了曦曦。我也没有再问。” “他从未对我表露出一点点……”他从未暗示过。沐苏月想，她的语气更加悲悯。 “因为他知道，你心里有一个人。”傅母开口道。沐苏月垂下眼眸，轻抿着唇。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从以前，到现在。而自己从未在他面前隐藏这份对成明的心意。可是，现在想想，她以前没提一次成明的事情，他心里是不是就难过一次，可还是会温柔地对她露出那样似暖阳的笑容。 “我欠了他很多。”沐苏月开口。 “不，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互不相欠了。苏月。”傅母轻言道，她站起身，看向沐苏月“苏月，我希望你参加完他的葬礼之后，从此再也不要出现在傅家人面前。” 沐苏月跟着站在傅母的对面，她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到病床上昏睡的李微曦，她瘦小，苍白的脸，印在她的目光里。 很久，她才将视线的焦距回到傅母脸上，傅母神情带着悲伤的肃静，她缓缓听到自己略带沙哑的声音，略带哽咽的嗓音轻轻地答应了一个字“……好。” 李微曦醒来的时候，沐苏月和成明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两人都沉默寡言。医院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和静默的走廊像是沉闷的点缀体，弥漫在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门打开了，傅母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沐苏月道“曦曦想见你。” 沐苏月站起身，停在门边，走了进去，关上门。整个病房里，只剩下她和李微曦两个人。 李微曦靠在病床上，目光看向沐苏月，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她的目光也是很平静，对沐苏月道“坐。” 沐苏月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沉默寡言，目光停留在她的腹部，那里有一个他的孩子。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之前还跟自己说，想亲眼看着她结婚，看着他自己的孩子和她的孩子出生。 “取个名字吧。”李微曦垂下眼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然后将视线看向沐苏月继续道“他以前的名字叫什么？一直没有机会跟我说。苏月，你告诉我吧。” 沐苏月听着，愣了愣，才缓缓轻声低语道“……沐云舟。” 她再一次说起这个名字，已经恍如隔世。 李微曦苦笑了一下，然后道“这孩子，无论男女，以后都叫傅云舟吧。苏月，你觉得呢？” 沐苏月抬眸凝望着李微曦的笑容，那种悲伤却依旧带着对还未出生时的而有的孩子，露出少有的欣慰。所有人都可以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只有她这个母亲不可以，她必须继续保持着期待，迎接他的到来。因为，这是她和傅燃的孩子。 沐苏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傅云舟，沐云舟。像是某种寄托和转世，带着他的那一份，重新回到人间。 沐苏月最终从医院里走了出来。天空是灰沉沉的样子，清风吹过来，夹着冰冷的雨丝，不是很大，却似她的心情一般。沉闷说不出的哀鸣，像是这雨里的哀歌，连绵不断…… 成明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成明，我想回家了。” 她轻轻呢喃，声音与雨点低落地面的声音重合。 成明将她的手牵着，温声道“我带你。” 两个人并肩走在雨里，直接出了医院大门。 天空细微的雨点没有停，昏暗的房间里，周围都被封闭着，言沉坐在一张木质的桌子前，他的目光低冷，充满一丝惆怅，他手里的易拉罐被他喝完，紧紧一握，易拉罐瞬间变形，瘪成一团，随后他将手暗暗的松开，将目光定格在桌前的一张照片里，那张照片正带着笑容，暖阳一般的笑容，侧身站在水池喷泉边，是以前沐云舟的脸。 下一瞬间，他将易拉罐狠狠砸向一边的窗户‘呯’的一声，清脆又响亮的回音响彻在整个屋子里，随后易拉罐弧度地落在一边的墙角。 言沉目光幽深地看着照片上的人影，忽然嘴角轻抿出一丝笑意“云舟，你真让我失望……” 他说完，直接将相框用手按了下去，相框倒在桌面上，言沉取出里面的照片，拿出一边的打火机，小小的火焰印着他阴沉的脸，照片的末端被点燃，火焰静静从末端燃烧上来，快要到指尖的位置，言沉将剩下的一点扔进桌边的铁桶里。 火光燃烧殆尽，里面没有都已经没有了。他才起身，退下手里的手套，扔在桌子上。转身出了门。 成明将沐苏月一直送到了家门口，眼见着苏觉打开门，将沐苏月抱进了怀里，他才悄无声息地下了楼。冷峻的神情透着暗沉的样子，一路默然。走上了车，凛冬重新启动车子。成明坐在车后，微微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刘亦寒对他开口问“你没事吧？” 成明闭着眼，缄默了一阵才回答“有事的不是我。” “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刘亦寒道。 “查。”成明淡淡地冷漠低沉的说出一个字。既然不是许深，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他能够感觉得到这个人是想致他为死地的。只是傅燃为他去涉险了。 可这个竟然绑了沐苏月，却什么都没有做，又原封不动地送回来？这仅仅是因为想要引他出现，上山然后将他一网打尽？ 成明想了想，好像只有这一个想法，才能说的清楚。如果是许深想要对付他，会毫不犹豫地对沐苏月做些什么，况且，许深本就对沐苏月有所仇视。 当然不会轻易地将她毫发无损地送回来。这一点，成明是想不通的。 “是该好好查一查了。”刘亦寒坐在前方冷声缓缓说道。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前方。 脑海中却早已经有了一些答案，这场事故，从头到尾，真正针对的不是沐苏月不是许深，更加不是傅燃，而是成明。 可他始终在想一件事，傅燃到底为什么隐瞒一切，亲自去，他全然可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成明。或者，直接说出实情。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 第一百零四章:没有你那么伟大 黑夜再次笼罩大地的时候，窗外的雨像连绵不绝的哀歌，敲击着她的窗户，天空雷霆滚滚，闪电时不时地劈下来。 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她将头完全的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无助地留下泪来。 忽然，她的手机亮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将视线定格在手机上，接着伸手拿了过来，屏幕上显示着一封邮件，沐苏月点开，给她发邮件的人，正是傅燃。设置着定时发送。 沐苏月滑开，正文里是长长的字。他熟悉的话语，沐苏月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来，他每敲下的字迹，都是带着离别和不舍。 他说：苏月，可能当你看到这封电子邮件的时候，我已经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不要难过，我会继续看着你，守护你，保佑你。 …… 沐苏月看完之后，她的手忽然没了力气，手机脱落在被子上，她这一次彻底大哭了起来。 从父亲去世之后，她很少再像这样，淋漓尽致地痛哭，像是将所有的悲伤，都暴露在这个漆黑一片的房间里，窗外的雨声和雷鸣成为最佳的背景音，将这种哀伤无限放大。 她的门，忽然被推开，客厅里已经被再次开了灯，苏觉从外面走进来，见她如此，打开了她床头的台灯。 “月月”苏觉轻轻唤了她一声，沐苏月抬头，满是泪水的脸，看着苏觉说不出话来。 苏觉上前坐在她的床沿边，什么都没有问，直接将她抱进怀里，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用最慈爱亲切的话语哄她“不哭啊，不哭了……” 沐苏月依旧哭得伤心，说不出话来。苏觉耐心地哄着她，语气极其温柔。 隔壁的窗台上，一片漆黑，站着人影，白皙的手指紧紧握住阳台的栏杆，雨水已经浸透了他整个前身，可他却丝毫没有动，目光直直凝视着侧边的窗口，微亮的灯，以及微弱地传来一阵一阵的哭泣声音。 他的目光似暗夜里的狼，发出凶狠阴冷的光，轻抿着唇，沉默在寂静的夜空之中。 神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静静听着，手指骨节分明，他的手和尾戒，都已经染上了冰冷的雨水，像是麻木地拽住一根铁柱，紧紧将它握在手里，想要把它握碎一般。他的手指更加白得有些略显苍白，仅仅是戴在手指上的尾戒，被雨水打湿，也透着红色的光芒，似鬼魅的凶凝，暴露在黑暗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哭声渐渐平息，侧窗的灯光关了。 他才渐渐松开有些麻木僵硬的手指，却依旧没有进屋，而是看着夜空之中，闪电时不时地落下，听着闷雷渐渐远去的声音。 东方发白，言沉才转身进屋，在浴室冲了个澡，直接走进房间里，还未碰到床，他的身体，便重重地倒在了床上。意识渐渐远去。 傅燃的葬礼，刚好雨停了下来。像是为他专门转晴的天，淡蓝的颜色，没有一朵杂云。 沐苏月站在最后一排，她的身侧站着成明，她清澈的眼眸带着轻微的红肿，一袭黑衣，胸前戴着小小的白花。 透过人群，她看了过去，墓碑上的照片，是傅燃的脸。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他坐在水池旁边，面对着镜头，带着和煦的笑容，画面定格在这个瞬间，他的脸上略微显得苍白。 沐苏月想，这大概是真正的傅燃，还在病中的样子。他明明被病痛折磨得偏瘦，脸上没有正常的红润色泽，却不知道看向了什么，露出那样明亮又似阳光一般的笑容。 最后的仪式结束，所有的人献上手里的小雏菊，黄色的花朵，像向日葵。 傅家人在墓碑前站立了很久，最终离开。沐苏月静静站在后面，接着缓缓走到傅燃的墓碑前，她的目光定格在那张照片里，一言不发。 成明站在她身侧，好一会儿，才走向下山的路，等在走道的路口。默默地凝视着远处她的身影。 “老板，你不过去陪着么？”凛冬见他只身走了过来，又望向远处的沐苏月。开口问。 “就让她最后一次好好跟傅燃告别吧。”成明沉静的声音，低低的说道。 他伸手，摸进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和打火机。将烟衔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他微微低垂了下头，另一只手按下打火机，小小的火焰燃在他眼前，成明将烟送到嘴边，轻吸了一口，烟头零碎的火星燃烧。他才将打火机放进口袋里。 目光继续凝视着远处的沐苏月，她蹲了下来，手指轻抚摸着傅燃的墓碑。 沐苏月看着墓碑，闭了闭眼，才又缓慢地睁开，轻言道“我会继续，好好的活着，把你的那一份加在一起。云舟，我打算调查爸爸的事，已经很久了。之所以没有跟你说，是不想让你担心和卷进来。可是，从小到大，我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也没有想到你比我更加早的开始调查这件事。” 她就像是感觉沐云舟还在自己眼前，和平常一样的聊天的语气跟他说着话。 可已经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回应了，甚至他再也不会在自己面前，就算听不到他的声音，现在也看不到他的手势了。 沐苏月轻抚过他照片的笑容，淡淡的收回手，抬眸看着他，继续说“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之后，我再来看你。” 她说完，起身，静静地站着最后看了一眼他的样子，才转头，脚步平缓地往山下的路上走，她看到远处走道边成明正在等着自己。 吸烟的动作依旧优雅不失风度，见她快要走近时，他才将烟头扔在一边的土地上，用脚踩灭，抬眸看向沐苏月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伤痛过后，总要再次整理行装，砥砺前行，无论前方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两人并肩下了山。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蓝天，淡蓝色的背景覆盖在正片墓园当中，是哀伤的颜色。 从另一边，走来一个人，他的皮鞋被泥土沾染，有一些污渍，目光直直盯向下山的路口已经消失了的背影，他又将视线收了回来，目光停留在墓碑上，将手里一束黄色的小雏菊，放在墓碑前。 他的眼神和脸上的神情一样，静默，淡然。看着那张照片，许久才温声道“我该叫你什么，傅燃还是沐云舟？我还是习惯喊你云舟。” 他的话音，静静回荡在墓碑前，渐渐地飘远又散去，却没有任何的回音。 于是，他又低冷的语气，缓缓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你的心思，我看的很清楚。而我，没有你那么伟大。云舟，就算是死，我也要让她跟我一起。既然做不到同生，那么共死也不是很难。对吧？” 他说着，目光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他的手伏在墓碑上，嘴角忽然抿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如鬼魅似的低冷又幽沉“再见，沐云舟。” 他说完，直接从另一边又走了，下了墓园的路。清风吹来，夹着清凉的温度，吹起言沉黑色的风衣外套，在半空中轻轻摇曳。他顺风而来，逆风而行，依旧如此轻松，只是嘴角略微苍白，但依旧不动声色，快下山的时候，将口袋里的黑色口罩掏了出来，戴了起来。 沐苏月和成明坐在车子后座，她的目光透过玻璃，看着道路街边连连倒退的风景，好久，才道“明天我会去上班。” 这么说着，可她的视线依旧没有转向成明。 成明看着她，眸光透着一丝担心，很快又恢复如常，问道“你可以么？要不要休息几天再去？” 沐苏月这才将视线收回来，侧头看向成明，目光坚定，声音亦是“不用，我可以。” 成明看着她的神情和目光，缄默了一阵，才从喉咙里轻言发出一个字音“嗯。” 那是简短的一个音，却有些一些别样的情绪，沐苏月并没有听出来。她的视线再一次移开，看向窗口，许久才又缓缓开口“成明，好像我们兜兜转转很大一圈，又再次回到了原点。” 她救了沐云舟，成明也算是救了他，而沐云舟为了救她和成明，又再一次离开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意的每一个人，都会这样，为了自己，从此再也见不到了。究竟是她的错，还是她天生命中带克人的东西。只要和她沾染上，那个人就没有好结果。可成明呢？他会不会有一天也……沐苏月不敢往下想。 “至少，他是没有遗憾离开的。苏月，我们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成明看着她，沉声道。 如果说一切又再次回到了原点，是不怎么准确的。至少，他留下了一个孩子，有一个家庭。没有任何遗憾地离开。只是，成明想到了一件事，傅燃好像知道了所有的事，比他们甚至更快一步，为什么？他思前想后，只有一个猜测，就是，他知道那个人，清楚那个人的行踪和做法。以及最终的目的。 在替成明救沐苏月的同时，傅燃也在隐瞒那个人的身份，像是达成了某种约定一样。履行着自己的承诺。可是，缘由，也许只能查清所有的事之后，才能知道了。 沐苏月看了成明一眼，沉默了下来，转向窗户的视线，看着天穹湛蓝的颜色，像是洗过一样。 ------------ 第一百零五章:投喂 沐苏月最终没有答应搬到成明的别墅里去，原因很简单，这样刚好可以引出许深或者另外一个人的身份。 从出租屋搬出来，她再也没有遇上过叶音，也渐渐很少去想那些事，所有的舆论，在一夜之间，以及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平息，不被人提起，可知道的人依旧还是知道了。 沐苏月拿着水杯，正准备去茶水间，半路遇到了Amy。两人打过招呼，并肩走到茶水间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唏嘘。 “听说沐苏月是沐长烽的女儿。” “富二代啊。” “什么富二代，现在就是一个落魄的穷人，比我们高级不了多少。” “听说沐长烽生前爱财如命，为人吝啬自私。她沐苏月又能好到哪里去。” “就是，最终命都搭进去了。啧啧啧，真够贪心的。” …… 沐苏月听着，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轻咬了下唇，一言不发。 Amy看着她，一手搭在她的手上，摇了摇头，才道“不要放在心上，公司里，嚼舌根的人随处可见。” 沐苏月对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很快便收敛了回去，才道“我知道。” Amy又将目光移向紧闭的门，平常这个地方是不会关上门的。她抬手，果断利落地敲了敲门，随后直接推门而入，里面站着的三个女生见Amy身后跟着沐苏月，便赶紧低了低头，闭上嘴，纷纷对Amy道“Amy姐。” 然后逃似的，溜了出去，经过沐苏月身边还不忘用异样的目光，看她两眼。 沐苏月选择无视掉，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Amy正接好了水，将黑色的枸杞放进茶杯里。后背靠在一边的茶桌上。 沐苏月接完水之后，看向她“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Amy笑了一下，耸了耸肩，才道“有什么可意外的？谁还没点秘密。” “我爸爸的事……” “苏月。”沐苏月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Amy忽然打断了，她看着Amy，Amy恰好认真地看着她，才缓缓道“你知道人与人之间最本质的区别是什么吗？” 沐苏月听着，愣了愣，才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Amy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将水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看着沐苏月道“就是面对质疑，舆论，甚至是所有人都排挤你的时候，仍然可以保持自己那颗初衷的心。不要轻易随波逐流，不要轻言放弃。” 沐苏月听着，才回过神，她这是在鼓励自己。很认真的鼓励。 “你有经历过这些吗？”沐苏月好奇地问。 Amy轻笑了一下，才道“设计师，你觉得岂是那么好当的？”随即顿了顿她又道“这些，我都经历过，好在，我走了出来。”Amy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看着沐苏月一字一句道“因为这里，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是它让我变得足够强大，走了出来。” 沐苏月内心一惊，她没有想到Amy居然也经历过这些，她有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Amy见她缄默不言，脸上带着笑意才又道“之前，可没有人这么鼓励过我。所以，苏月，你跟幸运。” “嗯。”沐苏月轻轻应了声，略微点了下头。遇到Amy她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两人在茶水间又聊了一会儿，才一起走了出去。 旁晚下班，沐苏月依旧乘坐公交车回去，只不过中途要换乘一趟。不过还好，抵达家里的时候，刚好是七点，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沐苏月进屋，便闻到一股香味，是厨房飘来的鲜汤的香味。 “妈，我回来了。”沐苏月朝厨房看了一眼，朗声道。 苏觉从厨房里走出来，提着保温桶，里面还装着一副碗筷。递给沐苏月。 “……这是？”沐苏月不解地问。 “小言好像病了，之前看他脸色不好，敲门也没见他开。你去看看。”苏觉道。 沐苏月叹了一口气，苏觉将手里的东西推给沐苏月，她连忙接着，有些低声地抱怨道“妈，你对你女儿怎么没这么关心。” “你整天在我面前晃悠，我还不够关心？”苏觉没好气地反驳她。 沐苏月低声嘟囔道“那也没见你这样给我端汤送水的啊。” 苏觉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道“我把他当女婿养行了吧。还不快去。” 眼见苏觉准备一个手掌劈下来，沐苏月连忙抽了口气，后退了一步，立马道“去去去，这就去。” 她转身开了门，跑了出去，直接站在言沉家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敲了敲门。 可里面没有任何动静，门也依旧紧闭着。沐苏月再次又敲了敲门，依旧没有反应，接连三次之后，依旧没有动静，她正准备回屋报备情况。 忽然对面的门就开了，言沉穿着家居服，脚底穿着拖鞋，面容有些憔悴和苍白，沐苏月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有些被吓到。 “苏月？”言沉嗓音沙哑得有些不像是他的，目光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影，他现在脑子都是昏沉沉的。 “我，我妈看你脸色不好，让我过来看看，顺便给你送汤。”沐苏月反应过来之后，才开口解释道。她凑近言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 “你生病了！还在发烧。”沐苏月抬眸看着他，目光之中有明显的关心。 “……进来吧。”言沉继续喑哑地吐出一句话，他喉咙火烧一样，很不舒服，有些微微地发疼。 沐苏月第一次走进他的家里，很宽敞，也很整洁，整个是用黑灰的色调搭配的简约现代风格。 言沉不再说话，直径走向自己的卧室，沐苏月看着他，他走路的背影都走着轻微的飘浮，好像下一秒，他便会晕过去。 沐苏月连忙跟了过去，他的房间暗沉，黑色丝绒星光的窗帘被拉上，整个房间很大，应有尽有。言沉直接倒在床上，闭上眼。 沐苏月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对他道“言沉，你家有温度计和退烧药没有？” 言沉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地摇了下昏沉的脑袋。沐苏月看着他，立即转身除了门，回到家里，拿了一个温度计和一盒备用的退烧药。又回到言沉屋里。 她拿捏着温度计，俯身对言沉道“言沉？言沉……将这个含在嘴里，我看你多少度。” 言沉微眯着眼，看着她，才轻微地张开嘴含住温度计。沐苏月转身在他家找了一圈，才在厨房里找到一个烧水壶，包装都没有拆。 他家电器厨房用具也是新的，好像只是摆设，从来不用。沐苏月看着有些瞠目结舌，半天发表不出一句评价，才拿着干净的烧水壶去接水。 再次走回房间里，言沉依旧有些不怎么清醒，她从他嘴里拿出温度计，看了一眼。比她上次生病的温度高了一丢丢。 她转身，将凉好的热水拿了过来，将言沉扶起来，道“言沉，这是退烧药，吃了会好一些。” 言沉很乖顺地将她喂的药吃了下去，沐苏月又喂了一点水给他。将他再次轻轻放下，躺着。给他盖好被子。 接着，沐苏月没有再打扰他，准备转身走去客厅，她的左手忽然被一双手拉住，沐苏月看着他紧闭的眉头皱起，很不舒服的样子，她挣了铮，却没有挣开，想想可能是他梦魇了。 可他梦魇了居然还这般安静，只是眉头紧蹙，很不舒服的样子。 沐苏月便没有走开，让他就那样握着自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她另外空出的手，打开手机，开始看着电子书。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沐苏月都快睡着了。期间苏觉进来了一次，见言沉握着沐苏月，也就转身走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跟沐苏月交代一声，好好照顾言沉。 她关了手机，伸手去摸了摸言沉的额头，已经退了烧，窗外花灯肆起，他的手原本冰凉现在却有些温热，握着她的，有些发出一些汗来。 许久，沐苏月才渐渐意识到他的手松了松，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将他露了一个手臂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子。 沐苏月刚想起身，忽然床上的人动了动，言沉睁开有些模糊的眼，定了定神，才看清是沐苏月。 “苏月……”他的嗓音依旧有些沙哑。 沐苏月站直了身体，才道“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言沉正想起身，沐苏月倾向前，将他扶了起来，将枕头靠在他背后。 “谢谢。”他轻声沙哑地说出两个字，又道“还得麻烦你照顾我。” “没事。”沐苏月说。将保温桶里面的汤倒在碗里，递到他眼前道“我妈亲自让我送过来的。快喝了，再放就凉了。你要多补补。” 言沉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对她浅浅地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汤碗，无力道“我的手现在提不上力气。” 沐苏月听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犹豫地说“那，那我喂你吧……” “你喂我？”言沉目光亮了亮，随即依旧浅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 沐苏月便拿着勺子一口一口仔细地喂着他，她第一次这样喂一个男性，显得有些紧张和笨拙。言沉静静等着她，很是有耐心，让她别着急。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副画面，那是她蒙着眼睛，被绑着的样子，自己一口一口也像这样，喂着她。 ------------ 第一百零六章:她，不能留 沐苏月喂他吃完了大半桶的汤，才将空碗筷放进袋子里。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沐苏月对他说。 言沉凝视了她一会儿，才道“嗯。” 沐苏月便扶着他继续躺好，轻声嘱咐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以给我发消息。” 言沉略微地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沐苏月从他房间离开，顺道带上了门，看了一眼整个屋子。没有一丝暖意，不像是一个家，更像是一个冷冷的栖息地，她有些忍不住地想，言沉在暮城没有亲人吗？这样生病了，一个人都没有人来照顾他，怪孤单的。 她的肚子在此时饿的发出抗议声，沐苏月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饭，于是她什么都不再想了，直接走出了言沉的家，关上门，进了自己家里。 苏觉正等着她吃饭，沐苏月将保温桶放在餐桌边，坐在苏觉的对面。 “怎么样了？”苏觉问。 沐苏月吃了两口菜，垫了下肚子，吞下去之后才说“你‘儿子’没事了。” “你都多大了，还跟人抢妈呢。”苏觉听她语气里的酸溜溜的意味，一脸哭笑不得地回她一句。 “我无论多大你都是我妈。”沐苏月讪讪地宣布道。 苏觉听她说完，笑了出声，给她夹了一块鸡腿放进她碗里道“是是是，你无论多大，都是我孩子。” 沐苏月笑了一下，才满意地低头吃着碗里的鸡腿。外焦里嫩，味道恰好。 以前，苏觉也偶尔下厨，只是很少，如今厨艺越发精湛了。 夜幕之下，许深躺在医院里，医生给他再次做了个全面的检查。确认没什么大碍之后。才对他道“许先生，你已经可以出院了。” “这就可以了？”许深一脸不相信主治医生的话语，他脸色极为难看，心里窝着一把火，正无处发泄“我这伤还疼着呢，就让我出院，是怕我们家拿不出住院的钱还是怎样？庸医，把你们院长给我喊过来！” 医生被他这么一声吼，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想了想口，刚想说话，忽然被一声沉重略带喑哑的烟嗓音率先打断了“伤还未好，就这么焦躁！” 一个终年男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他的脸上布满着岁月留下的痕迹，眉眼以及额头之上随处可见的皱纹，一层一层的，皮肤已经有些松弛。 穿着却是十分之整洁得体，杵着深棕色檀木拐杖，步伐缓慢又沉稳地从病房门口走了进来，他的神情是庄严的沉静。 “爸。”许深见许林走过来，弱弱地喊了一声，嗓音略带一丝的委屈和隐忍的愤懑。 许林对旁边的医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在此了，可以自行离去。医生会意，赶紧二话不说，溜之大吉。 “既然你没有看清绑你人的真面目，那么，这次就算是你的失误，许深，怪不了旁人。”许林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嗓音依旧是有些喑哑的。 “我差一点点就能够抓到沐苏月！”许深愤愤不平地道。他让人跟踪沐苏月的行踪，深夜在她家窗户里放入足够多的迷香。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她家里，直接将人绑走，没想到半路居然杀出来个不知道从那个旮旯里出来的人，直接将他的人打倒，绑了自己和沐苏月。 “许深，你已经打草惊蛇了。”许林道，目光停滞在他身上，带着一道犀利的锐芒。许深抬眼看向许林，目光有一丝的迷茫，然后他就听到许林道“再找时机。暂时不要出手了。你要记住，不要给敌人一丝退路，但凡出手，就不要失手。” 许林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更加带着一丝烟嗓的诡秘般的语气。 许深听着他的话，许久，才缓缓扬起嘴角的一抹得意的笑容。对许林道“我会的。” “沐苏月，不能留。”许林转过身，正准备离开，停下脚步，背对着许深，像是一声令下的意味。 许深默默地听着，心里的怒火慢慢转变成一丝快意，他要开始从长计议了。 夜色与星空中的月华相融合，寂静的夜晚留下一抹满月。 当所有的灯光褪去，城市夜晚的喧嚣沉寂了下来，静默之中，除了万籁俱寂，还有无尽的黑暗，悄悄来临。淹没掉所有的光影，像深渊的黑洞，将所有东西吞噬，将所有的光击散。 这是血雨腥风的商场和家族之间的无硝烟的战场，更是尔虞我诈的人心。 从未远离，从未忽视，一切，就像命运的齿轮一样，带着机械一般运转，不知道下一个方向会转到哪里。 次日。 成明大清早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将车停在了惜月咖啡厅门口，他下了车，修长的身材显得特别出众，步伐稳健地走向咖啡厅内。有服务生上前，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接着直接转向电梯旁，上了三楼。 现在A306包厢的门口，他轻轻敲了下门，随手一推，走了进去。 “来了？”刘亦寒坐在对门的沙发上，看着他进来，语气冷淡之中有一抹轻佻。 成明将门随手关上，并锁了。走向他，坐在他对面。 “嗯，怎样？” 刘亦寒将手里的一个公文袋子里的资料拿了出来“确实是许深想绑架沐苏月没错。但是，中途杀出来一个人。” “有查到那个人是谁吗？”成明目光一凝，沉声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查到小区的一段录像。”刘亦寒说，他伸手，将一边的手机打开，点开相册，递给了成明。 成明看着录像视频，点了一下，才播放，夜晚的小区很寂静，许深刚从楼里出来，他的收下抬着沐苏月，刚准备上车，忽然上来四五个大汉，都是带着口罩，穿着一身黑色衣服，与夜色融为一体，将沐苏月救了下来。然后将许深一群人打倒，最终连许深都被打晕绑走了。而，有一个画面是，其中一个大汉将沐苏月递给了一旁一个黑衣人，他的身材算不上高挑，带着口罩和墨镜，黑色的手套，将沐苏月抱在怀里，最终走进了车里，不一会儿，消失在监控下。 成明看了两次，依旧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有一半的身影被一边的树干挡住，完全像是隐没在黑暗中，而另一半，仅仅只是暴露在光线里的侧边，不到一秒钟，便消失在监控里，完全看不到了。 “能够查清楚这人什么来头么？”成明将手机再次又递回给刘亦寒，问他。 刘亦寒摇了摇头，回答道“很难。其实，他完全可以毁掉监控，不暴露自己。但是没有。因为他确定，就算被人看到，也查不出什么。” 成明听着他的话，是这样没有错。视频里，没有露出一丁点的破绽，和蛛丝马迹。说明这个人，根本不怕自己暴露在监控之下。 但是他可以判断，他才二十多岁，很年轻。 “傅家那边怎么样？”刘亦寒问。 “没有丝毫线索。”成明靠在沙发上，目光沉沉。傅家已经不想再提这件事了，他就算想去傅燃的房间，打开他的电脑，都已经被拒绝了。 甚至，这件事之后，傅家人不想让成明以及沐苏月出现在他们面前，成明理解，也体谅，更少在触碰了。 “你有试着黑过傅燃的电脑吗？”刘亦寒抬眸清冷的声音，略微低了一个分贝问他。 “有，不过没能成功。”成明道。可能是他的技术不行，还是傅燃设置了别的。他试了一次，上面显示了一连串的代码，就是攻不进去。 刘亦寒冷静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出声“现在怎么办？” 成明缄默了一阵，才道“我已经让凛冬去查沐云舟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你是说，沐云舟之前出国的事？”刘亦寒问。 成明略微点了一点头，刘亦寒冷眉微微一蹙，目光有些微眯。 如果能够查到沐云舟之前在国外待过的时候接触了谁，和谁关系最密切，或许就能够查出来了。 可是，转念又一想，那个人看似特别精明心细和敏感。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许深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监视。”成明道。接着着手到了一杯茶几上的红酒，轻抿了一口，才继续说“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沐苏月。” “你为什么答应让沐苏月继续呆在自己家？”刘亦寒问。语气略微带有一丝深意。 成明看了他一眼，才道“明知故问。” 刘亦寒摇了摇头，伸手将他已经替自己倒好的酒杯拿了起来。刚喝了一口，就听见成明低声缓缓道“只是可惜了你之前暗中护她的那几个人。” “他们只是受了点伤。不碍事。能力不行。”刘亦寒道，又继续对成明道“要不，我再选一批人过去？” “不用。我已经排了人暗中护她。这次人少一些有利于引蛇出洞。”成明说完，抬手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干脆利落地喝了个干净。 刘亦寒凝了他一眼，每次一有烦心事，就将自己当成酒罐子，大口大口的喝，仰头就是一阵猛灌，劝了好几次，他从来也没有听进去。 “行了。每次陪你喝酒，你都自己灌自己。”刘亦寒看不下去，只好冷冷地抱怨了一句。 成明看了他一眼，放下杯子，倒了杯新的酒，对他的杯子碰了个杯，轻佻地说道“你酒量太差，怪我？” ------------ 第一百零七章:是你 刘亦寒拿起了酒杯，正准备喝，被他忽然的一句话噎的正着，但他并不反驳，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 然后放下杯子，对他道，起身对成明道“该走了，要不要一起？” “不用。又不是同一方向。”成明将酒杯放下，沉声拒绝。 刘亦寒微微挑了挑眉，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成明坐了一会儿，他的眉眼再不是刚才轻佻的样子，而是附上一抹沉静，神色也是带着一抹平静，目光低沉又深邃，像墨色夜空里的幽珠，散发出一种幽幽的暗光。 深思的样子，缓缓将手里的酒杯送入嘴边，开始是浅尝辄止，到最后，直接仰头尽数将杯子的酒喝了个彻底。 他才放下杯子，沉默片刻之后，他起身，整理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阳光从天穹直射下来，带着一丝炙热，初夏即将来临，这个春天，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平静而美好，而是带着暗涌的波涛，打下来，一不留神，就会淹没在里头。 成明目光冷凝了一眼，有些炙热的阳光，才垂眸，走到自己的车边，伸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宁岳坐在书房里，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短短的几个字，一句话。显示着：该你表演了。 他的额头无声地渗出一丝冷汗，面容是微微的僵硬。他从未见过这个给自己发邮件的人，但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联系。 那个人把握了他所有的把柄，而他，对这个一无所知。 最后，他发抖的手指，将邮件彻底清楚，电脑上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他用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两颊的稀碎汗珠，才关了电脑，良久之后，他才恢复了平静，书房的门在此刻被敲响，宁岳整个人心里都一惊，才愣了愣，这是在家里，不是别的地方。 他才平静下来，语气不带任何异样地问“谁？” “爸，是我。”宁天一在门口应道。 宁岳起身，走到门边，给宁天一开门，就看到他背着个黑色的背包，穿着一身队服，站在门口。 “你这是？”宁岳木然地问。 “我要去参加比赛了。一个星期之后回来。你好好照顾妈。别整天关书房里。”宁天一对他嘱咐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退了队里什么烂七八糟的比赛。你将来是要接管宁氏的。”宁岳听完他的话，并没有答应，而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宁天一对他的样子置若罔闻，只是道“就这样。我走了。” “站住！”宁天一刚转身，向前走了几步，身后转来宁岳的厉声叫唤。 他便顿住了脚，但依旧没有回头。 于是，宁岳的声音再次从背后响起“天一，你大哥走后，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能不能对宁家的事业，上点心。” 宁岳的声音低低的，语重心长。而宁天一却依旧没有回头，他沉默了半天，才道“爸，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宁家的企业，没有半分兴趣，更加不会接手宁氏。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的血雨腥风，尔虞我诈。我只想远离这一切，你放心，我就算打比赛，也会站在最高点，养得起你们。” 他的声音清朗，平静，却带着十足的坚定。说完，宁天一再一次，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岳看着宁天一的背影，闭了闭眼睛，目光之中难过与惋惜聚在。过了一会，他愤愤地举起拳头，锤着一边的墙。 宁天一走出门，出租车已经在门口等，他清秀的脸颊，目光淡淡的再一次看了一眼自己的家里。这个家曾经是他最想回来的地方，也最无忧无虑的地方，最美好的地方。可是，自从大哥走后，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家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茧，他们都被困在里面，那么沉闷，痛苦，却依旧相互取暖，试着彼此依靠地生活着。 他心里放不下的人，现在只剩下母亲了。片刻之后，他才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记忆里的大哥，比他高出一个肩头，每次对他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开心就好。大哥替你扛着。” 小时候大哥对他道“天一，我想你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不用被束缚。” “天一，商场如战场，我碰就行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碰。远离这一切。” “天一，商场上的血雨腥风，尔虞我诈，联系到各个家族。这是一张具网。如果可以，你尽量不要牵扯进来。” …… 所有一切，所有的话。在宁天一耳边响起，这是宁天羽每次与他聊天，聊到这种话题，他的样子都无比沉重和愁容。 宁天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那种声音回荡之后，又渐渐飘远。 他从宁天羽走的那一天，就暗暗下定决心，远离一切商场，远离家族斗争。 他要在自己的领域，闯出一片天地，站在最高点，等到了那一天，希望大哥可以看到，自己做到了。 沐苏月站在休息去的空地前，俯瞰着外面高楼，以及显得渺小的建筑物和人群。 她的心里，一直在沉思一件事，一件已经原本忘却的事情。 “苏月。”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打断了她的沉思。沐苏月侧身，就看到洛雪和周小洋走了过来。 “看风景？”洛雪走到她身旁停了下来，问着她，然后目光也转向窗外，发表了一下评论“是挺好看的。” 沐苏月见她这样自问自答，有些轻笑了一下。 周小洋看着沐苏月，说道“苏月，你能再次回来，真好。” 洛雪也同意他的说法，连连点头，对沐苏月道“是呀是呀，苏月，我很高兴，我们又能一起共事了。” “我也很高兴。”沐苏月看着两个人道。 “……苏月，你别在意公司里的一些话。过一段时间，她们觉得没意思，就不会再提了。”洛雪忽然道。 周小洋站在一边轻微咳了咳，目光无语地看了一眼洛雪，心里腹诽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沐苏月听着她的安慰，反而很平淡的笑了一下，对她道“没事，你们没有吓到就好。” “……我其实有一点点被惊讶到的。”洛雪弱弱地轻声道。下一秒，周小洋一把敲了一下她的肩旁，洛雪立马转头过去看他，无辜道“你打我/干嘛！” 周小洋被她的目光盯着不好意思，讪讪地收回手，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让她换个话题。 沐苏月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摸了摸鼻尖，对两人道“好了，我知道。我也没事，并不在意那些说辞。” 她以前经历过的说辞还少吗？现在仅仅是在成明的一家公司里，有几个偶尔闲的无聊的小员工嚼舌根子，这种程度，她还是选择听而不闻的。 “那就好。”洛雪对她道，对她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不开心，一个人站在这发呆呢。” “没有。”沐苏月摇了摇头，对她解释了一句。 身后倏然传来一声细微的脚步声，三个人本就侧着身体，看了过去才发现是成明。 “……老板！”洛雪微弱地开口道。 “boss。”周小洋礼貌地对成明喊了声，以示问好。 成明站在一米开外，停住脚步，视线看向沐苏月，对她勾了勾手指，沉声道“过来。” 沐苏月愣了愣，才半节拍的缓缓挪步朝着成明走了过去。洛雪和周小洋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最终很是默契地都耸了耸肩，摊开两个手臂，一脸懵逼。 想了一会儿，洛雪忽然道“等等，刚刚老板的动作，是不是……有点……” 周小洋向前走了两步，听她这么说，忽然顿住，转身回头一脸疑问“什么？” “……暧昧？”洛雪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说。 周小洋给了她一个白眼和无奈的眼神，对她道“你想多了。走啦，还休不休息了。” “来了来了。” …… 沐苏月一直跟着成明的身后，他不说话，一直往前走，直到推开办公室的门。 她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成明目光盯着她，出声道“等我请你？” 沐苏月这才走了进来，成明关上门。 成明却没有将关门的手收回来，而是俯下身体，将她堵在门边，沐苏月身体自觉地往旁边的空位倾了倾，成明忽然另一只手也撑在了门边，凑近在她几厘米的距离，目光幽邃地看着她“怕我吃了你？” 沐苏月抬眸对上他的眼眸，他墨色的瞳仁之中倒影她的脸，她看到自己有一丝脸红和慌乱的神色，以及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因为他的靠近，心脏像烧开的沸腾的热水，一直‘咚咚咚’发出比平常还要快的频率声响。 而她的心也一揪一揪的，带着微微的激荡。 “……没有的事。”她低垂了下眼眸，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成明看着她的样子，嘴角抿着一丝轻微的弧度，随即收敛了起来，依旧沉色认真地看着她问“沐苏月，我想确定一件事情。” 她听着再一次望向他，略带询问的目光。 他听到成明忽然凑近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伴随着她磁性又低沉的声音，响起，他问“你之前说喜欢的人，到底是我，还是别人。”他说完，又带着一丝警告地意味在她耳边说“你要是敢再撒谎，今天别想出去。” 沐苏月愣了好半天，他也像是很有耐心地等了好半天。她的身体僵了僵，大脑却依旧很清醒，良久，她听到自己木讷地音若蚊鸣一样地回答道“……是你。” 一直都是你，从来没有别人………… ------------ 第一百零八章:初露犄角 成明听着这轻若蚊声的一个音，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最终贴在她耳边道“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他的声音依旧是低沉富有磁性，而这个时候说出的话都显得有几分魅惑和不正经的意味在里头。 沐苏月听着，耳根子一路泛红到颈部，她不敢再与他对视了，直接垂眸看向他的胸膛，他白色的衬衣领口微松，白皙细腻的肌肤和凸凹有致的喉部以及若隐若现的锁骨，都带着一股独有的魅力。 她无声地咽了咽喉咙，将视线僵硬地移开。成明将她松开，站直了在她跟前，伸手抚摸着她头顶柔顺的发丝，出声道“眼睛可别乱看。” “……我”沐苏月张了张嘴，刚想辩解些什么，成明目光盯着她，意味深长地“嗯？” 她抬了一下眼睛，便自觉地闭了嘴。 成明转身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里，心情很好的样子，一副悠闲自在。再次朝她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沐苏月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愣了愣，才慢慢地移动脚步，站在沙发边看着他。应该是有话想跟自己说。 成明仰头，对她说“坐。” 沐苏月以言坐在了他的对面，看了他半天，才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成明抬了一下眉眼对她道“你有什么想对我交代的？” 沐苏月想了半天，他这句话里有话的滋味，有些不解地盯着他，成明将倒水的杯子放在她面前，抬眸对她道“有件事，想问你。” “嗯。你问。”沐苏月脱口而出地回答。 成明说“沐云舟，离开沐家之后，有跟你们联系过吗？” 沐苏月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才说“有那么一两次，云舟给我发过消息。大致是，生日的时候。怎么了吗？” 成明的目光沉了一下，略微想了一下，才回答道“随便问问。” 如果他猜的没有错的话，沐云舟是喜欢沐苏月的。可是，为什么离开之后，跟她的往来会这么少？ “你在调查绑架的事。”沐苏月说着，看着成明，她的语气不带一丝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成明没有反驳，也就默认了。她见他没说话，又道“虽然不是许深干的。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对我好像没有恶意。” “会是你认识的人吗？”成明开口问。 沐苏月想了一会儿，才道“我认识的男性有限，基本五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那个人，我没有什么印象，应该是不认识的。” 成明听完她的说辞，目光又直直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沐苏月被他盯得有些发毛。略微迟疑地问“怎么了吗？” 成明这才回过神，垂眸伸手去拿跟前的水杯，低声道“没事。” 印象之中，她接触的男性朋友是不多，也算屈指可数。可成明隐约觉得，那个人，对于沐苏月，是熟悉的。至少，他足够了解沐苏月。 而沐云舟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查出来，应该就可以知道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沐苏月看着成明，试探性地开口。 成明放下水杯，点了点头，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看到了一个橙色的文件夹。才拿起来，转身对她道“等等。” 沐苏月刚走到门边，手刚触碰到门把，听到他的声音，便停了下来，侧过身体，就看到他拿着一个橙色的文件夹，走了过来。 “将这个做一份文案给我。”成明将文件递给她。 沐苏月在心里抽了口气，心中腹诽道：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 “不愿意？”成明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挑眉问道。 沐苏月将文件一把扯了过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客气道“没有，乐意之至。” 说完，她转过身的一秒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走出了他的办公室。成明看着她的背影，脸庞露出一抹笑意来，很快便褪去，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工桌椅子上。 沐苏月拿着文件坐回椅子上，周围的人都在休息，而她却丝毫没有没有睡意。 她打开文件，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工作上的事物，这是成明给她额外出的一份阅读后感。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才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几页纸，表情越来越微妙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上映射进来，依旧是带着一些炙热，这是初夏的味道。 明亮的客厅里，言沉对着一台电脑，他的视线落在一封电子邮件上，上面显示发送者是沐云舟，定时发送，已经过了三天。他才看到。他目光定格在邮件上的一行字里，偌大的空白之地，只有一行字，一句话。是留给他的。他说：这个约定我已经履行了。 言沉沉静的目光逐渐变得阴鸷，好一会儿，他才删去，视线看着邮件箱，淡淡地低声呢喃了一句“是么？” 那么剩下的，我也会履行。他轻轻在心里说着。 他着手点开下属发过来的邮件，上面是一段长长的英文。大致的意思是，有人已经查到了这里。 他目光依旧沉静，打了一串英文之后，才将电子邮件又回了过去。 接着，他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言沉将电脑放在一边，伸手去拿了手机。滑下接听键。 “喂，老大，许深这边暂时不会有动静了。”里面传来下属的声音。 言沉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丝毫没有一丝意外，冷声道“知道了。” “沐小姐那边我也已经派人继续盯着。” “嗯，再出意外。你们别回来了。”言沉低沉的嗓音之中，透着一丝阴冷，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是。”下属声音僵硬了一会，连忙应声回答。 “对了，国外那边，将消息放出去。我准备的。”言沉交代道。 “……啊？”下属有些不太理解，但依旧答道“好的。老大你自己一个人小心。” “让DARK暂时别出现在那里。”言沉道。 “DARK这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神出鬼没的。早就联系不到，也不在那地方了。”下属一板一眼地抱怨道。 “嗯。”言沉低冷地应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他在拨号栏里按下了一连串的号码，打了过去，里面传来一声机械的冷声女性声音，用流利的英文开口。电话都关机了？言沉将手里挂断，再次走到沙发边上，打开电脑，用国际版的邮箱给DARK发了一封邮件。 大致是问他的行踪，不一会儿，邮件便回了过来。 “在人烟稀少的极寒之地，忽念勿回勿打扰。” 言沉看着屏幕上的字，有些忍俊不禁。这个人，除了自己能够找到他联系到他，无人能够与他真正的联系上。 他将电脑关了，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渐渐地闭上了眼，脑海之中，浮现出沐苏月的影子。不是她站在的样子，她那个时候很小，穿着一身洁白似婚纱的裙子，站在阳光底下，脸上的笑容青雉又像向阳的向日葵。 “你怎么了？” “你不开心吗？” “你好像总是一个人闷闷不乐的。” “这个给你。它的名字叫棒棒糖，是甜的，我爸爸说，不开心的时候，是甜的可以融化掉心里的不愉快。” “你要不要尝尝？你尝试一下啊。你怎么不说话？” “……苏月！过来，有人来接你啦。” “我要走啦。我给你的东西不要扔啊，要是被我知道了，就揍你！再见，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要开心啊。” 她的背影那么瘦小，跑着冲到了幼儿园的前门。他坐在滑梯的阶梯上，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就算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小女孩的身影。 良久，他才将视线移回来，看着手里的那只棒棒糖，是粉色的水蜜桃味道。他静静地，慢慢地将包装撕开，然后试探性的将它放进嘴里，一股甜意在嘴里融化开来，可他依旧没有开心起来，他将棒棒糖拿在手里，平静地，带着一丝不舍道“见不到了……” 他第二天便转了学，再又是一次大的转变，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接二连三发生，他再也没有见过小时候的她，再见到的是，长大之后的她。 那个时候，她的身边已经有一个人，那个人是自己最恨的人，却是她最爱的人。 有些时候，他甚至对自己的人生都在怀疑，疑问以及不解。为什么遇上的所有事，都是不幸远远大于幸的。 他努力在狭缝中生存，幸运的是，自己终于活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只有活着，才一切皆有可能，而死去之后，化成灰，就什么都没有了。 言沉再一次睁开眼睛，他的目光略带着一丝平静和温柔，他起身，走到阳台之上，目光看着远处的天空。心里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的背影看上去依旧不怎么高挑，略微显得瘦小，隐隐有一种病态的傲然屹立的样子，在风中扎根，屹立不倒的样子。 暮光的余晖再一次降临在边际的时候，成明刚准备拿着自己的外套出办公室。 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凛冬的来电。他站在大大的落地窗边，接听电话。 “喂，老板，查到了。” “嗯，你说。” “沐云舟离开之后，有一年的时间，跟宁岳联系非常频繁。” “宁岳？”成明目光微眯了一下，眉头一皱，沉声确认。 “是的。” “我知道了。”说完他便挂了电话。站在落地窗前，有些沉默了下来。 ------------ 第一百零九章:林荀的女儿 暮色之中，沐苏月走在街边，中心商场的广告屏幕上正播放着一侧直播。是关于电子竞技的。 很多人站在荧幕底下观看，她站在路边，目光仅仅只是下意识的一瞥，便看到屏幕上一张特写的脸颊，有些熟悉。 那是宁天羽的弟弟，宁天一。他穿着队服，戴着耳麦，专注且投入。 沐苏月对这种东西不是很了解，因此只是看了一眼便走来了。 他跟宁天一小时候就八字不合，两个人只要站在一起都会吵嘴打架是常有的事，然而劝架的就是宁天羽了。 她知道宁天羽逝世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们兄弟的关系一直都特别融洽。 沐苏月经过上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更加很少见宁岳。觉得这是无上深渊，将宁家再次牵扯进来，怎么都对不起宁天羽。 沐苏月刚好走到车站里，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从兜里掏出来，一看，是师父。 “喂，师父。” “苏月，下班了没？”林荀在电话里，声音依旧略显得沧桑。 “下了。”沐苏月回答道。 “我在成明公司楼下”林荀道，他的语气顿了一下，又说“想拜托你一件事。我们见面聊。” “……嗯，师父，我刚走到车站。公司右边三百处有个咖啡厅，要不你在哪等我一下，我现在过去。”沐苏月说道。 “好。” 挂断手机之后，沐苏月有些不解。林荀亲自来找她，好像不是因为课业的事，到像是自己的一点私事。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转身往回走。抵达咖啡厅的时候，林荀正坐在一个最里面的角落里。 沐苏月看他朝自己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他还是一身唐服外褂子，深色的靛青颜色。 她坐在林荀的对面，林荀看着她，和蔼道“想喝什么？” “红茶就好。”沐苏月说着。 服务生过来，两个人点了喝的，很快东西便摆了上来。 “师父，你……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沐苏月试探性地询问林荀。 林荀静默了一下，面容布满一丝的愁容，片刻之后，他才道“……以前，我有一个女儿。” “什么？”沐苏月听着，有些诧异道，接着说“可是，您不是说……”和师娘没有孩子吗？ 她说到一半，忽然就没继续说下去。 林荀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和你师娘的孩子。” 他的声音带着低微的叹息“是我和成明母亲的孩子。” “……”沐苏月听着，更加在内心有些震惊了。那……成明和师父，岂不是…… “年轻的时候，我和成明的母亲在一起过，后来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分开了。她没有跟我说过，有一个孩子，默默地生下了她，原本是弃养了的。送进了福利院里。我们便各自成家。有了各自的生活，可是，十几年过去，那孩子有先天性的疾病，长不高，也长不大，没有人收养，福利院也不想在收她。直到成明接手集团，将她接走。”林荀缓慢地说道，他的眼睛里带着细微的忧伤和沉重，接着又说“这件事，一直都是成家和林家的痛处。成家即不愿意接回她，也不愿在提起，因此，成明一直将她养在私人院里。” “可是，为什么你不选择接她回去？”沐苏月道。 “你师娘不知道这件事。我也并……不想让她知道。”林荀声音此刻有些哽咽。他说“我仅仅是想再见她一面。” 沐苏月听着，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她说不上来。那个孩子从始至终，都是被抛弃的，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心酸得想要落泪。 她沉思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见过那个孩子的。就是那次离开私人医院里，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孩子，原来现在她也已经快二十多岁了，可看起来，就像个几岁的孩童。 “师父，你是想让我说服成明？”沐苏月猜到林荀的意思，确认性地问。 林荀看着她略微地点了下头，话语沉沉“我知道他对你的心意。也知道这件事，原本是不该让你出面，但是你的话，成明多少都是会听的。苏月，你就试一试，如果成明依旧不愿意，也罢了。” 沐苏月犹豫了片刻，看向林荀，迟疑地道“……我，我也不确定成明会有什么反应。”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林荀的往事，自己成家的事情。而且，成明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事情，想来也是不愿意提起的，再怎么说，这算是成家的污点吧。 “苏月，我是因为太想见她了，我已经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化为一把黄土。”林荀开口道。 “师父，我……姑且试一试吧。”沐苏月犹豫着回答道。她的心里是很忐忑的。 林荀见她答应，十分之感激地看向沐苏月，眼角皱纹的眼眶里，夹着一丝湿润的晶莹。这是一个父亲对于想念孩子的愿望，很是迫切。 从默默生下那个孩子，到弃养，林荀后来说，他本来是不知道的。后来查清楚之后，才发现，他是有一个女孩的。原本找到那家福利院，可以见上一面，可成家在他前一步便将那孩子接走了。他从始至终，都未见上一面，连那孩子长什么样，还是在福利院的照片里看的。 沐苏月站在街边，目送着林荀的车离开。此刻路边的华灯已经亮起。她久久站在路边，心里得不到平静，目光移向身后的大楼里，成明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她手里拿着手机，看着通讯录里成明的备注，出了好一会儿的神，最终她将手机又再次放回了口袋里。心想：还是明天再说吧。今天，他忙了一天工作上的事，肯定累了。 她站在街边，招手拦了一辆车，报了成明私人医院的地址。 经过大半个市区，才抵达目的地。这里没有市中心的繁华和喧嚣，很安静，也很适合养病。 沐苏月抬头看着眼前的医院大楼，许久，她才垂眸，挪步，走向住院部。 她在护士站询问了一番才知道病房的房间号，护士说病人此刻不在病房里，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在后庭院里。她听了，才转身往后庭院里走去，在经过特属部的时候，果然还是在那个花圃之中看到一抹身影。那个人坐在轮椅上，手里握着一把剪刀，仔细地修剪着花圃枝叶凸出的枝头。 沐苏月站在不远处的位置，没有再次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人，矮小的身形，圆圆的脸，完全看不出快二十多岁的样子。 许久，女孩才修剪好了一块，随行护工过来提醒她，她对护工笑了笑，被推进了住院部里。 沐苏月心里说不上来的一阵酸楚，她看到了那个女孩就算被抛弃，也如花一样绽放的笑脸，依旧努力的生活，努力的乐观开朗的样子。许久，她才不忍心再看，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走了两步，她的脚步忽然停顿了，因为她的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此刻他的脸上暗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却带着一丝锋利和冷漠。 成明向她走了过来，停在她跟前“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她刚想解释，可看着他的目光便什么都解释不出来了。她像是触碰到了他的某个逆鳞。 成明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拽过她的手，他手上的力道很强硬，将她直接拽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你来干什么？”他再一次眼神锐利地开口问，声音淡漠得没有丝毫温度，神情都沉下来了几分。 沐苏月看着他，咬了咬下嘴唇，才硬着头皮道“那个女孩……” “跟你没关系。”成明打断她的话，直接再次拉着她走到自己的车边，将她塞进了车里。他直接开车，速度飞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沐苏月见他不说话，车速过快，她仅仅地右手抓住安全带的带子。 心里忐忑，有一丝的紧张，胃里有些隐约的不舒服，一阵翻涌，她强力忍住，转向成明轻语道“成明……你可不可以将车开慢一点。” 成明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下了高速之后，是一段同样她家小区的路，宽阔的道路上只有两边树影摇晃。成明忽然将车停在了路边，沐苏月整个身体往前倾了一下，又弹回了座位上，接着她快速解了身上的安全带，推门下了车。几乎是跑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旁边。 “……呕” 她将胃里的不舒服尽数吐了个干净，成明走到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完了之后，又将手里的纸巾和一瓶水递给她。 沐苏月有气无力地伸手接了，漱了漱口，将嘴擦了擦。 成明看着她，语气略带温和问“好点了没？” 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才抬眸看向成明“你生气了？” 成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你见过林荀了？” “……嗯。”沐苏月犹豫了一下，才老实地点了点头。“成明……” “转告他，想都不要想。”成明像是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她话还未开口，已经出声被打断了，看着沐苏月又道“你也别插手。” 沐苏月抿了抿唇，低眸想了一会儿才对上他的目光问“那我能问一下她叫什么名字吗？” “……”成明倪了她一眼，将她的手牵了起来快要走到车边的时候，沐苏月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传了过来“林星。” ------------ 第一百一十章:你以身相许的话 沐苏月停在了车门边上，目光略带疑问地看着他。成明站在她的面前，松开了她的手。 “星辰璀璨的星。”他低沉地解释了一下。沐苏月才反应过来。是这两个字。 “成明，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沐苏月问。 成明倚靠在她身侧，目光转向一旁的路灯，久久没有回应，沐苏月试探性地瞄了他一眼，还是没有看清楚他确切的表情。 两人站在人烟稀少的街边，路旁昏黄的灯光将寂夜的沉默与黑暗照得彻底。 不知过了多久，成明的声音才缓缓传进她的耳朵里，带着轻微的低沉和轻语，但他的情绪却是平静的“从懂事之后。我读高中的时候，偷偷去看过几次。她很孤僻，几乎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跟她玩，但是依旧一有人跟她说话，就会很乐观很开心。” “她知不知道……”沐苏月话说到一半，却没有再说下去。 “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什么身份，她长这么大，四年前才办的一张身份证，仅仅只是知道自己叫小星。却不知道自己的姓氏。”他缓缓的解释道。 沐苏月垂眸，听着。四年前才有一个真实的身份，那她之前，岂不是…… 也是，成明之所以没有说出任何实情，也是对林星的一种保护吧。她现在比以前要好，至少，一无所知之前，她会没有任何忧虑的活着。 “那她知道你吗？”沐苏月问。 成明将目光收回来，定格在沐苏月身上，淡淡地摇了下头“我从来没有正式的出现在她面前。” 每次来，也仅仅是远远的看一眼就走。这是成家对她最后的弥补。可以让她至少，安稳平静的生活。 “成明，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师父之间有多大的隔阂。但是，毕竟，师父是林星的父亲。”沐苏月道。 “你觉得他配吗？”成明目光直直地盯向她，低沉的嗓音冷冷地问。 沐苏月被他忽然这么一问，一时间有些被噎住，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她讪讪地垂下了脑袋。 “你也觉得他不配是么？苏月，人有时候，对一个人的亏欠是怎么都修补不了的。就像我和你失去的那三年一样。”成明说。 他仰头，看着高高的夜空，星河璀璨，没有月光，漆黑的夜空之中，布满了零零点点的繁星。 沐苏月抬眸看了他一眼，站久了身体有些僵硬，她索性也靠在车门上，顺着他的视线，仰望满天的星空。 静静地道“可是，你没有亏欠我什么。” 要说真真亏欠的，是她，是她不辞而别，是她说分开。也是她一直躲着他。就算知道那三年成明一直在寻找着自己。 “有的。”他的话语很轻，像是低微的呢喃，倾吐出这两个字，沐苏月没有正准备问是什么，他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那时候太过年轻，而我对你的感情不是那么坚定。” 大学的时候，她一直是在追自己，像粘人糖一般，甩都甩不掉。他那个时候太多桀骜，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主动离开自己。可是，他却错了。 “苏月，人的心性会随着时间，时代，经历，以及周围人的影响，渐渐会发生一些潜移默化的细微变化。但无论怎么改变，那种潜意识里透露出的真心不会，我很清楚，自己对你的心。”他低沉的声音透着一抹深深的情愫，目光在灯光之下显得又亮又黑，倒映着沐苏月的脸。 接着他继续道“所以，你还想用我对你的心意，试着说服我做不愿意的事吗？林荀就是很清楚这一点，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是你的请求，我都不会拒绝。”成明说到这里，忽然冷笑了一下，才又继续说“可惜他错了。因为这件事不只是我，也是成家的逆鳞。”沐苏月视线盯着他，表面一副很是平静的样子，心里却正在暗暗的盘算着下一步的说辞，只是她刚想到一半，成明忽然凑近她，在她侧耳低声道“不过，如果你以身相许，成为成太太，又是另一回事了。” “………”沐苏月脑子一下短路了，她下意识整个头颅都往自己另外一侧倾了倾，硬生生地对他挤出一个笑脸，才轻声道“我……你想多了，我就只是随便问问，你刚刚不直接拒绝了我一次嘛。”她话语顿了好几下，才勉勉强强将话说完。 心里却是腹诽道：我还不至于，为了帮忙，把自己给搭进去。 成明也礼尚往来对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你知道就好。” 然后站直了身体，退了一步，转身拉开车门，对她说“上车。” 沐苏月犹豫着没有动，这……这就回去了？可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怎么，还想一晚上站在这里喂蚊子看星星谈谈下多少聘礼？”成明见她没有动，一副还不死心的样子，直接打消了她的念头。 沐苏月狠狠吸了口冷气，然后又松懈下来，挪步走到车里。 这宽敞大马路边上，又还未正式入夏，哪里有什么蚊子。 成明确定她坐好之后，便关了车门，走向了另一边的驾驶室。 车子再次启动，整个车里都再次安静了下来。沐苏月将手肘撑在窗户上，手掌撑着额头。 看样子，成明是坚决不松口了。就算她告诉了医院的地址，想必成明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给见就是不给见。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没有办法见到林星的本人，那照片总该是可以的吧。 而且，成明也没不允许她见林星啊，到时候她偷偷去，多拍几张林星的照片就走，再发给师父，也应该可以给师父一点慰藉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打定了主意似得，心情一下开阔了不少。 抵达小区之后，沐苏月下了车，对着成明说了声谢谢和晚安。便快速跑进了小区里，成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很快，他才收敛，目光从小区的视线收了回来，接着，他拿起一边的手机，拨下了一连串的号码，很快那边便接通了“喂，成少。” “通知护工和医院，这段时间别让林星出病房，任何人来看望，都不准。”他的语气异常的冷漠，下发的命令强势又不容置疑。 电话里的人什么都没有问，仅仅是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少爷。” 成明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在前窗上，神情平静，却是肃然的。 “沐苏月，就你那点小心思。”他轻轻地说了句。倏然摇了摇头，才踩下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沐苏月当晚便给林荀发了个消息，很委婉，大致意思就是成明不愿意。但她会另外想办法弄到林星的照片。 林荀只是回了她一句，尽力就好，实在不行，也不要勉强。 沐苏月发完信息，坐在电脑前，她视线盯着那个熟悉的文档名字，脑海中忽然再一次回荡起成明的话。 “有的，……我对你的感情不是那么坚定。” “……苏月，我很清楚我对你的心。” “……因为，他知道，是你的请求，我都不会拒绝……” “如果你以身相许，成为成太太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的话语，说话时的语气，声音静静地想在耳边，沐苏月一下子红了脸，她拍了拍自己有些不清醒的脸颊，揉了揉又搓了搓，在心里狠狠对自己说：沐苏月！清醒一点！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她摇了摇头，摇散了拿着在脑子里的话，才打开那个文件夹。 屏幕上弹出文档，新一格空白的地方。沐苏月打上年份和日期。 双手放在键盘上，仔细地敲击着话语：cm 你说人的心性会改变，这一点我没有任何的反驳之意。 但是，真正改变自己的不是外界的因素，而是自己。因为我发现，无论过了多久，无论我们周围的人，事物，怎样的变换轮转，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当一个人彻底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四季轮回更替了多少遍，这种来自心底深处的感情，都不会变。就像酒一样，深埋地窖，时间越久，只会更醇厚而激烈。所以，当我真的准备要开封的时候，那种浓郁而强烈的味道是藏不住的。 Cm你相信吗？ 她打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停顿了双手，才将鼠标拿起来，点了保存，然后关掉文档。 接着躺在了床上，顺便关了房间里的灯。漆黑的空间里，她的眼眸清澈又明亮，盯着房间的天花板，沉思了片刻，才闭上了双眼。 夜色愈晚，昏黄的台灯照亮了暗淡的书房。显得整个书房里，昏暗之中又带着一抹明亮。 成明坐在书桌边，他放下手里的笔，将桌子上的纸再次折成一个红心的形状，接着打开桌子下面的抽屉，拿出那个盒子，揭开盒盖，将东西扔了进去。 他的目光看着满满的一盒纸心形状物体，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送出去，可能不会送。 但依旧像是自己无比珍视的宝贝一样，他再次平缓又小心翼翼地盖上盒子。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接着起身，关了台灯，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相近凌晨的星光越发明亮地挂在天空之上，但依旧无人欣赏这美景。 ------------ 第一百一十一章:斗嘴 沐苏月再次来到成明的私家医院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去病房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林星的人影，去护士站再次问，人家说不方便透露。 她转念一想，昨天还方便的，今天就不方便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一定是某个人先她一步做了动作。 沐苏月眼看这下连自己都见不到了，沮丧着连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接着她掏出手机，给成明打了一通电话“喂。”听着声音，他似乎有一种得意的悠闲劲。 沐苏月心平气和地顺了顺心里的情绪，说道“你是不是那三年里偷偷去学了人类心理活动研究？” “那是什么？”成明低声之中夹着一抹笑意，接着道“我不用研究全体人类。研究你一个就够了。” “成明！”沐苏月咬牙切齿地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嗯，你说，我听着。”成明很是淡定地说着，根本像是没听到她语气里隐忍的情绪。 “你把人藏哪去了？”沐苏月问。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做成太太。”成明磁性的嗓音里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反倒有些认真，他的声音又说“行吧，你回家拿下相关证件。” “……干，干什么？”沐苏月选择无视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话语有些迟疑地问。 “今天就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他无比正经的一声解释，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沐苏月甚至可以听到从电话里传来细微的起身和脚步声。 “……我…”她想了半天，也我不出个什么反驳的话语，直接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她眼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屏幕时间，都六点多了。鬼的民政局，早下班了。他分明就是一本正经地调侃自己。 沐苏月想着，差点就把手机给丢了出去，转念一想，还是不能够任性，自己现在这么穷，能少破费就尽量不破费。 最终，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十分之颓废地往车站里走。 接下来的几天，她却是对成明客客气气的。也尽量少跟他打照面和接触，倒像是无形之中跟他赌气一般。 成明自然了解她的脾性，也自然由着她，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该挡着众人的面开会就开会。 沐苏月周五正在赶一个文件，旁边的洛雪加了会儿班也处理完手里的事物对她道“苏月，文件相关图片我发给你了，先走了啊，明天见。” “嗯，好。”沐苏月稍微抬了抬头，对她应了声，才又低头看着自己写的文件又看了一眼洛雪发给自己的图片。有些不符合图，她就将刚写好的东西删了，再次埋头苦干。 办公室旁边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她这一块还亮着。晚上的灯光从外面照进来，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她来不及观看，时间渐渐流逝，快九点的时候，她才做完。很是满意地检查了一遍，然后起身收拾东西。 沐苏月走到开关的墙壁边，关了工作区的灯，正准备转身离开，不远处办公室的门忽然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就会意到了什么，立即转身跑了，可走廊上的电梯已经在一楼，她忙不停地同时按了两边的电梯，刚好专用电梯就是快速。正好停了上来，两侧的门打开，沐苏月抬脚走了一步，忽然已经的后颈一紧，她整个脖子都被一勒，整个身体向后倾了一下，后退了一大步。 她的后领正被一双手紧紧拽住，沐苏月微微一侧头，成明对她挑了一下眉毛“跑什么？嗯？” “……放，放手。我衣服……”沐苏月顿了顿，才有些僵硬道。 成明见她脖子勒得难受，着手放来她没有一分钟，下一秒直接拽着她的手臂，不动声色的走进了专用电梯。 “……我说你这老是拽人的毛病就不能改改？”沐苏月十分无奈地低声抱怨了一句。 “不能。”成明倪了她一眼，直接出声道。 沐苏月便撇了撇嘴，由着他拽，也就不说话了。 成明垂眸看了她一眼，低沉的嗓音道“还在生气？” “嗯。”沐苏月轻声应着，抬眸看向他“成明，我们相互退一步好不好，我自己见见林星，拍几张照片给师父看，这样就行了吧……唔” 她话音还未落成明倏然另一只手捏着她的整个下颚，堵住她的嘴。 随着电梯的下降，他的吻起初略带着仓促，渐渐地平静而温柔。沐苏月脑子一下子变得有些迟钝，她的脑海里闪现过那个雪夜里的吻，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是微醺的，脑子不是特别清醒。可这一刻，她很清醒。 一分钟之后，成明退开她一点，声音带着轻微的喘息和魅惑的意味，警告道“你如果再提这个。我不介意将生米煮成熟饭，办公室的休息间里，床够大，两个人足够了。你说呢？” 沐苏月原本被他亲得那么一下脸颊就够红了，被他这么大言不惭地说着这么露骨的话，红润一下子从脸上蔓延到了颈部。 “……你……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流氓了。”沐苏月捂着嘴，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可她身后便是电梯铁壁，哪里还能退。 成明难得看她这样的表情，便起了逗她的心思。出声道“沐苏月，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况且，我可不是在耍流氓，这是以结婚为目的的生米煮成熟饭。” “你，我……”沐苏月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嘴里和语气却不是很符合他此刻的神情。 半天支支吾吾，吐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便选择不说了，直接将脸别过一边选择不看他了。 成明轻抿着嘴，似笑非笑。将她松开，左手改换牵着她的右手。 语气缓和了一下，才道“好了，不闹了，送你回去。” “……也不知道是谁在闹。”沐苏月低声轻轻地嘟囔了一句。 成明听得不怎么清楚，看了她一眼道“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沐苏月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一股硬着头皮，就是不承认的架势。 成明将视线移开。两人一道出了电梯，走向车边。 沐苏月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成明是铁了心不会让师父见林星一面。 她第一次见他如此，面对她怎么问，怎么磨生气也好，不理他也罢。他却丝毫没有动摇。以前自己只要一有事找他，哀求他一下，他就会答应，这次却这么硬。想来，这大概真的是成家一根铁刺吧。 “我劝你最好收好你心里的小算盘。”成明的声音忽然穿了过来。 沐苏月坐在车里，手掌撑着脑袋，听他这么说，转头看他“那你说说，我这次又想到了什么？” 成明倪了她一眼，沉默了半响才道“指不定已经在心里腹诽了我很多次。” “你这心理活动研究也不咋地啊。”沐苏月看着他，摇了摇头，十分鄙夷地反驳道。 “小鹦鹉。”成明目光看向前方，专心来着车，低沉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你才是八哥呢！”沐苏月丝毫不显气势地反驳了他一句。 成明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才将视线回到她身上，轻笑了一声道“那挺好的，咱两都是鸟类，说不定生出来的鸟孩子混种类有异类的美还是新品种” 沐苏月再次被他的话语堵的半天语塞，红灯转化为绿灯的时候，她才别过脸，低声反驳道“怎么跟我在一起话这么多。”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太低了，声音听的并不是很真切。 “没说什么。”沐苏月静静地道。 成明转了个弯，上了高速，对她道“想说什么就光明正大的说。”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然后沐苏月就真的大声地朗朗反驳他。 “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成明悠哉地回答。 沐苏月抿了抿嘴，干脆闭了嘴。将身体靠在了椅子背后，闭上眼睛，不听不问不看了。 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一阵困意便袭了上来。不一会儿，她就这样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成明见她突然安静了下来，目光移向她，冷峻的神情，多了一份淡淡又浅显的柔情。 他也不知道，好像刚刚跟她拌嘴，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时候，好像是他的话比较少，而沐苏月的话语却比较多。 他在外人面前能不说话便不会言语，能用行动解决的事情，不会用语言。能用眼神示意的事情，更加不会开口。 只是遇上了她，好像这种特定的习惯有些突然失去了踪影。行为也相对变得不那么沉稳，情绪也是。 那个一直在自己心上的女孩，从始至终，都未曾减去半分。 沐苏月，如果我知道自己会这么爱你，曾经一定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追逐我的行为。更加不会让你逃离。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沐苏月没有醒。成明将车子停息了下来。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凑近她，目光灼灼地凝视了她许久，最后在她的眉心轻轻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然后他轻捏着她的鼻子，不一会儿，沐苏月缓不过来气，便缓缓醒了，成明平静地收回手。 “你是准备谋杀吗？”沐苏月醒过来以后，侧着头，对成明龇牙咧嘴道。 成明轻笑了一下，才轻松地反驳道“没必要。” “谢谢不杀之恩，先走了。晚安！”她说完，直接快速解开安全带，下车，关门，再一次逃似的往小区跑。 ------------ 第一百一十二章:他撒谎 次日。 旁晚的余晖渐渐落了下来，叶金大厦，车库里，昏暗的光线隐没在整个周围，夹杂着一抹诡异的沉静。 宁岳刚走到自己门边，突然感觉身后一袭冷意。轻缓而若隐若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还未转过身来，骤然身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宁总。别来无恙。”低冷又阴气的嗓音，夹着磁性的声调。宁岳整个身体一僵，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转过身，笑脸相迎，站在他身后距离不远的地方正是成明。他穿着黑色的衬衣，与这暗色快要融为一体，接着他走了几步，抵达他跟前。 “成总，无恙无恙。”宁岳忙陪笑道，心底却是早已经风起云涌。 成明面无表情地倪着他，许久他才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微小的照片。 “宁总，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成明将照片底部的一角用指腹捏着，抬手直直地呈现在宁岳面前。 宁岳看了一眼照片，这是沐云舟的照片，他以前总在沐长烽身边，自己多多少少都会见着的。 但成明此时的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轻易地忽略掉，于是，他在心里略微斟酌了一下，才笑着说“认识。云舟嘛，以前长烽的跟班啊。” 成明对于他这样的回答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他嘴角轻蔑地上扬了一下，才道“是么？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他说着，声音忽然更加冷冽了起来，说道“在沐云舟出国的那几年你们有很频繁的联系？” 宁岳这下嘴角的笑意明显僵了一下，才对上成明的那道如冷刃一般的视线，出声道“成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成明轻笑了一下，他的笑意之中藏着很深的暗示，语气更是带着几分警告又压迫的意味，像是如果宁岳不回答，他真的会对宁岳做出什么来一样。 宁岳顿了半秒，叹了口气“唉，云舟那孩子，虽然离开沐家，却始终放心不下苏月。那段时间，他基本大多数都在向我询问苏月的现况。” 成明听着，视线忽然微眯，带着狭义的光芒直直地朝着他盯了过来，才缓声道“哦？他问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沐长烽？” “那孩子，对于苏月的那点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也许，长烽也是因为这个，怕两个人之间有隔阂，才允许他离开的吧。”宁岳解释道。 成明心里却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想，如果真是因为这个的话，沐长烽不至于。当时外界都在传闻沐长烽十分看好沐云舟。他对于沐云舟这个人也是相当满意的，只怕恨不得自己女儿嫁给他，又怎么会因为沐云舟对沐苏月有心思却产生隔阂呢。宁岳一定撒谎了！成明想。 “……成总？”宁岳看着他不说话，一直沉默的样子，脸上的神情也是没有半分变化，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 成明回过神，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嗯？”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宁岳道。 成明这下终于笑的有些漫不经心，对他客客气气地说“没了。宁总走好。” 宁岳便讪讪地点了点头，转身一下收敛了脸上的神情，钻进了车里。成明此时也转身走向了另一边。深灰色的奔驰正停在一边等着他，成明不动声色地上了车。 车后刘亦寒坐在里面，声音依旧清冷地问道“怎么样？” 成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显示屏上是录音的页面。他将手机递给刘亦寒，沉声道“自己听” 刘亦寒点开，放了开来，里面是两个人刚刚的一道对话。 听完之后。整个车里都显得寂静了几分，成明早已经点了只烟衔在手里。 “你怎么看？”刘亦寒将手里递回给他。才冰冷的声音问道。 “他撒谎。”成明倾吐出这三个字。 刘亦寒却有些不解，对于暮城的事情，那些年他都在国外，也并不是很清楚。 “怎么说？”他问。 “沐长烽在世的时候，对于沐云舟，十分看重。可以说是身边的红人。所有重要事情，沐云舟的参与度是最高的。”成明缓缓地解释道，忽而他的声音顿了顿，看向刘亦寒磁性又低沉的嗓音又继续说“那么这样一个人，沐长烽很明显是在把他当女婿一样的培养，就算知道他对沐苏月的心思，也并不排斥，又怎会有隔阂。” 刘亦寒听着，目光清冷地看向成明“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查过。”成明道，随后又开始补充了一句“再结合当时的一些新闻。” “所以，他也在隐瞒？”刘亦寒道。 “嗯。”成明轻轻地应了一下，略微点了下头“沐云舟和宁岳都在隐瞒着什么，那么他们背后，可能隐藏着同一个人。而这个人，是敌非友。”成明幽幽地得出这个结论，他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深邃而暗沉。 “你有想到要怎么办么？”刘亦寒问。 “有，利用宁岳。”他沉沉地若有所思地开口，好一会才又道“引那个人出来。” “成明，刚刚你差点打草惊蛇了。”刘亦寒听着，发出自己的结论。 他忽然出现在这里，又问了那样一番话，宁岳一定会有所感想。只是最后成明收住了，还好没有直接拆穿他或者继续再问下去。 “那又怎样，让他惊慌猜测一下。我就不信了，他会还这么淡定。”成明确似并没有对这个有所顾虑，反而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刘亦寒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才沉默了下来，转眼看向窗外。 许久，他又缓缓地开口，语气中是那种冷淡又轻缓的调调，视线一直盯着车窗玻璃之外昏暗的空间。他说“牵扯出十三……不对，准确的来说，现在应该是十八年前吧。那场重大车祸……” “亦寒，或许我和你认定的是一样的。”成明开口道。 “……我能确定就是许林一手策划的。”刘亦寒的声音更加生冷，话语之中隐隐藏着隐忍的恨意。 “我们没有证据。”成明道，接着他想了一会儿才说“连警方都没有拿到证据，一口断定是油罐车追尾，恰好又是高速上。这件事，就和沐云舟一个性质，车都被烧毁，连人带车，通通成为灰烬，就算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早在那一刻，便灰飞烟灭了。” 成明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因为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件事。没有证据，都仅仅只是一场重大的意外交通事故。 静默之中，成明的视线幽深如墨，暗暗地散发出明亮又隐没的光芒。 他低沉的嗓音再次说“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无路可走。” 声音顿了顿，他下定了决心一般“如果他要自取灭亡，我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你想到了什么？”刘亦寒将视线从窗外又重新移回成明身上。 可这会，成明忽然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买着关子道“你猜。” 刘亦寒懒得跟着兴起的无赖扯，直接白了他一眼。别过眼，低声道“开车。” 成明坐在驾驶室的位置，听着他这么一声令下的意味，转过头看着他道“行啊你，使唤起我来了。” “谁让你非拉着我过来，明明公司一大推事情等着我处理。”刘亦寒直接抱怨道。 “刘总，还记仇了，行了，看在你今天舍命陪君子的作为上，我要不直接送你回公司？”成明玩味地说道，语气之中尽是调侃的意味。 “能不能开你的车。”刘亦寒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在啰嗦，以后别想在他这里打听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成明立马转过身，居然直接无视了他的眼神，将车子启动，不一会儿车子飞驰，冲出了地下车库。 言沉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他没有开灯，窗帘被拉起。他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手机屏幕的消息。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显示“他已经怀疑我了。” 言沉目光阴鸷了许久，被拿起手机，回了一句“别初露马脚，怀疑仅仅只是怀疑。” 发送完毕之后，他才将手机页面关了，静静地沉思在黑暗之中，他整个人靠在沙发的后背上，后脑枕着沙发枕，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许久，他才将右手的手腕，挡在整个眼睛下方，闭上了眼睛，陷入冥想。 门外隐隐传来几声敲门的声音，他听得不是很真切，也就不想管了。 可门口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又再次响了起来，断断续续，不依不饶，吵的他心头有些莫名的烦躁。 最终，言沉终于起身，缓缓走到门边打开门，走廊上的灯光刺眼地直接照在他的脸上，透过光线，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沐苏月，她的手里拿着一盒热腾腾的水饺。 “那个，我妈让我送过来的，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这个给你。”她见他的神色不是很好，而且客厅里的灯也没有开，整个屋里漆黑一片。沐苏月想，这么早，他就准备要睡了吗？ 言沉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饺子，依旧整个人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她进门的意向，接着客客气气地对她说了两个字“谢谢。” 沐苏月眼见不好再打扰他，才摇了摇头对他道“不客气。”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溜进了自己家里，言沉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饺子，最终，他无声地叹息了一下，再次关了门。 ------------ 第一百一十三章:你了解他多少？ 周末。 沐苏月坐在林荀的办公室里，林荀正泡着查，淡淡的清香渐渐弥漫在周围。 好了之后，林荀将紫色的花藤砂壶提起来，到了两杯茶，将另一杯放在沐苏月的面前。 “谢谢。”沐苏月礼貌地说了一声。随即她才道“成明，他的想法在这件事上很强硬。我……根本没有办法说服他。” “我知道。”林荀反而像早就预料到一半，也就放宽了心似得，只是沐苏月很明显地，在他的脸上看到一抹落寞和自责之感。但很快，林荀覆盖了过去，还是那副和蔼的样子。他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才抬头对沐苏月再次道“不过，苏月，还是很谢谢你。” “师父，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沐苏月道。 “嗯，你问。”林荀将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答应得有一丝爽快。 “为什么你和师娘没有孩子呢？”沐苏月说道。如果，师娘和师父有孩子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跟她一样大了，可是两个人没有，因此，从始至终，林荀就只有林星一个孩子，才会这么遗憾吧。 她想。 林荀叹了口气，沉默了一阵，才缓缓道“你师娘曾经不小心流过产，医生说她伤了身体，况且，原本她体质就弱，很难有孕。当初因为流产，伤心了好一阵子。” 沐苏月听着，才会意了下来，发现这个问题，她不应该问。 “那你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吗？”沐苏月再次问。 林荀看了她一眼，缓缓地摇了下头，声音略显沧桑“我脸她长大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全名。” “她叫林星。”沐苏月开口解释，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林是你的林，星是星空璀璨的星。” 林荀听着，愣了好一会儿，眼眶都是红红的，沐苏月看着他就好像下一秒他会就此老泪纵横一般。 沐苏月见他激动不比，久久说不出什么话来，又道“师父，你总该明白成明的母亲，为什么会让她跟你姓，又为什么会取这样的名字。因为，她很清楚，就算这个孩子，被抛弃，甚至被忘记，但她依旧是你的孩子，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我知道。我知道……”林荀满是皱纹的眼角泛出几滴晶莹的泪光。沐苏月看着他轻微抹了一下。她才垂眸，不再说话了。 成明的母亲是真正爱过师父的，可是，两个人终究没有在一起的缘分。况且，这件事，本就不能让成家再次提起和公布在世人面前，虽说是没有结婚之前的一些经历，但舆论的力量有多大，沐苏月是知道的，一旦被公之于众，所有的事物都会朝着一个方向，无限放大。 “……那我先去工作室了。”沐苏月起身，开口道。 林荀朝她挥了挥手，以示同意了。 沐苏月出了门，站在门外看了一眼，才走向隔壁自己的工作室里。 这件事，多多少少都会是林荀心里放不下心的牵挂。他遗憾，自责，惋惜和苦闷。沐苏月知道，他从未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这样的情绪，但此刻，她明白，现在的林荀，心情很低落。而她，只有做好自己的学习任务，什么都不能帮他。 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纸，这是林荀给她设计稿议定的主题。她要围着这个主题想灵感，然后画出图形。 经过这么久的练习，她不再像第一次的时候那样手足无措，画的头脑里面想的和手里画的简直天壤之别。 因此，这一次她仅仅是简单地在脑海之中过滤了一遍才开始着手。 午后的阳光透过来，沐苏月坐在光影之中，渐渐地有些热，她起身，将一边的窗帘拉上，紧接着，自己工作室的门开始响了起来。 她转过身，轻柔地说“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刘亦寒。沐苏月走到办公桌边停了下来，对刘亦寒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考核。”刘亦寒对她的声音依旧是如往昔一般，直接门都不关，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过来。视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画稿，问她道“画完了？” “……嗯。”沐苏月有些僵硬地点了下头，才道“哎？今天不是师父亲自帮我考核的吗？而且，今天周六，师父说你公司单休，忙没时间啊。” 刘亦寒听着，已经走到桌边，伸手拿起了她的画稿，目光盯着画稿，冷声回答“成明过来了，这里的地下车库。有事找你。” “嗯？”沐苏月歪着脑袋，满脸疑问“现在？” “嗯，就现在。”刘亦寒翻了一张纸，低微清冽的嗓音如一潭冰冷的寒泉。没有什么浮动，脸上的表情也是不带任何感情。 “那……那你慢慢看。我去去就回。”沐苏月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刘亦寒略微地点了下头，一言不发，走向了她的座位，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式的看画稿。沐苏月转过身，这才走出了办公室，几乎是小跑着出去的。 她乘坐电梯，一直抵达负一楼的底下停车场里，明明是白天，这里的光线却像是即将入夜一般，光线十分暗淡。 沐苏月找到一圈，终于在最后一排的车库旁边看到倚靠在车边的成明，他白皙的中指微微翘起，食指与中指之间衔着香烟的动作有些优雅，又有些桀骜不驯，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白色的烟雾断断续续地围绕在他周围，他的脸庞隐没在里面，有一丝朦胧的模糊美感。魅惑而带着一丝神秘的感觉。 成明抬眼，目光看向停在不远处的沐苏月，他将手里还剩一大截的香烟缓缓扔在一边的角落里。沐苏月见他看到了自己，回过神，再次向他走了过来。 “师兄说你找我？”沐苏月垂眸，下意识地看向一边的地面隐约看到两只烟头，才抬眸问向他。 成明凝了她一眼，说了去“上车。”接着退向一边，开了后座的门，沐苏月没有都没问，直接怪怪钻进了车里。 成明跟在她后面，坐在她身旁，随手关上车门。 “怎么了？”沐苏月见他样子并不是很放松，反而有一丝的凝……凝重意味在里面。 “你对宁岳了解多少？”成明视线直直地垂眸忽然肃然道。 沐苏月愣了愣，不知道他问这个有什么用意，而且还这么突然，想了想，她才说“宁叔叔人挺好，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当时两个人是一起创业的。而且，都成功了。小时候我们是住在一起的，在同一个院子里，租的房子，后来有了钱之后，各自有了自己的房子。生活和家庭。但宁叔叔还是偶尔过来沐家。很随和，也很亲切。” 成明听着她仔细地说着关于宁岳的事情，脸上没有半分的陌生。在她心里，宁岳一直很照顾她们。特别是沐长烽去世之后。但他心里隐约有种莫名的预感，这种关心和照顾，或许根本就不是宁岳的本意，或许……只是某种监视也说不定。 “……成明？”沐苏月看着成明神情有些微妙，她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都没有反应，她再次喊道“成明？” 成明这才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想得太入神了。 “你怎么了？”沐苏月目光透着疑问，试探性地开口问他。 “没。刚走神了。”成明恢复如常，轻描淡写地回答，他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上次，你们发现那个矿洞也是宁岳告诉你带你去的吧？” “嗯。”沐苏月轻声应了一句。 成明目光更加幽深了一些。如果他猜的没有错，当时宁岳可能是故意的。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引诱沐苏月过去，是真的像帮她查父亲死的真相？还是另有目的？而且，最后他也算准了一样，就算沐苏月被他抓住，他也不会对沐苏月做什么。 “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跟，跟宁叔叔有关？”沐苏月想了一下，才有些断断续续不确定地问出口。 “……想多了。”成明凝了她一眼，又继续道“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什么事？”沐苏月打破砂锅问到底式的看着他继续问出心里的疑问。 “你什么时候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成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快速转移了这个话题，他转移话题的功夫很顺畅，几乎是不动声色的。 “那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沐苏月反驳地问着他道。 成明嘴角被她这么一反驳，忽然轻笑了一下，倒是真的老老实实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了“刚接手成宇的时候。” 也是她刚消失在暮城没多久的时候。他一边处理集团内部对他的不认可，面对几个股东的存心刁难也依旧不动声色，处理得十分得体。而且，那个时候，他的话语比现在还要少，基本一句话一两个字能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说三个字。 而另一方面，就是满世界的寻找她。可依旧每一次传来的消息都是，没有发现。那个时候，心底所有的负面情绪压得他透不过气，以至于用香烟的方式缓解。 沐苏月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大方的回答出自己的疑问，仔细想想，他接手成宇的那一年刚好是自己消失在暮城，不辞而别的时候。 香烟是最容易麻痹人的神经，让自己渐渐放松下来的简约的物品。 因此，沐苏月不用问，也知道，那时候，成明活的并不是那么好。 ------------ 第一百一十四章:放线钓鱼 “不过现在已经减轻了很多，以后应该会慢慢戒掉。”成明见她没有说话，接着缓缓道来。 “……啊？”沐苏月面色有一些茫然又不解的目光看向成明。仔细想了一下，刚刚她一连就看到了两只烟头，还减轻？这有减轻的迹象？她怎么没发现呢？况且，戒烟的话，一时半会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吧。 成明盯着她半信半疑的表情，也没有再解释，而是道“好了。你去忙吧。” “……哦。”沐苏月轻声应了一下，接着推门下了车。 “等等。”她背后成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沐苏月回过头，停下了动作。 “要走的时候，我来接你。”成明道。 “你不回公司？”沐苏月问。 “今天不回了。”成明道，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去附近有点事。电话联系。” “嗯，好。”沐苏月点了点头，推门下了车。 成明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了，他也没有随手关上车门，而是就这么开着，坐在原位上，眼眸之中渐渐变得有那么一丝的复杂。 他最后没有明说宁岳，但在沐苏月的话语之中，他已然已经知晓，沐苏月对于宁岳的信任，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一些。但他知道，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误，推论也没有错误。 他拿起手机，给凛冬打了一通电话。 “最近，派人盯紧宁岳的动静。有任何行动，随时向我汇报。”成明沉着声音，冷峻的嗓音下发命令。 “是，老板。”凛冬听他声音有些意外的冷冽，顿了顿，才出口应声。 两人挂了电话，成明依旧靠在车上，不远处刘亦寒走了过来。打开了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 “问到了什么？”刘亦寒没有着手启动车子。到转头问向成明。 “什么都没有。”成明倪了他一眼，他侧坐着，一手撑在车椅的上方位置，还依旧冷酷不失影响的样子。“她对于宁岳，没有丝毫怀疑的意思。” “你没跟她说？”刘亦寒问。 “暂时没必要。”成明道，又反问了他一句“你觉得，宁岳为什么在上一次非要诱导沐苏月进入矿洞。” 刘亦寒沉思了一阵，面容依旧不改颜色，开口道“如果他真的对师妹没有伤害她的意思，或许是另有目的的。” “我在那里比他先一步发现了一样东西。”成明道。 “什么东西？”刘亦寒面色一凝。 “一枚纽扣。”成明看着他，眸色微微低垂了些，继续道“我猜，他虽然当时并没有恶意，但依旧带着自己的目的，或者，是去找什么遗落下的东西。” “……你怀疑…” “只是猜测。我还不确定。”成明听他的话还未说完，尾音便落了，出声语气倒是听起来很平缓，但仔细一听，又另有深意。 “行吧。”刘亦寒冷冷地说了一声，转过身，准备启动车子。 “去附近的咖啡馆。”成明道。 “你不回公司？”刘亦寒愣了愣，才问。 “不用。待会我让凛冬带电脑过来就行，今天就有一个比较重要的视频会议。其他的，到也没什么。”成明悠闲之中带着一丝慵懒的话语，靠在后椅上，随即打开手机给凛冬发了一个短信。 “行。” 刘亦寒没再问什么，淡淡地应了一声，将车开到附近的一个咖啡馆门前，将人放了下来，直接将车开走了。 他还得回公司忙活，要不是成明临时不放人走，硬是让自己带着他过来，他现在已经悠闲地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事物了。 成明下了车，大步流星地往咖啡厅里走。这家咖啡厅的设计结构跟惜月咖啡厅不太一样，只有两层，也是上下包间座位隔开的。装修风格偏欧式，连灯光都是现代水晶镂空吊灯。 成明要了一个简约小型一点的包间，服务生领着他上了二楼最里面靠近窗户的包间里面。 只有餐桌和简单的一个桌子，大概是放咖啡用具的。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咖啡的香味，很淡，却很清幽，不仔细闻，感觉不到。 成明点了一杯美式，坐在沙发上的桌位之上等着凛冬，他的视线移向窗外。偌大的视野可以看见整个街道，已经街边的行人，道路两边来来往往的车辆自己另一边的高楼建筑，都是一层一层的写字楼。这里比商业区确实少了一些喧嚣和繁华，有一种避开尘世的意味。 不一会儿，有人便敲门，成明头都没转过去，冷声道“进。” 凛冬推门进来，关上门，手里拿着电脑包，气还未喘过来，额前有细微的汗珠。 “……老板。”他缓了一会，才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成明这才抬眸看着他，伸手接了过去电脑，随口问“跑过来的？” “……嗯。”他站在桌边，微微点了下头。 “坐吧。想喝什么自己点。”成明说着，便垂眸打开电脑，连上网，然后带上蓝牙耳麦，连上子公司的视频会议。 画面那边已经准备就绪，所有高层都在，等着他，成明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说“抱歉，久等了。开始吧。” 画面之中的几个人点了点头，开始分分汇报工作。 成明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只是偶尔说上几句话，提提自己的意见或者看法。 整个会议下来，不到一个小时，便已经接近尾声。凛冬毫不客气地给自己点了杯奶茶。加了他喜欢的甜度。其实跟在成明身旁工作，他一直很少吃甜的，喜欢什么也一直克制着，就因为这几年身体慢慢恢复得不错。 成明放下手里的耳机，切了视频，看了对面的凛冬一眼，好心提醒道“节制一点，吃太甜的东西对你没什么好处。” “就这一次。”凛冬对他笑了笑，举起一个手指头，保证道。 成明垂眸没有再说什么，倒也是由着他了，他将视线依旧放在电脑上。看国际新闻，全是英文字母，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对了，这段时间你可能会有些辛苦。”他道。声音却依旧还是冷声冷气，淡淡的。 “没事。应该的。”凛冬喝了一口奶茶，回答道。他想了一会儿又问“老板，你让我盯宁岳，是发现了什么吗？” “你觉得呢？”成明没有看他，语气也很轻松，像是随口问出来的。 “上次他丢下沐小姐一个人面对你，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凛冬想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他真的那么照顾沐小姐，当时成明和沐苏月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还依旧有些僵持的，他居然真的就这么扔下沐苏月不管，认定了成明不会对她做什么。如果真的是那样，关心照顾你的人，不会就这么扔下她的，至少，要走也得一起走，要留也会一起留下。凛冬在心里这么想着。 “说说。”成明接着道。 “……啊？说…说什么……”凛冬被他这么无头无尾的一句话两个字，弄得有些反应迟钝了一下。才道“你问我心里的想法啊？” 成明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点了下头，依旧没有抬头看凛冬一眼，视线依旧停留在电脑上。 “嗯……上次我们发现了一枚纽扣。我想宁岳应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找到这个，说不定，当年，沐长烽的死跟他有关系。”凛冬想了想，十分大胆地说出心里的猜测。 成明这才抬眸，靠在沙发上，直直地凝着凛冬。凛冬被他的视线盯得发毛，试探性地问“我猜……错了？” “……没有。”他的视线移开，垂下来了一些，嘴角抿出一抹深意的笑轻声低沉地道“你倒是提醒了我。” “啊？”凛冬这下更加不解了，他提醒了啥。老板想到了什么。 成明缄默了半分钟，墨色的眼眸之中带着一抹光亮“如果我猜得没错，宁岳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他顿了顿，嘴里一字一顿地开口说出了四个字“绿鸽翡翠。” 凛冬目光突然亮了几分，目瞪口呆了一阵，连奶茶都忘记喝了。 “你的意思是……”凛冬忽然想到了某个可怕的事情。如果宁岳真是为了这个，而沐长烽与他的想法相悖，两人发生争执，也只有两个人知道。那么在矿洞里，也许，宁岳为了这个，说不定真的会对沐长烽做些什么。还是说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一场阴谋？那宁岳会是哪一边的人呢？是许深那边的，还是他的背后，另有其人，而这个人，一直对成明不利。 成明沉默寡言，但他的视线却异常坚定。凛冬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可是……证据呢？”凛冬若有所思地开口，他们这一番猜测，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那枚纽扣。”成明开口道“如果宁岳没有把那件衣服扔掉的话，或者另外寻找到相同一颗缝了起来。无论是哪一种，但凡他只要留下那件衣服，都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况且，别着急。”成明嘴角一勾，声音又继续道“现在，我并不想将他送进监狱里，而是，得引出他背后的那个人。” “嗯，他那边我会继续盯紧的。老板放心。”凛冬道。说完他便起身，对成明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成明将电脑关上，递给他，冷声道“车钥匙给我，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凛冬愣了愣，才默默地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拿着电脑，直接溜之大吉了。 ------------ 第一百一十五章:凝视 下午六点。 天边的云彩呈现出淡淡的金粉热，阳光渐渐下沉，暮城的黄昏依旧美丽极了，在天边留下一道道美丽又璀璨的风景线。 沐苏月从大厦里出来，站在街道口，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开始打成明的电话。 “喂。” “出来了？”成明瞬间接了，低沉的嗓音通过电波显得更有磁性。 “嗯。”沐苏月轻声应了一下。原本想问他为什么执意要送自己回去，但好像想到了什么，反而心里很舒心，也就什么都不想再多问了。 “等我，十分钟。”成明说道。 “好。”沐苏月老老实实地回答。 两个人挂了电话，沐苏月站在路边，垂眸低头看着树叶摇曳的影子，脸上带着轻微的笑意。 她就那样站在树阴底下，低头细数树叶的影子数量，可是太多，也有些杂乱，每每数到一定的数目便有些分不清是哪一片了。 没过多久，一辆车就停在了她的眼前，沐苏月微微弯下身，窗户玻璃自动降了下来，成明坐在驾驶室里，对她道“上车。” 沐苏月闻言，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饿吗？”成明问向她。 “还好。”她轻轻回答道。 成明将车子来往市中心，转了好几条街道，终于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他将车子停好，推开车门又下了车，沐苏月几乎与他的动作同步。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家走道的胡同里，上面的拱门上石牌标志印着大大的三个字“梦里巷” 成明往前走了两三步，听到后面没有什么动静，侧身看着还愣在原地的人影“发什么呆？” “没……”沐苏月回过神，才看到他的视线盯向自己，连忙跟了上去。这里她从未来过，都不知道暮城会有这么个地方。 小胡同的两边路显得比较狭窄，两个人并肩着走还算刚刚好，两边都是灰色的石板墙壁，很古老显得复古而静瑟。 每走里米屋檐上方都会挂着一个红色的小灯笼，像是专门照亮这里的夜间道路似得，比马路上的那些大灯好看，有一种惬意的古风美。 走到中间，成明转了喝完，半圆形的石门，链接里面的院子，院子里种植着各种花草，最左边的一个大大的桂花树，底下是石板桌和藤柱凳子。石桌上落下几片枯枝败叶，但桌面上却很干净。 成明敲了敲红木质板上的门挂，很快里面便走出来一个人，看见是成明，忙笑脸相迎。 “来啦，你都好久没来了。”那人清脆爽快的声音带着笑意，见成明到显得几分亲切。 “婉姨。”成明对她很是客气且礼貌，语气也显得缓和了许多。但少了平日里的那些冷漠。 沐苏月见那人穿的朴素，面容又格外亲切，大概是四十多岁的终年女性了。 婉姨见成明身后还有一个人，目光透过成明视线移向沐苏月，对她一笑，迟疑了一下才道“这是……苏月吧？” 成明略微点了下头，大概意思是默认了。 沐苏月渐渐走到成明身边，正犹豫着喊她什么好，成明忽然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道“和我一样喊就行了。” “……是，婉，婉姨。”沐苏月愣了愣，才有些腼腆地开口对婉姨喊了声。 婉姨见她如此，喜上眉梢似的，走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牵进了屋里。 沐苏月被拉走之前弱弱地看了一眼成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受宠若惊。 成明到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嘴角只是轻微笑了笑，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屋。 屋里设计成餐厅的样式，不过都是比较复古的，用木质材料布置而成。 两个人坐在靠墙边的位置，镂空的隔板储架上摆放着各种物件，有几个花瓶，最边上的米白色花瓶之中插着新鲜的白百合。 “苏月，先坐一会儿啊，尝尝我们这的特色菜。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农家菜，保证你吃了还想来。”婉姨拍拍她的肩旁，对她嘱咐道。 沐苏月轻微地点了点头，对她道“谢谢。” 婉姨走后，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成明和沐苏月两个人。 她打量了一下这屋子，目光投向成明“这里是……” “婉姨开的。她曾经是成家请过来照顾我的奶妈。后来因为离了婚，孩子没人照顾，便辞职了。用所有的积蓄买下了这里，开了这家店。”成明淡淡地解释了一番，语气顿了顿“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 “这样啊。”沐苏月听完，了然于心，接着又问“那婉姨怎么会知道我？” “我提过。”成明看着她，很是认真道。 沐苏月从他的眼神之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垂下眼眸，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这应该不止是提过这么简单吧，婉姨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半个儿媳妇似得，很开心很兴奋，甚至超级激动的。 不一会儿，菜便送了上来，满满的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尝尝？”成明看向沐苏月，对她说道。 接着，她拿起一边的筷子，夹了一块豆角放进嘴里，味道刚刚好。 “好吃。”沐苏月内心满足地开口。 婉姨站在她身边，笑了“好吃就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谢谢婉姨。” “那你们好好吃。我先去忙了。” 沐苏月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两斤肉，低声嘟嚷道“也没有多瘦啊。” “是挺瘦的。”成明听着她小声的嗓音，接着继续“好好吃饭，别减肥了。再减下去，皮包骨了。” “哪有！”沐苏月立马反驳了回去，然后轻声道“我也没减啊，每天都按时吃饭的。” “是吗？”成明用一只碗给她盛了一碗鸡汤，放到他的手边，继续道“继续保持。” “噗…”沐苏月没想到他这样说，这样做。直接低头笑出了声，才缓缓对他道“你这是想喂胖我啊。” “有什么不可以吗？”成明一本正经地问道。 “……没有不可以的。” 她轻声喃喃地道。这是两个人相逢之后，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好好吃一顿饭。 她很珍惜，也很满足。两个人之前那样僵持，那样觉得很近，可之间好像隐藏着一层模糊的网，挣脱不开，就是觉得很沉闷。明明很近，却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 一顿饭吃了相近两个钟头，沐苏月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心里想着以后和成明吃饭，绝对不能让他点太多，自己都没怎么吃，反倒是一个劲的喂她，还喂得挺理所当然又自得其乐的。 “饱了？”成明看她放下手里的碗筷，出声问。 “何……何止是饱了，我现在胃都快撑爆了。”沐苏月轻声抱怨了句。 成明笑了笑，对她靠近了一些道“那待会不着急着回去，我们去散散步。” 沐苏月看着他的目光和神情，隐约觉得这个人有些早就想到了这个似得，眯着眼睛对他正色道“你不会是故意这样打定主意的吧。” 成明摸了摸她的发顶，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便起身对她道“等我一下。” 接着成明便走开了，好一会儿，才走过来，对沐苏月道“走吧。” 沐苏月起身，两人走到门口，婉姨从另一边出来，走向两人对成明怪嗔道“下次过来，你再这样，小心我不让你进门。” “应该的。”成明对于她的话，记在心上，声音缓和道。 “你小子！”婉姨说着，见沐苏月在，也不好再说什么，对沐苏月道“下次再过来，想吃什么尽管说。” “……嗯。”沐苏月轻声回答。 “婉姨，走了。”成明对她道。牵着沐苏月出了门。 两个人再次走在往返的道路上，成明依旧牵着她的手，沐苏月也没有抽离，任由着他牵着自己。走得十分缓慢，到真像是过来散步的。 “想不想去附近逛逛？”成明问向她。 沐苏月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两个人沿着一条路，转向另一边的胡同，接着走出来，便是江堤边，一排排的柳条，像绿色的丝带一样，被清风夹着江水的味道，飘荡在半空中，飘逸而悠扬。带着初夏的味道。夜幕渐渐落了下来，黛青色的云，浮游在天空，渐渐成为暗青色。江堤边的路，一节一节的路灯柱子，上面的小灯泡循序渐进，有条不絮地充满先后顺序一一亮了起来。 两个人的影子并肩而行倒影在身后，一长一短，依偎的样子，在这个静瑟又惬意的旁晚，氤氲成一丝暖暖的带着甜味的泡沫氛围。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她问。 “嗯。”成明低声回答，接着道“过来散散心，这里的江堤，一直连着江边大堤。但这里给我的感觉是，心灵得到了沉淀。” 他牵着她的手，缓缓道来，视线依旧盯着前方的路，脚步却是缓慢的，与她的步伐速度一致。 沐苏月大概能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只是她不想再提。而是道“这里很适合散步。” “嗯。我也这么觉得。” 成明轻缓的语气带着一丝意外的温柔，垂眸看向她，眼眸之中，是深藏已久的情愫，不留任何的隐藏，认真且深情地注视着她。 这是第一次，沐苏月在他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一抹自己当年的影子，那么热爱，深深想要爱着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所以，根本移不开视线，仅仅只是想将这个人，记在内心深处… ------------ 第一百一十六:暗影 叶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白色的墙壁上方，时钟在慢慢地走动，她的目光显得空洞无神。 许久，她才缓慢地走到门边，打开门，两边的保镖面无表情，像两具机器一样的躯体，对她冰冷冷地道“没有指令，不能离开。” 叶音看着走廊上的两个人，闭了闭眼睛，强忍住心里的不服气，耐着性子对左边一个人道“那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在这里，她的活动范围只能是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但她的温饱问题却是有求必应的。 除了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其实都好商量一样。叶音心里暗暗的蔑视了一番许深，这和囚禁又什么区别。 保镖还未回话，倏然走廊上响起一声清脆又缓慢的脚步声。“想出门？”许深渐渐走了过来，嘴角一勾，带着玩笑意味“除非你能让我满意。” 叶音朝他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回了屋子。许深倒也没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踏步走了进去，房门来着，他身后的几个人站在门边。 “说吧，想清楚了吗？”许深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问向叶音。 “你想干什么？真打算不留沐苏月？这种勾当，我可跟你说明，我不干。”叶音坐在床尾沿边，对他的意思也算是有所了解的，也知道他的为人。更加不想与许深有过多的接触。 “你说呢？”许深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话语之中虽有些痞气但他的眼神却是无比阴狠的。 叶音听着他的话，想着他应该是下定了主意。她看着许深，并没有被他的神色吓到似得，反而无比从容“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她早已经从那件事之后，跟沐苏月彻底决裂了，如今就算想见她一面，估计也会被沐苏月有所防备。 “废话。”许深冷笑了一下“你演技那么好，骗骗她应该不是问题吧。再说了，就算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在感情方面，叶音，不是我说你，你真的不如沐苏月。” 叶音听完，笑了起来，很久之后才看向许深道“你在感情方面，不是我说你，你也不如成明。” 许深面对她的说辞，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阴阳怪气道“所以说，咱两彼此彼此咯。” “行吧，谁让我这么恨她呢，不过我的手可不是用来沾血的。”叶音道。 “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嗯？”许深道。 “我什么时候能够离开。”叶音一脸正色地对他道。她已经在这呆了许久，许深却一直没有打算放她自由一样。 “这里不好吗？”许深反问道，接着又说“你放心，你父母我会好好照顾。” “呵…”叶音低声略带不屑地轻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许深站起身，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窗外的光线从玻璃上照射过来，昏暗房间的一角才显得有些微微的发亮。 叶音听见房门又被缓缓地关上了，她没有再看那边，将视线望向窗外的树枝上，显得有些突兀的枝丫头顶，叶片微微泛着不健康的嫩黄色。 她的视线，是从未有过的空洞，没人知道她的内心，此刻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成宇的会议室里。 沐苏月被成明点名与他一起去C国开合作会议，相随的还有蓝田。 她听着，愣了愣，有些懵，但当着众人的面到也不好拒绝。毕竟，是上司交给自己的工作。 “……好。”她最终，轻轻地点了下头。 会议结束之后，洛雪和她一并走，洛雪压低了声音，对她道“和老板出差耶。多好。” “……又不是我一个人”沐苏月道。 “苏月。”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沐苏月听得出来是蓝田的声音。两人还未转过身，蓝田已经走了过来。 洛雪见两人有事要谈，便先一步离开了。 “对了，这是合作会议的事项。今晚，你可以看一下。明天的飞机。”蓝田道。 “嗯？这么快？”她接过蓝田递过来的文件，听着，心里到有些意外了。 “对啊，时间比较紧。所以今天早点下班。晚上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机场见。”蓝田对她笑了笑，解释道。 “嗯嗯，那好。”沐苏月应着。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走到工作区边，便相对分开了。 夜幕渐渐落下，沐苏月走在一直连接自己小区的一条街道上。 人烟稀少，街边路灯散发出昏黄的光。她隐约听到自己背后有细微的一阵脚步声，听了差不多五分钟的路程。起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后来越听越觉得有些异样。 她的脚步渐渐放的缓慢了些，眼角的余光悄悄暼向身侧的位置。 灯光照出两个人的暗影，她的心狠狠一揪，忐忑又有些紧张。 从略微的影子里判断，这两个人的身形应该是十分高大健壮的样子。她今天包包里什么都没有带，如果只是一个人，自己可能还有逃跑的机会，两个人的话，便有些棘手了。 这么想着，她的脚步忽然加快了几分，而身后的脚步声好像也加快了一些，脚步声越来越大。 “苏月！”前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沐苏月朝前方不远处的街边看了过去，言沉穿着单薄的白色短袖衫向她招了招手，面容上是依旧和煦的笑容。 沐苏月有一瞬间的恍惚感，她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那个白衣少年，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沐云舟的身影，可是下一个瞬间，她回过神来，发现那张脸，是言沉的。 她这才意识到什么一样，回头去看了一下自己身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刚刚那么真实的脚步声，那样真切，自己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难道，是自己太累，太紧张了？出现幻觉了？ “怎么了？傻了？”言沉走到她跟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奇怪地问“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事。”沐苏月回过身来。摇了摇头，言沉并不知道自己太多的事，以至于自己还是不要提了。他知道越少，对他没有坏处。这么想着，她问向言沉“你怎么在这啊？” “出来散散步。打算围着小区周边逛逛，我还从没有逛过呢。”言沉道。 “嗯……除了道路两边的绿化做的不错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沐苏月想了一下，回答道。 “是啊，所以现在准备回去了。一起吧，顺便送你。”言沉道。 “嗯。”沐苏月应了声。跟着他并肩着走。 “最近，很忙吗？好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上面了。”言沉道。 沐苏月愣了愣，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她怎么记得没两天两人还见过的。 “我怎么记得我们没两天才见过呢。”她低声若有所思地边想边答，完了之后补充道“我明天得出差一趟。” “这样啊。”言沉惋惜着样子跟她道“那你今天好好休息，周五的时候，我们一起喂猫吧。” “好。”沐苏月笑着答应。 两人走进小区门口，沐苏月想了想问他“说起来，这几天好像你也挺忙的。都没见你出门。有时候敲你家的门，都没人开门的。” “前几天回了趟公司，处理事情。没什么事，就回来了。”言沉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走进电梯里。 站在各自家的大门口，言沉对她温柔的开口嘱咐“早点休息，晚安。” “嗯，你也是。” 沐苏月点了点头，对他挥了挥手，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又关上，两人动作几乎一致。 言沉回到家里，并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他的身影在黑色的空间里十分明显。他驾轻就熟地走到沙发上，目光在黑色之中发出狼性一般的凶狠眸光，脸色与黑色融为一体似的，渐渐看不清他的神情，到能够感觉得到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冰霜。许久，他的电话才开始震动了起来。 “老大，两个人已经扣住了。”电话里，下属的声音客客气气的。 “先让他们交代清楚许深这次的目的。”言沉刚刚的温柔话音，在此刻消失殆尽，变成不带一丝情感的冷血动物一般，嗜血且明显隐忍着一股怒意。 刚刚要不是他的出现，那些人会怎么样？将沐苏月打晕了带走，还是就地处理了她。言沉想，应该是都有可能得，还好自己临时接到消息，不然后果，他有些不敢往下想。 “老大，这两人如果很有骨气不肯交代呢？”下属询问道。 “这种事，你第一天处理？不肯也要让他们肯”言沉阴冷的话语带着一丝不耐烦，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 那人听着声音，就觉得这次老大心情不怎么好了，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哆哆嗦嗦对他道“我，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言沉紧紧将桌上的高脚杯拿了起来，里面还剩了一些没有喝完的红酒。 下一瞬间，他的手忽然一用力，清晰的骨节更加凸显出来，更加白皙。 空气中，清脆的响声‘呯’的一声。他就这样将高脚杯直接握碎了。 碎片刺进掌心，瞬间溢出越来，可他的脸上却丝毫不显出一丝痛意，眼色更为嗜血。 一滴滴的血，落在干净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 第一百一十七章:心有灵犀 清晨 沐苏月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刚出门，隔壁言沉的家门忽然被打开，言沉换了一套干净的黑色家居服，很悠闲的样子，他的手上已经被绷带包扎好，白色的绷带渗出一丝血渍来。 “你的手怎么了？”沐苏月看着他手掌上的绷带，愣了愣，有些关心地问。 言沉看了一眼，语气淡淡的，很随意“不小心划到，不碍事。我去买点药就好。” “好像挺严重的，要不去医院吧。”沐苏月道。 言沉看了一眼她左手上的行李箱，两人边走边说，等在楼道旁边的电梯门口，言沉说“你要出差吧。” “嗯，不过还早。”沐苏月答完，又补充道“我让司机先送你去医院，在送我去一场吧。我已经叫好车了。” “……那，麻烦你了。”言沉迟疑了一下，语气温润，带着极致的温柔嗓音。 电梯升上来，两人一同进了电梯里。小区门口的士已经等在那里。 沐苏月对着司机交代了几句，司机说行。便先送言沉去了医院。 “言沉，好好照顾自己。”临下车之前，沐苏月对言沉说道。 言沉站在街边，目光凝视在她身上，许久，才莞尔一笑，对着沐苏月认真且和煦道“你也是。不要让自己陷入一丝危险。” “嗯。那我走了。再见。”沐苏月点了点头，向他挥了挥手。 言沉对她微微颔首，目送车子缓缓离开他的视线，言沉才渐渐将视线收了回来，目光下垂，看了一眼自己手掌上的绷带，已经渗出些许的血渍。 沐苏月…… 他在心里喃喃地轻声喊了好几声她的名字，好一会儿，才转身往医院里走。 抵达机场的时候，成明和蓝田已经等在机场门口，沐苏月取了票。 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朝成明跑了过来。 “怎么这么慢？”成明比她先到了十分钟，忍不住出声抱怨道。 “额……临出门有点事，耽搁了。不要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沐苏月被成明这么一抱怨，反而不好意思了。立马认错道。 蓝田站在一边，轻笑了一下，对沐苏月道“好了，他逗你的。走吧。该登机了。” “嗯。”沐苏月轻应了声，弱弱地看了成明一眼，两人视线相交，下一秒。成明转身往贵宾通道里面走。蓝田和沐苏月跟在他后面。 飞机狭小的空间里，成明和沐苏月坐在靠窗的位置，蓝田坐在走道另一边的位置。 沐苏月上了飞机，一阵困意袭了上来，无声地捂嘴打了个哈欠。 “困了？”成明侧头对她低沉的声音问。 “嗯嗯。”沐苏月靠在椅子上，点了点头。成明将自己脖子上的枕头拿了下来，套在她的脖子上。 “睡吧。到了我喊你。”成明道。 沐苏月被他温柔的动作触到心底，暖暖的一阵痉挛袭上心头。 “你不用么？”她轻声问。 从暮城飞往c国的时间一个上午，说长不长，但也有些难熬。 “不用。”成明低声答道，看着她又补充道“闭眼。” 沐苏月靠在椅背上的脑袋，听着乖乖地闭上眼睛。 飞机正式缓缓起飞，阳光渐渐突破云层。成明拿出电脑，放在桌上，安静不说话。 蓝田看到这一幕，也沉默了下来，她侧过身子，目光看向云层上空蓝蓝的天空。心情压制之下，渐渐闭上了眼，选择忘却刚刚脑海里看到的影像。 她明明知道，两个人两情相悦，而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无数次，她想放手，可真的遇上成明的事情，却怎么都做不到放手的决定。 也做不到去伤害沐苏月的事情。毕竟，这是自己爱了很多年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说放弃就真的放弃的。 想到这里，她的眼角忽然落下一滴泪水，无声无息，她没有擦掉，只是让它慢慢留进了椅子里。 高楼之上，刘亦寒坐在办公室里，将手里的文件一一递给助理。 “这两天，有什么重要的会议么？”他问。 “……嗯，暂时没有。明天与z公司的合同会下发，需要你签字。”助理道。 “晚上将电子档发我邮箱。” “好的。”助理应道。见他起身，准备离开又补充道“总裁，您……是准备出差吗？” “嗯。”刘亦寒冷声浅浅应了声，边穿上外套边对助理交代“这两天我都不在，有什么重要的文件直接发我邮箱。” “好。”助理点了下头，又问“需要帮您订机票吗？” “不用。” 刘亦寒说完，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G国与C国离得并不远，算是邻国，两国距离两个小时的时常便可抵达了。 而刘亦寒临时接到G国那边的电话，自己外公说什么都让他回去陪陪自己。 于是，他只好领命了。 中午 刚下飞机，沐苏月一脸慵懒的样子好似没有睡醒一样，睁着朦胧的双眼，一时间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直到成明将她的行李箱一并拿了过来，揉了揉她的发顶道“还没睡醒呢？” “没……就是刚醒，有些懵。”沐苏月拿过他手里的行李箱，不想成明忽然将行李箱移开一点，不让她碰。 “我来拿吧。”沐苏月见他如此，轻声道。 “你脑子还是迷糊的，我来。”成明低声开口，说完便一手拿着行李箱率先往前走了。 沐苏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摸不着头脑。其实成明说的没错，她现在确实是迷迷糊糊的，要是有人这个时候来抢她的行李，估计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家已经没影了。 “走吧。还发愣呢。”蓝田轻拍了一下她的肩旁，提醒道。 沐苏月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成明已经走了好远了。 “……学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蓝田一声，蓝田笑了笑，和她并肩而行。直接往机场大门的方向走。 门口司机已经等在原地，将行李全都装进了后备箱里。 “还睡吗？”沐苏月坐在了成明的旁边，成明对她问了句，拍了拍自己的肩旁，继续道“借你靠。” 她摇了摇头，回答“不了。睡太多，晚上又得睡不着了。” “等下去吃个午饭，然后回酒店休息一会。下午我们去公司。”成明说。 “嗯。” 酒店是靠海的五星级酒店，十米开外，就是海滩。这里大部分住的是来c国旅游的客人。 分别来自不同的地区，不同的国家，每一个都很陌生，温暖的阳光洒在沙滩上，也不觉得很炙热或者晒，反而就像冬日的暖阳一样，晒得人很舒服，暖暖的。午后，更是带着慵懒的海风，阳光正好，更加使人变得昏昏欲睡的样子。 沐苏月吃完午餐，一个人走在沙滩上散步，成明和蓝田在酒店的餐厅里商量这次的会议事宜，而她这一次来，就是为了见见世面，帮忙说明一下成宇的合作条约，其实，说白了，就是来打酱油的。到真不明白，成明为什么要带上她。 沙滩上，松软的沙砾踩在脚下，柔软而湿润，很舒服，就像一层层细微又散散的地毯，海滩上时不时有几片贝壳，海螺以及细微爬行的小动物。 沐苏月一一避开它们，远离人群，她沿着海滩走到没有多少人的海滩边上，将鞋子放在沙滩上，自己一屁股坐在鞋子上，双腿伸直，时不时有海浪打过来，触碰到她的脚尖。 远处湛蓝的天际线与海平面融为一体的样子，让她快要分不清那是海水还是天边。 已经这么久，她只要一个人静下来，脑海中依旧会想到沐云舟的身影以及以前的种种。 那个人，那些事，好像远离她身边，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但每次梦里，醒来，都觉得仿佛昨日重现一样。 这条路太过长远，看不到尽头。她无法预料走完之后，最后自己身边会不会什么都不会存在，包括就连成明，也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云舟，有时候，我一次一次的问自己，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可是，这么久，我……也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对吗？ “在想什么？”突然，她的身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低沉话语，感觉到自己身旁坐了个人，沐苏月侧头望去，正是成明。 她瞬间收回思绪，轻微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接着，她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三点。现在还早。”成明道。 “学姐呢？”沐苏月看了一下周围，都没有看到蓝田的身影，问道。 “她说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了。一会我们要出发的时候再喊她。”成明解释道。接着他两手往后一撑，左手忽然摸到了一个物体，他拿起来一看，是个小小的海螺。他扬起手，将海螺十分准确且优雅地扔回了海里。 沐苏月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怔，忽然想到自己很久之前，现在x国的海边。 一边拾起海滩上的海螺，然后悄悄说着相对成明说的话，再将它们一一扔回了海里。 而这一次，成明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却做了与她当时相同的动作，这又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怎么了？”成明见她看着自己有些发愣。转头问向沐苏月。 沐苏月笑了一下，垂眸又抬起头看向海平线的方向，轻轻缓缓道“很久之前，在x国，也做了和你差不多的动作。有些感触罢了。” “是吗？”成明看着她，低声问。 “嗯。”沐苏月浅浅地应声回答。成明却没有再问，只是嘴角溢出一丝笑意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际，海鸥盘旋在半空中，发出悠扬悦耳的鸣声。 ------------ 第一百一十八章:你受苦了…… 与KD合作的会议洽谈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三个人从KD公司出来，几个高层与他们一一握了手之后，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 结束之后，成明刚走到车边，刚准备一手打开车门，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刘亦寒的电话。 “听说你们在c国。不忙的话，过来G国玩玩？”刘亦寒的声音通过电话比人工客服还冷的声线没有半分变化。 “你来G国了？”成明听他的话语，反倒有些意外了。一手打电话，一手继续开始打开车子后座的门，给了沐苏月一个眼神，示意沐苏月先上车。 沐苏月会意，蓝田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上，而她也依着成明的视线钻进车子后座里。 “嗯，看看外公。”刘亦寒在电话里不冷不热地淡淡解释了一句。 “好吧。我问问她俩。”成明道。长腿一迈，钻进车里。 他将手机移开了一点，对沐苏月和蓝田道“亦寒回G国了，要不要顺道过去旅旅游？” “好啊。说道看下亦寒的外公。”蓝田回头对成明答应道。 “你呢？”见沐苏月没说话，成明问向她。 “我……可我从来没见过师兄的外公。贸然拜访会不会很打扰？”沐苏月犹豫了一会，才迟疑道。 “苏月，亦寒的外公很亲切的。况且，也很喜欢热闹。没事的。”蓝田对她解释了一下。 沐苏月有些不确定道“……那，那好。” 蓝田见她终于答应，对司机师傅干脆利落地交代先去酒店拿完行李再去机场。 三个人再次抵达G国机场的时候，蓝田和成明都不陌生这里，只是沐苏月是第一次来这里，这里的一切，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风土人情，高大的哥特式建筑物，街头时不时出现卖唱的歌队以及单人演奏的吉他等乐器。是个充满浪漫的大都市。 刘亦寒的车停在机场出口，他亲自过来接三个人。 站在车边，直到看他们三个人走出来，成明扫了一眼，便在人群之中看见了他，朝着他走了过来。 “怎么样，还顺利吗？”刘亦寒问向成明。 “本少爷亲自出马，有不顺利的吗？”成明大言不惭地开口反问了一句。丝毫不谦虚。 刘亦寒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眼，走向蓝田，将她手里的行李拿了过来，语气略带柔和了几分问“累吗？” “还好。但是辛苦你亲自过来接我们。”蓝田依着他摆弄自己的行李，将它放进后备箱里。 “你这重色轻友的样子能不能矜持点儿。”成明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手里拿过沐苏月的行李箱和自己的，朝他走了过去。 “谁不矜持，你最不矜持。”刘亦寒丝毫不甘示弱地对他反驳道。 成明将手里的两行李箱放到他的面前，刘亦寒将余下的两个也放了进去。 蓝田走到沐苏月身侧，看着这两人的样子，习以为常，低声凑近沐苏月的耳边说道“他俩就这样，在一起就像彗星撞地球似的。” 沐苏月听着，抿嘴垂眸轻笑了一下。觉得见两人的相处模式，还挺有意思的。 “上车。”成明走到沐苏月身边，为她打开后座的门，低沉道。 沐苏月愣了愣，才环视了一下周围，有几家商铺。她对成明道“等我一下。” 说完，她没等成明回应，便头也不会地跑向一边卖烟酒补品的商铺里。 “她这是？”刘亦寒站在一边，看着沐苏月跑向一边的商铺，有些疑问。 “估计不好意思空手去你家。我去看看。”成明道。快步跟了上去。 沐苏月挑了几件补品，正要付钱，忽然身后伸出来一只手，将她手里的卡抽了出去，将一张白金卡递给售货员。 “你……” “刷我的。”成明打断沐苏月张嘴想要说出口的话，淡漠的声音对售货员说道。 售货员看了一眼两人，刚想伸手去接，沐苏月正想伸手抓住成明的卡，不让他刷，被成明另一只手握住，仅仅握在手里，没有看她，也不让她挣扎，继续对售货员道“没事，她心疼我钱呢。” 售货员笑了一下，会意道“都一家人了，心疼啥啊。”说完，接过成明手里的卡。 沐苏月刚想反驳，成明忽然低头凑近她耳边略带威胁又低沉的声音道“别逼着我当人面亲你。” 她听着，整个人愣了愣，便乖乖闭上嘴。心里却依旧不服气。 两人从店里出来，沐苏月对成明道“我是第一次见师兄外公，用你的钱多不好。” “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成明摸了摸她的头，无所谓的开口。语气倒是又温又暖。 沐苏月心里被他的话一下子就融化了，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也就乖乖地沉默着，两个人再一次走向车边。 刘亦寒看着沐苏月手里的东西，对她道“师妹，你太客气了。” “第一次见你外公，我又是你师妹。再怎么样，礼数不能少。”沐苏月道。 第一次见面，她总不能空手去，这样也太没有礼貌了。虽然，可能人家并不是很在意，但还是得注意礼数啊。 “嗯。上车吧。”刘亦寒点了点头，对她道。接着走向另一边的驾驶室。 沐苏月这才和成明一起走进车里。 “苏月，可以啊，礼仪课没白上啊。”蓝田对她笑着说笑了一句。 “嗯，小时候学的严。”沐苏月有些羞涩地开口。 他父亲一向对她宠溺又严格，无论学什么，她都要会且精，不能半途而废，不能觉得不喜欢就对它无所谓。 “真好。”蓝田话语很是羡慕地说出这两个字。 抵达刘亦寒的家时，这里是一座单人的城堡式建筑，高大的铁栅栏门自动打开，车子沿着长长的道路一直行驶到城堡面前。里里外外，沿途佣人都要上百个。各种花圃，庭院，以及休息亭子和中间喷水池。 车子沿着喷水池绕了一圈，行上主干道，才在红色的地毯前停了下来。 几个人下了车，有佣人走过来，将车开进车库。长长的鹅绒花纹地毯精致整洁地铺在地上。 一直延伸进城堡上方的阶梯门口。 沐苏月第一次真正地进入这样的城堡式结构，很大，有很多座房子。 “少爷，成少爷，蓝小姐。”一名管家级人物走了过来，对几个人礼貌打着招呼，对向沐苏月的时候，他礼貌地问道“这位是……” “您好，我姓沐。”沐苏月这才礼貌地简洁说道。 “你好，沐小姐。”管家微微向她颔首，退开在一侧，对众人道“请。” 刘亦寒与蓝田走在前面，她和成明跟在后面。老实说，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和紧张的。每次见长辈，她的心里都有一种紧张的感觉，不过熟悉之后，倒也还好。 成明垂眸凝了她一眼，伸手微微牵着她的右手，低声道“别紧张。” 沐苏月由着他牵着自己，轻轻点了下头“嗯。” 四个人进入城堡的大门，客厅很宽敞。 两边是阶梯式的楼层，中间的沙发是华丽贵气的颜色，摆列整齐，放置规整，像是每一个家具，都有它固定的位置。精心布置过一样。 坐在沙发上原本正在看书的听见动静，目光朝门口来了过来。 接着他站起身，笑脸相迎。约摸着五六十岁的样子，却依旧不晓得苍老，青丝上没有半分白发，只是脸上留下了几许岁月的痕迹，像是经历过沧海桑田，又回归平静的海水一样。 “小田！你可好久没来了。”刘亦寒的外公，看见蓝田便走上来握住她的手。 “外公。好久不见。”蓝田道。 “成明，你小子……”刘外公看向成明刚打完招呼目光定格在沐苏月身上，收敛了笑意，若有所思地出声问“你是……” “外公，这是沐苏月，我师妹。也是师父门下的。”刘亦寒开口介绍道。 “您好。我姓沐，名苏月。初次见面，不成敬意。”沐苏月礼貌性地将自己介绍了一番，并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刘外公。 “哦哦哦，你看你，来还带东西。”刘外公对她道，对一边的管家招了招手，以示了一番。管家立刻会意，走上前，将沐苏月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沐苏月，最终想了想才道“……你是沐长烽的女儿？是吧？” “……嗯。”沐苏月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脸上忽然展现出一丝庄重，目光肃然夹着一丝……她看着，感觉他的目光之中，好像有那么一丝心疼，对自己的。 下一秒，她忽然被抱住，整个身体都为之一怔，在场的三个人也目光闪过同样的一丝惊讶，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过了半响，众人才听到刘亦寒的外公语气浑浊厚重，沉沉地低叹着道“你受苦了……你受苦了……” 沐苏月在这种受宠若惊之中，迟迟没有缓过神来，动都不敢动。 刘亦寒与成明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一样保持沉默。 许久，刘外公才松开她，沐苏月看到他的眼眸之中，有隐约纵横的泪光闪过，很轻微。他握着沐苏月的手，将她带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成明目光看向刘亦寒，透着一抹淡淡地疑问，蓝田也是。 刘亦寒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 第一百一十九章:可我做不到…… 三个人看着沐苏月被刘亦寒的外公拉着走进沙发边寒暄了好一会儿，完全已经顾不上这边了，管家将准备好的客房一一收拾了出来。带领着三个人走向另一边。 沐苏月再次上楼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阳光慵懒地洒在阳台上。 这里给自己的客房就是家里的一样，什么都有，一直连接着阳台。 沐苏月坐在阳台边的吊椅上，目光看着晴空万里的云天。 脑海里回荡出刘外公说给自己的话，他很早就跟自己的父亲认识。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后期父亲没有再联系他，他也在国外，早年间也算是沉侵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之中。在暮城的时候，见过小时候的沐苏月几面，关于沐长烽发生的所有事情，也算是知道个大概。 沐苏月对于这一切，当然是陌生的。只是，她的脑海之中，一直有一个疑问，父亲，从未跟她提起过，师兄的爷爷。 许久，她的思绪被房间里的敲门声打断。沐苏月会过神来，走了过去，打开门，是蓝田。 “学姐……”沐苏月轻声唤道。 蓝田对她莞尔，出声道“要不要一起出门逛逛？” “要，要的。”她迟疑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跟着蓝田，一起出了门。 庭院里，刘亦寒和成明正聊着天，成明站在背光的一面，影子倒映在一边的地面。 “你外公认识苏月？”成明问。 “看样子是认识的。不过再过以前在暮城，也算是跟沐长烽有过接触的，不过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刘亦寒缓缓地解释。 “这样挺好。”不至于让沐苏月显得太过于尴尬和拘谨了。她在不熟的人面前，便又会像之前那样，话少，唯唯诺诺的。 “怎么？”刘亦寒难得话多随口问了一句，见成明神色，便猜出了一二来，他道“就算外公不认识师妹，我也在他面前提到过。师父的名声在外，他的两个学生自然不会太过低调。” 更何况，这还认识，根本不需要他在做无用之功。 “啧啧啧，你没事提她干嘛。”成明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看向刘亦寒又继续说“你就该多多在你外公面前提提蓝田。感情上行动效率这么低，我都替你着急。”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刘亦寒被他这么一说，眼色多了一些不服气，声音冷冷淡淡地反驳了一句。 不远处正看见蓝田和沐苏月一道从城堡里出来，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定格在蓝田身上。好一会儿，才缓缓收了回来。 成明看他德行，直接没说话，抬脚向沐苏月走了过去。 “带你去个地方。”成明站在她身侧，没等沐苏月回答，便已经拉起了她的手腕，直接给了蓝田一个眼色，便走了。沐苏月看了一眼蓝田，有些不好意思，又说不出来话。但是蓝田，只是对她挤出一抹浅笑，轻轻挥了挥手。 成明一直将沐苏月带到一辆车边，为她依旧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待沐苏月坐好之后，自己才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室，钻了进去。 “我们去哪？”沐苏月转头问向他。 成明凝视着她，低沉的嗓音道“饿吗？” 中午因为要谈合作，几个人也就随意填了填肚子。来到刘亦寒这里，也已经早就过了饭点了。 “……嗯，还好。”她不是特别饿，现在不吃也没问题。 成明轻微点了下头，才着手去开车，这是一辆黑色的露天跑车。 正好可以用来兜风用，车子启动，缓缓围着喷水池转了一圈，停在刘亦寒和蓝田两个人面前。 蓝田正准备上车，刘亦寒一手拉住她，走到车边，对成明道“你们先走，我和蓝田开另一辆车跟着你。” 成明听完，了然一笑，回答道“行啊。” 说完，车子便从两个人身边继续开走了，出了城堡。 成明的这一句回答，不仔细听没什么，可刘亦寒却知道，他一语双关，不只是在答应，对自己的行动也有一丝没有诚意的夸赞。 “和我一辆车，不介意吧？”刘亦寒松开蓝田的手，没再想其他，而是很绅士地问。他的语气，比刚刚明显缓和了几分。 蓝田笑了一下，才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嗯。走吧。”刘亦寒道。两人并肩走向车库，不一会儿一辆白色相同款式的跑车开了出来，比成明整整晚了三分钟离开城堡。 午后的街边，更加风情万种，沿着海边的宽敞大道，一直通向繁华大都市。 海水被风夹着细微的味道飘浮过来，海鸥在半空中盘旋，栏杆便站着很多来自各地的游客，他们手里拿着面包屑，时不时放在手里，让海鸥过来吃它。 沐苏月看着这一幕，简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她的脸上是抛却一切杂念，现在只有兴奋和心情愉悦的表情。 “要不要下去体验一下？”成明见她神色喜欢，提醒道。 “可以吗？”沐苏月转头移向成明，笑着问。 成明缓缓一笑，将车停在一边的停车位上，对她开口回答了一句“当然。” 只要她想，在他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况且，本来也是带着她想过来玩一玩，就当散散心。 沐苏月见成明已经解开了安全带，自己也伸手去解了，推开车门，成明已经走到车门边，等着她。向她伸出一只手，沐苏月垂眸看着，缓缓走了过去，将自己的左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下一秒，瞬间被他温热而厚实的掌心包裹住。牵着她，就像小情侣一样，朝着海边的环绕陆堤走了过去，期间在一边买了喂海鸥的小面包屑。 刘亦寒将车停在成明的车后面，以为蓝田也会有兴致下去喂喂海鸥，散散步什么的，只是他看了一眼蓝田，她的脸上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只是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两个人。 许久，她才收回视线。 “要不要下去散散步？”刘亦寒缓声问她。 蓝田微微摇了下头，对刘亦寒道“不了，走吧。我们先找个餐厅，我有些饿了。” “那好。”刘亦寒自然求之不得，继续发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蓝田不再说话，他沉默了半响，迟疑地问向她“……你还好吗？” “很好啊。”蓝田洒脱又很自在地随意回答了一声。刘亦寒听着，便没有再多问。他能够听出来，蓝田并不是那么好。她的心情，从来这里就一直压抑着某种感情似的，有种强颜欢笑似的勉强。 车里沉默了下来，只有缓缓的清风夹着海水的味道，留下心酸又咸咸的味道。 “我喜欢了他整整二十多年，可他从不会认真看我一眼。以前，我一直都在问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一个沐苏月，现在终于能够明白了，仅仅是因为，我不是沐苏月这个人。进不去他心里。就算那个人无缘无故，不辞而别，消失了整整三年，我在他身边也整整默默守了三年，可……可最终，依旧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我不知一次次问自己这个问题，甚至想要放弃自己这张脸，直接去整形成沐苏月那张他日思夜想的样子。”蓝田喃喃地说着，她的声音轻缓，带着沙哑的哽咽，到最后，甚至带着哭腔，留下泪来“可我做不到……” 刘亦寒将车停在一旁的路边，仔细地听完她的这些话，眉头微微拧成别扭的角度，他伸手，将蓝田一把拉了过来，轻轻拥进怀里，一手缓缓抚慰她的后背，本就清冷的声音，在此刻多了几分柔情“……你就是你，谁都代替不了。” 蓝田，在我心里，你就是你，谁都代替不了那个位置。他很庆幸蓝田做不到去医院整容成沐苏月的样子。也隐约明白，这一次，蓝田真的伤心了，也有一种预感，这次之后，她会渐渐减少对成明的那份感情，也该是时候放弃了。 蓝田自然没有听明白他话题有话的另一层意思，只当这是安慰她。这么一安慰，她的泪水更加汹涌，直接抽泣出声，刘亦寒自然将她更加轻柔地哄她，安慰她。但也没怎么用语言，只是用动作来安慰她。 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很有耐心，很温柔，语气也是。 只是蓝田从未想到，也从未对比过这一点。 十多分钟后，蓝田的情绪终于收敛了些，只是轻微带着抽泣。 从刘亦寒怀里不好意思且有些不自在地退了出来。 “我……我就突然……” 她刚想解释什么，可舌头就像打结似的，话都说不完整。 刘亦寒伸手，从前面抽了几张纸递给蓝田，对她道“没事，我明白。” 蓝田接过纸巾，忽然被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又暖心的语气和动作弄得轻笑了一下。 “笑什么？”刘亦寒不以为意地开口问道。 “没，就是想起了小时候。”她靠在椅背上，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然后又侧头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小时候，我每次哭，你都会来安慰我。” “没办法，习惯了。”刘亦寒看着她，嘴角一勾一抹轻微浅显的笑意。 蓝田看着他的神情愣了一下，目光下一秒浮起一抹惊讶“你笑了！！！” 刘亦寒表情一僵，反问道“哪有？” “就刚刚，这是长大之后第一次见你笑啊。你还是得多笑笑，才好看。”蓝田十分之难得，十分之感慨地对他说出这么一句。 ------------ 第一百二十章:属于言沉和她的放映室 刘亦寒轻抿了抿唇，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蓝田说的话。 他转移开话题，对她道“想去哪儿吃？” “你挑吧。”蓝田答道。 “嗯。”他轻声应了一下，继续动手开着车。 堤边，海鸟遨游在半空之中，沐苏月和成明找了个离人群有些远的距离，将手里的袋子打开，伸手抓了一些面包屑放进掌心之中，有只海鸟停息过来，低头吃着她手掌心里的东西，有些痒痒的。 成明目光看着她的手掌心，有些担心海鸟会啄伤她的掌心，但还好，并没有。 为了一两次之后，沐苏月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成明“你试试？” “不喂了？”成明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抬眸问道。 沐苏月摇了摇头，主要是她觉得一个人喂没什么意思，成明也没有跟她一起喂的打算。 成明见她的反应，嘴角轻抿着，一抹要笑不笑的样子，挪步走到她身边，从她身后怀抱住她，沐苏月瞬间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贴近她的后背，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头“一起喂？”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彻在耳畔，温热的气息伴随着声音传进耳蜗里，一直往下，传进心房。 沐苏月脸颊微微有些泛红，轻声细语应了一声“嗯。” 成明将面包屑抓了一小撮放进掌心里，让沐苏月托住自己的掌心，静待海鸟来临。 清爽的海风，温热的两只手，海鸥将手里的东西吃完之后，沐苏月想要收回的手，倏然被成明反手握住，轻轻缓缓地放在栏杆上。 “苏月，别再让我等了。”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让沐苏月听起来的心疼之感。突然的低落和放下身段，像是对她撒娇，但沐苏月听起来，却更像是一种低声的抱怨。 “不会了。” 沐苏月对于那三年对他的不辞而别，违反约定在先已经是很惭愧了，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更加自责。轻声保证道。 “你说的？”成明垂眸看着她的侧脸，将脸又往她脸颊凑了凑，最终埋进了她的颈肩。 “嗯。我说的。”沐苏月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再次对他保证道。 这一次，她应该不会再离开暮城了，等查清父亲逝去的真相，自己有资金赚一笔足够开工作室的资金，让沐家的企业再次东山再起，和母亲一起定居在暮城，她再好好和成明谈谈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这是她的愿望，也是她对未来的憧憬。 成明听着她的保证，满意地嘴角一扬，知道她在人多的地方害羞，也就不逗她了。他退开一些，拉着沐苏月的手，问道“想继续沿途逛逛还是去市区小镇上逛逛。” “小镇吧。”沐苏月答。 “好。顺道带你去吃点东西。”成明道。这么久，她应该是有些饿了。 “好。”她爽快地答应。 两人再次往车边走，沐苏月坐在车里，成明正在准备启动车子。 “师兄和学姐呢？”她刚刚看路边都没有两个人的身影，不会迷路了吧。应该不会，师兄对这里应该很熟悉。 “应该去约会了吧，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嗯？”成明看着她说道。 沐苏月想着的事情居然是真的，难免一惊“你是说师兄……” “你想的没错。”车子缓缓往前行驶，成明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嗯。”沐苏月低头缓缓道，想了一会儿又问向成明“那，那学姐喜欢师兄吗？” “你觉得呢？”成明到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了一句。 沐苏月就真的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思考着回答“应该是不知道的。” 成明缄默了半分钟，才道“蓝田将所有心思放在了我身上，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亦寒的心意。她太死心眼了，所以我必须这一次要彻底断了她的念头。这一点，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 沐苏月沉默着，表明默认了。是的，她一直知道蓝田对于成明的心意，自从第一次两个人重逢，蓝田对她说的那句公平竞争的话，当时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比不过蓝田，那时候和成明的关系也没有说开，心里老是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纸幕屏障，如今戳破了，也说开了，便觉得没什么了。 “我们之前有说公平竞争过的……”沐苏月低声下意识的轻语道。 成明侧头看了她一眼“什么？” 沐苏月回过神来，这才觉得自己暴露了什么，下意识的闭了嘴，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她僵硬地看了一眼成明，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没……没什么。” “公平竞争？可以啊，沐苏月，说吧，来成宇除了你爸爸的事，是不是还有私心。”成明轻笑了一下，一边专注开着车，一边意味深长地调侃沐苏月。 沐苏月听完，有些窘迫，清了清嗓子，才道“就因为……因为有个成字……” 她当时也没看公司简介什么的，就看到成宇集团的成字，还盯了好半天。自从去往月城，她就再也没有关注过成明什么消息，原因是，她怕一看，控制不住自己想见他，想更多的打听他的消息。索性，也就什么都不听不闻不问了，可以说是回避了。 成明凝视了她一眼，嘴角和眼睛里都溢出一抹笑意来。下一秒便专注地将视线转向前方，沐苏月看着他的笑容，下意识的红了脸。嘴角默默地笑了一下。 抵达一个附近的小镇，成明将车停在附近一家底下停车场里。 两个人下了车，成明锁了车。走过来牵着沐苏月的手，两个人并肩走出底下停车场。 暮城 凌晨 月光透过窗帘撒进客厅，言沉坐在沙发里，手机屏幕亮着，他将手机连接电脑，打开了定位界面。 地图上的红点显示的是G国一个小镇上，红点还在缓慢的移动，言沉着手在电脑上飞快的按下几个键，图像瞬间切换了视频。 他看到两个人的身影，成明牵着她，走在风情万种，浪漫的小镇上。沐苏月脸上的笑容，带着幸福，愉快，满足的笑意。 言沉看得有些入迷，她从未在自己面前这样笑过。从前没有，现在依旧没有。 他的手仅仅捏住手机，受伤的手掌心再次因为伤口还未愈合溢出血来，他的目光带着阴冷的嫉妒和恨意。许久，他才切掉页面，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起身走往浴室。 冰凉的水，从头到脚，直直地淋下来，好一会，他的情绪才缓缓冷静了下来。 半小时之后，言沉披着睡袍从浴室出来，走回客厅，再次拿起手机，显示屏上，有一个未接来电。 他将电话又拨了回去。 “喂，老大。” “说。”他的嗓音带着一抹沙哑的冷意，心情并不好的时候，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两个人挺忠心的。”下属貌似听出他的语气不耐烦，心情肯定不怎么好。简而言之地开口道。 言沉自然听出了这一层意思，他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冷淡道“处理干净，继续查。” “是。”下属毕恭毕敬地答应，接着又道“沐小姐不在暮城，跟在身边的人也去不了，那边需要派人继续吗？” “不用。”言沉二话不说直接应声拒绝，接着道“坐好自己的事。” “是，老大。” 挂完电话之后，言沉将手机直接烦躁地扔在沙发上，他的神情越发沉阴着，眸光在夜色之中闪闪发亮。 许久，他才起身，从一边的走道，走进书房，他的书房旁边有个阶梯式的楼梯，一直延伸进地下室。 言沉顺着阶梯，直接走了进去。 地下室明显更加漆黑，可他也没有觉得费力摸索什么，直接伸手按了一下墙壁旁边的开关，昏黄的壁灯亮了起来。 整个空间就像一个小房间一样，不过都被围着黑色的帘子，最中间摆放着小型的放映机，前面是大大的白色帷幕。言沉走了过去，将放映机打开。 帷幕缓慢地降下来，他手里拿着遥控，走在一边的最中间位置，这里早已经被他改造成一个小型的专属于自己的放映室。 他坐在最中间的位置，看着屏幕上渐渐落下，接着黑屏可一会儿，再次出现了一个画面。 从沐苏月小时候学习钢琴，小学，初中，高中，最后是大学。所有的画面，从小到大，每一帧都清清楚楚地像播放电影一样，呈现在言沉的眼前。 他目光直直地凝视着画面，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满足笑意。 这里，是他为自己，也是为她搭建的小型放映室，只播放有关她的一切，自己也只看有关她的一切。当然小时候的那些，他都是经过一番搜查才得到的，也算是费尽千辛万苦了。 每每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在这里看一天，反反复复，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一样。 这是他的秘密基地，至少在暮城，是他和她的一点点私人空间，在这里，她好像完全属于自己一样。自己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画面切换到大学，沐苏月有一个镜头是，好像看到了什么，接着露出像向日葵一样的笑容，纯真又没心没肺的样子。 而言沉当然知道这个镜头的另一边，她所看的仅仅是因为成明。 当所有的光阴退散，无论经历过多少事，你的身边出现或者最终留下多少人。我还是这么一分不减甚至比烈酒更加炽热地爱着你。 ------------ 第一百二十一章:第一次四手联弹 温暖和煦的阳光，阵阵的清风徐来。 街道两旁是哥特式的大型建筑物，各色人种来来往往。 两人上了街边的一座桥梁，桥下是宽阔的水上都市，像极了一个小小的水乡城市。 沐苏月两手撑在桥栏上，看着清澈的水底，水面上微波粼粼，沿途时不时飘过小舟留下的痕迹。 很多游客坐在船头，另一头是卖唱的小孩。拉吉他或是小提琴，再者手风琴。 沐苏月侧过身，背靠在栏杆上，对着成明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ps:《断章》现代诗人卞之琳）是不是很应景。” “嗯。”成明认真的点了下头“想不想下去体验一下。” 沐苏月摇了摇头，看着成明道“……不，你晕船。而且，我还是觉得咱们这样逛逛就挺好的。” 成明听着，轻抿了下唇，对她道“还记得呢？”他的目光看了一下底下的船只，行驶得很慢，自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沐苏月拉着他，直接下了桥，边走边道“当然啦，我们去看看别的吧。走了走了。” 于是，成明就被她拉着离开了这里，神情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由着沐苏月将他拽着下了桥。 成明反手握住她的手，两人悠闲地走在一条大理石板的路上。 沿着一条街道，便看到前方是一座大大的教堂，深褐色的墙壁，上顶是成弧形的，最上面悬挂着白色的十字架。 沐苏月站在不远处，看着前方，对成明道“我们去那儿吧。” 她对教堂有一种莫名的喜爱，无论是繁华的大都市有名的教堂，还是穷乡僻壤无人问津的小教堂。只要被她看到，都要进去一番。 “好。”成明柔声应了一句。看着她两眼发亮，就知道她会喜欢。 两个人朝着教堂的路走了过去，穿过一条马路，中间是一个丘比特的喷水池，空旷的场地上，有来来往往的游客，喂着鸽子。 成明带着她走进教堂，大门还未完全敞开，只开了一个小小的侧门。 里面两排的座椅中间夹着一条宽阔的走道，两边的墙壁上方精心雕刻着各种花纹装饰，描绘着各种图画。 连天顶上方，都是像万花筒一般，绚丽夺目。 肃静而庄严的教堂内部此刻人烟稀少，屈指可数。 最前方左边的墙角出摆放着一架大型的铂金钢琴。被擦得发亮，不落一滴灰尘。 成明牵着她走到十字架最前面的位置，沐苏月目光直直看着石像，心里暗暗道：我终于把这个人，带进了教堂里。 成明见她没有说话，垂眸紧了紧手心，沐苏月抬眸回头望向他。 “想不想一起演奏看看？”成明看了一眼一旁的钢琴，问她。 自己很久没有听到过她弹琴了。特别是那首曲子。 他俩都喜欢的，像两人之前的定情曲一样。 “可是，我好久都没有碰过钢琴了。好多都忘了。”沐苏月定定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钢琴，对成明轻声开口道。 “不碍事，我带着你。”成明对她道。说完，他松开她的手，走到一边，对一边的工作人员好像述说了几句话，工作人员朝她这边看了一眼，不知道回了什么，成明最后说了两句。然后朝她走了过来。 “可以了。”他道。继续拉着她走向钢琴。 沐苏月意外道“你说了什么？一般这种摆件式的钢琴都不让人碰的。” 成明对她狡黠一笑，沉沉地吐出两个字“秘密。” 沐苏月在心里道：又跟自己卖关子。 成明让沐苏月先坐下，自己则坐在她的身侧。他打开钢琴盖，心里早已经有了乐谱。 修长的手指，简单的试了两个音，才看了一眼沐苏月。沐苏月会意，双手放在琴键上，做准备动作，成明优雅浅浅地弹出一串音符来，沐苏月脑海之中，好像某个记忆被唤醒了一般。 顺着他的旋律，继续接了下去。四手联弹之间，悠扬且平缓的旋律就这样被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演奏了出来。像一起合作演奏过了很多年一样。可明明，这么久，两人这么演奏，一起四手联弹，是第一次。 整个教堂里回荡着这首只有两个人才熟悉的旋律，像属于他们两人单独的音乐会一般。 渐渐地旋律接近尾声，成明和沐苏月缓缓弹下分别最后一个休止符。 静默半秒之后，他们的身后，是一阵清脆又整齐的掌声。 沐苏月和成明站了起来，两个人同时侧过身子，沐苏月看到他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两排人，鼓掌完之后，带着羡慕又祝福的目光，对两个人用英文一声声说着赞叹的话语。 成明和沐苏月互视一眼，相视而笑了。 两人走下台阶，沐苏月红着脸，拉着成明逃跑似的离开了教堂。 站在教堂外面的场地旁边，沐苏月才缓了口气，对成明道“我们会不会打破了这里原本的肃静啊，罪过了。” 成明嗤笑一声，轻佻的话语道“第一，我们并没有亵渎神教，第二，我征求过同意了。真要惩罚什么的话，估计就是以后余生都要被彼此……” “……嗯？什么？”沐苏月站在他身侧，对他剩下的话好奇，疑问道。 成明凑近她耳边，低声说出余下的话语“相濡以沫。” 相……沐苏月在心里紧紧是念出这一个字，脸颊便红了。这四个字要是被别人正常念出来，自然觉得没什么。此刻，被成明念出来，多少有点那什么味道。 他看着沐苏月脸颊瞬间红了，微微退开，拉着她的手，清了清嗓子，才道“走吧，带你去吃饭。” “……嗯。”她依旧有些羞涩地轻声点头道。 另一边。 刘亦寒和蓝田站在海边的一座观光城堡之上，这里可以看到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面和晴朗的天空。 “你要不要也回去一趟？”刘亦寒道。 “不用了。”蓝田道，她的视线一直盯着远处的天空“每次看到外公，在回去心情都会有所影响。” 不是不想见，是怕见一面之后，太想，就舍不得走了。 “实在顾不过来，就直接留在你外公身边。成明也不会说什么的。”刘亦寒道。 “等合约到期，再说吧。”蓝田叹了口气，反而感觉心里反倒不那么难过了，倒像是让彼此都轻松了不少。 “嗯。” 刘亦寒站在她身侧，听完，只是低声应了一个字。 便沉默了下来，蓝田的合约期，今年年尾应该就会到期了，到时候去哪儿，她可以自己决定。不过他想，她要是呆在自己公司该有多好。 “你打算多久回去？”蓝田转过头，将视线定格在刘亦寒身上。 “过几天吧。想在这好好陪陪他。”刘亦寒道。 “嗯。也好。” “你呢？”他问。 “我想明天回去。”蓝田道，刘亦寒目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蓝田自然没有看到，继续解释了一句“毕竟，我还是成宇的员工。那边工作得完成。再说了，对于暮城，那里始终是我最初的地方，也是最多回忆的地方。” 对于蓝田来说，暮城，是她生长的地方。无论已经过痛苦也好，快乐也罢，总归是最初她舍不得离开太久的地方。 而刘亦寒，对于暮城，回忆是有的，但远远没有蓝田那样多。 以至于无论是暮城还是G国，对于他而言，意义都是非凡的。 “亦寒，等你真正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就知道，喜欢一个人，就像一座自己呆了很多年舍不得走的城市一样，不想离开。”蓝田低低的声音，垂眸看着太阳的余晖，渐渐西沉。远处的天空之上，渐渐呈现出黛青色的暗淡云层。 刘亦寒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却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滋味呢。 想着，她的身边再次响起蓝田的声音，比之前的声音明朗了几分，少了些低落，她道“可现在，不得不离开了。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三个人都会走向一个死胡同里。成明会因为苏月坚持到底，苏月会因为成明和我陷入两难的境地。这样的关系，一直僵持着会让三个人都不好过。” “后悔吗？”刘亦寒听完她的话，沉默了半响，才问。 蓝田愣了愣，才失声笑了一下“开始有一些，但现在不会了。” “蓝田，你以后就会知道，不会让你后悔的。”刘亦寒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 蓝田听着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半天没回过神来，只觉得刘亦寒是在安慰自己，便对他失笑了一下，视线转向一边的海面。 那边已经看不清海水的颜色了，余晖渐渐退散之后，城堡旁边的灯渐渐亮了起来。 刘亦寒看了她一眼，顺着蓝田的目光看着远处逐渐黑下来的天际，心里暗暗道，至少，我不会让你后悔。 他一个人出国的时候，就算知道她是为了成明而留在暮城，自己虽然赌气，但依旧只身来一个陌生的国度，就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更加出众。才能让蓝田足够注意到自己。 所幸，这一切，自己都没有白费，他做到了！而蓝田，也看到了自己。至于心意，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也不合时宜。 ------------ 第一百二十二章:别什么都扯上我 晚上再次回到城堡里。 沐苏月听蓝田说她明天就回去了，而刚在餐厅里成明跟她说的时间是后天。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正准备上楼的时候，沐苏月问向蓝田。 “不了，公司总不能总裁和总监都离开太久吧。我先回去。你第一次来这里，好好玩一下。嗯？”蓝田轻笑了一下，语气倒是显得有几分坦荡。 成明和刘亦寒在楼下陪着刘外公说话，眼见没她和蓝田什么事就随蓝田索性一起上楼了。 “……嗯。”沐苏月轻声应着道。 两个人走在无人的走廊走道上“苏月，等今年年底，我会辞职。” “什么？”沐苏月讶然道。蓝田如果走了，那公司不就损失了一员大将，总监没了。 像是早就料到沐苏月的反应一般，蓝田低头笑了一下，才对她解释道“我不能总是横在你们之间。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虽然这个选择早已经有了。我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学姐……”沐苏月犹豫了一会儿，话到嘴边，被蓝田一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打断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原因。”蓝田认真道。她的话音顿了顿，叹了口气，好像如释负重一般继续道“苏月，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围着一个人转。现在我要开始寻找自己正确的人生之旅了。祝福我吧。” “……”沐苏月咽下自己刚刚想问出的话，咬了下嘴唇，对蓝田道“学姐，祝你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幸福。” “借你吉言了。”蓝田爽快地应了一声。两人继续往前走。 到达蓝田的房间的时候，她对沐苏月道“希望你以后，好好的。晚安。” “你也是。晚安。”沐苏月回应道。于是，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莞尔一笑，几乎同时关上房门。 沐苏月靠在房门背后，低头浅笑着。心里很愉悦。蓝田，真的很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 怎么她上学的时候，就没有感觉到呢，反而无理取闹，胡乱吃飞醋。果然，当初还是太年轻了，还好，自己的举动，没有让蓝田反感。 沐苏月走到床边，倒在床上，不用上班。明天又可以跟成明在一起，这种感觉，就好像之前在热恋期间一样。 只是，她目前对于父亲的事，一点头绪都没有，问成明，他也只是说线索还在查，但是当时，他又为什么要问自己关于宁岳的事情呢？ 沐苏月想不通，索性不再想了。倏然，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坐起身，掏出手机，看着显示屏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她皱了一下眉头，迟疑地接了。 “喂…” 对方没有说了，过了一会，她喂了第二次，对方的话语才道“是我。”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味道，带着淡淡的疏离。沐苏月的心里忽然一惊，是宁天一。 他怎么会跟自己打电话，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的。 “有……有什么事吗？”她轻声问，且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有时间吗？见你一面，我们谈谈。”宁天一的话语依旧我行我素的，没有一丝情感。带着陌生的疏离。沐苏月不以为然，也不在乎。 “有……不过，这几天可能不行。我在出差。”沐苏月解释道。 “行。你回来跟我说一声。再联系。” “…好。” 宁天一听她答应了之后，直接挂了电话。沐苏月听着电话里滴滴滴的几声，确定他挂了电话之后。才舒了口气。 将手机放在了一边，她有些奇怪，宁天一……怎么会联系自己。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房门被敲响了几声。沐苏月起身去开了房门。 成明站在门口，对她道“跟你说一声。明天要陪着亦寒外公去一下农庄。” “我也可以去吗？”沐苏月两眼顿时兴奋了一下，连忙问道。 “当然。”成明对她笑了笑，回答。 沐苏月还没有去过农庄，自然很好奇。 “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送完蓝田，我们一起去。”成明道。 “好。”沐苏月乖乖地点了下头，对他补充道“晚安。” “晚安。” 成明深深地凝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了。 沐苏月缓缓地再次关上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 农庄，里面一定很有趣吧。 这么想着，她雀跃地走回房间，拿着自己的睡衣，哼着熟悉的小调走进浴室里。 G国夜晚的星空显得低沉又明亮，璀璨的繁星点点滴滴明亮了正片天空。 成明穿着宽松的衬衣和休闲裤，直接走到房间的客厅沙发边坐下，将手里的一个高脚杯递给刘亦寒。 “怎么样了？今天。”成明坐在他的对面，将开好的酒瓶倒在两个人的杯子里。 “没怎样。”刘亦寒冷冷的回答，喝了一口手里的酒。成明见他如此，轻抿着唇道“我说，你不能把气撒我身上啊。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又一次为你，哭了。”刘亦寒冷眼看向成明，几乎是牙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连成一句话。 成明哭笑不得，正色道“大哥，这一个人情绪是我能控制的住的吗？再说了，我巴不得你早点搞定蓝田呢。是你自己老藏着掖着。” 刘亦寒将手里的酒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一脸不动声色直直看着成明。眸光冷漠，一言不发，外人看不出什么，但成明知道，他心里多多少少不好受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成明被他这么盯着，终于妥协道，抬手仰头将手里的一杯酒尽数喝完，对刘亦寒道“我自罚一杯行了吧。” 刘亦寒收回视线，将手摸进口袋里，拿出一直香烟点燃，送入嘴边吸了一口“年尾她的合约就到期了。” “放心，我会放人的。至于她要去哪，就不是我能够干涉的。”成明开口道。 心想，这下老爷子知道，应该会骂死自己吧。不过他也无所谓，骂就骂吧，从小到大，骂的还少吗？ “我想让她来这边的总部。”刘亦寒道，他的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可是，她好像不怎么想离开暮城。” “你知道为什么吗？”成明说。 刘亦寒吐出一口烟，白雾散去，他的视线盯向成明“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我……”成明气得一时语塞了一下，耐着性子对刘亦寒道“你能不能别什么都怪我啊。她在暮城一个亲人都没有，现在唯一的亲人在就是一个外公。你就没想过，蓝田为什么不和她外公一起就这样一直待在国外呢？” 见刘亦寒没有说话，成明调整了一下情绪，消了消气，才心平气和地道“因为那场车祸，她也有所怀疑。你真的以为，她会这么相信所有的一切，她的父母一夜之间死于车祸，就只有一句话，两个字，意外？” 蓝田如果真的相信，她就算是为了成明，也不会一直待在暮城，放着外公一个人在国外这么久。 唯有一点，她和沐苏月一样，对于十几年前的那场重大型交通事故，她不相信仅仅只是因为一场意外，这么简单。 “我知道。”刘亦寒半响之后，才说了这三个字。 成明再一次给自己到了杯酒，随口问“你知道什么了？” “她再查自己父母真正的死因。只是，我让人阻碍了。”刘亦寒说。 成明缄默无声，不再多言。因为他知道刘亦寒这么做的理由，他曾经到现在，也对沐苏月这么做过。 “所以，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啊。我可不背。”成明说完，抿嘴细细品尝杯子里的酒。 刘亦寒见他的样子，伸手拿过自己面前的酒杯，浅尝了一口。 窗外夜色朦胧，时间渐渐晚了一些。 两人最后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会儿天，刘亦寒便不再听他胡扯了，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图个清净。 翌日 一行人送蓝田去机场。 刘亦寒将她的行李办理托运手续，拿了机票递到她手里。缓声道“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嗯。”蓝田接了过去，对众人挥了挥手，转身往登机口走了。 沐苏月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蓝田的背影，她头也不回。踩着高跟鞋，优雅又潇洒地往里面走，全身依旧散发出成熟的女性魅力。这是她怎么都做不到的。 这一刻，沐苏月感觉到她真正的算是退出了成明和她的感情世界里，连退场都无比华丽又洒脱。这一点，要是沐苏月也做不到，自己爱了二十几年的人，有一天真的要放弃，要是她，指不定得失声痛哭成什么样了，感觉世界都崩塌了吧。 可她知道，蓝田不一样。 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人轻轻的十指相扣住，沐苏月抬眸对上成明的视线，成明垂眸，墨色的深色眸光之中映入她的影子，他好听又温柔的磁性声音对她道“走吧。” 沐苏月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周围已经没人了，只剩她和成明，而师兄和刘外公早已经快走到机场外面了。 “嗯。” 她轻轻地应着，手指不直觉地回扣住成明的。据说这样的牵手，除了另一方想松开，不然怎样都是甩不开的。 相信十指相扣，就像某种情愫的传递，通过彼此的掌心，直接传给对方。从此，紧紧相扣，将两人的余生锁在一起。 ------------ 第一百二十三章:甜吗？甜 宁天一从事务所里出来，他的表情沉重而略冷一些，眼眶里透着轻微的红，依稀隐忍着怒而不发的表情。 他的手里紧握成了拳头，闭了闭眼，最终松开。再缓缓地走到街边，拦了辆车，报了一个墓地的地址。 暮城的天空，此刻并不是很明媚，而是夹着一股阴沉沉的低气压，直接压在了他的心头，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哥也并不是那么想继承家业。”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死。” “他之前是职业的赛车手。为了不跟你爸对着来，他才退出自己喜爱的职业，喜欢的工作。” “他根本不是你们宁家的孩子。他是被收养的。你父亲，不过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机器。” …… 脑海之中，所有的话语，一直回荡在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也微微地发疼。 就因为他不是宁家的孩子，就因为他帮助沐苏月，就因为解开沐长烽的死。会牵连自己的父亲。 宁天一不知道在这一刻该怪谁了，他一直以为，当时是沐苏月的错，后来觉得是宁岳的错，将宁天羽逼得太紧了。 可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浮现在世人眼中，浅层的假象。一个假象罢了。 车子缓缓停下，宁天一目光停滞了一下，看向阴沉沉的天空，他给了钱，有些木然地上了车。 他连上山的阶梯，每一步，都觉得脚底有千斤重，明明十多分钟的路程，他却像走了好久才到。 宁天羽的墓地，照片上还是那张熟悉的灰白照片，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穿着西装，站在太阳底下。 宁天一目光看着那张脸，他的手指都在微微地颤抖，眼眶强力忍着，最终却没有忍住。 崩溃一般，他伸手扶着墓碑，慢慢地失去全身的力道一般，虚弱地蹲了下来。 嘴里轻声，带着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这三个字，不知道是对宁天羽还是对自己或者是对宁家。向宁天羽诉求原谅，可是就算整个墓园之中，都充斥着他的悲戚声，却依旧没有人给他回应，没有答案。 宁天一坐在地上，他也不暇顾及地上脏不脏，就像以前，宁天羽来找自己聊天，两个人也是这样面对面坐着。 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水，看着宁天羽道“哥，你从来都没有跟我抱怨过。提起过自己的事。”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墓碑。宁天一缓了缓，才道“所以，他是为了不牵扯到自己，才干脆直接放弃掉你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宁天一明显话语和眼神之中带着无助又凄凉的恨意。 可依旧没有得到答案。下一秒，他忽然抄起拳头，狠狠地锤向墓碑。 愤懑道“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瞒着。你以为瞒着就都没事了。沐苏月，宁家，就都没事了吗？哥！你……你明明喜欢她，是我家……是我家让你变得不能够喜欢这么一个人。连喜欢一个人都不可以有！” 他边说边有一拳没一拳地打在石碑上，手都破皮了，留有一些血渍侵染了上去。宁天一一看，一下就慌了，他赶紧从裤兜里面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手指颤抖地擦着血渍，边擦边声音都有些发抖和慌乱“对不起……哥！我给你擦干净，你那么爱干净，不能让你脏……” 他用力的擦了好一会儿，才费力擦血渍擦掉。接着跌坐在原地，起初是低声地抽泣，到后面，却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似的，将脸埋进手帕里，失声痛哭起来。 一阵阴风卷过来，从他身后而过，像是无声的安慰宁天一一般。 可他却似丝毫没有感受到一样，只觉得从心底一直冷到脚底。 曾经他以为宁家是最没有任何污点的，他们不屑于争斗，远离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毫无硝烟的战场。可是，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家，和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要令人发指窒息和恶心。 墓园里。 周围寂寥无声，只有轻微的抽泣，伴随着徐徐的凉风，吹拂过来。夹着一丝阴冷和无声的肃穆。 远处灰蒙的天空，更加黑沉，云层之中，像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闪电和闷雷，不仔细看和听，根本留意不到。 这雨将下不下，无处可寻之下，充斥着无尽哀伤。 G国 晴朗明媚的阳光洒下人的脸上。暖暖的带着微微的炙热。但又不像是夏天那样热。 沐苏月戴着小小的土黄色渔夫帽子，走在一排排葡萄架里面。 周围连着自己头顶都是葡萄藤，已经长出一串串的葡萄来了。不过都是青色的，看似没有熟一样。 她站在中间，伸手用食指偷偷戳了戳一颗绿色的葡萄，趁着见没人看见，沐苏月偷偷拿了摘了一颗放进嘴里。 好甜……是熟的。 成明在跟刘亦寒聊着天，刚刚她的动作，余光早已经尽收眼底。 这会儿到忍不住朝沐苏月看了过来，沐苏月心虚了一下，对于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羞愧，这样好像不太礼貌。 成明朝她走了过来，俯下身一些，凑近她问“甜吗？” “……额？”沐苏月愣了愣，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下意识的涨红了脸，低声老实回答“……甜。” 他轻微一笑，便站在藤架外面的庄园员工要了把剪子，然后走到另一边，看了一下，伸手剪了一大串青色的提子，递给沐苏月道“边逛边吃。不用偷偷摸摸。” 说完，他将剪刀递给员工。沐苏月这下，更加不好意思了，刘亦寒和他外公还看着呢。 她刚刚，就只是想…尝尝着熟了没。 “我刚刚，就想尝尝熟没熟？”沐苏月小声地辩解了一下。 成明笑了一下，道“这是提子。熟了之后也是青色的。” “啊…哦。” 沐苏月很是受教地嘴唇一张一合回答道。原来如此。果然自己对这方面，一窍不通，都分不清哪是葡萄哪是提子了。 “苏月，过来。”两人身后，刘亦寒的外公正朝着沐苏月招了招手。 “来了。”沐苏月将手里的提子递给成明，低声嘱咐“帮我拿一下，别偷吃啊。” 成明笑了一下，没说话。沐苏月朝着刘外公小跑了过去。 “外公，怎么了？”她轻声缓缓地问。他的另一边站着成明。 “我跟苏月说会儿话。”刘外公对刘亦寒道。他听着，会意，点了下头，朝着成明走了过去。 沐苏月便走在成明和刘亦寒的身后。并肩和刘亦寒的外公站在一起走，连脚步都放慢了很多。 “苏月，以后想来这边，就给你师兄打电话，顺便将你母亲带过来。我也好久，没见你母亲了。”刘外公道。 “嗯。好。以后有时间，我会常来看您。”沐苏月礼貌道。 “这就好。明天你们就回去了吧？”刘外公问着。见沐苏月轻声应了个“嗯”字，他看向前方不远处抱着一串提子，却一颗也没吃，到和刘亦寒边走边聊着天。 他的声音继续道“成明这孩子，从小就独立。别看他外表冷冷的，和亦寒差不了多少。但实际啊，内心可软了，会疼人。是个好孩子。” 沐苏月听着，想着这外公的话语，是在给自己介绍成明还是纯粹夸赞呢。 “你们俩啊，要好好的，懂得彼此珍惜，爱护。” “外公……你，你都知道了。”沐苏月听着，脸颊瞬间就红了起来，在长辈面前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自己心底对于成明的心意，多多少少都会不好意思。 刘外公轻缓一笑，看着沐苏月道“我什么没有经历过？一看啊，就知道了。” 沐苏月垂眸，抿着唇，想想也是。毕竟，刘亦寒的外公，怎么说也是过来人。 经历过的大风大浪，比他们这小情小爱可多得多了。 “准备什么时候定下来？”刘外公问。 “还没……没到这一步呢。”沐苏月支支吾吾地回答，随即道“外公，这里有葡萄工厂吗？” 她不想多讨论这个话题，毕竟这是以后的事情了。成明的家人，自己的母亲。都还未搞定。而且，她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完成，想太远，太期待反而会变成失言什么的。 她不想再一次对成明失言了。 刘外公听她的意思，便明白她转移话题是不想再讨论这个。便依着她也不在问了。于是，他出声回答道“有啊。倒也不是工厂，就是一个小型作坊。酿葡萄酒的。” “那我们去看看吧。”沐苏月好奇道。 她还从未看过那些珍贵又有名的葡萄酒怎么制作的呢。以前只是在书上看过，但实体的运作什么的，就完全靠想象了。 “依你。”刘外公道。 一行人走出了葡萄架子，成明将手里的提子示意了一番道“还吃吗？” “额，吃。”沐苏月回答。他亲自给自己摘的，岂有不吃的道理。她走过去，拿了一半。摘了一颗擦干净之后，快速塞进成明的嘴里。 成明还未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咬了一口嘴里的提子，很甜，甜而不腻。 沐苏月看了他一眼，直接跑开了，又回到刘外公身边，将手里的提子分给他一些。 然后自己边走边吃，反正很新鲜，又不怕脏的，一口一个心满意足地吃着。 远处是平地，周围是人工种植的浅浅的绿色草地，像极了半片草原。 天空也近在眼前，像是触手可及一样，湛蓝湛蓝的。 ------------ 第一百二十四章:整装待发 第二天 沐苏月和成明准备返回暮城的时候，给两人送了很多酒。 成明自然好好收着，不过并不打算给沐苏月，因为她根本喝不了多少。 “外公，别送了。我会再来看你的。”沐苏月站在车边，对着刘亦寒的外公，说道。 “好好好。那你可要记得啊。”刘外公对她和蔼一笑，握了握她的手，接着又松开。他看向成明，说道“你给我好好把人家照顾好。” “是，肯定。”成明认认真真地沉声答应。他看了一眼刘亦寒和刘外公，再次道“走了。回头见。” “嗯。”刘亦寒冷声应道。 沐苏月朝两人挥了挥手，接着成明将车门打开，沐苏月率先上车，成明跟在她脚后上了车。 车子缓缓离开城堡，沐苏月通过后视镜，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有些微微的低落起来。她讨厌告别，可人生又无可避免这样的情景。 “不舍？”成明低声问了一声。目光转向她。 沐苏月收回视线，垂头眼眸略微低垂了些，才道“嗯，就是不喜欢告别。”她说完，又觉得这样特矫情，才调整了一下情绪，看向成明轻松道“不过没事了。” 成明伸手握住她的，轻声道“以后想过来，告诉我。” 沐苏月听着他忽然变得温柔的声音，笑了一下，说了一个“嗯”字。 G国的朝阳渐渐升了上来，红日当空，万里无云。 两人抵达机场，到达贵宾室，从二楼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机场和天空。 沐苏月站在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成明站在她身旁。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沐苏月忽然道。 “嗯，你说。”成明温声回答。原本看向窗外的目光定格在沐苏月身上。 “宁天一……他给我打过电话了。约我见面。”沐苏月抬眸，看向成明。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见面，宁天一为什么会约她，但直觉告诉她，是有关宁天羽的。 成明目光微动了一下，沉声说道“见吧。听听他会说什么。” “嗯。”沐苏月微微点头应着。 两人之间，忽然沉默了下来。 “苏月……”许久，成明才缓缓唤了她一声，目光盯着上升的朝阳，阳光洒在两人的脸上，透着一丝光影。 “宁天羽的死，可能……不是意外。”他轻声话语极低，足够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 沐苏月目光之中满是震惊，她直直地看着成明，等待他给出最后的答案，可成明迟迟没有下文。 “会…会是谁干的？”沐苏月张了张嘴唇，声音明显带着轻微的颤抖。 成明看着她，牵着她手的掌心紧了紧，她的手心微微发冷。 “不知道。但他不是宁家的孩子，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成明没有说出他认为的这个答案，她的心里，依旧信任宁岳。况且，他还不确定，沐苏月接不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嗯。他…以前对我说过。”沐苏月轻声回答道。宁天羽在她这里没有多少秘密，他几乎对沐苏月无话不说，但有些还是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 当时，知道他是被宁家收养的，宁天羽像是没什么事儿的人一样，可她却是又震惊又难过。 成明垂眸凝了一眼沐苏月，沉默无言。宁天羽连这个都对沐苏月说了？看来两个人之间是真的没有什么秘密。 宁天羽对于沐苏月，是足够信任的。 “他还对你说了什么吗？”成明道。 沐苏月只是摇了摇头，回想了一下才道“他一直劝我不要调查爸爸的事，但见我坚持，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帮我。” 成明听着，缄默了半分钟之后低沉道“我也是。”宁天羽的做法，他能够理解。 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甚至让沐苏月不要回暮城，继续呆在那个没有任何人认识她的城市。尽管很陌生，但却与世无争，可以不用卷进这趟浑水里。 “成明，我说过。无论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我都要走下去。不能半途而废。”她轻声说着，语气里充满了坚定声音却是和缓和轻柔的。 已经有那么多人，为了她而死去，她不能……对不起宁天羽，对不起沐云舟。 她必须查清所有的真相，这背后操纵一切的那个影子是许氏集团还是另有他人。 “好，我陪你。”成明往她身边靠了靠，原本一拳之隔的两人，现在紧紧贴在一起，沐苏月清楚的感觉到他握住自己掌心的手温暖可热，直接融入到了她的心底。 她抬眸，看着成明，轻声道“你要好好的。” 这简单的几个字，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沐苏月在心里道：你要好好的。我已经失去过那么多人，成明你一定要……起码陪着一起走完这段路。 “嗯。”成明重重地点了下头，像是给她的承诺一般。 同时，广播里播报这次的航班信息，两人听着，成明拉着她道“走吧。休假了之后，便是整装待发。” “嗯。” 沐苏月轻笑了一下。回答道。无论自己多么想逃避，多么不愿意面对，可愉快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之所以短暂，才能让人加倍珍惜。再次进入这暴风雨里，好在有你还一直陪着我。 飞机上，沐苏月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成明坐在她身边。顺便问空姐要了一条干净的毯子。将枕头套在沐苏月的脖子上，帮她把椅子放下来一些，然后将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睡一觉。”他温柔的嗓音夹着轻微的磁性传达道沐苏月的耳里。 沐苏月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侧过头，看着他道“嗯。”她没有睡够，昨晚又睡得很晚，今天早起闹钟响了好久她才听到。这会儿瞌睡虫早来了。 “闭眼。”见沐苏月一直还睁着眼睛，成明轻声提醒。 好吧，还想多看一会儿他呢。 她想着，欣然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睡了过去。 成明看着她的侧脸睡颜，目光带着一丝专注，许久，他才凑近，轻微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标记。 接着，他轻柔的全身而退，拿着杂志，看了起来。 快下午的时候，两人才下了飞机。成明带她去吃了个饭，才送沐苏月回家。 目送沐苏月进了小区，成明才将目光收了回来，拿着手机按了一串号码，着手再次发动车子。戴上蓝牙耳机。 很快，那边便接通了。 “喂，老板。”凛冬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查一下宁天一最近半个月的去向，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我需要详细的资料。”成明冷声没有任何情感的下达命令。 “啊？哦哦。好的。”凛冬愣了愣，才回过神，连忙应声，他的语气顿了顿，才道“老板，你回来了？” “嗯。”成明回答。“冷家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进展。”凛冬谨慎地降低了声音道。成明这边缄默了一下，才道“帮我约一下寒总。” “啊？哪个？”不知道成明说的是哪一号人物的凛冬有些发懵，正想着暮城姓这读音的姓名有好几个。 成明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简短地解释了一下。 “ky集团，寒月澈。” “我去安排。”凛冬才回过神来，是一大神级人物。 成明直接挂了电话，开着车。往别墅的路开去。 他的眼眸带着静默的幽深，看不出情绪。 查冷家的事情，他和刘亦寒都没有头绪，那么就是有人故意妨碍他们。而寒月澈，在这一方面的造诣和人脉，远远比成明想象中的要深很多。 只要他想，没人能够阻碍得了他。 沐苏月休息了一下，已经不觉得困了。她洗漱了一番，悠闲地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一边看着珠宝类的书，一边吃着苏觉给她切的水果。 “晚饭想吃什么。”她的房间没有关，苏觉直接从客厅走了过来，问她，见她在床上吃东西看书，便像炸了毛似得“又在床上吃东西，跟你说了多少次，非逼着我打你是吧。” 沐苏月赶紧从床上起来，将水果盘抱着放在桌上“妈妈妈，我起我起，我改还不成吗？你别生气。我这刚回来，你就骂我打我的，你都不想我的吗？” “想啊，想得牙疼！”苏觉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 “妈，你牙又疼了？都说了让你去医院看看。明天，明天我陪你去。”沐苏月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其实苏觉的牙根本连个蛀牙都没有，哪儿来的牙疼。这话本就胡说八道的。 “懒得跟你胡扯。说，想吃什么。”苏觉不耐其烦地对沐苏月道。 “糖醋排骨，香辣鲫鱼，排骨汤”沐苏月老老实实地报出自己想吃的菜。 苏觉慈爱地看了她一眼，一笑，转身走了。 “妈妈妈，要我跟你一起去吗？”沐苏月追到门边，看着苏觉问。 “不用，你刚回来，待家里看门。”苏觉对她轻描淡写地嘱咐道。拿上钥匙，便出了门。 沐苏月听着，这话咋这么怪呢。 想着，她再一次回了房间，才想起来，要跟宁天一回消息。 她走到书桌边，拿起手机，跟宁天一打了个短信。过了几分钟，对方直接给了她知道明天下午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沐苏月看了一眼，算是不跟她的时间有冲突，也没什么事，回了一个“好”字。 ------------ 第一百二十五章:他想当替罪羊 与宁天一约见的地点是市中心的一个商场餐厅内。距离成宇并不远，沐苏月乘坐一辆公交，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 一直上到商场的五楼，找到宁天一给她发的地址。走了进去，让服务生将她带进隔间里面。 沐苏月站在不远处，服务生已经走开。她看着宁天一背对着她的方向，黑色的休闲长袖衫衬托出他纤瘦的躯干，他比上次自己在医院里见到的样子瘦了很多。 走过去之后，宁天一才抬眸，神情依旧不冷不淡地对她道“坐吧。” 接着，他按了一边的座牌，服务生走过来，问向他。 “点餐。”他道。 服务生将菜单递给他，宁天一没有接，用眼神示意让服务生递给沐苏月看。随即，服务生将菜单礼貌地递给沐苏月。 “点吧，今天我请。”宁天一道。 沐苏月看了他一眼，想说不用，但又怕这样会尴尬只好道“这家店我不是很了解，还是你来吧。” 她将菜单放在桌上，推给宁天一。他也再没有推托，直接翻开点了几个这家店里的招牌。 很快，菜一一上桌。 沐苏月抬眸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天一依旧客客气气地回答“一个星期前。” “嗯。”她低下头，喝了一口旁边玻璃杯里的柠檬水。想着他不说找她有什么事，一时间有些找不到话题。 “沐苏月，上次在医院，对不起。”宁天一看着她，出声致歉，很真诚的道歉，也很正经。 她听着，被他忽然的正经神情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又想到那次医院的事。心里始终是不怎么舒服的。 “没事。”她轻声垂眸道。那件事，她确实也有一些责任的。 “我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帮你的？”宁天一不在跟她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她。沐苏月抬眸，目光之中有些闪躲和诧异。 莫非，宁天一知道了一些什么？ “不明白？”见沐苏月没有任何回答，他又道，接着继续说“你在调查沐伯父的事对吧？所以，才会回来。我哥帮你调查这件事。对吗？” “……对。”沐苏月闭了闭眼，她不敢看宁天一的眼神，艰难地回答出一个字。 “沐苏月。”宁天一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沐苏月听不出他此刻带着怎样的情绪，接着他又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沐苏月这下听完他的话，目光即困惑又诧异地看向宁天一，他的眼里带着平静的波涛，复杂涟漪的神色让沐苏月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 “你？” “我哥不是宁家的孩子，是抱养的。他一直一边学习宁家企业的事物，一直又处理事务所的工作。他帮你调查沐伯父真正的死因。却在关键时刻，出现了意外。”宁天一看着沐苏月的疑惑，一一缓慢地陈述所有的事情，语气却平静得让沐苏月感到颤栗“他出事的那天刚好是查出你父亲留给你私人资产的那个时候。联系事务所的人员帮你调查出来的。最终你们遇到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在医院，你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甚至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当时我和我妈都在。而你除了隐瞒这个，还怕我父亲知道我哥继续事务所的工作。但是，宁岳根本不是在顾虑这个，因为他也很清楚，你一直都没有放弃调查你父亲的死因。当然这是你们间接不想透露在我和我妈面前的共同理由。我说的对吗？沐苏月。” “我……”沐苏月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丝毫反驳的话来。 他所说的，一字不差，也都是这样的。当然，她并不知道宁岳其实是心知肚明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沐苏月看向宁天一，出声询问道。按理说，他是不可能知道的，况且，宁天羽一直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更加不会对宁天一提这件事，对于宁岳自然不会说，而沐苏月没有提。宁岳也知道她的想法，因为临回暮城之前，她有在宁岳面前正式提过这件事，只是没有在他面前提宁天羽要帮自己的事。 宁天一忽然轻笑了一下，他的笑容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像在自我嘲笑一般。 他看向沐苏月，语气依旧不痛不痒“你们是不是还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小毛孩？所以才会什么都不说？” 沐苏月沉默了一下，半响才再次抬眸看向宁天一“不是。因为天羽。他不想让你扯进来，我们都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们的会是什么。所以，你哥的死……”说到最后，沐苏月的声音更加低了下来，带着满满的自责说道“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是的。”宁天羽手指握着一边的玻璃杯，骨节分明的手指仅仅握住杯身，因为极其用力，他手指吐出的筋脉轮廓显得更加清晰。“我……我哥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他的声音极其低又很轻，带着隐忍的怒意和悲戚。嗓音里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哽咽和喑哑。 沐苏月坐在他对面，听得虽然不是很真切，但还是尽数将他的话语收进了耳里。 “你，你说什么？”她的内心震惊又讶异。为什么宁天一说出的话和成明说的话一模一样？他们究竟知道了什么。 宁天一抬眸，他的目光因为隐忍而带有一点点的红色血丝。接着，缓缓气馁一笑，像没事儿人一样，对沐苏月道“没什么。吃吧，今天请你吃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 沐苏月看着他的样子怪怪的，皱了皱眉。再想从他神情之中窥探到一丝异样已经不能够了。 她没有再问，接过宁天一给她递过来的筷子。这顿饭两个人吃的各怀心思。 一顿饭过后，宁天一跟她简单地告别。沐苏月看着他远处的车，这好像不是来往宁家的方向。但她也没有多想，他应该是回俱乐部吧。 以前，他也经常不住在宁家，天天往俱乐部里钻，就因为喜欢电竞。 沐苏月站在街头，正准备走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从兜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显示屏上是成明的电话。 “喂。” “苏月，宁天一呢？”成明开口便问向她。 沐苏月听着，呆了一下，才答“刚走，怎么了？” “你在哪，站在原地别动。我去接你。”成明低沉的嗓音透着一抹严峻。 沐苏月有些木讷地回答道“在市中心广场商城的街边。怎么了？” “好。” 成明紧紧只是说了一个字，便挂了电话。沐苏月看着已经黑屏的电话，内心隐约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一丝不安涌上心头。宁天一他要做什么？成明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跑车停在沐苏月站着的街边，成明降下车窗，对沐苏月道“上车。” 沐苏月连忙上了车。 “到底怎么了？”她问。 “宁天一往哪走的？”成明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询问道。沐苏月指了指刚刚宁天一离开的方向，成明将车子开着飞快地调转了头，一边超车，一边对沐苏月解释道“他想替人当替罪羊。必须阻止。” “什么？”沐苏月更加震惊了一下。目光看向成明。 “他应该已经跟你说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吧。”成明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快速移向前方。“宁天一，知道所有的事。包括这一切事故的幕后人。如果他真的帮那个人瞒过去，我们再想找证据和真相会比登天还难。” 沐苏月愣了愣，所以他刚刚所说的，这是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是这个意思吗？他还那么年轻。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沐苏月木然地艰难问出口。所有人都在阻拦她查出幕后的真凶。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苏月，你还不明白吗？”成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直接专心地看着车。 沐苏月疑惑地看着她。她要明白什么？为什么不继续说？ 然而，她也没有再多问，她的脑子很乱，想问什么，都感觉很无力。 成明快速在一条道路上追上了宁天一的车，可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快要抵达不远处的ji gcha局的时候，成明将他的车强行逼向路边，方向盘一打，将车横在他车前，宁天一瞬间踩下刹车。 成明解了安全带，看了一眼沐苏月，对她道“好好待着。” 说完，他直接下了车，‘啪’的一下，关上车门，拿着手里的钥匙锁了车门。 沐苏月伸手推门，发现自己已经被锁在了车里了。然而她的车门正对向宁天一的车头，就算真的想出来，也无法打开。这……成明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成明！”她焦急地喊着成明，连车窗都关了，成明根本听不到。 沐苏月看着成明直接朝着宁天一走了过去，打开了他的车门，直接将宁天一从车里拽了出来。 宁天一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成明，成明将他直直撞在车门边，神色冷漠，目光阴沉。 “你以为自己自首就能保住宁家和宁岳？”他低沉且冷漠的声线对宁天一训斥道。 “……放开！是！我就是准备这么做。”宁天一挣扎了半天，目光看向成明，并不为他知道这件事而意外。毕竟，成明是什么人，他就算没有正式见过，也已经听过不少。 “你别忘了！他身上有两条命！”成明阴沉的脸色，目光深邃又透着沉鸷的光。话语之中，带着比冰山还冷的声线提醒着宁天一，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强行将宁天一本不想面对的事情，像一根根细细的长针，足够致命。 ------------ 第一百二十六章:认可 宁天一被成明揪着衣领，脸色苍有些发白，他的手指原本卷成拳头，渐渐地松了下来。自嘲地讽刺地笑了一下，看向成明的视线，两眼发红“我没忘！”他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开口低声道。 “宁天一，无论你现在是怎样的心情。我告诉你。除了你父亲，还有你父亲背后之人。这个人，一直在操控所有人。你觉得自己就这样进去就能够替你父亲赎罪，就解脱了？呵，天真！”成明看着他，语气透着严肃。沐苏月坐在车里，紧紧盯着两个人，可不知道是不是成明车里窗户玻璃太隔音了，她一个字都听不到。 这个时候，她恨自己不会唇语。 “你说什么？”宁天一目光一顿，看向成明，接着问“你的意思是，我父亲被人指使？” 成明将他放开，站在他面前，默然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和一盒香烟。他拿了一只放进嘴边，拿着打火机，动作依旧魅力又优雅地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接着吐出一抹烟圈来。 “我怀疑。”成明倪了宁天一一眼，语气带着磁性又冷漠“不然，单凭你父亲，不会知道这么多事。如果，你真的现在去自首。你哥，沐长烽的死，都将会成为一个死结。而宁家，你想一想，最终的结局是什么？” 没有了继承人，宁岳的把柄被人紧紧拽在手心之中，宁家只会渐渐地走向衰亡乃至灭亡的路。 “你……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哥的死不是意外。”宁天一目光看着成明，没有疑问而是陈述，他转头看了一眼车里的沐苏月，虽然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清楚，沐苏月此刻也在车里，他的视线再次回到了成明身上，语气显得有些艰难“连……沐伯伯的死……” “跟宁岳脱不了干系。当然，跟许家也脱不了干系。”成明淡淡地道。 他将手里的烟，吸到一半，便拿在了手里。从始至终，他的眸光之中都是了然与一切又夹着看不透的深邃的样子的。 宁天一听着他的话语，愣了愣，才垂眸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话我说到这里。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选择。”成明说完，将手里的烟扔在脚边，踩灭了，挪步准备回到自己车边。 “成明，我爸会死吗？”宁天一问着，他的话音之中透着略微的颤抖。成明听在耳里，向前迈了一步的步伐停了下来，侧身看向宁天一“那得看最终的证据和判决。”他冷淡的声音回答他，随即再次道“这件事，不要告诉苏月。今天，就当我们没见过。” 成明说完，直接头也不回的走向车里，拉开车门。宁天一看着他的车，直接往后一退，然后向前开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很久之前，见过成明一面，那时候自己才刚成年，他却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男性了。再之后，他独自经营着成宇集团，成为暮城珠宝届的知名企业家。年轻有为，低调却深藏不露。 宁天一看着自己的影子，在灯光下显得渺小又无助。街道来来往往的车辆，他站在车边，看着奔流不息的车辆，心里徘徊之下，低落的垂下了眼帘。 沐苏月看着宁天一的样子，一直到看不到他的影子，才转头对成明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吼了他一顿。让他别做傻事罢了。”成明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声。 “成明，他为什么要自首？是不是……”沐苏月问向成明，最后也没有说出自己想的那个答案。能够让宁天一这么做的，难道真的是那个害沐云舟的人？还是本身他就是有什么苦衷的？ “你想到了什么？”成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光微动，到也不带一丝异样，随即便转向前方专心开着车。 “会不会也是害云舟的那个人。”沐苏月轻声道。 成明缄默了半秒，才回答“算是。” 只要找到宁岳和那个人的联系证据，就能够顺着这条线索找出这个人到底是谁，隐藏在暮城哪里。 “……哦。”沐苏月轻声应了一句没有再问。她转头看向窗外，街景透着昏黄和暗淡的光线照亮黑暗处的街边小道。 可是，他没有理由啊。为什么要隐藏这个人，而像沐云舟一样牺牲自己呢？沐苏月没有再问，因为她觉得，就算自己问了。成明，好像也不想在提这个问题。而她知道，再问，或许也问不出什么来。 “放心，他不会再这么做。”成明见她一直保持沉默着。忽然再次开口道。 沐苏月与他对视了一秒，略微地点了下头。她知道成明已经说服了宁天一。虽然具体不知道什么内容，但总归是让他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的。 送沐苏月抵达小区的时候，成明与她一同下了车。 “……那，我先进去了？”两个人站在灯光下，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沐苏月抬眸看向成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小区门口，迟疑地问了一声。 “苏月”成明垂眸凝视她的眼睛，墨色的眸光在灯光下更加生动和闪烁“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足够依赖我，信任我。” 成明说完，没等沐苏月回应，他凑近她，微微俯下身子，额头抵着她的，两个人维持着这近在咫尺的距离，沐苏月脸颊发红，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成明又会亲她了。可他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的薄唇透着微微的赤红，轻轻启齿继续道“行不行？” “……”沐苏月清楚的感知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夹着足够暧昧和魅惑力。最终，她轻言应道“行。” 成明眸光没有移开，而是轻微一笑，用左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心满意足地退开距离。 “行就好，进去吧，晚安。”成明松开手，声音磁性之中透着宠溺的温柔。 “嗯，晚安。”沐苏月说。她侧过身，看了还站在车边的人一眼，然后对他挥了挥手。成明也对她做了个进去的手势。 沐苏月便收回视线，走进小区里。 成明站在车边，刚走了两步，他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喂。” “老板，寒总那边只有周六有时间。”凛冬给他汇报了一下情况。 成明边打着电话，边走到驾驶室那侧，伸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插上钥匙启动车子。踩下油门之前，他戴上了蓝牙耳机，将手里扔在一边的副驾驶上。 “具体周六什么时候？”随即，他才冷声问向凛冬。 “嗯，大概晚上七点。见面地点你定。”凛冬一一汇报着。 成明听完，淡淡地回答“嗯，知道了。”接着，他便挂了电话。 沐苏月走进小区里面，沿着小道走向居住的单元楼，刚走到一半，忽然见到苏觉正在不远处的地方等她。 “妈？”她顿了一下脚步，硬着头皮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苏觉从她前方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走了过来，站在她眼前。 “陪我散散步。”苏觉表情有些严肃，却没有责问她的意思，只是清清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便越过沐苏月，走向小区另一边的花园的小径里。 沐苏月咬了咬唇，挠了挠脑袋，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苏觉身后。刚刚老妈是不是又看到了？她之前见成明到底说了啥？肯定不是啥好话。那万一要是待会老妈逼她和成明一刀两断，不断就跟她断绝母女关系，自己要什么回答。天啊！不行不行，得让苏觉没有提出要求之前，制止或者蒙混过关糊弄过去。 沐苏月一边看着苏觉的背影，一边暗暗在心里纠结和打好腹稿。 眼见苏觉坐在一处长椅上，沐苏月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坐在自家老妈旁边。 她干巴巴地挤出一丝笑意看向苏觉道“妈，这大半夜，坐这儿喂蚊子呢？呵呵呵……” 苏觉侧头，目光在漆黑一片的暗影之中，像一把探测仪，沐苏月感觉她的视线直直盯得她心里一阵忐忑，有些学生时代考试作弊被当场抓个现行的紧张和心虚感。 “你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苏觉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正常关心女儿的终生大事一般。 沐苏月嘴角一抽，心道：这么直接？什么阶段？ “呃……暂时是纯粹…男女朋友…的…阶段……”沐苏月想了一下，顿顿续续地回答了一下。 “有那个吗？”苏觉问。 “啊？”沐苏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向自家母亲眨了眨眼睛。那个？哪个？接着她想了一下，顿时明白母亲大人问的是什么，连忙道“没有没有！”她垂下眼眸，轻言道“我们还没到这一步呢。”她的声音一向轻语轻言，这会儿说出的这句话，虽只是平常的阐明和澄清，但听者听着怎么都有些抱怨和失望的意味。 苏觉听她说完，眸光透着一股凌厉“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沐苏月不解地再次对上苏觉的视线，接着又听苏觉叹了口气道“苏月，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只是妈妈依旧放心不下你，成明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但是，他的背景，你很清楚。我只是怕你将来会受委屈。” 沐苏月听着，心里有些难受又夹着感动。苏觉担心她的同时，是同意她和成明在一起的。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沐苏月凑近苏觉身侧，将头靠在母亲的肩上，看着透过树梢的满天星云，轻轻道“妈，我明白。无论将来怎样，只要是他，我不后悔。” 苏觉听着，无言。她伸手搂着沐苏月，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 第一百二十七章:某种原因？ 周六。 沐苏月在林荀公司，自己的办公室内画着草图。办公室的门倏忽被敲响，她头也没抬，直接缓缓道“请进。”手里的动作继续。 林荀推门而入，看着她低头垂眸，正在画草图。拿着手里的茶杯，放在她的桌边。 沐苏月这才抬眸，一看是林荀“师父。”接着，她起身道“坐吧。” 林荀坐在一边的会谈椅子上，沐苏月从办公桌里出来，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也不用太心急。这个需要慢慢锻炼的。”林荀对她语气依旧亲和地嘱咐。 沐苏月微微颔首，回答“没心急。好不容易周末到您这儿来，刚好可以闲暇时候好好锻炼自己。” 林荀慈祥的笑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银色玫瑰花纹的小信封。递给沐苏月。 “这是？”沐苏月双手接着，有些不解地问。 “不认识？”林荀反问她，又补充道“打开看看。” 沐苏月看着这封面底部的英文图案有些熟悉，是关于某个珠宝设计大赛的。她掀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卡片。打开一看，是她的报名单。 “这是F国今年的珠宝大赛？”沐苏月即惊讶又惊喜。她前几天就在官网看到了，只是太多人报名，当时她的网络一直进不去。也就没有报上。 “这次的主办方我刚好认识。就替你申请了一个名额。”林荀解释道。 “师父，谢谢。”沐苏月对林荀又兴奋又感激地表情，随即她的眼眸垂了垂，缓缓道“可是，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拿下这场比赛。” “苏月，比赛不仅仅是为了拿成绩。还可以让你成长和认识。这个世界这么大，世界各地都有很知名的设计师，而你要想有立足之地，就必须不断地去提升自己，不断学习。不要怕失败，也不要气馁。”林荀语重心长地对她教导。他的话语不紧不慢，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慢节奏感。 “嗯。师父，我明白了。”沐苏月重重地点了点头。出声回答。眼神更加坚定。 林荀站起身，对她再次说道“好好准备。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 林荀离开办公室之后，沐苏月将手里的卡片转了转，满心欢喜地心情跃跃欲试。她再次走到办公桌边，看着自己画的图稿。如今，她终于能够凭借自己的想象力，画出自己心中想要的那种感觉了。 只是想成为真正的珠宝设计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拿起林荀给她送过来的茶，轻轻闻了闻，淡淡的茶香味熏得她内心渐渐地开始慢慢的沉淀了下来。 接着，她缓缓轻轻浅尝了一口，是上次送给师父的茶。真好喝。给慵懒的午后提提神，也挺好的。更何况，她本身就没有什么倦意。 落地窗前，成宇的总裁办公室内，成明握着手里，站在窗前正和刘亦寒打着电话。 “嗯。刚回公司。”刘亦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依旧是透过冰冷的电磁波没有半点和缓，反而更加淡漠，除了有一些磁性之外。 “刚回来就回公司？不休息一下？”成明问着，后面这句话字里行间满是关怀，可被他说出口之后，全然变味了似得，透着一股调侃。 “不用。”虽说如此，刘亦寒依旧十分正经地接着他的语气，回答了两个字。声音停顿了半分钟又问“听说你查到宁岳头上了？宁天一准备去自首是你截下的？” “嗯。”成明用一个字概括了他问的一连串的问题，忽然吸了一口气，反问他“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我公司有你眼线？” 刘亦寒听着，沉默了半响，估计对着电磁波向成明投了个大白眼。之后，才清冽的嗓音解释道“你自己要过去的。” 起初他的下属人手不够，自己又不想太麻烦。索性就借用了下刘亦寒的，结果用得还挺顺手。刘亦寒也没有问他要，自己也就没有提，把这事儿，两人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得了。明天就都遣送还你。”成明嗤笑了一声，开口道。 “行了，你用你的。这样也比较方便。”刘亦寒道。 “啧啧啧，这哪天我要是有什么商业机密被泄露了。是不是可以找你算账啊。”成明又改不要他一如既往，戏谑刘亦寒的毛病。 “……”刘亦寒沉默了一下，似乎不想跟他胡扯，开口道“你刚说你约了寒月澈？” “嗯，他的人脉圈子比你我都早也很广泛。况且，还有那什么隐秘团队。查一个冷家应该不在话下。”成明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开口道。 “他不像是多管闲事之人。会帮忙吗？而且，他的团队，很多年前就解散了。”刘亦寒似乎想了一下，才道。 “这个我清楚。不过我有办法。”成明话语停顿了一下，才很是自信地开口回答。 两人挂了电话之后。成明依旧站在窗前，徐徐的风从窗户吹进来，他将领口松了松，神情有些沉静。 寒月澈身上有太多的未解之谜，传闻他因为飞机失事死去的，可后来又传闻说那次的飞机失事不过是一个传闻。这种种传闻的背后，真相是什么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就是ky集团的大总裁。风靡整个暮城乃至国际的传奇人物之一。 是很多人口中的噩梦，也是很多女性心中的男神。成明心想，寒月澈如此，他的妻子沐可溪自然也如此。只是很低调，从前很少在大众的视野里出现，如今虽有一些，但依旧偶尔露面。 沐可溪背后的家族庞大，沐氏一族是流传百年的名门望族。 想到这里，成明不禁想到了沐苏月。同样的姓氏，却有着千差万别的人生。 成明相信，以后的沐苏月，会是另一个沐可溪。同样站在暮城最高的顶端，成为璀璨的那颗星。 黄昏渐落之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成明正穿上外套，整理好行装，紧了紧领带。 他侧身，对门口冷漠道“进。” 推门进来的是赫然“这是年度报表以及要签的文件。请您过目。” 成明抬眸看了一眼赫然手中的文件，开口道“先放这，我回来再看。” “是。”赫然略微点了下头。正准备转身走出去。成明忽然道“对了，交代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送过去了，话也已经传递到了。”赫然停顿了下脚步，解释道。 “嗯。”成明淡淡地应了个音。没有再说什么，赫然便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惜月咖啡厅 成明从地下车库里下了车，直接走向电梯口，上了顶楼。 没有让任何人接待，只身一人走到最左边的一个房门口。 上面标志着“301A”室。成明敲了敲门，里面的门被自动移开，接着他走了进去，门又自动关上。 里面宽阔的休闲区和用餐去是分开的，最里面还有一间房，是休息区。真是应有尽有的样子。 雍容华贵的深褐色真皮沙发坐落在一边的墙角位置，上面的钻石，被灯光照耀着发出闪亮的光芒。 寒月澈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背对着成明，他的手里拿着一杯香槟，接着起身，将杯子放下。修长高挑的身材穿着一身黑色长袖衬衣和黑色长裤，衬托出他完美的整体形态，面部轮廓分明，那张妖孽似的脸颊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漠然。见到成明，他才嘴角一勾，亲启唇道“成总。” “不好意思，还让您等。”成明走了过去，对他客气的表示歉意。 “没有，刚好在这里查账。”寒月澈开口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下，对成明道“请坐。” 成明依言，坐在了他对面。眼前的茶几上放着各种酒，寒月澈道“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都拿了一些。” “寒总客气。”成明礼貌地笑了一下，拿着寒月澈刚开的那瓶香槟，给自己倒了杯。 “如何？” “很不错。”成明浅浅的抿了一口，真心诚意地说出评价。 寒月澈将酒杯放了下来，成明也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一边，抬眸对他道“寒总，找您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求？”寒月澈听着，目光一顿，有些半信半疑地道“这么严重？” “确实是请求。”成明说着，嗓音顿了顿“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理由”听完，寒月澈说道。 “冷家，冷渊。十八年前，冷家唯一的孩子。”成明解释道。 寒月澈的眸光轻微的浮动了一下，促狭的眼角里透过一丝复杂的光。 沉默了一阵，他才道“说实话，我并不想插入到你们这蹚浑水里。”寒月澈道，忽而又开口道“但介于某种原因，帮你查个人还是可以的。” “某种原因？”成明听着，有些不解地问出口。对于寒月澈的话语，他有些没听明白。自己想了一大堆条件随便他寒月澈开，这就答应了，岂不是派不上什么用场？ “……嗯”寒月澈低沉的嗓音轻微地回应了一句。接着，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您随意。”成明缓缓道。 “喂，嗯，让爵逸帮你，自己不要动，或者等我回来。”寒月澈的语气明显变得轻柔多了。带着十足的宠溺。 “只是一些相框而已，我自己能行的。”电话里，沐可溪说道。 “那也不行。等我回家。” “哦。” 寒月澈挂了电话，看向成明，两人默契一笑。 “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成明站起身，对寒月澈道。 “嗯。回见。” “回见。”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了包房。在车库里分开。 成明边开车，边想着刚刚的寒月澈。 就算是再怎么厉害的男人，也难过情关。寒月澈如此，他亦然。 ------------ 第一百二十八章:有惊无险 沐苏月刚准备离开办公室，打开门，就看到林荀的秘书抱着一堆书站在门口。 “这……是林先生让我给你往期比赛的一些资料。”秘书小姐姐开口解释道。沐苏月连忙伸手将五六本资料接了过去，跟她道了谢。然后问“师父走了吗？” “嗯，一个小时之前走的。”秘书回答。 “嗯。”沐苏月略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晚风袭来，夹着热浪，微微感觉到夏天的温度。沐苏月出了大厦之后，街边已经很少有人了，连车辆都很少。 林荀这里离得有些偏僻，她只能走很长一段路去附近的公交车站了。此刻，这里也打不到什么车。 街边的树影婆娑，摇曳，被昏黄的灯光照耀着，地面倒影着零碎的斑驳的树叶影子。光怪陆离得有些阴森。 忽然，她手机里的短信忽然响了起来。 沐苏月低头，打开消息一看，是一张图片。满脸的血渍，头发蓬乱，但五官依旧清晰可见，是叶音。她像是已经昏迷了过去。沐苏月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以叶音的名义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沐苏月，这就去背叛我的下场。想要人，就来＊＊＊＊” 这话，她看着依稀像许深的语气，沐苏月拽紧手机，怎么？叶音那么做，应该是许深指使的吧。她到底该不该去救人。 她站在原地，左右为难内心犹豫不决之间，最终放下手机。拔腿就跑向附近的公交车站里，照着短信上的地址的方向。 漆黑一片的放映室内，言沉的手机一直想个不停。他睡在座椅上，伸手摸索了一番，眼睛都没睁开，拿起手机滑下接听键。 “喂。”他冷冷的嗓音之中，带着一丝没有睡醒的不耐烦。 “老大，沐小姐……我们跟丢了。沐小姐好像并没有往回家的方向，而是去了东边郊区方向。”下属的话语，一下惊醒了言沉，他睁开眼睛，目光冷冽之中连语气都不好了“你们自己怎么不丢？”他阴冷的声音之中带着愤懑“半小时，找到人。没找到，别回来见我，也别再跟我联系。” “是，老大。”下属听完，战战兢兢地声音都有些发颤。 言沉挂了电话，直接坐了起来。他打开定位系统，上面红色的点已经远离他这个区域了。 他站起身，直接走出放映室。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抵达底下车库的时候，言沉直径走向自己的车里，他戴上口罩，以及黑色的皮质手套。 车子快速地转了个弯，行驶出了车库里。 沐苏月抵达目的地之后，眼前是一个废弃的集装箱公司，破旧的集装箱一一堆放起来。她用手机低头给成明发了个定位消息。 然后开了手电筒，她的视线扫荡了一眼周围，还好这里的集装箱不是很多，中间一条道路很宽敞。两边都是两个集装箱的堆积区，足足有四五排的样子。 沐苏月一直走到尽头，都没有找到许深所说的一号铁皮箱库。 她低头对叶音打着消息。说自己到了。 刚发完，她感觉身后隐隐传来一些稀碎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是五六个保镖。并没有许深的身影。 “叶音呢？”她淡淡的开口问了一句。 没有人给她答复，站在最中间的一个人扬了扬手，其余几个人便走了上去将沐苏月团团围住。 沐苏月将背在背后的双肩包放在一边的废旧铁箱旁边，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对付眼前的这几个人，许深应该是不会直接就这么出现的。 而眼前的这几个人，她硬打是绝对打不过的。 正想着，忽然对方直接朝她开始动手，沐苏月身子一斜，轻巧地避了过去。 而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动手。 成明原本正驶向私人别墅的车辆，看到沐苏月的信息，目光一凝，她不回家，这么晚去这里干什么？不好！ 想着成明来不及联系凛冬，直接在小区街道旁边转了个弯，往东郊的方向驶去。 成明一边加快车速，一边戴上蓝牙耳机，很快对方接通了“带上人，去东郊。立刻！” “好……好的，老板。”凛冬听他声音有些不对劲，迟钝了半秒才回答。 成明挂了电话，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发白。才一天，他没见她。她一定不能有事。 下一秒，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成明接通。 “成明，我的人跟丢了师妹。她可能有危险。”电话里，刘亦寒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我正在赶去的路上。他们终于忍不住了是吗？”成明肃然且声音之中夹着十分的怒意。 “我也去，我们在目的地汇合。”刘亦寒道。 “嗯。” …… 黑色的轿车在公路上飞驰，连连超车，向一道疾风之刃，行驶在街道上。 与此同时，沐苏月手里拽着领带，直直将人的后脑勒住，将那人对着对方退到一边。她的目光清淡，语气却不是清冷，而是微微弱弱，轻言之中带着一抹咬牙切齿。 “都别动！”她一字一句的说完，看着眼前为首的保镖，再次道“不想他活活被勒死，就都别动。我手机现在可录着音，这个人如果死了，怎么死的，证据都有。到时候，我对ji g fa g说正当防卫，也不会有什么。” 那人看了一眼她，对旁边人示意了一个眼神，最左边的一个人会意，走到一边，将人带了过来。 叶音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意向，她依旧昏迷，垂着的脑袋发丝蓬乱地坠落在两侧。 还穿着那天的晚礼服，已经破烂不堪了，脖子上和脚踝处都是红红青青的鞭挞痕迹。 “…叶音。”她眉头紧皱，轻声喊了一声叶音的名字。 那人将叶音直直扔在了沐苏月的脚边，站在她对面的保镖道“放人。” 沐苏月将人一推，直接推向了那个人，蹲了下来。叶音趴在地上，她的侧脸直接被蓬乱的头发挡住，沐苏月伸手去触碰正想拨开她的发丝。倏然，她觉得后劲处一阵痛楚，失去意识之前，她隐约看到地上那张脸，根本不是叶音。是一张陌生得去冰窖的脸。 沐苏月倒在一边的地上，她的额头直直撞上地面。可此刻，她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疼意了。 “将人带走。” “是。” 最靠近沐苏月的一个人上前，刚准备上前动手。前方一阵白色的灯光直直打了过来，十分刺眼使人都快睁不开眼睛。 剧烈的车子马达声行驶了过来，停在众人面前。 从车上走下了人皆是带着口罩。 言沉走下了车，阴冷的眼色在黑色的夜晚更加明显。他的眼眸直直停留在昏迷的沐苏月身上。随即，直径走向沐苏月。 一边的保镖想拦，言沉直接一脚将人踹飞，硬生生撞在一边的集装箱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你……”为首的保镖正准备上前，忽然他的胸口抵着一个冰冷的东西。他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滚。回去跟许深说，不想死就别动沐苏月。”他低冷的嗓音之中，带着嘲讽又阴沉的话语。听得人心里只发颤。那人额头溢出一丝丝的冷汗，接着对几个下属微微招了招手，自己也慢慢地退向一边，立即滚了。 言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一边的人，地上只剩下沐苏月一个人了。她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他也不理。 走过去蹲了下来，将沐苏月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伸手捋开她额头乃至一边的发丝。露出她的脸颊。 她额头因为刚刚倒地，而被擦破了点皮。 “你说你，总这么容易相信人。”言沉看着那刺眼的伤口，微蹙了下眉头，语气却不同于刚才，而是轻缓又温柔地带着一丝无奈。 他从身上掏出自己干净的手帕来，将她的伤口仔仔细细地擦拭了干净之后。 垂眸看着沐苏月昏迷的样子，他环着她手臂的手掌紧了紧，俯下身在她额头那个伤口处轻轻柔柔的印下一个无比珍视的吻。 在众多下属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地展露出自己对她的情感。 这也许是最真实的，他唯一不想隐瞒的一丝情感。是来自于沐苏月的。 从小到大，他的朋友就不多，准确的来说，唯一谈的上朋友的是沐云舟。可他却是自己的情敌，但沐云舟却从未知晓过他的心思。 他深深爱着沐苏月，暗暗地将这份爱意，放到无限大。以至于现在，终于足够刻骨铭心，足够深入骨髓。 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抱着她，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体温和气息。好像这一刻，她终于失而复得完全属于自己，没有任何人打扰。 下属跑了过来，看着这一幕，有些忍不住打扰。可犹豫之后，才下定决心一般，吞吞吐吐道“老…老大。前方好像看到了成明的车。我们……” 言沉松开怀里的人，抬眸冷声问“还差多久到？” “大概几分钟。” 他听着，再一次垂眸深深看了一眼沐苏月。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苏月，每次把你还给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悔。”他低低的嗓音，很轻。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音调诉说自己的不舍。 下一个瞬间，他抱起沐苏月，让她靠在自己的背包上。再一次亲了亲她的额头，言沉起身，头也不回地对下属道“撤。” ------------ 第一百二十九章:呦！小美人醒了？ 车子分分从另一边的门撤了出去，整个过程，迅速又整齐。 再次黑了的下来，整个周围漆黑一片，却再没有丝毫危险。很快，周围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苏月！苏月！……”成明的话音之中带着轻微的喘息和颤抖，他手里的手机电筒发出微弱的光。 终于在一边的角落里发现沐苏月，成明的脚步顿了顿。下一秒，他快步走到沐苏月身边，蹲了下来。“苏月……”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担忧喊着她的名字。沐苏月却未醒，成明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有没有受伤，除了额头上有擦伤之外，没有任何伤口。 成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手提着她的背包，然后紧紧搂着她。慢慢地走向自己的车里。他拉开车门，将沐苏月轻轻地放在车后椅子上，再关上车门。成明再次向前走了几步，照了照地面，除了一些混乱的脚印之外。还有一些轮胎摩擦地面的痕迹。看似不止一辆车。 这是谁？为什么匆匆来这里，又离开了。而且，只留下沐苏月一个人。 如果是许深，他不会让苏月安然无恙。 一辆车再次开了进来，停在成明车的旁边，他的远光灯没有关，直直地照射了过来，十分刺眼。 从车里走下来一个人，朝着成明走了过去。 “师妹呢？”刘亦寒走到他身侧。不冷不热地问。 “车里。”成明回答。 “有什么发现？”刘亦寒巡视了一下周围，没什么异常，又看了看地面，问向成明。 “是山地车的痕迹。还不止一辆。”成明道。他的目光十分暗沉，透着一股冷漠。 “周围有监控吗？”刘亦寒问。 成明摇了摇头，这一段路都是没有监控录像的，更加别说这个废弃的集装箱厂了。 同时，凛冬带着人下了车，从外面走了过来。停在成明的身边。 “老板。”他毕恭毕敬地对成明喊了一声。转头又对刘亦寒道“刘总。” 刘亦寒只是礼貌性地对他微微颔首，沉默寡言。 “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成明对凛冬道。 “是。”凛冬连忙应声，对身后的下属招了招手。开始勘察一下痕迹。 成明和刘亦寒走到一边的车旁，成明的目光时不时往车里看过去。未见车里沐苏月有什么动静。 “这次的事，你怎么看？”刘亦寒冷声问向成明。侧身站在自己车和他的车中间的空地之内。 “不清楚。”成明低声道，他的目光凝视了一眼车里“等苏月醒过来再看。” “成明，她被这么及时的救了。你就不觉得奇怪？”刘亦寒提醒着他，成明的目光再一次移向刘亦寒，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上次如此，这一次亦然。” 成明眼神微眯了一下，目光在灯光之下更加暗沉和深邃，忽然他轻笑了一下，对刘亦寒道“你想说什么？” 刘亦寒看着他的表情，又转头看了一眼车里，将目光移向刚刚车轮摩擦的地面，沉凝了片刻之后，他冷冷的声音道“或许我们真的可以靠师妹来牵出这个人。” “亦寒。”成明目光透着格外的锐利，盯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人“如果，现在在车里昏迷的人是蓝田。你还会这么说吗？”他的语气透着隐忍的某种情愫，凑近刘亦寒对他道“我告诉你，你不会。” “成明！”刘亦寒皱着眉头，眸光之中透着清冷，他的声音都是冷冽的如一汪冰泉“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忘了？”成明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很不好，冷笑了一下，对他道“趁早打消你的念头。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的心里想的什么？苏月出事。按理说，应该第一时间知道的人是你，但为什么你却迟了三分钟才给我打电话？这三分钟你在想什么？” “我……”刘亦寒张了张嘴，却被成明打断了。 “亦寒。你知道为一个人提心吊胆，惊慌失措是什么滋味吗？”成明沉声带着冷漠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他道。刘亦寒的人暗中保护沐苏月，这是两个人都知道的事。然而，沐苏月抵达目的地成明才收到消息。在这之前，刘亦寒应该早就知道沐苏月没有回家。 “抱歉。”刘亦寒对成明吐出两个字，没有再言而是直接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开车离去。 成明站在原地，垂眸伸手从口袋里摸索出烟来，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渐渐地麻痹他的内心深处，使之缓缓平静了下来。 “老板。”凛冬走到他身边，见他心情不怎么好，轻轻喊了一声。 成明缓缓倾吐出一口烟，雾气在灯光之下环绕散开。 “怎样了？” 凛冬气馁地摇了摇头道“巡视了三遍。没什么发现。” 成明像是早就知道这种情况，心无波澜，缄默地站在车边看着周围暗处的集装箱角落。边吸着手里的香烟，边陷入沉思。 凛冬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再惊扰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成明身边。 好一会儿，成明将吸了一大半的烟头扔在脚边，用皮鞋掐灭。 接着，他对凛冬道“走吧。你开车。联系一下洛雪，让她打电话给苏觉，替苏月报下平安。” “是。” 听凛冬应声，成明转身率先走到车边后座。他轻柔的动作，将沐苏月抱进了怀里。 她依旧昏迷，清秀的脸颊上是难得的安静，只是她的眉头，依旧微微皱着。成明伸手触碰她的眉心，用温热的指腹想要锊平她的眉心，可她像是怎么都不太安稳的样子。 他微微低下头，仔细地亲着她的眉心，在她左耳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分贝道“苏月，是我。” 沐苏月像是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成明看着她的手，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身，他将衣袖扯了扯，原本想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劲儿还挺大，自己扯了半天，沐苏月就是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索性只好让她拽着了。 车子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快十一点。凛冬下了车，替成明打开车门。 “把医生请过来。”成明抱着沐苏月下了车，对凛冬吩咐道。 “是。”凛冬点了点头。 成明抱着她，直接进了屋里。承德看着成明抱着沐苏月。目光停滞了一下，走上前规规矩矩道“少爷，沐小姐这是？” “德叔，把医药箱拿过来。” 成明对承德依旧客客气气的语气，没做多余的解释。直接走向沙发里。 承德将医药箱拿过来放在成明的手边，成明看着医药箱，想着沐苏月怕疼，不能用医用酒精消毒。 “德叔，我需要一些温水。”成明道。 “好。”承德走到另一边，用盛水工具，将温水也一并递给成明。 成明将棉球过了水，用镊子弄干，替沐苏月清理着额头上的伤口。 他的动作轻柔，似像清理一个久违珍视的宝物一般。连神情都带着柔情似水的的温意。 “老板，医生来了。”凛冬带领着医生，直接走了进来。 成明已经将沐苏月伤口涂了药，将她轻柔的放在沙发上躺着。 “成少。”医生走了过来，看向成明依旧有些敬畏。 “给她做个全身检查。有没有内伤。”成明站在一边。冷声吩咐。 “是。”医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拿着医疗设备开始对沐苏月仔细做了个全身检查。确认她没什么大碍之后，收拾好设备，对成明道“除了额头上的伤，和后颈出的的淤青没什么大碍。” “后颈？”成明目光一抬，冷峻的目光如冰刃一般看向医生。 “……嗯，应，应该是被人从后面打晕的。”医生解释道。 成明看了一眼沐苏月，对凛冬道“送送医生。” “是。” 成明将沐苏月再次抱了起来，一手搂住她的前肩，着手拨开她的头发，看了一眼她的后颈，果然那里是青紫的淤青。 “德叔，你先去休息吧。”成明看着还站在一边的成德，对他道。 “可…沐小姐。”承德看着沐苏月，又怕自己少爷照顾不过来，有些担心。 “不碍事。我自己可以。”成明说着，将沐苏月抱起来，往一边的楼梯方向走去。 承德看着成明上了楼，收拾好茶几上的东西。 成明将沐苏月放在自己的床上，接着关上门。又走到一边的盥洗室里用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干一些。再一次走回房间里。 敷了敷她的后劲，连接几次之后，她的衣服已经被水浸湿了一些。 成明走到一边的衣柜里，拿出一件新的睡衣。 “苏月？”他犹豫地喊了一下沐苏月，见人没有动静。成明犹豫再三，还是着手准备去解她的衣服，可刚解开第一颗纽扣，她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帘，凸凹有致的锁骨，很好看，那串红宝石项链特别适合她。红色的宝石发出璀璨的光芒，成明的目光顿了顿，伸手正准备去拿起来看看。沐苏月睁开眼睛，看了看陌生的天花板，低头就看到成明的脸和自己敞开的衣袖，以及他欲欲作势的动作。 沐苏月连忙双手捂住领口，滚了一圈，侧身对着成明警惕道“你……你干干干……什么？” 成明被她的反应逗笑了，立马顺势演了下去就想逗她“呦，小美人儿，醒了？” ------------ 第一百三十章:寒意 沐苏月看着他忍俊不禁的笑容，立马涨红了脸，对他道“你居然趁人之危！” 说完，她立马坐了起来，动作牵扯到后颈处，疼的她整个人一个激灵顿时就‘嘶’了一下。 成明看她疼的样子，对她道“过来。我看看。” 沐苏月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被打的那个地方，迟疑了一下道“不疼了，就没注意，着了他们的道。” “过来！”成明再次沉声开口道，声音比刚才严厉了一些。沐苏月缩了缩脖子，顿了一下，才慢吞吞地爬了过去，坐在他跟前的位置。 下一秒，成明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一手握住她的下颚，嘴唇直接印上了她的。 沐苏月完全没有准备，直接被他迅速纠缠进自己的唇上。这一场，与以往的温柔不同，激烈且炽热。像是一种失而复得，不再隐忍的情愫在这一刻爆发到极致。 不知过了多久，沐苏月整个大脑缺乏思考和氧份，快要窒息的时候，成明终于舍得放开她。将她紧紧搂进了怀里，沐苏月微微地喘息未定，清楚地听到他胸膛那颗心脏，发出比平常还要快速的心跳频率。 “我没事了，成明。” 沐苏月感觉到他内心有些不安，他将脸整个埋进了沐苏月的颈窝里，温热的气息带着微微的不稳定。 “苏月，我能在你身上装个定位吗？”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微弱的祈求。沐苏月第一次听他这样弱弱轻轻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以为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可她愣了愣，才拍拍他的后背轻笑了一下，对他回答“只要你想，都可以。” 成明听着，缓缓地松开她，抵在她的额头上，墨色的眸子直直地凝视着她。 “这可是你说的。”他低沉魅惑的嗓音透着无比清晰的气息充斥在周围。沐苏月整个脸颊又红又热。下意识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成明见她这样，不再逗她。与她退开一些。坐在床沿边，开始跟她谈正事“先去洗个澡。再跟你谈谈今晚的事。” “好…”沐苏月眸光闪了闪，下意识地开口说。 然后下了床，接过成明给她递过来的睡衣。往浴室里走。 沐苏月关上浴室的门，打开水龙头。直接将手机拿起来，站在一边，翻看着叶音给她发的消息。一阵出神，那个时候，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叶音。而许深也没有出现，现在也一直没有消息再发过来。 那么，这个信息，真的是许深借用叶音的名义引她去的，还是叶音自己。 如果，是叶音自己……沐苏月不免从心里生出一丝寒意，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恨自己到这种地步了？想致自己与死地。 但如果，真的是许深，那么叶音就会有危险了。这一切，就都不是她的本意，而是许深威胁她的。 沐苏月想着，她点开通讯录，打开菲什的联系方式，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那边便接通了。 “喂，苏月，你可好久都没有联系我啦。”菲什的声音带着十分的欢脱。听着声音都能感觉到她的高兴。 “最近好吗？”沐苏月走到一边，远离一些浴室的门口，轻声问着菲什。 “挺好。”菲什道。 “我想……拜托你帮我一件事。”沐苏月迟疑了一下，才出生压低了声音道。 浴室里的水声太大了，声音又低，菲什听着并不是很清楚，她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那边下雨了？” “没，不是。我在浴室。”沐苏月凑近手机听筒，对着解释了一番，继续道“我说，想拜托你查一件事。” “哦。你说。什么事儿啊。”菲什这下终于听清楚了，立马会意，随即应道。 “帮我查一下今天许深的行踪可以吗？”沐苏月道。 “哎，多大点事儿。等着啊。”菲什道。 过了七八分钟，电话里再次传来沐苏月的声音，她说“查到了。许深上午一直公司，下午出门见了一下盛世的一个高层。吃了一顿饭，然后三点钟回的炫阳集团，一直到下班，都没有再出门。下了班就直接回家了。怎么了？” 菲什将联系人给她汇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报给了沐苏月，沐苏月听着，她的手紧紧捏着手机，手心和全身散发出丝丝的冷汗。她紧紧咬着的嘴唇渐渐发白。 许久，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苏月？苏月！你听得到吗？你在听吗？”菲什听着话筒里没有声音，还以为对方挂断了，可一看手机屏幕也没有挂断啊。 “谢…谢你，菲什。我没事。改天再联系你。”沐苏月淡淡的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她渐渐地顿了下来，一瞬间抽离了所有的力气，心灰意冷。又怕自己的情绪突然暴露，引起外面的成明担心。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唇，眼泪控制不住地哭了。 成明听着浴室里一直放着的水声，都没听过，不免有些奇怪。他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 “苏月？”里面没有回音。 成明急了，他伸手转动把手，门没有锁。浴池里的水早已经满满的，随时都会溢出来。 他伸手关了阀门，侧头看到蹲在角落里的沐苏月。成明一个箭步走了过去，蹲在她身边，就看到沐苏月拿着手机，双手抱住自己的膝弯，原本埋头在臂弯的脸颊落满了泪痕。 “苏月……”成明皱眉，低声温柔地唤了她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他两手捧住她的脸颊，轻柔地用手擦拭着她的泪水。 沐苏月两眼泛红，眼眶透着晶莹的泪光，看向成明。不知道是被他的动作感染，还是真的太难过了。眼泪一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不哭了。”成明轻轻温柔的哄着她，低头吻掉她的泪。动作温柔得像是轻抚的羽毛。低落在沐苏月的心尖，软软痒痒的，想要代替她的难过。 “为什么……她这么恨我。是我错了吗？”沐苏月看着成明，询问他。 “没有为什么。”成明认认真真地看向她，声音温柔又绵长道“有些人，有些事。是没有为什么的，没有原因。苏月，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只是每个人心里的追求不一样。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成明将她扶起来，拿过她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转身去浴池边试了下水温。温度刚刚好。 沐苏月站在原地没有用，目光看向成明。 成明侧过身，看着她一动不动的，出声道“愣着干什么，让我帮你？” 沐苏月听着，下意识的走了过来，低头道“不用。”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时间，十一点半了。对沐苏月道“那你快点，我跟你说，十二点之前得出来。不然，浴室里有东西。你悠着点。” 沐苏月听着，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一阵毛骨悚然。她下意识的环视了一下周围，这个浴室很大，白色的窗帘被拉上，旁边洗手池上方有个大大的镜子。正对着一边白色的瓷砖墙壁。 “你……你骗，骗我的吧。”沐苏月吞吞吐吐地开口收回视线，看向成明。 成明毋庸置疑，淡淡地凝了她一眼，说道“你可以试试。”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还不忘顺便带上浴室的门。 沐苏月被关门声‘啪’的一声吓得心里直接颤抖了一下。随即，她连忙开始动手。一刻都不想在这浴室里多待一会儿。 刚刚的难过瞬间没成明吓没了似得，目前只剩下了胆战心惊。 原本泡澡需要半个小时的沐苏月，花了十分多种就出来了。 成明见她出来，抿着唇，忍俊不禁地走到一边的储物架上，拿着一片狗皮膏药过来。 “过来。”他坐在床边，对沐苏月招了招手。沐苏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道“不用这个吧。气味太大了。” “放心，不会嫌弃你。”成明对她保证地说。 将东西撕开，贴在她的后颈处。又拿过一边的吹风机，将她的头发吹干。 两人面对面坐在床沿上，成明缄默了一下，率先开口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去那个地方了么？” 沐苏月低下头，抬眸看了一眼他，轻声道“手机给我。” 成明依言将口袋里的手机给她，沐苏月解了锁，打开消息记录。递给成明看。 成明看完，阴沉的脸色不太好看地凝向沐苏月“就这？你就信了？” “……嗯。”沐苏月低下头，像认错似的轻应了声。声音如蚊鸣。 “就这破p图技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什么恐怖片。沐苏月，你这心理素质可以啊。”居然没有没吓到。成明看了她一眼，不冷不淡地发出一阵阵的评价。 “p图？”沐苏月抬眸对上成明的眸光。 “怎么？不相信？”成明将图片点开，放大在沐苏月面前，再明显不过了。根本不是逼真的效果。沐苏月这下更加没话说了。 “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成明继续问。 “和四个保镖打……打了一架。他们拿另一个人打扮成叶音的样子，我一时没注意。被打晕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沐苏月老老实实地向成明交代。 成明听完，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直接起身，对她道“行了，早些休息。别再犯傻了。” 沐苏月连忙一把扯住他“等等等一下，我一个人睡这？” “不然呢？” “我……”沐苏月看了看一边的浴室，心里打鼓。她不要。她怕啊。 成明嘴角一勾，似笑非笑，但却由着她扯住自己，没有再走，停在了原地。接着，他再次道“放心，你散打练的不错，对付一下妖魔鬼怪还是可以的。” “……我，我怕。”沐苏月紧了紧她的手指，看了看偌大的床“要不你和我一起睡床……这床挺大的…” 成明听完，俯下身子，凑近沐苏月道“这么主动，小看你了啊。” “我……”沐苏月被他这么一说，立马羞愧难当，松开了他。 成明轻轻一笑，走到一边，关了灯。又再次走了过来，将她伸手一揽，两人躺下。他将沐苏月轻轻拥入怀里，下颚抵着她的发顶，磁性又低沉的嗓音轻柔地回荡在漆黑的空间里“陪你。安心睡。” ------------ 第一百三十一章:这一次是真的为了自己 翌日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之中，照射进来，原本昏暗的房间里多了份明亮。 沐苏月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她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有些熟悉又陌生。才想起来这是在成明的家里。 脑海中忽然想起来她昨天貌似……有做了什么？她主动邀请了成明！！！一起睡这张床？！ 顿了好几分钟，沐苏月侧头看了自己一边，没有人。旁边的位置是空的，看起来，应该成明早就离开了。 她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那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七点半。今天，周五。她还得上班呢。 她连忙起床，快速的洗漱了一番，才下了楼。成明刚好正准备上楼，见她下楼，便停在楼梯下等着她。 “我……昨晚…”沐苏月停在成明面前，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成明笑了一下，挑眉道“不错。先吃早餐。” 说完，他便率先一步朝着餐厅的方向走了过去，沐苏月一边茫然，摸了摸后脑勺。什么不错？他们又什么干什么。 封闭的房间里，叶音听完保镖的汇报。她一直坐在床沿，目光有些气愤。 “突然出现一群人？”叶音问着，语气一字一句说着。她沉默了下，才情绪冷静了些“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成明那边的？” “看着不像。”保镖回答。 不一会儿，敞开的门口进来一个人，是许深。保镖对着许深客客气气，很是恭敬道“许总。” “失败了？”许深走了进来，直直靠在一边的椅子上，看向叶音。到也看不出他什么表情，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 “你倒是很淡定。”叶音看着许深，轻蔑地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不是淡定。”许深回答，语气停了一下，才继续“只是觉得你没那么大的本事。” “……”叶音站起身，目光直直看着许深，对他的话有些不服气。“你行你来啊。” “许总…”保镖站在一边，唤了许深一声，嗫嚅着嘴才道“那个人有话转告你。” “哦？什么话？”许深没放在心上，随意问了一句。 保镖道“不，不想死就……就别动沐苏月。” 许深听着，眉头紧拧着，他看向一边的保镖，沉思了一会，下发命令“去查。将这个人，和上次中途截胡的人，一起查清楚了。” “是。”保镖点了下头，转身出了房间。 “这个人是谁？”叶音见许深的脸色不好看，很好奇的问。救下沐苏月的人，对许深直接说出这种话，看来是不惧怕他的。可这个人，不是成明，又很在乎沐苏月，到底跟她是什么关系呢？叶音有些想不通。 许深对她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叶音立即喊住了他“许深！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软禁似的关着我吗？” 许深刚走了没几步的脚停顿了一下，看向叶音“你觉得你现在出去，不合时宜吗？” “放我出去，我会在想办法。”叶音道。 “什么办法？”他冷笑了一声，问向叶音，随即道“叶音，你这次已经打草惊蛇了。沐苏月不是傻子，她对你这次可是彻底的寒心了。你又骗了她一次。啧啧啧，看看，曾经我就说过，人心在自身利益面前，也不过如此。” “我有办法。”叶音站在他身后，声音很坚定，斩钉截铁道“我可以从苏伯母身上入手。她很信任我。以沐苏月的个性，她是不会对苏觉说出我们已经决裂的关系的。苏觉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许深听完，本来充满讽刺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舒畅，他的视线盯了盯，紧紧盯着叶音，笑了一下道“叶音，可以啊，连她最亲的人都不放过。挺好，果然足够心狠手辣。那我就给你这次机会。” 许深说完，直接先一步踏出了房间。叶音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她垂在两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目光是阴狠与隐藏的毒辣。 沐苏月……这一次，你不会这么好运了。我一定要让你和我一样，甚至更加惨，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这么想着，叶音缓缓松开自己紧握的拳头，缓缓走出了房间。 …… 成宇地下车库。 沐苏月站在车库的电梯门口，迟迟没有再上前。成明停在原地，侧身看她。 “怎么了？”成明见她别别扭扭的停在原地，开口沉声问。 沐苏月看着他，犹豫片刻，开口轻声道“那个，你先上去吧。我待会儿乘员工电梯就好。” 这么一起进成宇，也太明显了。到时候被全公司人看见岂不是很尴尬。 “沐苏月，我们睡都睡过了，你想不负责撇清关系。太快了吧。”成明看着她，脸色比刚刚暗沉了些，语气不冷不热，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负责？？？我……这说的，怎么好像她强迫了良家妇男一样的。 “不是……我就是，总之，你先上去。”沐苏月被他这么一说，话都说不利索了。红着脸，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快到上班的点儿了，她有些焦急道“你快走啊，我快迟到了！” 成明轻笑了一下，打算打过她，进入电梯还不忘对她道“那你快点。迟到一分钟，你这个月工资就拿来充公了。” 沐苏月听完，一脸匪夷所思。再想反驳，成明已经进入电梯，电梯的门也已经关了。她在想说什么，人已经听不到了。 她连忙走了过去，按下员工电梯按钮。再次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时间应该来得及。 这都快月末了，成明刚刚说的语气也不想看玩笑的样子。沐苏月自然不敢轻视。这要是被充公，得亏死了。 电梯终于下来了，沐苏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电梯，快准狠按下楼层，抵达公司之后，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间刚刚好。 她才刚坐下，一边的洛雪就凑了过来，撞了撞她的手肘“昨晚，去哪里了？”洛雪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问道，嗓音之中夹着一股意味深长她继续道“昨晚你猜谁给我打电话了。” “……谁，谁啊。”沐苏月一边放好包，一边按下电脑开机键，转头对洛雪道。 洛雪朝她眨了眨眼睛，说着“总裁私人助理，凛冬哥哥打电话让我给你妈报平安来着。你妈电话都直接准备好发我了。嘿嘿，你昨晚是不是跟总裁……” “嘘！”沐苏月对她轻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知道成明获得到苏觉的联系方式也不奇怪，这么做也是怕沐苏月没有回去，令苏觉担心。好让她放宽心。 “别说出去。昨晚事出有因，特殊情况。”沐苏月压低了声音，简短地对洛雪解释道。 “那当然了。”洛雪保证道。她的嘴一向严实也明白，这是两人私事，不足为外人道。 “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见沐苏月没有在问，洛雪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沐苏月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将自己的耳朵凑近她，轻声道“嗯？” “听说蓝总监与成宇的合约快到期了，不打算续约了。”洛雪道。 沐苏月一听，有些惊讶，这事儿她好像真还没听过。这个意思是蓝田之后，不会留在成宇了。那是去哪里？师兄的公司吗？ “震惊吧？”洛雪开口道，一手撑着下颚，思索一下有继续说“蓝总监挺好的，人美心肠也好。要是换个别的其他人。估计也没有她那么好吧。” “嗯。”沐苏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蓝田与她再次相遇的第一次，还对自己下战书，要与自己公平竞争成明，可这会儿，她准备离开。看来是真的放弃了。 深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样放弃，她得付出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啊。沐苏月想不到，她此刻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些难过。 “准备开早会了。”行政员工对着众人就是一声吼，将沐苏月的思绪震散了。 她回过神，今天是部门早会，不是总会。各个部门的员工都走向自己的会议室。 天外是湛蓝的天空夹着白色的云，飘浮在空中，远处的山林幽深，带着一股墨绿色。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午间。沐苏月站在休息区里接水，走到一边无人的走道外面，看着窗外的街景和高楼。底下的车流像蚂蚁一样，渺小如流沙。她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心中思绪万千。 想来想去，或许还是因为自己，蓝田才走的吧。 “苏月？”倏然她的右侧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沐苏月侧过头，正是蓝田。她依旧看见自己，先是优雅的一笑，再者缓缓从一边走过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蓝田停在她身边问着。 沐苏月低眉了一下，才抬眼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看了一上午电脑，过来这边看看风景，缓解一下视觉疲劳。” “嗯，是很容易引起视觉疲劳。”蓝田略微地颔首，很是认同她的话。没有要走了的意思。沐苏月看一眼蓝田，又将视线移开，犹豫了片刻之下，还是道“学姐。” “嗯？”蓝田听她的语气有些轻缓之中透着一抹沮丧，不由得转头看向沐苏月，低声问。 “听说你…不打算留在成宇了？是……”沐苏月声音又轻又低地问着，最终话语没有说完，问不下去了。 “嗯。”蓝田大大方方的承认，见沐苏月神色，她拍了拍她的肩开口道“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成明。这一次，是真的为了我自己。” ------------ 第一百三十二章:隐姓埋名？ 沐苏月听完，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她下意识的试探性地问“自己？” 蓝田将视线移开，目光透过窗户玻璃，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声音平淡“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苏月，我已经围着一个人转了很多年，我想试着走一走自己的路。” 以前，她以为等待下去会有一个结果，可惜没有，从未出现。所有的坚持，都只是自欺欺人。她累了。况且，成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那一条路，而她，是时候该想想自己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meteo ？”沐苏月侧头，问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蓝田。 “meteo ？”蓝田到没有想到沐苏月会说刘亦寒的公司，笑了一下，对她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回去亦寒的公司？” “啊？学姐，你不去吗？”沐苏月愣了一下，出声轻言道。 蓝田没有立马否认，只是沉凝了一下，声音略带一丝叹息的味道“现在还没想好。不过应该不会去亦寒的公司。” “啊？为什么啊。”沐苏月听着，有一丝的不解。刘亦寒对于蓝田的心意，他应该很乐意和期望蓝田能去自己公司的。 蓝田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道“没有那么多的原因。” 随即，她的目光再次移向窗外，似乎不太想与自己讨论这个话题。沐苏月也理解，闭上了嘴。 …… 宁家 宁天一坐在自己房间的电脑桌前，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被破译出来的密码邮箱和文件。 握着鼠标的手指有些发抖和略显一丝的苍白。许久，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点开那一封封的往来邮件，一封封的看了下去。 那个人是和匿名，没有确切的名称和地址。他无法继续攻破。也就无法查找。 可从来往的信件上来看，他们貌似很早就有来往了，三年前就有。 宁天一将邮箱的页面缩小，接着进入到一个文档。里面全是关于宁天羽的事迹。他所做的事，一言一行，所有的行踪。宁岳都像是专门查了似得，条条都这么清晰，还有照片。 以及那场车祸发生的地点，司机与宁天羽分分死亡，司机亲属，他连面都没有见着，之前还特意查了一下，已然如自己想的一样，已经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但这一切，宁岳无疑是知道的。却从未提起，包括自己在医院迁怒于沐苏月，他也只是简单制止，现在想想，这一切或许都是宁岳一手造成的。他为了不能说的原因，自己出谋划策，杀了自己的养子。 宁天一想了一下，如果他不是宁岳亲生的，那么自己的结局，会不会也会想自己的哥哥一样。 他不想去再深思了，这一切的结果都很明显。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宁天一一边关着电脑，一边朝房门道“谁啊？” “天一。是我。”门外床来宁母的声音，带着有气无力的虚弱感。 宁天一将电脑关了，直接站起了身，走向放门口，伸手拉开了门。 宁母此刻穿着一身浅色的家居服短款常服，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眼香喷喷的鸡汤，用瓷碗盖盖好。 “好不容易回来，刚比完赛，好好补补。”宁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宁天一，语气充满关心和疼爱。只是她的声音有种与生俱来的有气无力之感，身影都显得矮小又柔弱。着实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风一吹，便会倒了似得。 “谢谢妈。”宁天一将托盘拿好，对宁母平缓一笑，不带任何意思异样。他已经回来有差不多一个星期了，该补的早就补好了。不是在队里就是在家里，吃也是很有营养的食物。 “对了，别整天把自己闷在家里打游戏。多出去走走，争取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宁母对他再一次嘱咐道。 宁天一听完，咧嘴笑的更加开了“妈，你就饶了我吧。再说了，打职业联赛，你早就同意了的。” “是，可我没有说不让你找女朋友啊。”宁母对于他的笑着敷衍有些不满意了。 “好～我争取三十岁之前给您带个儿媳妇回来行不行？”宁天一对宁母没有办法，终于妥协了似得，点了点头。 “行吧，我也不打扰你了。注意休息。”宁母再次道。 “是，母亲大人。”宁天一站的笔直，立马对宁母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宁母下了楼梯，这才渐渐收回了视线，走进了房间。脸上的笑容和刚刚的亲切都渐渐地收敛了起来，慢慢地变成淡漠，没有一丝表情。 宁天一走进房间，关上门，将托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坐了下来。缓了好一阵，才着手去打开盖子。鸡汤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空气之中。 他拿起一边的筷子和勺。看着金黄满溢，油汁鲜美的汤。半响才着手动了起来。母亲对自己，是没有任何挑剔的，他想做什么，母亲都会支持，像哥哥一样，分析清楚利弊关系之后，在看他的决定。他如果执意，也就随他了。 而相比之下，宁岳对自己说过最多的就是学习宁氏集团的一些东西，好日后打击家族企业。可他从小到大，都对这些东西丝毫没有任何兴趣。他的梦想，是职业联赛，是将兴趣发展成自己的事业，站在最闪耀的舞台之上，站在国际舞台上，证明自己的实力。那个时候，宁天羽会看着自己，可现在，他却不能亲眼看到了。 日光渐渐下沉，最后的光热渐渐地散去，午后的时光，短暂而夹着一股忧伤。窗外，光线橙黄，映射在不远处的花圃之上。 一辆车，从宁家大门直直地开了进来，宁天一坐在楼上，一眼就可以看到那辆再显眼不过的小汽车，自然也就知道车里坐着的是一个什么人。他顿时便没了什么胃口，好在自己面前的汤已经被自己喝掉了三分之二。 沐苏月从成宇里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她加了一会儿班，走到公司附近的公交车站等车。 成宇高高的大楼之上，总裁办公室里的等还敞亮着，秘书坐在办公室外的座位上一边翻看文件，一边时不时地看了一下手腕钟表上的时间。 成明低头在一个文件上刚签好自己的大名，他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的手一顿，目光瞥了一眼一边的手机，是寒月澈发过来的消息。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放下签字笔。拿起手机一看，里面是一个定位，还是老地方。 只有简短的几个字“见面说。” 随即，成明整理好桌子上的东西，让赫然进来拿走，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出了门。 电梯直达底下停车场，从成宇抵达目的地，不过几分钟的路程。成明直接从惜月咖啡厅的电梯口，直接上了楼。这次依旧不用服务人员，他也能够快速明确地找到目的点。 站在门口，他轻轻礼貌地敲了几下门。不一会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成明看到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大约比他大得多。算是寒月澈的贴身管家之内的。就像他和凛冬一样。 “成少爷，请。”爵逸侧身退向一边，对成明礼貌地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成明对他尊敬地微微颔首，挪步走了进去，爵逸关上了门。跟在他身后，再次站在了寒月澈身边。成明坐在了寒月澈的对面。 “查到了？”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寒月澈没有立刻回答，依旧不紧不慢地点了下头，对爵逸示意了一个眼神，他才会意，将一边的档案袋拿了过来，双手递给了成明。 他起身接过，对爵逸道了声谢。再次坐下之后，成明从档案袋里拿出一些文件来。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快速且仔细地浏览了一遍之后，他的眸色渐渐地变得沉邃，就连表情也变得有些不沉寂和冷峻。 “他之前在国外Y国待过一阵子，不过后来又陆陆续续辗转到几个小城市。之后便杳无音信了。”寒月澈沉默之后，沉着的声音之中透着冷澈的音调。 “他整容了？”成明看完所有的档案之后，才将东西放在一边，对着寒月澈问。 “对。估计如今早已经面目全非，不是之前的冷渊了。不过很明确，他还活着。”寒月澈凝着成明，再次解释道。 “可以查到他近几年的行踪吗？”成明问。 “不知道。”寒月澈冷冰冰的嗓音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淡定“不过答应过你的事，我会给你个答案。” “谢谢。”成明道“不过最后没有结果的话，也没有关系，总之，麻烦你了。” “嗯。”寒月澈轻应了一下，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改变。爵逸给他倒了杯红酒，递了过来。成明开口道“谢谢，待会得开车，我喝点白水就好。” “是。” “没带司机？”寒月澈看向成明，难得多话反问了一句。 “不用。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成明回答。 “你倒是谨慎。”寒月澈开口对他评价了一句，着手拿着手里的香槟酒轻抿了一口，声音又继续道“短时间内估计查不出来什么。但是，能够确定的事，这个人一直躲藏。或许早就已经隐姓埋名了也说不定。” ------------ 第一百三十三章:与她共荣共损 成明略微地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寒月澈见他倒是淡定，也沉默了下来。 “谢谢寒总，资料我就先拿走了。”过了一会儿，成明像似想到了什么似得，忽然对寒月澈道。 “嗯。”寒月澈倒是也无所谓，他应得有些漫不经心。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成明拿着一边的档案袋子，客客气气地向寒月澈再次点了下头，走出了包厢房间。 乘电梯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目光下垂，有些幽暗。他的神色略微带着一股沉思。电梯降落在最底层，发出一声‘叮’的声响，成明才顿了两秒，从电梯里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成明掏了出来，一看显示屏上的一连串号码，又是家里的电话。他原本不想接，直到走到自己车边，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电话还在响，像是很有耐心地非要等着他接一样。成明将档案袋扔在一边的副驾驶座位上。才勉强按下接听键。 “喂。”他沉着音，嗓音之中透着不冷不淡的疏离，语气之中隐约听得出一丝不耐烦。 “成明啊，是我。打扰到你了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终年女性的声音，嗓音是和蔼又亲切缓慢的。成明听声音就立马会意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没有。”他顿了顿，才出声语气比刚刚和缓了一些，透着一股温意。 “今天回家吧，过几天是你的生日，怕你忙，就提前给你打电话了。”成母开口道。 成明才下意识地反应过来，再过几天就是五月十二号，他的生日。这种在他心里没什么好庆祝的日子，却是成母比较看重的。 “行，就当陪你。”成明沉默了半分钟，随即对成母开口道。 “那好那好。我们等你回家一起吃饭。”成母听完，语气之中明显顿了几分喜悦。她见成明已经答应，也没再多打扰他，又聊了一两句，才挂了电话。成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在了前面的车窗上。 昏暗的地下车库，隐约只有前方墙壁之上白色的灯光闪耀，从玻璃外面照射进成明的脸上，他的神情沉凝着，没有半分情绪，眼神盯着一边空旷的空地，像是在放空又更像是在沉思。 片刻之后，他将视线收了回来，盯了一眼副驾驶上的档案袋，接着着手插入钥匙，发动车子引擎。 车子缓缓拐了个弯，直接出了地下停车场。 抵达‘明月苑’，成明将手里的东西扔给凛冬“好好看一下。照着这个线索继续往下查。” “是。老板。” 凛冬刚向他迎过来，见他扔过来一个东西，自己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他下意识的接了在手里，一看是个档案袋。 见成明大步流星地上了楼，过了十几分钟换了一身衣服，再次下了楼，整个人更加清清爽爽，十分冷峻又英气。 “少爷，你要出门？”管家承德对成明开口道。 “嗯。母亲让我回去一趟，您送我吧。”成明站在承德身侧，出声道。 其实，他的本意仅仅是，有个人在场，成霆也不会太为难他。 “是。”承德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拿了钥匙。成明再次将视线转向凛冬“那件事查得如何？” 凛冬摇了摇头，有些头疼和纳闷“确实有人救了沐小姐。不过，从车轮的痕迹来看，有些熟悉，跟上次在沐小姐被绑架的那条路边，不远处也有类似的痕迹，大致是山地越野。可以断定是同一个人。” “街边几条街的监控都没有显示？”成明再次问。他的眉头在此刻有些微蹙。 “没有。”凛冬再次摇了摇头，他沿着路线排查了几条街，都没有发现什么山地越野。总不至于那辆车凭空消失了吧。 眼见承德再次走了过来，成明收敛了下情绪，对凛冬道“行了，好好看家吧。” “啥？” 凛冬明显对于他这三百六十度大反转有些莫不着头脑，还未反应过来，成明已经和承德一起出了门。他反复回味了一下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这话咋这么让人误会呢。 凛冬悻讪讪地看了看手里的文件，略微叹了口气。得了！又得干活了。 他这一天天的，调查这个又处理那个的，不当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简直有点浪费啊。 成明坐在车子后座，用手机看着国际资讯，全英文金融排行榜依旧是ky集团排第一。其他企业靠边站的位置。 他关了手机，有些慵懒地靠在车子后椅上，闭目养神。 大有一副养精蓄锐，准备一场大战的架势。 待他真的就快这么睡着了时候，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承德回头，对他提醒道“少爷，到了。” “嗯。”他沉沉地应了声，嗓音透着一丝敷衍。就是没有动静。承德也不在催他，只是坐在车里，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动静。几分钟之后，他才睁开眼，侧头看向车窗外，周围透着静瑟又暖暖的黄色灯光。 整个别墅都显得即亮堂又庄重。这么多年，这样的感觉依旧没有变过，让成明感觉到压迫和肃然。 成明着手推开门，一直修长的腿，迈了出去，待整个人站在正路中间的时候，他的目光看向朝着客厅的大门口。 承德将车子停入车库，再次走了过来，站在成明侧身斜后方一些的位置。这成家，礼数和严谨都是规律，不像‘明月苑’全然按照成明的话做，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成明挪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走到门口将手放进一边的指纹锁旁感应了一下，大门两侧被自动打开，进门依旧是长长的两排佣人显得笔直，恭候他顿时。 “欢迎少爷回家，生日快乐。”几分响彻整个别墅的祝福声音充斥着整个客厅里。刺得成明耳膜生生地发疼，他却依旧要面不改色，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仅仅是对众人礼貌地点了一下头。不仔细瞧，根本没发现他已经打过招呼了。 成宇和成母站在人群的尽头，见成明走了过来，成母率先迎了上去，看着多久未见的儿子心生自然欢喜得不行。 “爸，妈。”成明喊了两人一声，便没再多说一句话。 成宇点了下头，站在原地。 “回来就好。饿了吧，晚餐刚好，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你上去喊下你爷爷。”成母语气温温柔柔的，与这个家的气氛有些不想符合。这个家脾气最硬的是成霆，最刻板的是成宇，最倔的是成明，最温顺脾气也好的是自己的母亲。 “好。”在成母面前，成明很少拒绝什么，遇到不想做的事，面对母亲的说辞，也仅仅只是沉默寡言，不答应也不拒绝。 “不用他喊。”楼梯口传来一声浑厚独特的烟嗓，沉沉重重的，嗓音之中对成明的语气都显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爷爷。”成明虽对他的语气视而不见，但依旧客客气气地喊了成霆一声，只是他的声线夹着一丝淡漠。 “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知道回来！”成霆看着他，因为年纪的原因，他深深的眼窝往里凹陷，显得更加眸仁严肃和凌厉，眼角的皱纹都随无法抹平，但他的声音和气势，都保留了下来。 “爸。消消气，成明要不容易回来一趟。”成母开口对着成霆道。 成霆听着，直接转身被女佣扶着走向餐厅的方向。成明定定地看着成霆的背影，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成母握了握他的手，对他到“走吧，先吃饭。给你过生日。” “嗯。” 三个人两前一后地进了餐厅。长长的方形餐桌上，成霆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成宇和成母坐在左边，成明坐在右边，两人的对面。 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中式西式都应有尽有。 十分安静，连餐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出现。要是外人，肯定会显得特别小心翼翼，然而这一家人，都显得十分默契似得，游刃有余，依旧吃得优雅。 “蓝田的合约快要到期了。到期之后，将你们的订婚典礼办了吧。”成霆看了一眼一边的成明，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厚重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必了。她会离开成宇。”成明冷冷的出声拒绝，并说出实情。 “离开？你要求的？成明，你是翅膀硬了！”成霆放下手里的餐具，因为力气有些大，原本安静的餐桌上连桌子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您这么喜欢她，不如自己去问？”成明缓慢地放下手里的餐具，看向成霆，丝毫没有半分被他的怒气感染到。 “承德！”成霆忽然看向承德，对他道“沐苏月现在在成宇是吧？给她打电话，明天不用去了。成宇不用再将她招进公司。” “……”承德听完，目光停滞了一下，有些为难，目光看了一下成明，又移回到成霆身上，刚准备张口。 成明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身，他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随后，他将目光定格在成霆身上，眼神坚定，脸上的表情阴沉又冷峻，声音都降低了几个温度“行，也一并辞退我。我成明，这一生只认定她沐苏月，爷爷，你要让她穷途末路也好，身败名裂也罢，我都会陪她一起共荣共损。我不是威胁你，只是再次申明自己对她的认定。” 说完，他看向成宇和成母两个人，再次道“爸妈我先走了，你们慢用。承德！” “是。少爷。”承德如释大刑，连忙应声道，走到成明身边。 “这……这就走，这还没……没吃蛋糕…”成母见成明要走，站起身，吞吞吐吐道。 “不必了。” 成明说完，直接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的成霆指着他怒冠冲天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什么，他便没有再听到声音，走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哄他 成明走后，饭桌上整个气氛都凝固了下来，成霆看了一眼余下的两个人“继续吃！不用管他。” “爸”成宇刚想要开口，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人不痛不痒地踢了一下，成母侧头过去看了他一眼，示意了他一个眼神，成宇于是只好闭上嘴，闷头开始吃饭了。老爷子现在在气头上，自己再说什么，只会更加惹人烦，成霆也听不进去。 承德的车停在了成明面前，他拉开车门，钻进后座。低气压的空间里，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承德本身也是知道他的脾性，见他心情不好，只专心开车，并没有再说什么。 只听到他后面成明按下打火机的声音，随即一阵烟草味弥漫在整个空间里，使得空气之中的原本冷凝的气氛，升了一点儿温度。 “到别墅那条路，你自己回去。”成明吸了一口烟，倾吐出来之后，对着承德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透着冰冰的。 “是，少爷。”承德没有多问，应声回答。他跟凛冬不一样，虽说是成明的贴身管家，但也是成家的，更是成霆放在他身边的，说是照顾。成明也明白，并没有拒绝，依旧十分尊敬他。毕竟，在成家，承德算得上是个老人了，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 车子停在别墅的路口，成明下了车，换到驾驶室，开车从另一条路上走了。 沐苏月坐在书桌前看着比赛的资料，明亮的白炽灯照得她脸颊白皙又透着一丝红润。 骤然，她手机响了起来，沐苏月在一本本的书籍当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成明的电话。她轻轻笑了一下，滑下接听键。 “喂~” “睡了没？”电话里成明的声音缓和了一下，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沐苏月。 “还没呢。怎么了？听你声音怪怪的，心情不好啊？”虽说两人之间又三年的空白期间，但沐苏月了解成明，他平常的语气和心情不好时的语气，自己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嗯。”电话里沉声很低地承认，沐苏月还以为他不会承认，没想到他却大大方方地回答了自己的猜测。 “怎么就不开心了呢？”沐苏月轻声问他，她的声线本来就轻轻柔柔的，通过电波传递过来，更加地软软软的。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成明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问，很自然地说出自己的此时的地点。 沐苏月愣了一下，才下意识地反应了过来，又来这招？怎么老是不早点说。“你等我一下。”说完，她挂了电话，换了身衣服便下了楼。 走道此时漆黑一片，沐苏月轻轻咳了一声，声控灯亮了起来，她走到电梯口，刚好电梯落在她这一层。不用等。 飞快地跑向小区门口，此时此刻，小区周围都没有什么人了。 马路边，她一眼就看到成明向往昔一样，修长的身影靠在车边，只是他的车已经不是他平常开的那辆黑色的宾利，而是一辆白色的阿斯顿马丁跑车。 沐苏月站在他跟前，隐约闻到他身上有些浓郁的烟草味，她抬眸，用食指揉了揉鼻子，看着成明问“你这是吸了多少烟？” “两三支而已。”成明伸手，将她一把揽进自己的怀里，揉了揉，这下沐苏月更加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烟草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是特别难闻，她天生不喜欢烟草的味道，也就不觉得好闻。听完，她的眉头皱了皱，抬眸看着他刚想说他几句，成明垂眸，两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目光直直地凝视着他，充满深情。 “怎么了？到底，不开心就要说出来啊。”沐苏月看着他很少表露出自己的情绪。还表现得这么淋漓尽致。 “刚刚确实不开心，见到你之后，就烟消云散了。”成明低压着嗓音，声音里的磁性直接传入沐苏月的耳朵里，她瞬间脸颊就有些红润。 “以后别吸烟了。一心情不好就猛吸，多伤肺啊。”沐苏月轻轻朝着他训斥道。她的声音又小又轻，这训斥没有什么威慑力，听起来像撒娇，但成明听出来更多的是，她向自己报怨。 成明笑了一下，额头退开了一些，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习惯了，一时戒不掉，怎么办？”他最后三个字是侧头在自己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极其不怀好意地说出来的。 沐苏月隐忍着耳朵痒痒的，微微缩了一下，可身体被他的一只手臂控制住，又不能缩到别处去。 她下意识的抓了一下下衣口袋，摸到了一个鼓鼓的东西，才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得。于是，她伸出另一只手，从下衣口袋里摸出一支棒棒糖，牛奶咖啡味阿尔卑斯。 “用这个啊。”沐苏月将手里的东西在成明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撕开包装，将棒棒糖放到他嘴边。 成明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棒棒糖，迟迟不张嘴。沉声道“我不吃甜的。”他不怎么喜欢吃甜腻的东西，以前她也味过自己蛋糕，他因为是沐苏月亲手喂的，也就勉勉强强吃了。 “可是，你以前都吃过我喂的蛋糕了。”沐苏月道。将棒棒糖更加贴近他的嘴唇，再次轻声哄着他“尝尝呀，张嘴。乖啦。” 成明自然不想承认之前仅仅只是因为她这个人才勉强给那一勺蛋糕一点面子。 见沐苏月连哄带骗地哄了他半天，才像是终于妥协了一样，微微张开了嘴。沐苏月一笑，将棒棒糖送到了他嘴里。 成明喊着味蕾之中一抹甜意，却并不腻，大概是因为她的缘故。 “甜吧。”沐苏月看着他，笑意很开。成明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地的舒缓了过来。 她知道，他的坏心情，终于被自己赶走了。 成明略微地点了点头，声音都不清晰回答道“甜。” “嘿嘿，就知道。吃甜的东西能够让自己心情变好。所以，你以后别不开心就吸烟啦。姐姐给你买糖吃。”沐苏月道。她一开心，嘴巴就收不住，大言不惭的。 成明伸手一把揪住她的耳垂，揽着她的手松了开来，拿开嘴里的棒棒糖，视线盯着她要笑不笑的，声音充满威胁道“姐姐？” 沐苏月耳朵被他捏着并不疼，就是不能随意动，她身体僵了一下，忙陪笑似的改口道“妹妹……” 成明这下反而加了一点点的力度，声音从牙齿缝中透露出来“妹妹？” 沐苏月下意识的一疼，依旧不敢动，想了一下，这次回答要慎重，指不定答错他又得加大力道了“口误口误，家属…” 成明听着，轻轻一笑，这才满意似的松开了手。沐苏月原本耳垂就红，被他这么一捏，更加红了。 成明继续吃着手里的棒棒糖，一支吃得干干净净之后，才放沐苏月离开。 “那晚安。你开车注意安全。”沐苏月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回头依依不舍地与成明告别。 “嗯，晚安。”成明应了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直到目送沐苏月进了小区。他才转身，从另一边拉开驾驶室的车门，车子飞驰而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黑色之中，另一边的暗影出站着一个人，与黑夜融为一体，他的脸色阴冷中夹着一股隐忍的恼怒。将刚刚的情形尽收眼底，一帧一帧的画面。像银针一样，刺进自己的胸口，他胸口处从此留下带血的伤口，从身心都觉得痛苦不堪，紧握住双拳的手，渐渐地不得不松开，苍白的手扶着一边的树木，身体恍惚之中，才勉强站稳。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大有些缺氧的样子。随即，他慌乱地摸索了一下自己口袋，从下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色的小瓶子，放进鼻孔边吸了吸。 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又有些活了过来一样。他无力的支起身体，心里依旧压抑着疼，像是早已经贯穿入四肢百骸。 那…那明明是最先属于他的动作，他的东西，她对自己独有的！仅存的一点属于她对自己的专属。现在却被成明抢了。不仅抢了他的人，还连他仅存的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抢。 成明！他在心里愤懑地阴沉沉的喊了一句这两个字。夜色之中，幽暗的眼神像是恶狼的恨意。发出凶狠嗜血的光芒，随时都准备将人彻底撕裂一般。 走到光影之处，他的步伐平缓，地面上黑色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沐苏月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拿起手机一看，有成明发过来的短信。她解了锁，消息映入眼帘“已到家。晚安。” 她笑了一下，没有回复，而且将手机放进自己的心窝里，倒在柔软的床上。就这样抱着手机直接熟睡了过去。 许久，她的手机再次亮起，是一条短信，没有署名。准确的说是一条彩信。接着外面附带上一句话“宁天羽的死不是意外。是人为的。” 荧幕再次黑了下来，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漆黑的空间渐渐变得寂静。 窗外零星点点，云层被压得很低，树叶被风吹得发出“呼呼”的声音，风很大。 站在窗台上的人，他的衣摆被风吹起，将手里的手机熄灭，垂了下来。 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 第一百三十五章:不是同一个人 天色灰蒙，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中依旧闪着电光，骤然，一道响亮的雷鸣之声，像崩裂天地的响声，伴随着闪电直直打了下来。 沐苏月被这撕裂天地一般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恍然了一下，才听到外面雨滴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沐苏月起身，走到床边，拉开了窗帘，外面依旧电闪雷鸣的，她看了一下书桌上的闹钟时间，早上六点。比平常早起了一个小时。 她转身拿着衣服走出了房间，花了半小时，才从浴室里出来。 走进自己的房间，沐苏月才想到要找自己的手机，在叠好被子，在一边的枕头上拿起手机一看，有一条短信，沐苏月看了一眼。 一张照片是一个人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蹲在宁天羽出事之前的那辆车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以及下文说的话。沐苏月渐渐从有些没有睡醒，脑子不清醒到内心震惊，脑子一下空白了几秒，瞳仁也慢慢变得开阔了些。 宁天羽的死不是意外！这张照片，就是证据，这张照片里的人就是真凶。 她忽然心里堵的难受，顺着发消息的匿名号码打了过去，这是一个空号。也查不出什么了。她眼眶涨红了，紧紧捏着手机的手指都有些颤抖，目光紧紧盯着监控里的那个人。 只看得到一个漆黑的背影，从身影来看沐苏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又说不上来。 她拿起东西，边走边出了门，临时给成明打了个消息。 可成明并没有立即回复，沐苏月打着伞，快速走出了小区，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她坐在车里，身上已经湿了大半个前身，雨太大了，她打了伞都有些无济于事。 再次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依旧没有成明的消息。沐苏月犹豫了一下，才拨出他的电话。 电话里滴滴滴好几秒钟，终于被人接了起来，慵懒又充满磁性的嗓音，明显还未醒声音之中透着一抹喑哑“喂。” “成明。”沐苏月的嗓音飘忽不定，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很明显，他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清醒了半分，对沐苏月温声又认真道“你怎么了？” “我想见你，有件事，想跟你说。”沐苏月努力稳了稳情绪，轻言道。 “你先去公司，我办公室等我。”成明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嗓音也透着一丝正经。 沐苏月明显从电话里听到他起床挪动被子的声音，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她的目光转向窗外，眼中透着忧伤的神情，夹着几许湿润的晶莹。无声无息地从眼眶之中，直直落了下来，一滴泪落在她的手掌上，沐苏月才缓缓下意识的垂了下眼眸，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很久了，她都没哭，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即难过又有些害怕。 父亲的死，宁天羽的死，沐云舟的死这一切都不是意外的话。那么谁才是真正的布局者，那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车子抵达成宇的时候，司机见沐苏月没有动，她呆呆的望向窗外，不知是在想什么，于是好心地提醒她“小姑娘，到了。” 沐苏月这才反应过来，对司机感激了一声，推门下车。 他将车停在了最顶楼的露天停车场里。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打湿的痕迹，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他乘电梯抵达公司的时候，对面迎面而来的问候，他一致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伸手推开门，就看到沐苏月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她的身上披着一条白色的毛绒干毯子。手里紧紧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额前的头发都是湿的。 沐苏月听到脚步声，抬眸，大大的水珠一般的双瞳望向成明，她的眼睛有轻微的红肿。 成明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从休息室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停在门边。 “过来。”他沉着声音，语气也没有之前在电话里的温和。 沐苏月闻言，放下手里的杯子，缓缓走了过去。 成明看着她全身被雨水浸湿了，脸色更加不怎么好。他有了两步，将她制止住，将手里的毛巾递给沐苏月，声音依旧如此，有些冷冷的“自己擦干头发。” 于是，她乖乖地很听话站在原地将毛巾拿在手上，仔细地擦干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发丝。 成明走出了办公室，过了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站在沐苏月面前，声音发出微弱的叹息，问着她说“说吧。怎么了？” 沐苏月缄默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解了锁递给成明看。 成明看了一眼她打开的短信，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眉头微蹙了一下，又舒展开来。 “匿名短信而已，半信半疑的。你就相信了？”成明看着她盯着自己的眼神，将手机又还给沐苏月，很随意地开口道。 “成明。”沐苏月轻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眼眸闭了闭，很无奈的样子，又很是坚定地说“你是觉得我有多弱，才会这样被你时时刻刻保护着。恨不得24小时派人跟着我。” “我……” “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宁天羽的死不是意外？”她打断成明想要启齿反驳的话，虽然是诘问，但她的话语之中透着明显的肯定。 “是。”成明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没有继续对她隐瞒。他不止知道这个，照片里的那个人是谁，他也一清二楚。 “你……”沐苏月对于他的回答多少有些诧异，明显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轻易就承认对自己的隐瞒。开口的第一个字顿了半天也没瞥出一个屁来。 恰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成明倪着沐苏月的目光没有移开，只是启唇说了一个“进” 沐苏月倒是侧头看向门口，只见赫然推门进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新的包装袋子。 “总裁，这是新买的。尺寸应该没有问题。”赫然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成明，成明漠然接过，没有多看她一眼，语气也是又冷又淡的“嗯，忙去吧。” 赫然对于他的态度也是熟悉的，对于外人他一向如此。不会过多的言语，语气也是冷漠又疏离的。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关上，成明将手里的东西转手递向跟前的沐苏月。 “换上。湿衣服穿着容易感冒。” “…谢谢。”沐苏月轻语道谢。伸手将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就听到成明对她道“去吧，等你出来，我再跟你说别的。” “嗯。”沐苏月垂眸，依旧站着没有动，他看着成明的脚已经移向了一边，走向了沙发的位置。 她才挪步，有些木讷地与他反方向地走进了休息室里。小小的空间，应有尽有。卧室是用玻璃隔开的呈扇形，旁边是浴室，很小，勉强只可以找一个人。 以及另一边的洗手间。隔得距离有一堵墙的距离。左边是长长的白色方形工作桌。上面除了一些绿色的叶长青，什么都没有放。整个空间干干净净，不落一滴灰尘，透着一股淡淡香水味道。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 沐苏月慢悠悠地打量了一番这个空间，他第一次来成明的这个小休息室里。之前的每一次，都是成明关上门，自己根本看不到里面一丝一毫的东西。她还以为里面只有一间小小的床，仅供成明睡觉的。没想到却这么齐全。 半刻钟之后，沐苏月从里面换了一件衣服走了出来。藕粉色的上衣搭配浅蓝色牛仔裤。很休闲的一套。 沐苏月站在门口，看着成明已经坐在沙发上，她的位置上，茶几上的白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一杯姜茶。而成明将自己跟前的咖啡用勺子简单的搅了搅，才放在茶托上，端起来喝了一口。目光移向还站在原地的沐苏月。 “愣着干什么。不是有事要说？”成明磁性的嗓音透着一丝轻佻问向她。 沐苏月会意，才走了过来坐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先把姜茶喝了。祛祛寒。”成明再次开口。沐苏月看着浓浓的姜茶，闻着味儿都知道那味道一定很刺/激。她又不太喜欢生姜的味道。半天，才轻声细语的说“我…喝白开水就好。” “喝了！”成明目光一沉，充满压迫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解释“我亲自泡的，你还嫌弃？” “……”沐苏月一脸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地望向成明，被他瞪了一眼之后，才立即道“没嫌弃，我喝！” 接着，她怕成明不相信，亲自动手将杯子端起来，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杯子里的液体。狠下心思，张嘴一口猛灌直接一口气尽数见底了。 结束之后，她的口中还有些火辣火辣的，不便于在成明面前表露出来。只有咽了咽喉咙，缓了一下。 “至于吗？搞得好像让你喝鹤顶红似得。”成明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不缓不慢地阴阳怪气打趣着她。随即拿起自己杯子里的咖啡，仰头尽数喝完。将杯子放回远处，他将自己的身子稍微倾斜了一下，目光凝向沐苏月，缄默了半秒钟之后，他开口道“行了，现在你可以问了。想问什么就问。前提是，只有这一次。” 沐苏月放在手里的东西，犹豫了一下，望向成明，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 “是。”成明几乎是没有思考地就给出答案。 沐可溪顿了顿，又道“与沐云舟的死是同一人干的？” 成明沉默了几秒钟，才沉着嗓音低声道“不是。” ------------ 第一百三十六章:雷鸣 沐苏月顿了顿，无声地咽了咽喉咙，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是谁？” “不确定。”成明想都没想，出声回答着她的问题。他确实不确定对于沐云舟的死的真相，至于宁天羽，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想。 “你知道是谁。对吗？”沐苏月看着成明，语气又轻又夹着几分坚定。 “苏月，别问我。你很清楚，目前在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成明凝视了她一会儿，沉声道。 沐苏月垂下眼帘，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明白成明为什么不说，结合上次他与宁天一，宁天一来找他的变化，自己再次回想起来，多多少少也会明白一些。 “况且。你应该也差不多猜出来了吧。”成明起身，走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沉沉的嗓音，低音之中夹着一丝无奈。 她太相信宁岳，到现在还相信。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虽然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事实早已经摆在了眼前。 “……”沐苏月紧紧用左手掐着自己的右手手指，目光又有些变得模糊了，她紧紧咬着下唇，好半天，才沙哑地微微像是自言自语地自己“……为什么呢？” “苏月，今天你的状态不在，估计你也没心情工作了。”成明侧身看向沐苏月，忽然大发慈悲地对她给予这种特权。 “不用。我没事。”沐苏月听他这么说，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站起了身，语气依旧轻缓。 “那还不去工作。工作期间，不许胡思乱想。”成明对着她，无比郑重地开口叮嘱。 “好。”沐苏月点了下头，慢慢地转身走到边门，她的手刚触碰到门把。身后传来成明倏然夹着柔和的嗓音“苏月，无论身边的人如何改变，我还在，不会变。” 她听着，整颗心都在跳动，比刚刚的频率还要快，连同手机的动作都停顿了十几秒钟。 “嗯。”最终，沐苏月没有回头，紧紧是应了一声。轻言的语气中夹着轻微的释然。 无论周围的人怎么改变，他不会，他一直在原地等着我。以前，是她追逐他，现在他们彼此追逐，他等着自己。 沐苏月觉得刚刚淋了雨有些冷意的身体温度，现在好像一下子回温了一些，不知道是室内的温度原因还是她本身的原因，脸颊和耳垂都有些发热。 路边的雨还下个不停，蹲在墙边的人手脚蜷缩在一起，她全身都是湿漉漉的，因为下雨，路上根本没有多少行人。整个人都冻得直哆嗦。 苏觉打着伞，从公交车上下来，手里提着新买的菜袋子。 走到一半，就刚看一边躲在角落的人，瑟瑟发抖，她依稀看得有几分熟悉，走了过去，扁头一看，正是叶音。 “你是叶音？”苏觉看着她，走了过去，立马将伞偏向她“你这是，怎么了？”苏觉看着她全身都湿透了。 “我……”叶音刚说出一个字，眼泪就流下来了，十分委屈又楚楚可怜地对苏觉道“我和月月吵架了。工作也丢了，交不起房租，房东就把我赶出来了，也不敢回家……”她的嗓音之中带着十足的哭腔。眼泪与她脸颊上的泪水融合。 “什么？”苏觉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她又羞愧又恼怒在心里把沐苏月当场训斥了一遍。又对着叶音道“那丫头在我面前瞒得还挺好。这样，你先跟我回家，等她回来，我好好训斥她一顿。” “伯母，你……能送我回去吗？我一个人回去怕被我爸妈说。”叶音看着苏觉，两只眼睛通红又显得可怜。苏觉下意识地顿了一下，才点头道“行。” 苏觉将她从墙边扶了起来，没有留意到叶音目光之中透露着一抹得逞的笑容。 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凄惨样子。以前苏觉见过叶音不少，自然对她毫无防备。 叶音提议打车，于是拿起手机，给人发了条短信，车子便很快停在了两个人跟前。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车，银色的小轿车，在公路上飞驰，溅了一地水渍。 天空之上依旧乌云霭霭，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像一根变扭的金丝，直直冲破云霄，垂下隐没在半空中。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惊天动地般的雷鸣。 沐苏月原本低头做着文案，被一声惊雷吓懵了似得，目光看向窗外，突然，她的心脏传来隐约的心悸，有些轻微的刺痛。 她有些不太舒服，停顿了一下手里的动作，慢慢地揉了揉心脏的位置。眼神有些游离，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月？你怎么了，不舒服？”一边的洛雪看着她忽然停下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的样子。关心地出声问道。 沐苏月回过神，看了一眼洛雪，才回过神来，回答“没事。喝口水就好了。” 说着，她伸手去拿一边的水杯，真的就喝了一口，才觉得好了一些，刚刚的心慌和刺痛好像一场梦一样，消失不见了。 “那就好。不舒服就说啊。还以为你生病了。”洛雪低声跟沐苏月补充道。 “放心吧，没事。”沐苏月对她轻笑了一下，示意她放心，动作继续做手里的事物。 窗外的雨声渐渐地又变大，接着变小，天空时不时地发出几声闷闷的雷鸣声。 言沉睡得迷迷糊糊之中，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伸手摸了摸直接摸到了手机，接了起来。 “喂。”他的嗓音沙哑地有些变了音色。脑袋也有些昏沉。 “……老大。你声音，生病了？”电话里传来一个青年音，听着他的嗓音，有些愣了愣，还以为打错电话了。 言沉清了清嗓音，才道“没。什么事？”他睁开眼睛，下了床，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预防感冒的冲剂，倒在玻璃杯里，拿着温水就直接泡了。边听，边喝着。 “是这样的。”电话里的人顿了顿，才开口“刚刚BACK发来邮件，说有人查到你了。不过都是以前的照片和档案。询问你要不要做下预防设施。” “做吧。跟他说暂时确保万无一失。”言沉听着，漫不经心地回答。继续喝着手里的感冒冲剂。 好一会儿，电话里的人没有说话，他才道“没事挂了。” “等一下。那个，公司这边有点问题无言您出面，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过来，我……暂时解决不过来。”顿了顿，电话里的人终于开口，话音渐渐地低了下来，听着有些心虚。 “好。今天过去。”言沉听着，直接轻而易举地开口。 “真的！？”话筒里的人顿时音量都大了几分，甚至有些兴奋。 “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有假？”言沉反问道。 “没有没有。”那人连忙否认。 两人挂了电话，言沉将手机定位系统打开，上面的红点显示沐苏月正在成宇。他才关了手机，将其随意扔在一边的桌子上，喝完了手里的药水。只身去了盥洗室里。 言沉关上新的衣服，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才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雨就没听过，看来只能去相邻的城市乘专机了。 他锁上阳台上的窗户，拉好窗帘，拖着行李箱出了门。关上自家的门，他看了一眼隔壁沐苏月家，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过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像是苏觉不在家的样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估计出门采购去了还未回来。 原本想来道个别，打声招呼的。 于是，言沉又走了回去，拖着自己的小型行李箱，走进了电梯。 临出门前，他就找好了司机，抵达车库的时候，司机已经在一边等着了。 每一次回去，言沉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他阴郁而沉默，给人的感觉完全不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是阴冷的几乎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的那种陌生感，让人无法靠近。连眼神都透着一股冰川似的霜雪。 他靠在车子后座，窗外的雨滴一滴一滴轻轻又柔柔地落在玻璃上，像一首极其缓慢的催眠曲，言沉又最开始的闭目养神，到最后便直接就沉睡了过去。 叶音从车里下来，她的身上依旧是雨水的痕迹，只是整个人都不再是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而是漠然，对于一切都是漠然。车子停在一个郊外的厂房空旷地面的时候，她已经朝着一个厂房的门口走了过去，对还站在一边的保镖道“我换身衣服，去将车上的人带进来，已经晕了。” “是。”保镖点了下头，用手招了招一边的一个人，两人一同朝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许深在哪？”叶音走到门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问向一边站着的人。 那人听完，立马回答“在路上，马上过来。” “行。”叶音点了下头。转身进了屋里。 苏觉昏迷着，被两个人抬着走进了厂房里，抵达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绑得严严实实，放倒在地上。 自然未醒的样子，房间充满着潮湿的气味，空气中有些霉味儿，水泥墙壁的一边被湿透了一大半。留下一大块雨水的痕迹。 明明才刚过了上午，可天气却灰沉沉的，像下午天色将黑不黑的样子。 ------------ 第一百三十七章:雨夜祭 许深走进厂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地真正下沉。雨水还是没有停下来，不再是滂沱大雨，而是细雨连绵不绝如缕的样子，宛如一条条透明的丝线，隔断下沉，空气中的湿气显得有几分沉闷。 暮城的天好像在前不久被雷鸣和闪电划破，流出绵长的泪来，落在水面上，像是低声的抽泣。吐露显得坑坑洼洼，路面有几许凸凹不平的地方，已经积了些许泥水。 许深打着伞，专挑稍微干净一些的地方走，无论有多小心翼翼，他的皮鞋依旧被淤泥沾染了几分。 走到门边，室内已经亮着灯，叶音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吃着一桶香喷喷的泡面。 “至于吗？还吃上泡面了？愧疚得吃不下饭？”许深走到她身边，见她吃着这种在自己眼中的垃圾食品，不免讽刺道。 “愧疚？”叶音将口里的泡面吃完，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下，毫不在意道“我有什么好愧疚的。”说完，她接着吃泡面，比刚刚还津津有味。 “人呢？”许深问。 叶音停顿了一下，咬断嘴里的事物，尽数将东西咽了下去用嘴呶了呶，指了指对面的小黑屋“那儿呢。自己去吧。” 许深便不再看她，朝着小黑屋走了过去，透过门边的小窗口，看到里面的苏觉，被绑着还在沉睡。 “还在晕呢？”许深站在门边，对着不远处的叶音道，满嘴打趣和不屑。言外之意当然是她心狠手辣，下手不留情面。 叶音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站在许深跟前对他更加嫌弃道“我可没有做过量的事。只是中途她醒过来一次，被你的人发现又打晕了而已，还以为连我都一起被绑了。”说道这里，叶音叹了口气，很是惋惜又唉声息了一下，继续道“唉，真是和沐苏月一样，心软又愚蠢。” 许深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这一次他反而很满意叶音的做法。不费自己一兵一卒，就能将沐家的人一网打尽。沐长烽已经死了，而苏觉和沐苏月，也活不了多久。 “只能说你的演技不错。苏觉这女人对你挺信任的，丝毫没有防备，所以这次是你走运。”许深继续道。 “那我现在将苏觉的照片发给沐苏月，引她过来？”叶音道。 “等等。”许深缄默了几秒，忽然拒绝了她的提议。现在就告诉沐苏月，万一她带人过来，将苏觉救走，落得把柄不说，还有些得不偿失。 “怎么了？”叶音见他制止，有些奇怪。想了一下又道“你不会怕成明吧？” “呵，你觉得我会怕他？”许深轻蔑地出声道。满是不屑，沉思了一会儿，才道“现在太早，万一她带人过来，这里的人挡不住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叶音开口，看着许深的眼眸之中有些深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不会是想……真的将沐家灭了吧。” “怎么会，你多想了。”许深听她如此说，立马笑了一下。忙掩饰了过去。 叶音眯了眯眼睛，明显半信半疑地看着许深道“我跟你说，我的手不沾血的。而且，怎么说我也只是狠沐苏月，你最好别对苏觉下手。” 以前苏觉对她也是不错的，做什么好吃的都是以双份的方式差人送去学校。 “呦。你骗人家的时候，背叛沐苏月的时候也没见你心软啊。怎么了？良心发现了？”许深听完，对于她轻微的警告有些想笑，调侃道。 “总之，别对苏觉下手！不然……你等着！”叶音说完，直接朝另一边的房间走了。许深站在门口，他的目光收了回来，眸光之中闪烁着嗜血的幽光，盯着漆黑房间的目光有些深沉。最后他的嘴角轻微的翘起一个弧度，要笑不笑的样子。 他挪步从门边走了，走出大门，向站在一边的保镖道“不用守。给我来。”走向了隔壁的厂房。 漆黑的房间里，苏觉自许深走后，便立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身后依旧传来阵阵的疼痛，可她下意识的忽略，比起这个。刚刚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更让苏觉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将自己缓缓又很艰难地从侧倒在地面的干草上坐了起来。 叶音要害苏月，她背叛了苏月？许深不会放过她们，就连自己的丈夫沐长烽的死都是早有预谋的。这一切，她原本不想再深究，也不想去打探。苏月之前回来，只是跟自己说想念暮城，想时不时地去看看父亲，边工作什么的。从这一刻，苏觉才知道，沐苏月的目的是回来查清自己父亲死的真相的。苏觉动了动，她伸手将自己绑在身后的绳索解了，对于这个，她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年轻的时候也算是经历过一些事留下来的本事。 她解了之后，愤愤不平地锤了几下自己的大腿。悔恨似得，如果当初她坚决不同意沐苏月回来，所有的事，苏月就不会陷入这种漩涡之中。 她错了……她错了……她一定要得想办法出去……这么晚了，苏月也快下班了吧。万一她等不到自己…… 这么想着，苏觉两双手即颤抖又慌乱地解着自己被绑在双腿上的绳索。原本几分钟就能够解开的绳子，她却像是用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好不容易解开了，苏觉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扶着墙壁走到门边，四周灯光还亮着，可周围都没有人，看来是出去办事了。这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她伸手，从小型窗户外艰难地扒开锁着门的扭环搭扣。轻微的动作，确保不会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十分钟之后，门开了。 苏觉沿着墙壁走到门边，确认没有人把手之外，她才沿着一边的小路小跑了出去。 侧边杂草丛生，依稀有些潮湿，像踏进了沼泽地一样。 许深站在侧边的门口，看着远处人的背影，朝旁边的几个人道“追！别留痕迹。” “是。” …… 夜幕正式降临下来，沐苏月坐在成明的车里，她看向玻璃外面的城市，灯红酒绿，光怪陆离。车子停停走走，人群撑着伞，行色匆匆，穿过每一个人群之中，伴随着雨水，洗涤所有的污秽不堪。 “饿了没？”成明问着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很是随意。沐苏月转过头来，将原本看风景的视线转向成明“其实，你不用专门送我的。” 她自己能回去，又不是小孩子。 “下雨。淋了会感冒。”成明沉声认真的开口回答，目光凝了她一眼，又收了回来。沐苏月看着他，目光从有些走神，但渐渐柔和。他是因为早晨看到自己淋成那样，不想再看她淋雨才主动提出送她的。记性真好，沐苏月在心里想。 “成明，谢谢你。”沐苏月忽然很想感谢他，于是依旧看向成明，很认真又正经地说。 成明将车停在红灯区，转头看她，沉默了几秒，挑眉对她问“谢我什么？” “不知道。”她其实也想不出确切的理由来，继续道“就是很感激你，你帮了我很多，就想谢谢你。” “不用。”他低沉的嗓音说道，停顿了一下又开口“我所做的不是想要你的感谢。仅仅只是因为，你这个人。” “……”沐苏月被他一句忽然的情话弄的噎住了。有些气馁挤出一抹笑意来，很浅笑容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么了？脸色忽然这么苍白。”成明看了她一眼，她的脸颊有些惨白，嘴唇也有些轻微的发白，毫无血色的样子。 “没事啊。”沐苏月到没有觉得自己那里有问题，就是胸口有些闷闷的不大舒服，不过问题不大，还好估计过会儿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成明过了红绿灯，将车缓缓停在了马路侧边，有些不放心，接着，他身后抬起手，去摸沐苏月的额头。没有发热，倒是有些微凉。 他仔细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探了一下自己的。才觉得她身上的体温有些不太正常。 “怎么感觉有些低烧？”成明看着她，有些不确定道。接着再次将车子开走，在前方转了个弯儿，直接转向另一条路。 “成明…我没事，不用去你的私人医院。”沐苏月认识这条路，这是去成家私人医院的道路。 “不行，看了医生量了体温我再把你送回家，好不好？听话。”成明开始的语气很强硬，意识到她不舒服，最后的话音都变得很温柔体贴。 沐苏月见他执意，便没再反驳，家里貌似也没有什么退烧药了和治疗低烧的药物了，上次的都给言沉了。 “那我可以见一见林星吗？”她轻言道，出声问。 成明看了她一眼，保持沉默，移开视线认真地看向前方，不说话。沐苏月知道他还是不想让林荀和自己又太多触碰林星的机会。 抵达医院检查了一番，沐苏月真的是低烧，简单的打了个针，拿了些药，便出来了。 雨依旧没有停，下着小雨。沐苏月被成明送回了家里，整个房间漆黑一片，她打开灯，还以为苏觉早睡了，走进她的房间却发现没有人。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留下什么字条，苏觉还没回来么？会去了月城？可是如果真的去了，也会跟自己说一声的。 想着，她拨出了一个电话，却迟迟打不通。 湖边，一个人戴着白色的手套，拿起一个老人机，上面显示着两个字：女儿。随即，手机脱离手中，在空中落下一个弧形的线，落进了湖水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响音‘噗通’。 ------------ 第一百三十八章:混蛋！ 沐苏月接连打了好几个，都没有打通。她开始慌了，苏月从来不会这样的。 她想了想，按了成明的电话。 “苏月？”成明的车还未走远，立马接了，听她不说话，开口疑问道。 “成明…我妈好像失踪了，她的电话我怎么都打不通……”她的嗓音之中带着十足的嘶哑和哽咽。 “伯母？你等一下，我现在过去。”成明温声说了一句，让她别胡思乱想。随即，他将车调转了车头。随手拨了凛冬的电话，很快便接通了。 “老板。” “查一下苏觉今天的行踪，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将人找到，缺人的话找亦寒。”成明冷声语速比平常快了一些。凛冬认真听完，尽数全收进耳朵里，他能听出来成明声音里的郑重其事和严肃，证明这件事很重要。 “好，我这就去。”凛冬应道。 两人挂了电话之后，成明将车加速，用了不到十分钟再次回到沐苏月的住处。 就看到沐苏月已经站在小区门口，她紧紧握着手里，咬着下唇，隐忍着眼睛里的泪。 成明停好车，从车里走下来，驻足在她面前。 “问了保安吗？”成明问向沐苏月。 “问了。保安也说没注意。只看到我妈早上出门买菜，回没回来，也不太清楚。可是，妈妈从来都不会这样的，会不会……”沐苏月说道最后，她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不会的，先报警吧。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这附近应该有监控，我们问问保安室。”成明打断沐苏月的话，不让她往坏的方面想。双手握住她的肩旁，目光透着即让人安心又温情的眸光。 “嗯。”沐苏月轻声应着。 成明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报警，与警方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才挂了电话。 再次走向沐苏月，牵着他走到保安室。成明与保安工作人员简单交涉了一番，说明情况。工作人员将他带进一个监控室，里面只有一个查看监控的人员，悠闲地坐在一边吃早餐，见领导过来，他连忙站了起来，身形有些微胖，壮壮的，人看着老实又敦厚。那人见他站起来，对他道“你先吃，我带他们看看监控，小区有人失踪了。” “啊？哦哦哦……”他又坐下，看了看沐苏月和成明两个人，才勉强会意过来。什么都没有问，又再次坐了下来。 四个人在监控室里看监控差不多到凌晨，依旧没有看到任何线索，除了苏觉上午走出去的背影基本没有见到她回来的影子。 工作人员觉得再找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随即道“得了，再这样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小区外的摄像头只有五十米之内的，之外就是死角了。看不到的。以时间来看，估计是失踪了，你们赶紧报警吧。” 沐苏月听着，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飘浮，她的腿顿时软得差点站不住，还好在快要跌倒的时候，成明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让她站稳了。 “苏月。”他垂眸看了一眼沐苏月，她的脸色极差，显得有些慌乱又无助。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我自己去警局就好了。”成明温柔的语调对着沐苏月道。 她摇了摇头，一手抓着他的衣袖，借着她的手腕才勉强站稳，声音有气无力地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从刚刚的监控来看，苏觉自从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这么长的时间，她总不至于凭空消失在监控之下，或许，或许真的是出了什么事。 沐苏月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被成明牵着出的监控室和坐进了他的车里。她现在脑子里全是空白茫然一片，满脑子都在想苏觉可能遇到的事情。 一路上，车里一片寂静，两个人都保持着默契似得没有说话，沐苏月将视线转向窗外，她的目光即空洞又游离。成明时不时的侧头看她一眼，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郁郁寡欢，脸色更是阴沉。抵达警察局的时候，除了值班的两名警察，整个警局里的人显得有些少。 其中一个，成明一看，居然认识。上次傅燃车祸的时候，他也在。 “成总？”那人见到成明明显有些惊讶，又看了看一边的沐苏月也眼熟“是你。” “刚刚是你报的案吧。”旁边正坐着的人看样子比认识成明和沐苏月的人高一级。抬头正儿八经地问向成明。 “是，我女朋友的妈妈失踪了。电话里说过。”成明声线不冷不热地开口陈述道。 “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失踪的。具体时间知道吗？可以说一下吗？”那人继续问。 “上午九点三十五分出的门，就一直没有回来。具体时间，不清楚。”成明再次冷声道。 那人抬眸看了一眼成明，对一边的人道“小刘，去备案。带上几个人，查一下是在哪个路段失踪的，查一下道路交通监控。” “是。”叫小刘的民警立马肃然地应道。 “你们要不先回去？有情况会随时通知你们的。”那人再次说。 “谢谢。”沐苏月轻声道。 成明牵着她走了出来，此刻雨已经停了下来，可空气中的潮湿度却依旧没有减去半分，天空暗得如一层墨色的染布，被笼罩着。沐苏月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浩瀚夜空，她感觉这一刻的自己渺小得实在毫不起眼。成明伸手捂住她的视线，便感觉她的眼睛一阵轻微的颤抖，接着有些温热的湿润的某种液体沾到了他的手心。 “别往坏处想。一定会没事的。我先送你回家，好吗？”他轻轻的话语，嗓音低沉得像是请求。 沐苏月过了十几分钟，才艰难地有些嘶哑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字音“嗯。” 回到六七小区，整个周围都是寂静的，偶尔传来草虫之中的虫鸣声音。犹如万籁俱寂里的哀曲一般，节奏都是细小而隐晦的。 成明将车开进了小区里面，找了个停车位。两人下了车，沐苏月再一次打开漆黑一片的门，转身对成明道“你回去吧。” “苏月，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今晚让我留下好吗？”他的话语依旧低沉，夹着请求，沐苏月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声音。双手抓着门把，没有说请，也没有拒绝。成明见她不说话，再一次补充道“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沐苏月顿了几秒钟，她缓缓地将身子倾向一边，无声无息地接受了成明的请求。 沐苏月打开客厅里的灯，她窝进了沙发里，蜷缩着膝盖，臂弯直直地抱住自己的，将头埋进她的臂弯之间。沉默着不说话，成明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许久，他才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脑。 “苏月，别害怕，我会陪着你。一直……”他轻柔的话语像羽毛一样变得极其的柔软，落了下来。可沐苏月站在太难受了，她很累，又困，完全感受不到成明的温柔，准确的来说，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仔细感受了。可她的潜意识里还在告诉她。不能睡，不能睡……。 黎明天还未亮，叶音从房间里出来，便只看到一个常在她身边的小保镖。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小黑屋，已经没有上锁，她的目光顿时收缩了一下，又极其睁大，跑似的走了过去，一看里面已经没有苏觉的身影了。 她一脸恼怒，目光透着一抹红光看着一边的人“这里的人呢！” “昨晚……昨晚就不见了。”那保镖是新开的，许深也不太待见他，又不是心腹，也就哪儿无言往哪儿搬了，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见叶音的目光有些可怕，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昨晚？”叶音一字一句地开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他。 “啊，听说是想逃，有几个人去追了，回来也只看到他们，也没看到将人带回来，是死是活……也，也不清楚……”男孩约摸着十几岁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解释道。看着叶音，着实有些害怕。 叶音目光呆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好半天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她的手指，明显有些苍白，也哆嗦，甚至拿着手机的手指都是颤抖着的。 她拨打着许深的电话，起初被挂断，她顿了一下，又不死心拨了过去。 接连三次，电话才被接起。许深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有完没完？” “你是不是对苏觉下手了！我跟你说过，不要对她下手！许深！你是禽兽吗？苏觉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许家对不起你我的事。她只是一个母亲，你连这都不放过，你特么还是人吗？！”叶音冲着电话里头满是愤怒地吼着，她没有想到许深会丧心病狂到真的伤害苏觉。 “呵，叶音，你别忘了！比起我，你更加禽兽不如。到底是谁把她带过来的。放心，我留了她一个全尸，你顺着河道往下找，估计能捞到。”许深无比冷血地说着，他的嗓音完全不在乎，没有所谓。 “你混/蛋！”叶音咬牙切齿地开口骂了一句，直接挂了电话。她愤愤地一脚踢在一边的铁皮门上，门被踹得发出一阵清脆的巨响。 她发疯似得向外跑去，那保镖看着她，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一边的另一条路，上了车走了。 ------------ 第一百三十九章:我带你们回去 天空之上依旧是灰蒙蒙一片，灰色的云层压低，缓慢地浮游在天际之间，云层飘浮过去又是另一层。初夏的天气，风中却透着一股秋天般的清凉和湿冷。 河道的下游是偏僻的农户，庄家依靠这这条河里的水，河水宽广，远处是一条修建了很多年的橡胶坝，上方的桥可以通过另一边。 河道上也有偶尔的几只船，是住在附近的农户捕鱼用的。 黎明的天光亮了，成明看了一眼自己肩头的脑袋，沐苏月终于支撑不住，忍不住睡了过去，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倒在沙发里，拿着一边的靠枕枕着她的脑袋。茶几上，成明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看了一眼，凝着眉，走了过去，伸手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到了阳台上。 “喂。”他的声音因为一整晚没有怎么休息，嗓音之中透着一抹疲惫，语气还是强打着精神状态的。 “老板……”凛冬半天没开口，顿了几分钟才有些犹犹豫豫的。 “找到人没。有消息就直说。”成明话语有些不耐烦，显然没有多少耐心的样子。 “找……找到了。”凛冬话语停顿了一下，语气都减弱了几分，又道“但是，人已经没了…” 成明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眸低垂了下来，看不到任何表情，许久他的声音才低沉地游荡在空气中传过去“人在哪？” “黎尚村下游。河…河边，叶音也在，人已经扣住了。”凛冬汇报道。成明的手机再次有外接电话过来，他一看是警方的，便接了，他简单应了一句，将电话挂断，再次接了凛冬的电话，出声道“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他低沉的嗓音之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语气之中的疲惫一扫而空，眸光微沉，连神情都带着几分沉重。 成明刚走进客厅，正遇上沐苏月醒过来，坐起身，她的眼睛里有些细微的血丝，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向成明的目光都是有些呆滞着的，两人对视了好久，成明才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对沐苏月道“先去洗漱一下。好不好？” “还是没有消息吗？”她目光望向成明，显然没有听到成明刚刚的电话，这让成明松了口气。 “先去洗漱，乖一点。”他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语气温柔得可以溢出水来，沐苏月从没有听到过他对谁这样说过话，就算以前读书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都没有这样过。 沐苏月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一套新衣服走进浴室。 成明缓慢的站起身，他的眼眸凝上一层冰霜，眼神都是凝重的。接着，他走到厨房，冰箱里只有少许的几样事物，他拿了出来。 简单的做了一下早餐，坐在餐桌上看着事物，脑子里却快速把所有的事情都过了一遍。苏觉已经没有了，他该怎么开口跟沐苏月说，她接下来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又该怎么继续生活下去。成明不敢往下想，他努力让自己保持该有的冷静和清醒，尽管他现在脑子一夜没睡，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的疲惫感和不适，但这些都能忍。 沐苏月从浴室里出来，成明哄着她吃了点早餐。成明便带着她出了门。总要面对的，他和沐苏月都逃脱不了。 “你要带我去哪？”沐苏月坐在他旁边，出声问。 “……见苏伯母，人已经找到了。”成明缄默了一阵，才低沉地回答。 沐苏月顿时整个人来了精神，目光明亮，转头问向成明“真的么？在哪？” “……”成明欲想回答，蠕动了一下嘴唇，却什么话都无法说出来。他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眼神始终没有看沐苏月一眼，专心开着车。 …… G国。 高楼大厦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此刻正亮着灯，外面是一片黑夜。 全体工作人员正坐在长长的会议桌前，看着荧幕上，前方言沉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他看着电脑，身体稍微倾斜了一点，一边看着电脑一边时不时盯着银幕上的PPT。 嘴里时不时讲述着话，一句英文还没讲完，被电话声音戛然而止，他皱了一下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是暮城沐苏月的保镖。 随即，他接了起来，对众人道“不好意思。”便直径走了出去，站在窗外的落地窗前，他的脚下是黑色泛着光的水晶式地板。呈现出菱形的方案图。 “什么事？” 他的语气依旧有些低冷，没有任何情感。 “老大，沐小姐的母亲遇害了……”电话里手下出声汇报道。 言沉微眯着眼神，眸光透着夜色变得更加阴冷，像一把利刃随时都会将人用目光杀死一般。 “死了？”他的语气很低，又不加任何别样的情感，听出来像是询问又像是隐忍着某种气愤硬生生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 “嗯。”下属坚定地回答。 言沉沉默寡言了一下子，他低冷的话语缓缓地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恨意“许家是活的不耐烦了么？”声音顿了顿，他语气明显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又回到了那个低冷又漠然的他“查出是怎么回事。查不出，你自己看着办。” “是，老大。”下属战战兢兢地开口回答。 言沉挂了电话，他紧紧捏着手里的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皙得更加在此刻显得苍白，许久他才将手机狠狠砸向一边的窗户玻璃。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玻璃裂了开来。 他转身，走到会议室的门口，对众人说了句“散会。” 便什么都没有解释，拿着手机拨了通电话“准备好专机。半小时后直接起飞回暮城。” 说完，他将电话挂断，直接走出电梯。夜幕之下，G国上空挂着一轮皎洁的冷月。 抵达目的地之后，两个人下了车，沐苏月看了一下周围。不远处听着一辆警车和救护车，以及一辆吉普。 她像是预感到什么似得，忽然抬头看向成明，眼眶有些泛红，带着疑问的目光直直盯着他问“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苏月。”成明上前一步，想牵她，沐苏月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条件反射似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成明的手落了空，凝视着她的眸光有些不忍，十几秒钟之后，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地解释道“苏月，苏伯母已经……不在了。” 沐苏月整个人都顿时僵硬了，她侧着头，盯着成明看了好一会儿，好像不懂他说的话，又好像不认识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谁，忽然她轻笑了一下，对着成明道“什么叫不在了？” “苏月…以后我会照顾你…”他说着又向前朝沐苏月走了一步。 沐苏月接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有站稳，一手扶着他的车，强硬地打断她的话，她现在的语气出奇的冷静又轻缓“我需要你照顾。”她眼眶像发红的白兔，红色的血丝透着警惕的光“……我只想让我妈照顾。我不需要人照顾！” 说完，她有些踉跄地转身跑向一边的河道，那边因为雨水道路本就不太平坦，如今更甚，坑坑洼洼的路面积满了水洼。 “苏月！”成明喊了她一声，眼见她逃开，目光一沉。沐苏月没有停下来，她现在就像一只暴走的白兔。跑得飞快，途中被绊倒了一次，倒在泥泞的水渍里，身上原本干净的衣服瞬间脏了。可她全然不顾身后担心的呼喊和身体被摔倒的疼痛感。 爬起来又继续跑向河道边，很快她看到被拉起的警戒线，以及围在警戒线之外的一些村民，工作人员正疏散他们，只留下了一两个目击者。 沐苏月远远的看到警戒线之内的凛冬，以及凛冬身后的保镖坐在一边的叶音，保镖看着她。 她看到岸上躺着的那个人，已经被布盖上，手臂露出一截来，有些轻微的浮肿。 沐苏月的脚瞬间有些站不稳，她走向警戒线，目光直直盯着地面上躺着的那具再也不会动，没有体温，不会再喊她的名字，不会再醒过来的人。 工作人员见她过来，原本想拦，被一边的同事拦住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家属。” 那人便没有拦她，沐苏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她像是真正的行尸走肉一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流泪。 走到苏觉身边，她坐了下来，揭开盖着苏觉的那一层布，苏觉脸上除了苍白之外是浮肿，没有任何伤痕，沐苏月伸手将冰冷的苏觉抱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就像曾经自己感觉到冷的时候，伤心的时候，她都会这样抱住自己，安慰自己。 沐苏月没有看苏觉，她静静地望向河面，背对着所有人，喃喃的话语轻说道“妈，我帮你暖暖就不冷了……等你好一些……就带你回家。” 凛冬走到沐苏月身侧，他的语气带着关切，温声道“沐小姐，请节哀。” 沐苏月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她就这么抱着苏觉，自言自语。成明停在警戒线外面，看着沐苏月的背影，顿了一下脚步，抬手走了进来。并没有人阻拦他。 他走了过去，凛冬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成明蹲下身，将沐苏月的脸捧在手心里，让她看向自己，她泛红的眼眶第一次让成明感到陌生，成明凝视着她轻柔道“我带你们回去好吗？苏月。” 沐苏月没有说话，她的目光透过成明直接定格在一边的叶音身上，她微微的挣扎了一下，成明就放开了她，沐苏月轻轻放下手里的人。 她缓缓站了起来，看向叶音，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目光之中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 第一百四十章:蛛丝还是马迹？ 她在叶音跟前顿了下来，目光盯着叶音那双慌张又呆滞的眼眸，她的唇齿皆白，眼眸之中闪着泪光，嘴里念念叨叨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字音“对不起……对不起……” 可无论再多的道歉都已经于事无补，事情已经发生了，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定局。 ——“啪啪啪”清脆的三声巴掌响声，响彻在整个压抑又哀伤的气氛之中，沐苏月双手捏着叶音的肩旁，手上的力道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恨不得将她捏得粉碎。 “是不是你？”她嘶哑的声音轻声问向叶音，很久叶音才像是找到眼中的焦距，目光看向沐苏月，只是一个劲的流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问是不是你！你说话，是不是许深让你这么干的？是不是他逼你的！叶音，你说话！你给我说话啊！你哑巴了是吗！”沐苏月大力的摇着她的肩旁，声音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叶音的脸上被她刚刚的巴掌印打得红肿。 她吼完，整个空气都好像凝固在半空中，死寂一样的氛围以及他们头顶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是我……对不起。”沉默了好一会儿，叶音哽咽着才说出口。 沐苏月眸光透着悲戚和凄凉，好一会，她才回过神，笑了。笑得有些精神失常，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讽刺叶音“你是有多恨我？哈哈哈哈” 她看向叶音，笑得眼睛都要留下泪来，好一会儿，她才站起身，目光暼向一边的保镖，下裤别着一把小小的匕首刀柄。 沐苏月几乎是想都没想，手速快得如一阵风似得，旁边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就拿着匕首，对着叶音狠狠道“那你给我妈陪葬吧。” “——苏月！”成明眼看着她的动作，他站的地方离她有几米远，正斜方一些的位置。他的脸色和目光立马沉了下来，比离她们两人近一些的警察都要迅速，一个急步，身影挡在沐苏月身前，他的左手握住沐苏月的手腕，右手握着匕首，顿时血液顺着手心的位置流了下来，有一滴瞬间落到了叶音的脸上。 沐苏月目光呆滞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成明，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手掌，红色的液体十分刺眼，却尽数落进她的眼里，好一会他才艰难的移开视线抬眸看向成明“为什么……” 为什么连他都来阻止自己，所有人都在阻止自己，寻找所有一切的真相。 她好想在这里，结束这一切，跟着叶音跟着妈妈一起去另一个地方。 “……苏月。别做傻事。”成明忍着疼痛，目光依旧在看着她的时候一片柔光，声音更是低沉又婉转的温柔。 凛冬看着情形，一个眼神示意一边的保镖和警方将叶音带走，别出现在沐苏月的视线之中，沐苏月的情绪现在不是很稳定。 “你松手。”她轻声细语地对着成明说，语气之中明显有些微微的发颤。 “苏月，如果你想发泄，伤我吧，随便你伤。”他看着沐苏月，语气和目光一样诚恳。他不想让沐苏月为了叶音做傻事，毕竟在警方面前这样，出了事也是有刑事责任的。沐苏月伤谁都不会伤害成明，她再清楚不过了，她的手不敢动，从刚刚开始就僵持着，成明看着她，柔声哄道“乖，把危险物品给我好不好？” 沐苏月看着他，垂下眼眸，眼眶都是红的，可她就是留不出一滴眼泪来。人到了万念俱灰的时候，真的是连眼泪都没有。 成明握着她手轻缓地从她手中抽离匕首，扔给一旁的人，他的目光冷冷盯了人一眼，视线之中带着警告。 这一刻，已经没有了叶音和凛冬的声音，沐苏月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带着苏觉离开的。 她的大脑又沉又昏，一片空白，去往殡仪馆的路上，她看着远处阴沉的天空发呆。半山腰上，她看到远处的山丘和碧绿树影呈现青色的雾，像是青色的妖娆的怪物来袭一般笼罩着半个山丘。 凛冬走了过来，看向成明，又看了看沐苏月，成明会意，对沐苏月道“在这等我一下。” 两人走向一边的走廊里，成明视线盯着不远处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望向远处天穹的沐苏月，他的视线收了回来，看向凛冬问“说。” “警方做了一下尸检。苏觉体内有*药的痕迹，颈部又有很大一片淤青，应该是被先迷晕，但是还没有到河边她就醒了，于是对方又将她打晕扔进河里的。不过具体过程得等叶音的口供。”凛冬低声汇报着。 “嗯。叶音说的不是实话。你留意一下。”成明道。目光再次看了一眼沐苏月，又道“查一下她的父母是不是被许深控制。” “好。”凛冬应着，迟疑了一下，又道“老板，沐小姐，她……” 成明听着凛冬的话，目光沉沉地看了凛冬一眼，冷声道“有我在，会照顾她。做你该做的去。” “哦。”凛冬楞了一下，才应道，似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对了，警方那边好像已经有所怀疑了。这件事应该不是意外而是一件悬案了。” “嗯。让警方介入也是一件好事。帮着找证据就行。”成明略微点了一下头，丝毫不介意这件事给警方知道，他的样子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嗯。接下来就是苏觉的后事了。不过警方应该会找沐小姐问话。估计得事后了。”凛冬道。 “当然得事后，现在问他们也问不出个什么来。”成明不冷不热地应着声音，再次对凛冬道“行了，我过去了。” “嗯。” …… 苏觉的悼念典礼也是在殡仪馆里举行的，宁岳和宁天一。林荀和成明基本上也就几个亲戚，沐苏月不能在舅舅舅妈面前真正说出苏觉的死亡的真相，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然而他们也并没有多关心，虚情假意的惺惺作态，让沐苏月无心再去顾忌，也无暇分心，她们母女将本身就不受舅家重视，当年在月城，也是三天两头的冷嘲热讽。 沐苏月面对每一个人过来，听得最多的就是“节哀”两个字。她不说话，仅仅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林荀现在台上目光一种透露着慈祥的担忧和心疼，师母只是抱了抱她，什么都没有说，目光含泪。 整个仪式下来，沐苏月看着来来又去去的人群渐渐散了。宁岳终于再次走到她眼前，成明出去了一会又进来，正巧看着宁岳走到沐苏月跟前，目光透着哀伤，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轻轻对沐苏月说着什么，大概是安慰沐苏月的一些客套话。 成明将视线原本想收回来，无意中却往下一滑，落在他黑色西装的衣袖上，上面原本有三粒纽扣，现在却只变成了两粒，这种版型是很久以前的旧款，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了。而衣袖最上边的一个地方，有轻微的一个小洞，像是被刻意起掉衣袖上的口子而露出的一个小缺口。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而成明的视力特别好，恰巧留意到了。 “成总。”他的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成明侧过身体，才看到是宁天一。 “有事？”他淡然地收回视线，目光冷漠之中带着疏离感，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宁天一一样，对他问着。 “没事。上来打声招呼而已。”宁天一看着成明，面无表情地回答。 “嗯。”成明低沉地应着声，往前走了过去，宁天一却还站在原地，他看着成明的背影，暗暗发神。 宁岳与沐苏月告别，沐苏月抬眸看向观众席，恰巧看到宁天一，他的目光透着一层复杂的神色盯着自己，忧伤之中带着一丝悲悯。 沐苏月只是淡淡地与他对视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对着林荀和师母道“师父，师母，你们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吧。” “你也别太累了，好好照顾自己。”林荀对她嘱咐道。 “苏月，以后有什么事，就来师母这里。” “嗯。” 沐苏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所有的一切，总要回归平静。就像一杯沸水，冷却过后，通过寒流，再去喝它是冰凉刺骨的。沐苏月静静看着最中间那个大大的黑白色相框，很多年前，她在这里送走了自己的父亲，现在是母亲。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孑然一身，就像不久之前，宁天一说过，她就是一颗灾星，遭殃了自己家里，又害了宁天羽，害了沐云舟。 殡仪馆对面的车道上，听着一辆银灰色的轿车，里面的人目光直直盯着大门口。 守了一天，他进去过，只是在门口短暂地看了一眼，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可他现在却不能陪在她的陪身边，只能这样守着她，看着她。 “老大，天快黑了。”前方的司机话语停顿地轻声提醒着他。 言沉渐渐地收回视线，揉了揉眉心，无声地叹了口气，很是怅然嗓音又低又沉地开口道“回去吧。” “嗯。” 回家等也是等，他终归是会见到沐苏月的。 大厅里，观众席上的灯光被熄灭了，只剩下底下的台上灯光明亮着，沐苏月上前将相框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紧紧抱在怀中，她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还隐约可以照耀道一些光影，成明凝视着她许久，放慢步伐，一言不发地坐了过去，陪在她身边。 ------------ 第一百四十一章:余生，让我照顾你 “很久之前，我也这样在这里陪着我妈送走我爸爸。那时候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冷清得不能再冷清了，窗外还下着雪，那一年的雪，下得格外白。”静默之中，空气里传来沐苏月轻缓又柔软的声音，她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像是仅仅在陈述一件往事那样简单。 成明坐在她旁边，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下文。 沐苏月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前方不知道哪一个点，声音小了一些“可那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冷。现在却这么冷……” 成明听到最后，眉头忽然微拧了一下，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冰冷，脸颊却是不在苍白，有些隐约的红润，成明一手搭在她的额头上，很烫。她发烧了！ “苏月，你生病了。”他的语气有些恼羞成怒，又不能朝她发火。低沉的嗓音之中透着担忧。他凑过去想抱她，沐苏月抬眸，眼神都有些涣散，最终头脑一沉，即将倒在一边的时候，成明眼疾手快地一手接着她的额头，一手抄起她的膝弯，将沐苏月抱了起来。 他低声喊了一声“凛冬。” 凛冬从另一边走了过来，见沐苏月昏迷，他目光愣了愣，才走了过来。成明将沐苏月手里的东西递给凛冬“收好。去医院。” “……哦，好。”凛冬拿过手里的相框，才回过神，立即应道。转身去开车。 从这里抵达私人医院有半个小时的路程，索性凛冬加快了车速，只用了二十多分钟。 成明将沐苏月抱进私人医院，找专门的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天幕已经完全落了下来，医院刺眼的灯光，窗外黑色的夜空，静瑟之中，带着死寂一般的静默。 成明看着病床上的人，她短短的几天消瘦了很多，紧皱的眉头，像是很不安稳的样子。 口袋里的手机此刻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成明拿了出来一看，是家里的电话，他挂断。不到一分钟，又再次响了起来，成明索性直接将手机调成静音，扔给一边的凛冬。 “再打过来，你接。就说我不在。也别提我在哪里。”他冷冷地开口命令道。 凛冬被他冷冷的眼神惊得一哆嗦，咽了口唾沫，还是不惹他心烦得好。立马道“好，那我先出去了。” 成明没有说话，只是对凛冬摆了摆手。病房之中，成明走到窗边关上窗户，拉了灯，只开着床头的一盏昏黄的灯光。他坐在床沿边上，一手握着沐苏月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她的手掌还是有些冷。成明又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 昏暗的空间之中，他低沉的话语磁性的开口道“我会陪着你的，苏月，余生，让我照顾你。” 没有任何回应，他也像是无求回应一样，枕着被角，侧脸对着沐苏月，静静地凝望着昏睡之中的沐苏月。那天，自己看到她情绪失控，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恐惧和后怕，他怕她真的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他不能让沐苏月也成为像叶音和许深那样的人，所以他阻止了沐苏月的动作。 夜渐渐深了下来，沐苏月偶尔在梦里低声的呓语，喊着苏觉妈妈两个字。她的眼角出现稀碎的泪滴落进了白色的枕头套上，成明俯身将她眼角的泪亲了亲，用额头去探她额头上的温度，还好，烧已经退了。 他轻声凑到沐苏月耳边说了什么，见沐苏月眉头舒缓开来，才渐渐松开握着沐苏月的手。起身轻脚轻手地走了出去。 凛冬正在门口的座椅上等着他，成明道“查的怎么样？” “叶音骗苏觉上了车，中途迷晕，将她带到郊外的一间废弃厂房里，想用苏觉引出沐苏月，她看样子是没打算伤害苏觉的。大概是许深的意思。而且，苏觉被害的经过时间，她的语录里，说得吞吞吐吐，根本是在替许深抵罪。”凛冬解释道。 他昨天刚去了警局一趟，通过一个熟人才勉强打听到这一点。 “她父母那边如何？”成明到也没有往下问，神情依旧冷若冰霜，低沉的嗓音之中透着一股喑哑。 “被许深监控。叶音应该是顾忌这一点才这么做的。老板，她现在是最好的人证，如果替许深顶了罪，就算找到证据，以许林那奸滑的手段，我们也很难将他们绳之以法。”凛冬看着成明，说出了内心的想法，同时他心底也有一丝着急。 成明站在一旁，摸了支烟点燃抽了一口，衔在手里，面色微沉看着凛冬开口道“你想让我帮她的家人？” “……嗯”凛冬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的承认。接着又道“如果不帮，许深迟早也不会放过叶音更加不会放过沐小姐的。” 成明听完他的话语，沉默寡言了下来，只是站在原地缓缓的抽烟，他的视线透过窗帘，像是看到了里面沉睡的沐苏月一样，出神又不像。 “老板？…”凛冬等了他片刻，见他没有说话，试探性地问喊了一下成明。 成明呼出一口烟，白色的雾气在半空之中浮浮沉沉，渐渐散去。 “找亦寒。让他帮忙。我不会出手。”成明终于冷冷地开口道。 “好好好。”凛冬连忙点头应着，他也明白成明这么做的理由。再次说“那我先走了。明天我会去找刘总。” “嗯。”他轻微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字音来。又道“等等。” 凛冬刚踏出一只脚的步伐又收了回来，成明不是吧？这么快改变主意了？他还没开始啊。 “从许深那里救出她父母之后，直接带他们去见见叶音。剩下的该怎么做，还用我说么？”成明再次道。声音之中依旧是冷峻的没有一丝仁慈，磁性的嗓音之中透着些许的低沉。 “不用了，我知道该怎么做。老板，你就好好照顾沐小姐就行了。她现在可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你了。”凛冬道，说完他又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你真的不回去一趟？你爷爷好像挺生气的。” “他看到我只会更生气。”成明漫不经心回了他一句，对他道“行了，做你事去。” “那我走了。”凛冬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不敢耽搁半刻。 成明将烟头熄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他的目光闪动着几许暗影，透过走廊上的光芒幽幽的发出一抹光亮，脑海之中，回荡中白天简单宁岳的情景，那件衣服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另一边的纽扣是掉落的，而他看到的是故意卸掉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干脆扔了那件衣服，这样的话不就没有任何把柄了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扔，觉得这样有些小题大做，被人捡到会更加麻烦？ 想来想去，成明心里忽然已经走了答案，他不确定宁天一看到自己的异样没有，但是可以确定宁岳，沐长烽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 他待身上香烟的味道渐渐散去了些，才再次蹑手蹑脚地走进了病房里，昏黄的灯光之下，沐苏月的脸颊显得还是有些苍白，她的嘴唇微抿，呼吸轻缓。 成明走到床沿边，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枕在被褥上，侧头看着沐苏月，就这样渐渐入眠。 晨光微熹的时候，从窗帘的缝隙之中透过来小许的微光，沐苏月睁开眼，被明亮的光线刺眼得有些不适应，她微眯了下眼眸，再次睁开已经完全适应，抬头是白色不染一丝尘灰的天花板，空气中透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沐苏月知道这里，她并不陌生，是成明家的私人医院里。之前看到沐云舟，以及小小，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躺在这里的病床上。 她侧头，就看到成明那张英俊冷艳的侧脸，他睡着时的样子多了份柔和，好像恬静了些也不是很冰冷了。 沐苏月没有打扰他，看了一眼自己另一边床头柜上的框架盒子，她拿着下了床，看了一眼成明走了出去。 天边的阳光冲破厚厚的云层，落下层层的光辉，沐苏月顺利从医院出来，路过后花园的时候，她看到一边那个熟悉的面孔，小小的身板，却很快乐。依旧在给花圃里的花浇水，脸上带着微笑。那是发自内心深处顺畅的笑容，是装不出来的。 沐苏月站定在原处，那人朝她忘了过来，依旧笑了一下，向她用手打招呼，她很想上前和林星说会儿话，可是现在她不能。她要带母亲回家。 因此，她逃了，出了医院，她在门口拦了辆车，报了地址，天空依旧将晴不晴的。 回到小区，空荡荡的房间，沐苏月将相框从包装盒里拿出来，黑白色的照片，她紧紧握住，抱在怀里，像是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一样，渐渐蹲了下来，开始是低声的呜咽，小声的抽泣，到最后是控制不住的情绪，像洪水猛兽，通通奔腾出来，崩溃地哭出声来。 从这一刻，她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的上半生幸幸福福顺顺利利，下半生却是浑浑噩噩痛苦不堪。好像是她曾经犯过很大的错误，老天在惩罚她一样，可为什么这种惩罚，这么重。她前世到底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呢。 整个房间弥漫着沐苏月怅然悲伤的哭泣声，隔壁言沉站在阳台上，他隐约听到她的哭声，眼眸低垂，手指紧紧捏着栏杆之后，忽然松开，转身回了屋里。 ------------ 第一百四十二章:初见言沉 门口的门铃响了好多遍，沐苏月这才微微收敛了一些，她将苏觉的照片放到了一边墙壁供奉香案的地方。才洗了把脸，调整了一下情绪，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整个脸，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堪。 可她已经放弃了消肿了，门铃继续响了几下，沐苏月才从盥洗室里出来，走到门边，打开门，是隔壁的言沉。 “我……刚回来，听说了你的事，我可以进去看看伯母吗？就当上柱香。”言沉看着她红肿的双眼，目光之中又担心又心疼，话语之中依旧是温润儒雅的语调。 沐苏月看向言沉，身体迟钝了一下，然后让出一条小道来，言沉挪步进屋。 她没有说话，而是将言沉带到一边的香案上，亲自点了三根香，然后递给言沉，他脸上的面容肃然，目光看着苏觉的相框，眼眸一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接着，他的目光暗淡了下来。 动作标准地行了一下大礼，然后将香插入一边的香灰炉里。 两人走到客厅的沙发上，沐苏月才对他轻言道“坐。”她的话音里，明显有刚刚因为哭过声音透露出一股沙哑的味道。 “苏月，接下来，你要怎么打算？”言沉问着她，沐苏月沉默寡言，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她的眼眸一直是下垂着的，抱着一边的抱枕，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一个角。 她不知道，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苏月，你别这样，我很担心你。”见她不说话，言沉看着她，声音继续，很柔缓，带着儒雅。 沐苏月听完，像是很久才回过神一样，盯着言沉好一会儿才道“我没事。我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很少这样直白地对他下逐客令，言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于沐苏月来说，只是一个邻居，萍水相逢而已。他的目光之中有些暗淡，片刻才站起身，对沐苏月道“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过来找我，这些天，我一直都在。” “……嗯。”她轻声发出一个字音，带着一丝鼻音。没有什么话，就连言沉起身要走她都只是坐在原位上，没有看他一眼，言沉走到门边，最后看了一眼沐苏月的样子，他垂眸，拉开门走了出去，门被随手轻轻地关上。 日出渐渐从云层之中升起，接着又被厚厚的云层挡住在云海之中。 成明这才从病床的沿边惊醒，他目光看向眼前的病床，没有人，他摸了摸，那个位置是冷的。应该已经离开了有一会了。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呢。成明立即站起身，拿过手机准备打沐苏月的电话，他就看到手机屏幕上有条消息：我回家了，别来找我了，我想单独静一静。 是沐苏月发给他的信息，成明握着手机，直接转身匆匆忙忙离开了医院。 都这种时候了，沐苏月，你依旧不想好好的依赖我一下。 抵达六七小区的时候，成明路过一家餐厅，打包了好几种食物。将车子停在小区，他下了车，直径走向沐苏月的家的方向。 电梯下降上升，他从里面出来，停在沐苏月家门口，犹豫了一下，接着按了门铃。里面没有反应，他又按了几下，像是里面没人一样，他接连试了三次，又等着相近一刻钟，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沐苏月看向成明，目光之中透着一丝意外，愣了愣，成明没理她。寻着她发愣的空挡侧身钻了进去。走到一边的餐桌上，将东西一一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语气是低沉磁性又温柔的“你刚出院，没人照顾怎么行。既然你不想待在医院里，那么就我来照顾你。” “……”她听着，缓缓地关上门，站在原地看着成明的背影，他自顾自地摆弄食物，沐苏月看着他高大的身材，宽敞的后背。一时之间，视线有些模糊，于是选择垂下眼帘不再看他了，轻言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想……” “苏月。”成明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身目光看向沐苏月，他墨色的瞳孔之中透着一股认真，沉声道“从前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如今更加不会。过来吃饭，你病刚好，需要补补。我不想逼你，但是你也别逼我。” 沐苏月听完，依旧沉默，成明也像是不着急，就这么凝视着她。她也就垂眸站在原地。好几分钟过去，两人都维持着这种样子，像是无声之中某种僵持不下的局面。沐苏月动了动脚跟，这才挪步，走了过去。 成明看着她，将筷子和勺递到她手里，从袋子里拿出大骨汤，帮她揭开盖子，声音依旧透着温柔“先喝这个。” 她本就没什么胃口，嘴里不知道因为打过点滴还是感冒吃了药，有些轻微的苦味。又实在不想辜负了成明的好意，索性硬着头皮喝了一些。可她喝到一小半的时候，实在喝不下去了，那双清澈微红的双眼看向成明的时候带着一丝哀求。 成明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算了，她现在情绪不好，自己不跟她一般见识就好。他每每在心里都这么说服自己。 “不想喝就不喝了。饭总要吃些。”他将一碗热气腾腾地饭放在了沐苏月的面前，她看着眼前的食物，如果是平常，她一定很有食欲，可是现在她真的一点味口都没有。 而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沐苏月缓缓站起身，走过去开门，言沉手里也拿着一袋子打包回来的食物“给，你还没吃饭吧？” 沐苏月没有接，成明问道“谁啊？”于是走到门边，他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有种异域风情的儒雅之感。脸色白皙，就连手指的皮肤都是比女人更加白皙细腻的透着红润。那人显然不知道屋子里还有其他人，明显一愣目光之中有些诧异和意外。 “我邻居。”沐苏月对成明轻声解释了一下，转头对向言沉道“我……已经在吃了。多了也浪费，你拿回去吧。谢谢你，言沉。” “没事。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言沉从容淡定地回答道，他的语气依旧柔情温暖。 沐苏月轻微点了下头，关上了门。而门外的言沉走到自己的门边，并没有立刻用钥匙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而是目光盯着隔壁的房门。眼神在昏暗的空间之中亮出一道隐约的光线，他的手发出关节蜷缩的细微声音伴随着手里的塑料袋的声音，紧紧捏着成拳的姿势。邻居，呵～原来这么久，在沐苏月心里，自己只是一个连朋友都不如的邻居。 不对，言沉摇了摇头，强硬地散去脑海之中恶意的想法。心想，她一定是被叶音背叛之后产生的挫伤心里，觉得谁都不可以相信，对谁都保持着一种高警惕和怀疑的心理。 可是，为什么她对成明没有呢？ 言沉一手砸在门上，顿时发出清脆的响音。下一秒，他才拿出钥匙，打开门又关上，将手里的东西随意扔在一边的鞋柜上。 漫无目的地走向沙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邻居？”成明问向沐苏月，眉头微微一皱。这个人给他的第一感觉是，有些不舒服。表面上看上去温文儒雅的样子，可他的眼神却不是很柔情，有种淡漠与一切的冷，看向沐苏月的眼神才稍微柔和一些，但也没有改变他原本目光之中透着的某种清冽。而且他那透着一抹浅灰色的瞳仁，成明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却又想不出来，除此之外，只觉得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是透着陌生。与世隔绝的陌生。 “嗯。”沐苏月坐回了位置上。点了点头，轻声答应。 “他经常过来？”成明坐在她对面再次问。 “也不是很经常。偶尔，人挺好的。”她再次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成明不再问，深深看了一眼沐苏月，帮她夹菜。 断断续续被成明软磨硬泡地连哄带骗地吃了好一会儿，沐苏月实在是真的吃饱了，吃不下了。成明看向她的目光，不像是装的，才勉强放过她。将剩下没有动的食物一一放进了冰箱里。 “苏月，我今晚能留下吗？”成明收拾到一半，忽然看向沐苏月，请求道。 沐苏月对于他忽然的发问，有些不知所措，她顿了顿收拾餐桌的手轻声道“不……” “先别急着拒绝我。我就是不放心你，想多陪陪你照顾你。我睡沙发就好，真的。”他再次道。话语温柔又充满诚恳的请求。 她盯着他那样的眼神，一时之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她再次拒绝，成明可能也不会再言别的，而是直接在她家门外或者车里打地铺了。 他照顾自己一晚上就够累了，再让他折腾，沐苏月觉得怎么都说不过去。 她轻缓的声音响彻在安静的空间里“我睡我妈的房间，你睡我房间吧。明天就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我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不能白白让他们走的不明不白的。成明，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她说完，缓慢地对上成明的视线，晶莹的眼眶只用透着一抹倔强和坚韧。依稀还夹着隐约的恨意。 成明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我知道。我就是想陪着你。没别的。” 沐苏月听着，再次收回了视线，继续收拾完餐桌便走进了苏觉的房间。成明看着她的背影，关上了冰箱，目光黯然，苏月，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 第一百四十三章:我陪着你 夜幕渐渐入深的时候，夜空之中连星星的影子都没有。寂静无声，偶尔的几声虫鸣，不知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成明正坐在沐苏月的书桌上接着电话，是刘亦寒打过来的电话。 “有我在，没事。”来自沐苏月师兄的问候，被成明极柠檬精地调侃了过去。 刘亦寒冷抽地‘啧’了一声，叹息的语气对成明冷声道“你对我酸个什么劲儿。人已经扣在手里了，明天我会送去警局，凛冬应该知道怎么做。” “你亲自送？”成明问道。 “不然呢？”刘亦寒反问向成明，慢条斯理地抱怨着道“你知道从许老头手里救人有多麻烦吗？” “……”成明缄默了一下，才道“知道知道，改天请你吃饭，好吧。” “我差你一顿饭。赶紧把你家成老爷子搞定，老让蓝田帮你撑着，你好意思吗？蓝田这次可是原原本本说明了离开成宇的原因，老爷子气得，你要是在他身边，估计得吃拐杖。我劝你还是好好跟家里说说。”刘亦寒冷嘲热讽地述说着这件事。成明听着，其实这个他从凛冬口里也问过，知道一些。 “我说过，他自己不听的。最近忙，过段时间再说。”成明无所谓地开口。 其实，成霆让他回去，无疑是发泄一下他的怒气。家里成宇和母亲都顺着他。唯一让他气不顺的，就是他这个孙子了。眼不见为净，成明一直觉得成霆看不见自己，怒气也就渐渐会消的。 “行了，你也是。回去哄哄你爷爷又不会怎样。”刘亦寒冷不防地也开始数落他了。 偶然间，成明似乎听到某种动静，他将手机移开自己的耳朵，再次听了听，忽然感觉到什么似得，他走出了房间，才发现苏觉房间的门是开的。 “苏月！”他急步走了过去，里面没人。沐苏月看样子出了门。他顿时对着手机道“亦寒，我先挂了。” 话完，他直接挂了电话，也跟着跑了出去，才意识到刚刚传来的动静似乎是关门声。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快十二点半了。她应该还没有跑远。 成明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小区门口都没有见到沐苏月的身影，他凭着自己的直觉，向苏觉失踪的方向跑去，不一会儿就看到前方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身影。 “苏月！”成明喊着她，可前方的人并没有听到似得，奋力地往前跑着。成明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与她只有几米远，他厉声带着一丝恼怒“沐苏月，你站住！” 可她依旧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呼吸急促，喘息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入成明的耳朵里。 成明追上她，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强制她停下来。 “苏月！沐苏月！你冷静一点。” “我妈……我看到她了，真的。可我怎么都追不上，她就只是像以前一样温柔地看着我，然后对我微笑了一下。对我说你回去吧。可我……我能回哪里去呢？我都那么努力地追她了，我妈是不是怪我没有保护好她，没有救她，所以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沐苏月目光有些空洞和飘浮。她苍白的嘴唇之中透露出绵绵细语。最后，像终于崩溃似得，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觉得声嘶力竭。 成明看着她精神状态实在不好，将她紧紧拥入怀里，抱着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她，低沉的嗓音透着温柔哄着她道“哭吧，我陪着你。” 她没有不要你，而是不能在陪你走完人生的旅程了。沐苏月，我多希望你能回到那个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沐苏月，多希望这一切你都不要经历。 可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至少，你的痛，你的泪，我能看得到。 路上昏黄的灯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两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寂静的夜晚，街边响彻着绝望又无助的哭泣声音，许久才渐渐散去。留在这个夜晚，无上悲戚。 凌晨一点，成明抱着怀里哭累了的沐苏月，艰难地摸索着她全身上下仅有的两个口袋，都没有摸索到，看来她是出来前，想着发泄情绪，钥匙忘了拿。 他此刻站在昏暗的门口，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她都没有钥匙，自己更加没有，这凌晨，上哪去找开锁公司。 他转身，索性直接下了楼，走到自己车边，解了锁。拉开车门。将沐苏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然后降下了车椅。让她躺得舒服一点。 成明拉下了车前的窗帘，以及周围玻璃上的，车门轻轻关上。 他就站在车门边，静寂之中脸色越发沉闷，眼眸之中透着复杂又冷漠的光晕。 成明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只烟点燃，衔在手里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轻缓缓地吐出一阵阵轻烟来，灯光下他的脸庞透着烟云，有些模糊不清的朦胧之感。 两口之后，他心里的烦躁和不舒服渐渐平息了下来，口袋里的手机却还在震动，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刘亦寒的电话，刚刚匆忙挂断，这个时候他又打了过来。 成明无言地接了，刘亦寒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过来，带着询问和关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月发泄了一下情绪。现在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成明简短地解释了一下。低声道。 “你睡得着？”刘亦寒完全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反问他道。 “睡不着。但也没心情跟你聊了。”成明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呢问题，又很诚实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你以为我想？明天去警局么？”刘亦寒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对他冷声问。 “有时间就去。挂了。” 他嘴上说着挂了，动作却没有，但是刘亦寒率先挂了电话。成明才将手里的手机放进了口袋里。他继续衔着烟放在嘴边，面容在夜色之中透着半寸光影，冷峻又淡漠的脸上透着沉凝。烟头在暗影之中发出一点火光，他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觉得没那么想抽了，才将剩下的烟头掐灭，走到一边，将烟头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他才走向另一边，拉开驾驶室的门，坐在一边，静静端详着沐苏月的睡颜，黑暗之中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他的视线却并没有移开。依旧目不转睛，一看就是一整晚。 蓝田和成母过来沐苏月的家里时，成明早已经将门开了锁，抱着沐苏月进了她房间。 “我听说苏月生病了？亲自熬了鸡汤，她怎么样了？”蓝田压低了声音对成明询问道。 “没事了。”成明站在一边道。看着一家母亲给苏觉上完香，她的脸上尽是惋惜的忧伤。 “苏月呢？”成母问。 “在休息。”成明问道。“蓝田，妈，你们心意和看望我会转达。没什么事，就走吧。” “我这人还没见到。你就开始赶了。”蓝田白了他一眼，反驳道。 “你紧张什么，我就来看看苏月。”成母看向成明，对他嗔怪道。 成明沉默不语了，他就是担心沐苏月醒过来，不愿意见太多人。况且，她第一次见自己母亲，指不定什么反应呢。她昨晚情绪刚恢复过来。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成明则像个家主人一样，坐在一边拿过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沐苏月从房间走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幕，呆滞了整整一分钟没有反应过来，三个人齐刷刷地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明明是她自己家，她却觉得一时间有些局促和手足无措。 还是蓝田最先打破沉默，站起身，对沐苏月道“苏月，我和成明母亲过来看看你的。” 三人站起身，对着沐苏月。沐苏月看向蓝田，又看向一边的成母，又视线落在成明身上，来回之中，最终她将视线定格在成母身上“您，您好。” 她话语顿了顿，礼礼貌貌地看向成母微微颔首低眉道。 “你好，苏月。”成母的话语轻轻朗朗的，带着几分慈祥和和蔼。 “我…我先去洗漱一下。”沐苏月摸了摸后颈，不太自在道。 成明立马道“我也去。” 接着，他几乎是牵着沐苏月一起走向盥洗室的。 成明关上盥洗室的门，对沐苏月发誓，认真道“我没让我妈过来，是蓝田带她的。我知道站在见面不合时宜，太早了些，你也没什么准备。没事，就当只是来看望你的。问候伯母的。你不要把这当成第一次见家长就行。” 沐苏月听着他这些密密麻麻一连串的话语，有些听得迷迷糊糊的。目光看着她，有些迷茫，吸收了一下之后，她皱了皱眉头，看着成明，好半天才道“也没什么。你紧张什么？” “我…”成明张了张嘴，看着她的表情，才回过神，搞了半天，是他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了！“没事，你觉得没事就没事。” “对了，我…昨晚，谢谢你。”沐苏月垂眸着道。 “不用。不是为了你的感谢。”成明道，话语停顿了一下“洗漱吧。” “嗯。”她了然于心，两个人像是心照不宣似得。站在小小的盥洗室里，一起洗漱。 好像悲伤的氛围从这一刻，缓解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消散，成明知道，这会是沐苏月心中，隐隐不能被提起的痛苦回忆。 ------------ 第一百四十四章:我找到一个人 两个人从盥洗室出来，沐苏月看着两人面前一杯水都没有，让客人白白坐了这么久，实在有些怠慢了。 她倪了成明一眼，走到一边的储物柜上用茶杯泡了茶，倒了两杯出来，走到客厅，将杯子一一放到蓝田和成母面前。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显得有很不自在。 “没事的，苏月。”蓝田道。 “是啊，就是过来看看你。你也不用太紧张，我也从未见过你，这次来，主要是因为你母亲，顺道过来看看你。”成母不急不慢地声音解释道。她的嗓音是又轻又柔的，骨子里透着秀雅，是万里挑一的名媛淑女类型，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带着优雅柔情的气质。 “谢谢您还特地过来。”沐苏月礼貌性地回答着，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成明将装着热水的透明小水袋扔给她，道“敷敷眼睛，肿得跟兔子似的。” “……”沐苏月有些木讷地接了过去，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忍俊不禁，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垂着脑袋开始做热敷了。 她知道经过昨晚，自己有些精神失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病呢。只是，成明知道，她的情绪相近崩溃，再不发泄出来，真的会得病。 不一会儿，成明则从厨房里做了些简单的吐司和煎鸡蛋，手里拿着杯热牛奶，递给沐苏月。 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牛奶。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沐苏月身边的空位旁边。 “你今天不去公司？”蓝田问向成明。他都没去公司很多天了。 “蓝总监，我给自己休了一个星期的假，你呢？”成明看向蓝田语气冷冷的，反驳道。 “我也请假了。”蓝田懒得跟他废话，转向沐苏月道“苏月，今天一天我都可以陪你。” “不必。” 沐苏月还未说话，成明便率先开了口，替她拒绝了。蓝田气不打一处来，白了成明一眼，还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看向沐苏月，那眼神就像再说“别理他。” “嗯。”沐苏月配合她点了头，对着蓝田道“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她话音刚落，成明的手就不不规矩地揉着她的后脑勺，话语即温柔又强势“说什么说，先吃饭。” 沐苏月看着她跟前的盘子，五片吐司，三个煎鸡蛋一杯热牛奶，自己被他这么喂迟早得变成婴儿肥。 “你是喂猪吗？”她看向成明，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嗯，喂你这只瘦猪。”成明松开手，慢条斯理地回答了声。 沐苏月愤愤的，刚要说什么，对面的两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 她一下意识到什么，低头不语，直接拿过一边的牛奶喝。 “苏月，不好意思，你先吃，完了之后我们慢慢说。”蓝田道。 算了算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反驳成明了，还是得补充能量才行。 一个上午过去，成明送成母回家，蓝田留下来陪着沐苏月。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里，沐苏月的头枕在蓝田的肩上。两个人一直不说话，紧紧是这样的静默状态，两个人都像是有默契地样子。沉默之中，好像有某种心照不宣的心灵在空气之中，互相交流。 许久，沐苏月才率先打破沉默，对着蓝田道“蓝田，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吗？”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两个人都是这样的艰难命运。出奇的相似呢。 她小时候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父母双双去世，只留下一个外公陪着她。而自己，长大之后被最后的朋友背叛，父母也双双逝世，可惜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是啊，走散了很多年，还好我们最终都重逢了。早点相认就好了，你也不会认识……”蓝田一手揽着她的左臂，轻声道。话语之中透露着惋惜和忧伤。如果，她们早点知道对方，或许沐苏月根本不会跟叶音走的很近，不会玩在一起，也就不会认识她和许深。现在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没事，现在也不晚。”她声音又哽咽了起来，透着一丝沙哑。 蓝田不愿意再提叶音这个名字和这件事，便转移了话题“嗯，不晚。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让许家付出该有的代价。继续工作，好好的生活，不能再让爸妈再天上也为我担心受怕的。我要好好的，比以前要活的更好。”沐苏月轻声的话语像是给苏觉和沐长烽的诺言，但蓝田听着，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她太过坚毅，也太过隐忍自己内心的情绪。蓝田知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如今变成这样，可能跟那三年的经历有关。 “苏月，之前离开暮城的那三年，你是怎么过的？”蓝田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才忍不住问出口，她有些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可以改变之前那样个性明朗活泼快乐的人。 沐苏月听着她突如其来的发问，整个身体有些微微的僵硬，很快她便覆盖过去，平缓道“没事，都过去了。” 所有的坏的，痛苦的回忆和经历，都过去了。她不想再提了。 “好。我们以后会好的。苏月。” “嗯。” 苏月，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以后会好的，至少，要比现在好。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映射在地面，呈现出一抹小小的光圈，空气之中却透着一抹浓浓的炙热。夏天的气息味道，渐渐来临。 成明送成母回家，母亲没有说什么，她很满意沐苏月，相对于蓝田，她心疼沐苏月如今无依无靠，一个人还如此坚强。 成明表明心意，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没有进家门，便再次将车开走了。 抵达警局的时候，凛冬已经带着叶音的父母走了进去。而刘亦寒正站在门口，像是等着他，又像是仅仅站在门口而已。 “来了。”他出声，冷冽的眸中总是透着清冷。话语也是。 “嗯。情况怎么样？”成明站在他跟前也不打算进去。随口便问。 “凛冬跟着，待会儿出来问他。”刘亦寒道。 “嗯。”成明轻声应了一下，站在原地再次道“这次可以将许家一网打尽吗？” “可以。”刘亦寒抬眸看着成明，目光很坚定他的声音压低了更加清冽又冰凉“我找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成明反问道。 “十八年前，肇事司机唯一的女儿。她手里有很多相关证据。只是，她刚被救出来，恢复还得一阵子。”刘亦寒道。 “不是说没有家属么？”成明皱眉，轻言问出口。当年连带肇事司机都死了，尸骨无存，甚至连家属都没有。连警方都这么说。 刘亦寒清冽的眼眸看向成明，侧头问道“这种没有说服力的话，你觉得可信吗？当年的许林，是怎样的人物？他能将所有人汇聚在高速公路上一举下套，也自然能够一手遮天。” “你是在他的手里将人救下的？”成明问。 “是。”刘亦寒回答道。 “这件事得快点解决，被许林知道人被救了。会很麻烦。”成明沉默了一下，出声沉着嗓音开口道。 “放心，那边已经换了我的人。负责保持联系。”刘亦寒到无所谓，他对许林已经不再惧怕，只想报仇。 “最好是这样。”成明道。 不一会儿，凛冬领着叶音的父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招呼了两个人将两人弄走，自己朝着成明走了过来。成明看着叶音的父母，两人皆是一副沉重的样子，叶音的母亲更是抹了把脸上的泪痕。老泪纵横的双眼，红通通地望向这边，只是一眼却是有千言万语一般。很快又收了回去，成明收敛视线，将目光定格在凛冬身上“老板。” “直接说。”成明道。 “叶音都会交代清楚的。人是许深害的，她没有动，也是许深看守她的下属告诉她，她才知道的。可是已经晚了。” “她有没有说谎？”成明凝着脸，问向凛冬。 凛冬摇了摇头，对着成明继续汇报道“看样子不像。两老求着她说的，哭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嗯。知道了。”成明轻声应着，不冷不热，接着道“好好招待两老人家。别被许深发现。” “是。”凛冬道。正准备离开。成明突然又再次叫住了他，他驻足“啊？老板？” “联系一下陆律师。”成明对着凛冬道。 “啊？”凛冬楞了一下，才回过神连忙应着道“好的。老板。” 见凛冬离开，刘亦寒才问向成明“现在就请律师，有些太早了吧？” “不早。有别的事。”成明看了他一眼，理了理袖子回答道。 “别的事？”刘亦寒更加不解了。能有什么别的正事，现在最重要的正事不就是尽快找出证据，将人一网打尽吗？不过他也有时候不太清楚成明的心思，他一向心里一出一出的，自己有时候跟着他的思绪，偶尔久了自然显得有些吃力。 两人在对方心里不仅仅只是朋友和合作伙伴的关系，估计还都是怪物。 “秘密。”成明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刘亦寒，嘴角勾起一抹消息。接着道“先走了。” “啧～虚张声势。”刘亦寒冷着声音，看着他的背影，语气低冷地吐槽了一句。 ------------ 第一百四十五章:她哭他就不悦了 成明回家洗了个澡，刚出来，他就在私人住宅的客厅之内，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承德盯着他一眼，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少爷” 坐在沙发上不动的人，目光凌厉地看了成明一眼，发出一声沉闷的‘哼’音，成明走了过去，看着成霆礼貌性地喊了声“爷爷。” “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成霆厉声反驳了句，成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承德，承德会意，自是去泡茶，好了以后，他端着紫砂壶的茶杯，轻轻放在成霆的面前，自顾自地退了下去。 成明站在原地，眼见着成霆喝了口茶，他才说“不知您突然来，我与我妈说得很清楚。” “是！你是说清楚了。那是对我说得？”成霆严厉地看向杵在自己眼前高大修长的身影，随即再次道“还不坐着，自己多高挡光不知道。” “谢爷爷。”成明对于他的说辞早就习惯了，他依言坐在了成霆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接着再次出声“我想说的话，已经说了。爷爷，我相信你已经见到了蓝田，她也一定跟你说了为什么会离开成宇。我耽误了她很多年，好容易她想开了，自然会放手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成霆听完，沉默了半响，只是悠悠地隔着手里的查，不置一词。 成明也留保持沉默了，他知道成霆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成明”成霆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眸倪了他一眼“沐苏月如今亲人离去。她舅舅一家与沐家并不相近，说不好听的，就是一‘毒瘤’好的时候巴不得你，惨的时候巴不得你更惨。这样的家庭，带着迟早拖累。商业大族的繁荣，往往是依靠家族与家族之间的牵引，才能更加强大。沐苏月她帮不你什么。” “成家需要一个女人才能强大？那要我/干什么？”成明脸色微沉了一些，看向成霆反驳道。他从不觉得沐苏月有什么帮不上自己，相反的她帮过自己很多。至少，在帮他的时候，她没有靠家族，而是靠自己，她是在真心实意地帮成明。 “我就事论事。她配不上你。”成霆沉音带着浑厚的嗓音说着。 “爷爷，她如今没有亲人，单凭一个苏家能干什么？况且，她与苏家，本就不亲近有胜于无。但是，你别忘了，她可是林荀唯一的女徒弟，她的师兄是刘亦寒，她现在唯一的朋友是蓝田，她的男朋友是我。你现在看不起她，是因为，她还在储蓄阶段，等她有一天真的爆发起来，就是我成明配不上她了。”成明目光坚定，直直看向成霆，语速不急不躁，甚至没有太大的起伏情绪，显得格外平坦。 “你是铁了心要跟她是吗？”成霆问。 “是。”成明没有半分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答出声。 成霆缄默了几秒，站起身，忽然开口要求道“成宇的股份，让出百分之十五” 成明也站了起来，看向成霆，如他所愿，他微微点了下头“好。” “你…”成霆气结，他抄起自己手边的拐杖，直接打在成明右边的大腿上。 他也不躲，直直的受着，不坑一声。 成霆见他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他不仅是成宇现在的总裁，还是最大的股东，让出百分之十五，他就相握了最小的股份，最终的决策权利也无权落在他身上。相当于所有在成宇的一切，不过只是个虚名。 为了一个沐苏月，他连家族企业都不要了。成霆愤愤地走了出去。成明还现在原地，看着成霆的背影，他喊了一声“承德。” 承德从一边走了出来，对成明道“少爷。” “送爷爷回去。路上慢一点。”成明嘱咐道。 “是。”承德微微颔首，恭敬地应着，跟着出了门。成明确定两个人走了之后，才微微移动了一下腿，有些轻微的疼，成霆下手还是留有余地的，至少他还不至于走走不了路，比上一次轻太多了。 他拿着钥匙，走到客厅大门，就碰上迎面而来的凛冬，感觉他大腿有些怪怪的，凛冬关心地问道“老板，你腿怎么了？” “没事。”成明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将钥匙扔到凛冬手里“送我去六七小区。” 凛冬连忙接过钥匙，对着他再次看了一眼，试探性地问“你真没事？”这看着到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像是被什么人凑了似的。 “去取车！”成明沉着脸色，淡漠的眼神凝了他一眼，从齿缝中挤出着三个字。 凛冬会意到，接着立马跑向车库，开着车停在成明的身边。 两人坐在车里，车子缓缓驶出别墅里。凛冬才开口一本正经道“人已经安置好了。你放心。对了，陆律师他说最近不在暮城，过三天就回来。” “嗯。”成明拿着平板，发着消息。大多数是工作事宜，他边回复边对凛冬说“他回来让他直接过来找我。” “行。”凛冬应着声，对成明道“少爷，你今天还是住沐小姐那里吗？” 成明回完了消息，将平板放在一边的座位上，反驳道“怎么着，你有意见？” “没没没，我啥意见都没有。”凛冬连忙否认道。 成明靠在座椅上，透过车前的窗户玻璃盯着前方的路，沉声道“对了，让你查一个人。” “什么人？”凛冬疑问道。 “言沉。沐苏月的邻居。”成明说。 “嗯？沐小姐的邻居？有啥好查的啊？”凛冬不解地问，六七小区住的都是些拖家带口的，要么白领上班族。也没有特别的吧。难道是成明怀疑人家看上沐苏月所以专门查一查。 成明一脚踢在他椅子上，有些不耐烦地道“让你查就好好查，哪儿那么多废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废话这么多呢？” “啊，老板，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啊，我开车呢。”凛冬连忙委屈巴巴地抱怨了一句。接着，他清了清嗓子正经地又道“好，查，我一定好好查。” “再废话，把你丢出去。”成明坐好，厉声不满地威胁道。 凛冬扯了扯嘴唇，乖乖地闭上嘴，觉得还是不要惹自家老板为好。玩火自/焚，可不太妙。 车子停在六一小区的时候，成明下了车，直接走了。 抵达沐苏月的住处，成明再次按响了沐苏月家的门铃。 “你……”她看着成明，现在天还没黑，他咋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成明看着沐苏月愣在门口，侧身没有邀请直接走了进去。沐苏月关上门，讪讪地走向客厅，蓝田正躺在沙发上有些微醺，茶几上有好几灌来着的鸡尾酒。 “你们？借酒消愁呢？”成明看了看蓝田，目光盯向沐苏月问道。 “……呃，我没喝，她喝得比较多，我扶她去休息。”沐苏月抹了把脖子，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蓝田提议的，她也就同意了，也没喝多少，她就喝了一两口，从头到尾，蓝田喝得比较多。 沐苏月扶着蓝田进了苏觉的卧室，收拾了一下客厅里的东西。才对成明道“你今晚也睡这儿？” “不然呢？”成明看向她，反问道，嗓音顿了一下，才说“明天直接从你这里会公司。放心。” “嗯。我周一就可以上班了。”沐苏月点了下头，开口道。 “周一？你确定？”也就比他晚一天。成明有些怕她还在悲伤之中走不出来。 “我没事。”她轻言道，看向成明声音继续“忙起来反而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日子总是还得过的。”她说完，低垂了下头。成明看着她，好想抱抱这一刻的沐苏月，可一想不太好，只是用手揉了揉沐苏月的发顶，又松了开来。 “想吃什么我去做。”成明问。 “你做的就好。我不怎么挑”沐苏月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成明听完，嗤笑了一下，问道“我做什么你都吃？” “嗯。” “好吧。等一会儿就好。” “嗯。” 成明走进厨房，戴着围裙，很不搭却很温馨的感觉。沐苏月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有些红红的，她只好撇开视线，垂眸吸了吸鼻子，准备走向苏觉的房间。 她的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是舅妈打过来的，大致内容是跟我们家没什么关系了。以后遇到任何事都别再来找我们。彻底撇清关系。 沐苏月站在门边，她的手刚握住门把，忽然一动也不动，她的视线直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密密麻麻的一行字，还有一个文件夹，断绝关系的文件。摆明了是想让她签白底黑字。 她母亲刚走没几天，娘家就如此这样对待她。可见是多么不待见自己。 也是，她身上流着沐长烽的血，再怎么样，都不是苏家的人。 沐苏月看着哪些密密麻麻的字，视线模糊，她的泪水在这个滴了下来，落在了屏幕上。 “苏月，干什么呢？”倏然她的身侧传来成明熟悉的声音，站着他的身影。沐苏月擦了擦眼睛，才调整了情绪，将手机屏幕关了，看向成明声音有些沙哑，轻声问“怎么了？” 成明沉默了，朝她走了过来看向沐苏月，半响沉声问“谁发过来的消息？” “……没谁”她垂眸，轻声细语地回答。 “没谁你会哭？”他语气明亮了一些，但还是清淡地问着，听不出是不悦还是愤怒，沐苏月也没有看他，不过她想成明看她哭应该心里就已经不悦了。 ------------ 第一百四十六章:她的那三年 成明将她牵着走到一边的厨房，将厨房的窗户关上，将她底下手臂之间，强势的气势压迫着沐苏月。让她有些不能不与他对视。 “什么事，我们不能一起解决，要憋在心里？”成明问向她。虽是这么问着，但他的心里依旧在想，如果沐苏月不回答他的问题，自己也不会真逼着她。 “……我舅舅那边，想和我解除亲属关系。”沐苏月嗓音都哽咽了，沙哑的话语，轻微地低声说出口。如果真的就此断绝关系，她就真的，连一个……连一个亲戚都没有了。父亲那边的亲戚她自己都没见过，也是在不是很清楚。 “……”成明沉重地深呼吸了一下，像是强忍着某种情绪，好一会儿，他才问向沐苏月“那么你呢？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 她垂眸，轻言细语地说着，话语之中有些迷茫。成明松开抵着墙壁的手，站在她面前，缄默无言。去关了煮汤的火，接着对向沐苏月，沉声道“那就断了吧。有也胜于无。与其这样，不如断了。苏月，把我当做你最亲的人，从今往后。” 沐苏月听着，抬眸直直地凝望着他。他的眼眸之中，透着一股诚恳和真挚。她觉得此刻自己好像被一道圣光照耀在整个光影之下，冲破她周围所有的暗影，沿着拿到光，成明向她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想要带她离开绝境。她犹豫不决片刻，最终决定跟他走。 “……嗯。”沐苏月盯着成明，挤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来。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到最后只剩下她，她的周围也只剩下成明，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洗手吃饭。”成明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对着她说完，转身拿着汤碗盛锅里的汤。 他一个人生活久了，偶尔也会下下厨什么的。 沐苏月拿了婉，走到餐厅。 两人用餐的时候，习惯相顾无言。静默之中，增添了些温馨的氛围在里头。 时光飞逝，夏日真的来临，坐在办公室的空调之下似乎并不觉得，然而窗外的阳光却十分明亮，天空是纯净的蓝色和白云。夏天的暮城，天空以澄蓝的颜色为底，白云朵朵像棉花糖一样。 蓝田将这个文件递给成明阐述道“这是与x公司签约的合作协议。你过目一下。” “嗯。”成明将文件拿起来，倒也不着急翻开。蓝田给他递了另一份文件。 她叹息了口气，才说“这是我寻找苏月三年在月城的所有资料。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性情大变，人的遭遇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这特么，她舅舅一家也忒不是人了！” 成明眼神微眯，有些许的不悦接过那份文件，看了看蓝田道“你调查她？” “有必要说的这么难听？我只是适当了解我朋友。”蓝田白了一眼成明，郑重其事地说明原因，接着道“再说了，我两早认识了，反正比你认识的要早。” “蓝田，你这合约没到期呢。”成明挑了下眉头，对着她道“不扣你几点工资你又难受是吧。” “切，又来这招。”蓝田十分鄙视他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成明收回视线，目光定格在手里的文件上，沉默了很久，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伸手翻开。 关于她的那三年，他确实是空白的，他在暮城找了很久，甚至找到了国外。就是没有想到她会寻找一个暮城周边的小城市继续生活，一待就是三年。 她做过很多工作兼职，睡过街边公园。就算被舅舅家收留，一年的时间，也是不受待见的，大部分工资除了生活，都被交了房租。 就连苏觉的工资都不够他们压榨的。沐苏月索性一年之后，就和母亲搬了出去，一个小小的出租屋，不到三十平米。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生活。 资料上还有很多很多，成明扫过一眼，不想再看了。他将文件从文件夹里取出来，几张纸放进了一边的搅碎机里，不一会儿，所有的纸，全都化为齑粉，直接掉进一边的垃圾桶内。 成明站起了身，打开自己身后的窗户玻璃，炙热的温度夹着微微的热风，吹过来。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喂，陆律师。嗯，是我。帮我议定一份法律文件，亲属关系断绝书。完了之后，直接送我办公室。” 成明挂完电话，心中依旧愤愤不平，他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沐苏月从来都没有和他提起过自己那三年的遭遇，如今他知道之后，心疼又愧疚。 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单凭着背影，就能感觉到他整个气场，沉闷，冷漠以及十分不悦。 沐苏月正做着工作，她的手机消息再一次响了起来，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依旧是舅舅家发过来的消息，询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抹着急。 沐苏月不禁在心里嘲讽自己，她最后抱有的一丝期望，期望他们能够改变主意，看来是自己太过天真了。她无声地叹息了一下，打下三个字“明天吧。”接着发了过去。 她将手机放回原处，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忽然之间失了神。 她的身后，好像在这一瞬间，像所有的围墙和后盾，似多若米骨牌效应一样，一倒全部推翻了。 只有成明还紧紧地在前方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掉下去。 “苏月，苏月…苏月！”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洛雪。沐苏月木然地将眼神移了过去，很机械。 好久，她才找到自己的神智，轻声问“怎么了？” “我还问你怎么了呢？”洛雪看着她，低声道，凑近了他一些，又说“怎么对着电脑屏幕发起呆了。群里Amy姐让你过去一趟。” “啊？”沐苏月这才看到自己电脑下方的企业扣扣在震动。她点开，是Amy“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她回了一个，转头对洛雪道“不好意思，刚走神了。谢谢你的提醒啊。洛雪。” “没事儿。我是看你怪怪的。”洛雪说。接着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大事。”沐苏月道，接着起身离开自己的座位。 她走向Amy的办公室，轻敲了下门，听里面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请进。” 沐苏月才推门进去，Amy正巧站起身走向一边的沙发。 “来了，坐吧。” “嗯。” 两人相对而坐。Amy拿了杯果汁放到沐苏月面前，她望向她“前阵子在国外，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苏月，你瘦了好多。算了，不提伤心事，你报名了国际珠宝大赛？” “嗯。想试一试。”沐苏月顿了顿，才解释道。 “也好。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准备得怎么样了？”Amy问。 “还好，主题的草稿都画的差不多了。”沐苏月回答。 “告诉你个事。”Amy看着她，依旧露出一个格外欣赏的表情，接着她开口道“这次比赛，我是评委之一。” “啊？”沐苏月明显有些意外，看向Amy的目光皆是诧异，不过很快她便恢复正常。Amy是国际知名的珠宝设计大师，出席评委也不奇怪。她师父去年也去当评委了，不出奇。 Amy走向一边的书架上，拿过两本书，递给她。 “这是近两年比赛的内容和资料。你可以参考一下。” “不……不用了。师父给了我很多……”她有些受宠若惊，这怕不是给她放水？？ “哈哈哈…放心，不是给你放水。评委基本素养我还是有的。就是一些借鉴资料而已。”Amy猜出了她内心的想法，笑了笑。将手里的书递给沐苏月，才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沐苏月拿过书，被她猜出心思，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谢谢你，Amy。” “不用谢我。我是欣赏你。不过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国际比赛，参赛的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入的名额在设计师里，数都数不清。而且，每一个都是高手。比赛是十月中旬，还有几个月，你慢慢准备。”Amy认真地和她说着。对于上次她失去进修的机会，已经感觉这可惜了。她相信沐苏月，以她的才华，再加上是林荀的徒弟，可能会是今年比赛的一匹黑马。 “嗯，我一定好好准备。”沐苏月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会站在最高的位置，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工作室，然后慢慢做大，打造沐家独有的品牌。让长烽再次东山再起。 “加油。”Amy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收拾。 沐苏月对她笑了一下，轻声无比坚定道“我会的。” 她的世界之中，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糟糕。离开了很多人，认识了很多人，但这些人里，都是一起陪着她成长，陪着她有过泥泞不堪的路，陪着她度过漫长又漆黑的道路，通向光明的那个路口。 阳光渐渐地发热发光，就像沐苏月的世界也一样，渐渐地让自己发热，发着光，突破一切未知的领域和事物，只为自己心中仅有的愿望。 当真正的黎明到来的时候，就是她新生开始，走向出口的时候。 那些已经不在的人，牵挂着她的人，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她，保佑她，祝福她并等待着她…… ------------ 第一百四十七章:会为你重建堡垒 暮城日落的太阳渡上了一层金橙的颜色，云层边缘被镶嵌了一串金色的光。鱼鳞云渐渐附上了云霞的颜色，赤彤夹着一抹少女粉。 沐苏月刚走进电梯，准备按下关门按钮，一只宽大的手掌忽然握住一边的门，直径走了进去。按下关门键。 “送你回家。”成明站在她身边，磁性的嗓音回荡在空荡的电梯之内。他伸手按下了负一楼。 “我自己能回去。”沐苏月手里还抱着Amy给她的资料，轻悠悠地开口回答。 “我知道。”成明回答，便不再说话了。电梯直直落在负一楼，她跟在成明身后走着，忽然撞在他后背上，她立即退了一步，抬眸道“对，对不起。” 成明转过身，目光在暗色之中露出墨色的幽光，深深地凝视着她。下一瞬间，他伸手，一把将她带去怀里。沐苏月一时间愣了愣，不知该做何种回应，身体僵了僵，才恢复正常。成明将她抱紧了，埋首在她的肩头。 “怎，怎么了？”沐苏月明显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是什么意思，出于什么。有些懵了，声音顿了一下，疑问着。 “没事，就想抱抱你。苏月，让我抱抱你。”他原本就低沉的声音，现在传过来，有些更加低沉而闷闷的，反而听得像是请求。 沐苏月没有动，她用另一只手回抱住成明，算是给他的回应。 寂静的停车场，两个人轻微的均匀呼吸声都隐约可以听得见。不知过了多久，成明才松开她。牵着她上了车。 车子缓缓行驶在街道上，沐苏月摸了摸自己的书，忽然低声道“明天，就签了。” “嗯。我已经打电话给律师了，今晚应该就能发过来。”成明回答道。转头看了她一眼“还难过？” 沐苏月抬头，看向成明，摇了摇头“不是难过，只是……有些心寒罢了。” “苏月，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亲戚？沐家那边……”成明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爸那边……他是白手起家的，爷爷奶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没有见过他们。父亲那边的亲戚我也没怎么见过，好多年没来往了。”沐苏月回答道。她边说边想，像是在回忆什么。 印象之中，她只见过一个陌生的叔叔来过家里一次，在她刚会走路的时候，好像是专门来看望她的。不过就这一次，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了。甚至都记不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 窗外的车流不息，灯红酒绿的场景惹人沉醉，暮城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想吃什么？吃完饭再回去。”成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沐苏月开口说“不用了，家里还有食材，我自己做就好。” 她只想早点回家休息，还等着看书呢。 “也好。今天你做饭。”成明慢悠悠地应了声。将车子拐了弯，行驶到另一条路上。 沐苏月侧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回味了一下他的话，才会意。这人是住她家住习惯了吗，都耐着不肯走了。 然而成明真是只是吃了顿饭就回去了，也并没有待很久。 …… 夏日夜空是星河璀璨的光景，清楚的可以看到很多星宿，月光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 言沉坐在沙发上，接听着电话，电话里是下属汇报的调查结果。 “是许深干的。许林扬言不会放过沐苏月也不会留下苏觉。是叶音把苏觉骗过去的。” “叶音现在人呢？”言沉声音低冷，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手机的高脚杯内，幽幽的香槟酒的味道，轻轻地回荡在酒杯里。 “在拘留所。”下属汇报道。 “嗯，等她出来，十倍逢还。”言沉轻应了声，嗓音之中透着一抹轻盈，却是没有任何温度和情感依附的。 “是。炫阳集团这几年做的所有损人不利己的事，都已文件的形式发给老大你了。” “好。我知道了。”言沉应着声，直接挂了电话。拿过一边的电脑，开始打开。 炫阳集团……很快，他就会让它炫耀不起来了。 …… 翌日 沐苏月起了个大早，成明过来接她，将文件一式两份地递给沐苏月。 沐苏月看了一下，上面条条框框，特别严谨，不容置疑。而舅舅给她的那一份，则没有那么严谨。 “真要断，就干脆一干二净，省的日后麻烦。”成明对沐苏月说道，看了她一眼，语气柔和了一些问“苏月，你真想好了吗？这一份才是真正符合法律效益的……” “我想好了。”她看向成明，突然之间显得如释负重一样，话语也是，接得很快，没有丝毫迟疑。 成明不再问她，只是道“去哪里。” “江边花园。”沐苏月报了个地址。这是一家露天咖啡厅，平时很少有人来。 沿着江边路一直走到头，就是了。大概半个钟头，两人才到达目的地。 “我一个人去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沐苏月正准备下车，忽然转头对成明道。 “嗯，我看着你。”成明想了一下，才勉强同意。 眼见沐苏月下了车，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目光透着一抹深意。这个人，从以前到现在，骨子的倔强从来没有改变过。 沐苏月找到舅妈和舅舅的位置，与他们对立而坐。她的神情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不卑不吭，显得有些疏离。 “苏月啊，你看，我们也不是很富有。家里呢也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根本没时间管你。” 她听着这些从舅妈嘴里说出来的虚情假意的话语，只觉得一阵反胃，人怎么能够假惺惺到这种地步呢。 沐苏月不想和他们演戏，直接将两份自己已经签了字的合约放到两个人面前“上面的字，我已经签好了。装了这么多年，你们不累，我都累了。” “沐苏月，你怎么说话的。有没有点教养！”她舅舅见她一副不礼貌的样子，立马暴躁起来。 沐苏月无比讽刺地轻蔑地笑了一下，对着对方道“教养？我是有的，得看人。” “你……” 眼看一巴掌就要落下来，沐苏月感觉身侧突然站出来一个人，巴掌落在空中。成明将那人的手甩开，抽了几张桌子上的纸巾，仔细地擦了擦手指。 “怎么？大庭广众的就想动手？”他冷着声音，原本空气之中带着些热度，立马向降低了几个温度似得。令人窒息。 “你……成总…呵呵呵，我，这…”见是成明苏杰立马就怂了。 “别废话，签不签？”成明对着他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说道。苏杰立马看向自己老婆，示意她赶紧签，不敢得罪了成明，他老婆明显有些不愿意，沐苏月有了成明这个靠山，指不定日后多飞黄腾达呢。 见自家老婆不动，苏杰立马到“我签我签” 他拿起笔直接在两份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成明着手拿起一份，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转身牵着沐苏月柔声道“走了。” “苏月……” 背后传来舅妈轻微虚心假意的喊声。沐苏月没有回头看，跟在成明身侧，跟着她的脚步上了车。 车子穿过江堤，沐苏月看向窗外，江面平平，水光泛着银色的光，她的眼见有些湿润，被她用手无声的抹去了。 “别哭。”成明将车停在路边，伸手将她的脑袋抚过来，面向自己，看着她眼眶晶莹，他轻声温柔地说道。 沐苏月略微点了下头，强行将泪水逼回去，回答道“没哭。” 她知道自己一哭，成明心情就不会好。她不能感染到成明。 成明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眼睛，然后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沉的嗓音道“我会为你重建堡垒，沐苏月，你不是一个人。” “嗯。” 她轻微应着声，很小，她自己都快听不见，可成明却听得无比清晰。 抵达公司的时候，成明却没有下车，沐苏月看着他，一脸不解。 “你先上去。”成明道。 “那你…”沐苏月忍不住问道。还未说完，成明看着她，倏然出声“你想公开恋情？我没意见。” “……”沐苏月怔了怔，才连忙推门下车“那，那我先走了。”说完她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几乎是跑向电梯的。成明听着车门‘啪’的一声被关上，视线透过后视镜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小白兔。他垂下眼帘，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出一个弧度，笑出声来。 接着，他的视线落在旁边的座位上，刚签的东西还落在他车上，他的笑容渐渐消失，脸上的表情沉凝了片刻，才着手拿起了椅子上的东西。 翻开看了看，他便再次合上，替沐苏月好好收好了。这下，她可算是净身出户，有这个在手，就算将来苏杰一家再找上沐苏月，都不会翻起什么大浪来。 已经是没有任何关系，且有法律效益的，就和个陌生人差不多的样子。 这样老头子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成明心里想着，心情忽然好了一大半。他这下慢悠悠地下了车，关上车门，按了一下手里的遥控，车子亮了亮灯，锁了之后，他才不急不慢地往电梯的方向走。 ------------ 第一百四十八章:是他？ 沐苏月渐渐忙了起来，一边准备比赛的事宜，一边工作，偶尔看看成明给她发过来的资料，对于调查真相的事情，她目前孤立无援，只能依靠成明了。 惜月咖啡厅生意很好，一楼坐满了人，显得有些嘈杂，而三楼之上却是相对于来说十分安静的，窗边，成明看着街道上，对面霓虹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心里思绪万千。 他包厢的门忽然被敲响，成明侧过身子目光看向门边，冷峻的外表冰冷冷的声线说出一个字“进。” 推门进来的是凛冬，他的脚步显得有些匆忙，走到证明面前，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 “找到宁岳的证据了，宁天羽和沐长烽的死，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成明拿过手里的东西，翻开看了看，上面清清楚楚印着一些照片和文字，宁天羽出事之前，他所联系的人，背后预谋的计划，以及沐长烽去世之前，是跟他有联系的。两人是一起进的那个矿洞，为什么只有宁岳一个出来，相信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成明浏览完毕之后，沉着脸色，手里拿着的文件放在一边的餐桌上，他的手掌撑在上面，手指时不时拍打着，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拿主意，好一会儿，他才将东西又递给凛冬“交给警方，剩下的由那边处理。” “是。老板。”凛冬说完，走了出去。 成明站在原地，眼神有些微眯，墨色的眸光之中有些难以预测的光芒。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宁天一打了个电话，对方却迟迟不接。他接连打了三个，却依旧如此。成明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宁天一啊宁天一，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成明看向夜空之上，星辰璀璨的天际，眼眸再次变得波澜不惊起来。 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支烟，点燃，衔在手里也不着急着吸，让它自生自灭一样。 宁家。 宁天一坐在自己黑暗的房间里，他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灭。直到最后，再也没有亮起来。黑暗隐没了他，整个房间里，都是一片寂静。 顷刻之间，才渐渐地发出几声抽泣，那是来自于宁天一内心深处压制不住的情绪。 “大哥……来世做我亲哥哥吧。”他呢喃轻语，对着空气，对着黑暗，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语。 这一夜对他来说很漫长，又很煎熬，像是某种自我拉扯，内心争斗了一个晚上。宁天一就这么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了一个晚上。 直到黎明的曙光来临，他才站起身，拉开窗帘，刺眼的白色光线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朝阳在冉冉上升，整个空间里的暗淡忽然被照亮。 他像是丝毫不觉得累，只是这么站了几分钟，走进了浴室。 一个小时后，宁家的大门被按响，宁母起了个大早，她身体骨瘦如柴，脸上也没有多少气色，从餐厅的方向走出来便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名警服的警察，对她亮了亮证件，开口肃然道“我们找一下宁岳，有人报案他与两场刑事案件有关。” “刑……刑事案件？”宁母吓得脸色都白了，嘴里吐出的话都是哆嗦的“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是不是搞错，宁岳都需要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警员说。 此刻，宁岳恰巧从房间里走向大厅，看见宁母，便道“大清早的，谁啊……” 他话还未说完，已经走到门边，看见两个人，脸色僵了僵，依旧保持着冷静。 “你就是宁岳吧。”另一个人问。 “是。” 那人二话不说，直接走到宁岳跟前，将一个银色的手铐套在宁岳手上“话不多说，跟我们走一趟。” “…等一下，你们都没弄清楚状况，怎么顺便抓人呢”宁岳试着挣扎了一下，却于事无补。 待他两只手都拷上，警员再次对他道“弄没弄清楚，到了警局，自然什么都会清楚了。” 宁天一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幕，他的脚停顿了下来，站在楼梯中间，宁岳回头看了宁母一眼，示意她别担心，眼神透过客厅，转移到了宁天一身上，宁天一目光淡漠，却从他的视线之中看到了一丝愧疚。接着消失在门口，宁母急得泪光都出来了，看向宁天一，他这时候，才走下了楼梯，走到母亲身边。不动声色，站在门边默默地看着宁岳被两名警员带走的背影。 “一一，这是怎么回事，你爸爸……你爸爸怎么可能呢，你帮帮他，帮帮他啊。”宁母扯着他的衣袖，宁天一依旧直直看着前方，语气很轻地低声了句“他罪有应得。”很快，他向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对宁母道“妈，别担心。以后我照顾你。”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爸都进警局了，你都不担心的？你都不担心吗？”宁母看他有些无动于衷的表情，有些气愤。 “妈，他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宁天一说完，直接走向餐厅。 宁母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茫然，有些手足无措，一边的佣人将她扶到沙发上，她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倒在沙发里，两手捂住脸颊，低声哭泣。这个家，从宁天羽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好过，只会更糟。 宁天一吃完早餐，直接去了宁氏集团，联系一大推股东和媒体。宣称宁氏从今天起，不复存在，该出的钱出，还辞退的退。 整个集团，断断续续，人走楼空，他坐在偌大的公司面前，低声发出笑意，从最开始的低笑，变成最后的大笑，不只是嘲笑自己，更是嘲笑这里的整个曾经。这就是他父亲为了这里所有的辉煌，而不惜一切代价的结果。现在他亲手毁了，仅仅只是一个瞬间。他宁岳挂了几十年，他只花了几个小时。 一瞬间，整个新闻都在热议，宁氏集团继承人亲自出面，宣称宁氏破产。宁岳今早被带入警局真相不明。 沐苏月撑着吃午餐的空挡，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有些震惊。宁氏？宁天一亲口在媒体面前说的？宁叔叔被带入警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得去一下宁家，想着她转身饭都来不及吃，洛雪看她急忙就走，连忙问道“哎哎哎，苏月，你不吃饭了？” “我…我有事。先走了。”沐苏月对洛雪匆忙地回了一句。走出了餐厅。 她边走边打了通电话给成明“喂，我想下午请假。” “在哪？等我过去找你。”成明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说着这句话。 “十五楼电梯口。”沐苏月边走边回答。 “等我。”成明吐出两个字，他挂了电话。专用电梯停在十五楼，沐苏月看着成明孤身一人站在里面，她愣了愣，才听到成明沉着嗓音道“进来。” 沐苏月依言走了进去，电梯里静默无言，电梯渐渐往下降。 “那天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她忽然开口道，语气很轻，可在电梯里十分清脆。 “是。”成明动了动喉结，吐出一个字。 “宁岳……他做过什么？”她看向成明，直直地问向他。很坚定，她早就料到成明什么都知道一样。可是，他一直没有跟自己说，真正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成明没有说话，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负一楼。他率先走了出来，沐苏月跟在他身后，两人保持一个人的距离。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住的吗？”沐苏月停下脚步，站在成明车尾的地方，成明听着，也停了下来。缄默之后，他才转身，目光幽深地凝视了沐苏月一会儿，片刻，像是妥协了一般，他走向沐苏月，站在她跟前，出声道“宁天羽和你爸的死与他有关。宁天一知道。” 沐苏月眼眸之中又片刻的停顿，她紧咬了下嘴唇，许久之后，才开口，嗓音出奇的喑哑“所以，那次宁天一来找我，不是因为天羽，只是因为，对我心有愧疚？” 成明无言，算是默认了。 “可是……为什么？宁岳为什么那么做？我和我妈甚至我爸，我们都很信任他。”沐苏月有些手足无措，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显得断断续续，找不到出口一样。 “你还记得绿鸽翡翠吧。”成明开口说，沐苏月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十八年前，它出现过一次。在许林的手中，他放出消息，说A国的拍卖会上，绿鸽翡翠一定会出现，且有实图，一切都很真实，当时所有人所有在乎它为这个东西而执着的人，都相信了。这几乎是所有珠宝界人士都想它的真面目。却在去往A国的路上，都发生了意外。很多人都揣测绿鸽翡翠带着某些力量，谁想得到它，就必须要付出该有的代价，哪怕是生命。人的欲望有时候是很可怕的，苏月，哪怕是最亲的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所以，要让自己足够强大，不留任何人背叛的机会。” “绿鸽翡翠。”沐苏月喃喃地开口，嗓音停顿了一下才道“当时我爸也是因为这个。但当时，并没有确切的说明。为什么他会那么相信。” “很简单，这一切，都是阴谋。你爸身上，有许林的把柄。”成明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当初，许林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小的沐氏这么忌惮呢。 ------------ 第一百四十九章:她不想高攀沐氏一族 把柄？父亲为什么会有许林的把柄？难道父亲知道那场重大车祸背后的真相，所以许林才会怕这种事情泄露出去，就想法设法的想灭口。而宁岳不可能不对绿鸽翡翠产生想法，因此两人狼狈为奸？沐苏月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可怕了。 “那么宁天羽呢？”沐苏月问。那毕竟是宁岳的儿子啊，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 成明看着她，低声说“宁天羽不是宁岳亲生的，收养来的儿子，你觉得宁岳会对他多好？” 沐苏月不再说话，那种对外界做的表面功夫，她知道宁岳最为擅长。 “不过，宁天一对他大哥，是很看重的。准确的说，他对于亲人的情感，除了他母亲，最多的就是宁天羽。他的死，对宁天一的打击很大。”成明幽幽地开口陈述。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和厌烦。他不想和沐苏月在这种如深渊一般的沼泽之中待太久，因此，他会努力带她离开这种地方。 “嗯。”沐苏月轻轻应了声，才想起来，她得打电话给宁天一的。于是，她掏出手机，准备拨打宁天一的电话。 “别打了。”成明忽然说道。她手忽然一顿，有些不解“他不会接的。你让他怎么面对你，你父亲的死可是与他父亲有关。” 比起了解人心这一点，沐苏月永远比不过成明。她听着，觉得成明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了，打过去又能怎么样呢。想着，沐苏月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宁叔……”她叫了很多年这个称呼，忽然发现已经不合适了，改口道“宁岳…会怎么样？”他会被判死刑吗？ “重则死刑，轻则终生。”成明沉声开口。毫不惋惜道“自食其果罢了。” 沐苏月闭了闭眼睛，沉默了。她走到成明的车边，将身体靠在车尾。刚刚她就是想请假，亲自问问宁天一，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如今，成明已经告诉了她，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可许深他们，还未找到真正有实质性的证据。这一场，他们会成功吗？ 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对了，叶音想见你。”成明站在她旁边，忽然道。 沐苏月垂眸，犹豫了半响才开口说“我不想见她。” 成明看她低垂着眸，伸手将她一揽在臂弯之下，柔声道“不见就不见吧。这几天已经许家也录了口供，就算有说得过去的不在场证明，警方找到证据之后，也一样不会放过许氏。一旦罪名成立，叶音也是帮凶。” “她，会判几年？”沐苏月听着，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成明摇了下头，沉声吐出三个字“不清楚。” 虽然叶音没有实质的害人手法，但是人是她带过去的，也算是帮凶。吃牢饭几年再出来，整个人生也就那样了。 她没有再问，停车场没有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下子都沉默寡言了下来。骤然，沐苏月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看是菲什。两人好久都没有联系了，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喂。菲什。” “苏月。你，你还好吗？我就去了趟法国。你怎么就……就出了这么多事啊！我需要见你。”菲什在电话里咋咋呼呼的，语气还是和以往一样，一点都没变。 沐苏月听着她的语气，这样子应该是知道了她所有的事了。 “呃…谁告诉你的？”沐苏月有些好奇地问。 “经纪人啊。我一回来就想着要找你，然后梅丽塔说了一下你可能没啥心情，然后我就问了。就，就知道了。”菲什十分乖巧地解释道。说完她再次补充道“可溪姐也知道了，想见你呢。” “啊？”沐苏月愣了愣，目光看向成明，成明看着她有些不解，她捂住话筒，对成明轻言道“那个，沐可溪想见我。” “嗯。”成明轻应了声，好像并不是很意外。 接着，沐苏月再次松开捂住话筒的手，对着电话那头的菲什问“可溪姐？想见我？什么时候？” “就今天。惜月咖啡厅，二楼包厢。等你啊。” “嗯。好。” 两人挂了电话，沐苏月看向成明。 “能请假么？”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向对方。 成明倪了她一眼，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时间，很是‘慷慨’地开口说“不能。给你两小时。三点回来。” “好。”沐苏月也很随意地点了下头，时间很够了。 成明走到副驾驶上，拉开车门，对还站在原地的沐苏月道“走了。送你。” “啊？可是，你还没吃午餐呢？会不会……” “有个饭局，刚好顺路。”成明打断她支支吾吾的话语，开口说。 沐苏月听完，没再顾忌别的，走到车边，钻了进去。每次上他的车，好像这个位置，都成为了他的专属一样。 以前没有发现，现在相处久了，渐渐地沐苏月才会意过来。 抵达惜月咖啡厅之后，成明便真的将沐苏月放下来，没有回公司的方向，真的是去参加一个饭局。 沐苏月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轻微一笑，走进惜月咖啡厅里。 服务生领着她上了电梯，二楼是没有楼梯的，走楼梯只会直接上三楼。 走到二楼走廊的尽头，服务生便走了。沐苏月站在A201的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自动开了。她有些惊讶，这种高科技。 菲什站在门口，看她道“苏月。” 沐苏月走了进去，对她微微一笑“菲什，好久不见。”她走进去之后，门又自动关了。 菲什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怀抱，很是委屈地道“想死你了。苏月，你真是出了那么多事，怎么都不跟我说。还是不是朋友了。” “不好意思，太乱了，又确实……”确实也没顾得上，她自己都需要一阵子缓冲的时间。 旁边书桌上的沐可溪站了起来，她手边是这叠账本。走到沙发上，那里有一壶精心制作而成的红茶。 “可溪姐。”沐苏月与她礼貌地打招呼。 菲什松开了她，将她拉到一边坐了下来。自己也坐在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尝尝”菲什将沐可溪亲自倒的一杯红茶放到沐苏月跟前继续说“这可是，可溪姐亲自泡的。” 沐可溪笑了一下，她连笑起来都是一副优雅的样子，又美又很接地气，对沐苏月道“别听她胡扯。她就是我铁打的粉丝，可溪吹。” “噗嗤。”沐苏月没有忍住，轻笑了一下，看向菲什对沐可溪的说辞有些不满意地嘟嘟嘴，只觉得真是天真可爱了，哪里还有一点明星的架子。外界传闻她刁蛮任性，不好相处，果然不可信。 “苏月，我……”沐可溪将视线转移到沐苏月身上，张了张嘴，话语顿了顿才继续道“一直想见你好好跟你聊一聊。” “我也是。”沐苏月开口，她们每次见面，都是很匆忙的，第一次是菲什带着她去她的签售会，没有聊上几句，第二次是成明的别墅，两人也没有聊上几句，要说真正正式见面，大概也就这一次了。 “我知道你遇上困难，也一定不会找沐家的。”沐可溪看向她，笑了笑，才道。 沐苏月咬了下唇，有些拘谨。看样子，沐可溪知道了什么。 见她没有说话，沐可溪再次道“你不用太紧张。我们是朋友。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认出来了。” “第一次？”沐苏月再次看向她，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沐可溪怎么认识的。 沐可溪看着她有些诧异的表情，缓缓道来“我父亲第一次见你，给了我一张你的照片。后来从未再出现过。是因为，沐叔叔，他曾经忤逆过爷爷，因为是来带的孩子，只是带上了沐家的姓氏，爷爷将他赶出去很正常，但父亲与他的感情不会变。沐叔叔是怕爷爷知道他与父亲再有联系，与沐家再有关系。才说两人之间，再也不来往。” 沐苏月听着父亲这身世，有些心惊，父亲之前是名门贵族沐氏大族的一员？他从未跟自己提起过，小时候自己见过的那个叔叔，是沐可溪的父亲？这是怎样的缘分？ “父亲，从未对我提起过。”沐苏月低声开口道，目光看向菲什，那么菲什是早就知道？ 菲什会意到她的目光，立即摆摆手道“我……我一开始可不知道啊。是上次和可溪姐一起去国外拍电影，我才知道的。” “陈年旧事罢了。”沐可溪道“爷爷知道沐叔叔过世之后，也很愧疚，伤心难过了好久。也知道了你的一些事情。”沐可溪认真地看向沐苏月，停顿了几分钟问她道“你要不要见见爷爷和回沐家看看？” 沐苏月垂眸，她的手掌交叠，两手的拇指双双叠在一起，缄默了几秒钟之后，她才抬头对沐可溪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可溪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爸爸生前的时候没有跟我说这件事，大概也不想让我攀上沐家这层关系。我不想违背父亲的意愿。爷爷的话，有时间我会去的，只是回沐家，就……就算了…” “苏月，这怎么就叫攀关系呢，你本来……” 沐可溪也不意外，像是预料之中，只觉得有些惋惜。她一把握住菲什有些激动的手臂，摇了摇头，对沐苏月道“没有关系。那我们聊些别的。” “……好。”沐苏月依言，点了点头。 ------------ 第一百五十章:他像一个王者 沐可溪坐在一边的餐桌上将看好的账本，交给咖啡厅的经理。又再次坐回座位上。 菲什和沐苏月正聊得火热，基本上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聊了一遍。 “可溪姐，忙完啦？”菲什看着沐可溪走过来，笑着问。 “嗯。”沐可溪应了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问向沐苏月道“下午有事吗？我们去兜兜风。” “不了，我下午还得上班呢。”沐苏月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绝了沐可溪，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已经两点半了。 “那好。我们送送你。”沐可溪道。菲什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送你去成宇。”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沐苏月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 “这怎么能是麻烦呢，不麻烦哒。”菲什一手挽着沐苏月，一手挽着沐可溪，走出了门。 成明站在酒店之外的走廊上，走廊尽头对着窗口，他的眼神盯着窗台上的一角，另一只手衔着烟头。 “情况怎么样？”他颇为低沉的声音问向凛冬。眸光在烟影之中显得格外迷人。 “开始很镇定，直到那枚纽扣和衣服摆在他面前。他才显得有些沉默。说出口的话语，丝毫没有逻辑。”凛冬道。 “他不认吗？”成明沉声继续问着。 “证据确凿。他不认都难，警方正在审。心理战术呢，一个小时了，宁岳估计撑不了多久。”凛冬站在审讯室门外的走廊上，一边打着电话，一边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人，这里隔音效果非常好，在走廊上大喊大叫里面的人都不一定能听得见。 “继续留意。随时向我汇报。”成明语气冰冷冷地开口。 “好的，老板。”凛冬应道。 两人挂完电话，成明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他侧身，刘亦寒正朝他走了过来。 “可以走了。”刘亦寒对他说道。 “嗯。”成明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刚挪步，刘亦寒却没有动，忽然道“宁岳的事情，是你干的？” “不止是我。”成明停顿了一下，侧身回头看向刘亦寒，对他道“他自己做了什么，很清楚，如今纸包不住火，咎由自取。” 连亲生儿子都如此对他，也算是宁岳的一种悲哀。 刘亦寒不动声色，走到他跟前对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别回公司了。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成明有些疑惑地反问道。刘亦寒却没有立即说，轻描淡写地说“去了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朝着前方走了，成明也不过问，直接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酒店。 两辆车，也是一前一后地行驶出了这里，围着整个城市兜兜转转，走了大半圈。抵达目的地之后，两人停了车，周围是绿色的林荫路，没有多少车辆在这条路上走，远处是鳞次栉比的白色居民楼房，一栋一栋的，像是私人住所。 眼前是一家疗养院，门口分别有两个保安室。这里隐蔽又安静。 “走吧。”刘亦寒看着成明打量着的眼神，出声率先走了进去。成明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带自己过来，要见的人是谁了。 他与刘亦寒并肩走了进去，里面的护工也是上了一些年纪的，很少看到年轻的。 两人走进最左边的一栋楼，沿着蜿蜒的楼道。上了五楼，刘亦寒继续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她现在可能还未醒，不过很快了。等她醒过来，所有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他边走边说，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反常。 成明什么都没有说，依旧保持着沉默。这么多年过去，所有的情绪，就像刘亦寒一样，都渐渐地平息下来，沉淀在内心，只想给无辜失去的人一个交代而已。 刘亦寒终于在走廊尽头左边的倒数第二间病房门口停了下来，他轻轻敲了敲门，一顿两下，像是某种暗号一样，接着转动门把手，打开了门。 与成明忽视一眼，刘亦寒率先走了进去，成明跟在他身后，渐渐才看清楚躺在病床的人，她的头发枯黄，整个脸都被纱布包裹着，隐隐可以看出结痂的伤口。这样看着都足够触目惊心，平常人看着一定会吓着，但成明显然不是普通人，目光只是轻微地闪动了一下，神情依旧冷峻。护工看着两人，站起身，刘亦寒用手示意她继续工作。不必在意他们，护工才勉强坐了下来，刘亦寒上前挪了一步，问向护工道“今天她怎么样？” “醒来过一次，这会儿又昏睡过去了。”护工毕恭毕敬地回答刘亦寒的问题。 成明不想再看，拍了一下刘亦寒的肩旁，率先走了。刘亦寒跟在他身后出了来。 两人站在走廊的尽头，成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什么时候接过来的？” “半个月前。私人飞机。许林不会知道的。”刘亦寒解释了一番。 成明看向走廊，除了来来回回几个护工从病房里出来，此刻没有别人。 “她有物证吗？”成明说。 “她的人不是最好的物证和人证吗？”刘亦寒反问道。成明缄默不言地摇了摇头。将目光收回来，盯着刘亦寒道“你很清楚许林的为人，凭着单单一个人的说辞和经历。他完全可以巧言善辩地蒙混过关。对付许林，这还不够，必须得有实质性的证据。让他逃脱不了的证据。” “你的意思是…想找到十八年前，许林联系人的所有记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可能早就销毁了。”刘亦寒反问着他。这种东西有多难找，成明不会不知道，刘亦寒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找这种东西，因为他清楚，找不到的。 “你听说过昨日重现吗？”成明看向刘亦寒，眼眸一种有一道莫名的灵光闪过。神情依旧没有多少变化。刘亦寒不解，他只是皱了下眉头，看了成明老半天，才道“你想干什么？” 成明什么都没有说，轻蔑地笑了一下，目光转向窗外的白云和蓝田，沉声道“这么多年，许林对于绿鸽翡翠的执念，不会消失的。” 而由这一刻宝石引发出来的一系列事情，很多人都不会忘记，还会有很多人记得它。 “你不会是想……”刘亦寒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闪过已经震惊，愣了几秒，才看向成明。 成明回头，拍了拍他的肩旁，冷峻的神情透着一股浓浓的轻佻，却是势在必得“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拿任何人冒险。” 说完，他率先一步踏了出去，刘亦寒抬手捏住他的手臂，目光有些涣散“很危险的，我们可以另找。” “找是要找的。但终结的地点，还是在那里。”成明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放心。 所有一切，都是由那颗宝石开始，很多人的命运，都是在那天的重大车祸之中改变了。 他们家曾经在这场风雨之中飘摇存活，很多人却失去了家庭。这一切，都会结束。 刘亦寒看着成明的背影，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看到了一个英雄，就像小时候，他失去了父母，将自己锁在阁楼的房间里难过，只有成明最先找到他，安慰他，带他离开。他像一个王者，前来营救他的子民，不求任何回报，满心热血与真情。 刘亦寒嘴角不自觉地忽然浅笑了一下，才低下头，抹去自己内心刚才的想法，他没有变，从未变过。 “还不走！”成明走了老远，看着他还站在原地，侧身提醒他，声音有些大却很硬气。 “来了。” 刘亦寒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两人出了疗养院，成明走到车边，刘亦寒站在他对面，忽然问“宁岳认罪了吗？” “估计今晚会有结果。”成明拉开车门，对他开口。在警局他就算不承认，也不得不认了。 “对了，有件事，想和你提一下。”刘亦寒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他道。 “嗯，你说。”成明等着他的下文，也不着急着钻进车里。 “你之前拜托我查过沐云舟还记得么？”刘亦寒抬眸问着。 “嗯。”成明略微地颔首，从喉咙里轻发出一个音来作为回应。 “他联系过宁岳。在沐云舟的邮箱里还发现一个人，是匿名的，不过两个人没有发什么，大抵是一些明信片，问候语，都是英文。前不久，我查了一下宁岳的，发现他也与这个人联系过。比联系沐云舟的时间，还要早。也是用英文，你猜我发现什么了？”刘亦寒停顿了一下，看向成明目光透露出一丝担心，很快他的眼眸又恢复原来的冷漠。 成明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等待着刘亦寒接下来的说辞。他再次清冽的声音想起“在傅燃车祸不久前，两个人的来往信息是，该你出场了。”他见成明的目光之中有些异样的光芒，还是沉默着，刘亦寒的声音又道“很显然，他们背后这个人是针对你的。成明，沐云舟明知道自己一去就会万劫不复。你总能清楚，他是为了什么吧。” “他是为了苏月…”成明抬眸，盯着刘亦寒，他握着车门的骨节凸起。话语沉沉的。 “是。不过这都是过去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宁天一在调查宁岳这件事上，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他没有告诉你。”刘亦寒冷冷的说着，提醒成明，宁天一怎么说都是宁岳的儿子，成明如果真的信任他，自己也会很危险，再说，他根本不值得信任。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提醒。” “走了。” “嗯。” 两人各自开着车分道扬镳。 ------------ 第一百五十一章:背后操控你的人是谁？ 成明开着车，往公司的方向，他的目光微沉了些。将车子停在路边。 他掏出手机，给宁天一打了通电话，等待了几秒钟，那边接通了，宁天一声音明显有些沙哑的响起来“喂。” “在哪？”成明语气没有半分温度，冷冰的话语透过电波低沉得有些机械式的冰冷。 “南山墓园。”宁天一报了个地址。“你来找我，刚好有事找你谈。” “行。”成明挂了电话，将车转了个弯，没有去往公司的方向，而是去了宁天一给他的地址。 山路不是很高，除了有些弯曲之外，还算平坦，成明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宁天一正站在山下的路边围栏边，看着远处绿茵丛丛，以及大半个暮城。这里也很偏僻，一般出租车也不愿意来。 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搭上市区的公交，一天也就两班车。这会儿，估计最后一班也走了。 成明将车停在旁边，走了过去，站在离宁天一一米远的地方，突然说道“怎么，想跳下去，从这里可摔不死人，顶多断胳膊断腿的。” 宁天一听他调侃的语气，英气冷峻的外表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以及冰冷的话语，苦笑了一下，对他道“不就没对你说实话，至于这么咒我吗？” 成明站着不动，宁天一也没让他过来，只是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远处的风景，眼神却没有焦点。 “对不起。让你很失望吧。”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一丝活力，像气馁的气球一样，干瘪得气不着调。成明没有说话，就这么站在车头，身体轻微倾斜了一些，依靠在车头边。 “我的心里一直很矛盾，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我哥还在的时候，我也从未想过这些东西。也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将自己的父亲，亲手送进监狱。”宁天一像是像是在发自内心的倾诉一样。他也不管成明会不会听，自顾自地说。 两人之间度过了短暂的沉默，成明忽然站直了身体，向他走了过去，站在他的左侧，目光看向远处的风景，从这里看过去，暮城显得特别渺小。 “知道你父亲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吗？”成明忽然低沉的嗓音问。 宁天一摇了摇头，原本沙哑的嗓音清了清，透露出一抹清脆，他道“不知道，通过他的邮件来看。大约是四年前开始联系的。他的手上，好像有父亲的把柄。好像知道很多事。” “……”成明仔细地听在耳里，沉思了一下，知道很多事？宁天一的意思明显不是说知道宁岳的很多事，应该是知道暮城他们之间的很多事，这么说的话，这个人一直都在暗中监控。藏在最黑暗的角落里，监控着这一切，比许深他们都要可怕。他回过神，对宁天一开口，话语低沉了很多。 “他应该不会再与你父亲联系了。” “我想查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宁天一手握住栏杆，开口道。 成明看了他一眼，说道“查出来之后呢？又能改变什么。你父亲所有的事，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这个人只不过恰好相握了这个把柄，你父亲怕事情败露。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觉得他还会理会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吗？” 宁天一听着成明的话语，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一个人有了把柄之后，才会任人拿捏。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成明问向他。 宁天一收回视线，叹了口气，看向成明“继续做我的电竞事业，照顾我妈。” “嗯。走吧。天快黑了。”成明开口。走到车边，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对他道“坐后座。” 宁天一站在副驾驶的位置，听着停顿了一下，又走到后座，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或许在成明眼中，他还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可他已经成年了。 快二十一的时候，他失去了两个人，哥哥和父亲。从此之后，他会远离商场上一切的喧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随心而行，像哥哥说的那样，勇敢的生活下去。 抵达市区的时候，宁天一让成明将他放下，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成明没有多说什么，依言将他放了下来。临走前，宁天一问向成明，迟疑的嗓音声音带着轻微的发抖“我爸…会死吗？” 成明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宁天一听着，没再看他，下了车走了。两人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便都不会再有来往了。 他看着宁天一的背影，许久才将视线收回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 现在应该下班了吧，还是先去公司一趟。可不凑巧，他刚准备再次发动车子，凛冬的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了？”成明接听起来。冷声问道。 凛冬纠结了半天，才道“宁岳认罪了。不过他想见见你。” “见我？”成明冷静地确认道，却并不意外宁岳想要见他。因为，自己很早就怀疑他了。 “嗯。”凛冬轻声应道补充说“就现在，他说再庭审之前，他想见见你。” “知道了。”成明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一边的副驾驶上，按了按眉心，今天见了很多人，虽都是熟人，但宁岳，他不知道宁岳会跟自己再有什么花样。不过，确实也该见上一面，有些事情，总要问问清楚的。 他再次那栋车子，往警局的方向行驶，中途经过自己公司，他只是望了一眼，现在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也不方便带沐苏月过去。也就没停下，直接走过了。 花了正正二十多分钟，成明才到达警局，他将车挺好，就在大门口看到了凛冬。 “怎么了，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他看凛冬脸上的表情有些异常，出声问。 “宁岳，情绪不是很稳定，大闹了一场，现在打了镇定剂。算是稳定下来了。”凛冬提醒着成明，神色有些替他担忧。 “不用那么紧张。”成明拍了拍他的肩旁，以示安慰，再次对他道“走吧，带我进去。” 凛冬将他带到另一个房间，与开门的警员打了个招呼，宁岳戴着手铐脚铐的，坐在一边。 警员都一一走了出去，只有凛冬站在成明身边。 宁岳不说话，他看向成明的视线此刻是平静的，似乎目光之中还带着一丝嘲笑。 “你早就怀疑我了吧。”宁岳浑厚的声音响起来。周围空荡荡，白色的墙壁倒映在宁岳的眼神之中，他的目光显得有几分空洞。 “是。从你放弃沐苏月一个人走的时候。”成明与他只隔着一个宽大的桌子。目光看着宁岳，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冷漠又疏离。 “呵…”宁岳不语良久失笑起来，笑得他眼角隐隐有些湿润，他才安静下来，没有看成明，视线焦距在成明背后那堵白色的墙壁上。他的声音再次回荡起来，这一次很轻“我们是一起进的矿洞，为了那颗宝石，我与许林达成了共识，在我们想要开采的时候，长烽却阻止了我们，说什么私自开采是违法的。我被迫与他逢场作戏，阻止许林，但他们的开采团队很不专业。长烽听到我和许林的谈话，对我很失望。我们在争吵之间，听到矿洞要塌了。我心想着，他出去，一定不会放过我。于是，我将他推倒了，石块狠狠砸在他身上，很快他就被淹没了。” 宁岳停顿了一下，看向成明，突然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我出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一枚纽扣。那件衣服是天羽帮我买的唯一一件衣服，这是他唯一，唯一留给我的的东西……” 他说完，抹了把眼角上的泪，成明看着他眼神都不抬一下，漠然地盯着他红得似血的眼睛，忽然出声问“你为了不让宁天羽继续调查沐长烽的事，所以，杀了他。” 宁岳歪了一下头，目光突然变得严厉“我警告过他，他不听。他被沐苏月蒙了心窍。你不也是吗？哈哈哈哈，不是我杀的天羽，是沐苏月，这一切都是沐苏月，哈哈哈哈哈，她还天真的一直喊我叔叔，你知道她每喊一次，都好像在提醒我，她是长烽的女儿！” 成明看着他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绝望恨意和恐惧分别在他眼睛和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成明眉头微蹙又展开，神情漠然地看着宁岳，他的手铐因为动静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怎么推卸责任，都没有用。只会为自己做所的事付出代价。”成明冷漠的目光像一道冰刃，声音顿了顿，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来“你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真可惜，宁天一为有你这样的父亲，感到羞耻。他大哥在他心里的位置，宁岳你觉得自己能比吗？你也配？” 他原本不想告诉宁岳，但他这样，自己也没有必要保留一丝丝的仁慈。 他话语说完，宁岳脸上露出一抹苍白，双手都是颤抖着的，嘴唇动了动。 目光之中充满意外和慌乱“不会的，不会的……天一他不会这么做。” 他的儿子将他亲手送进来的？这无疑是对宁岳最大的讽刺。 成明看着他的反应，眼神之中透着一抹得逞，宁岳看着他的表情，立即想要站起来动手的架势，只是他还没站起身，就被凛冬双手强行地按住“老实点！” 成明看着他，磁性的嗓音无比低沉，没有任何温度“宁氏已经不复存在了。宁岳，你手打拼了这么多年，你儿子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全毁了。”他话语顿了顿，冷漠的眸光与宁岳愤怒的眼眸形成对比，成明继续道“我现在捏死宁天一就跟捏死一只蚊子差不多。所以，我劝你还是说吧，背后操控你的人是谁。” ------------ 第一百五十二章:只有我能够陪她 宁岳十分颓废地垂下了眼帘，许久，他的声音略显一起沧桑。沙哑得不像他原本的声音。 “我，我没有见过他。” 成明目光看向宁岳，留意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神情变化，看样子他不是在跟自己说谎“一次都没有？” 宁岳抬眸，看着成明摇了摇头，出声再次说“没有，我们一直以邮件的方式联系。那个人…是在长烽死后不久才联系我的，他知道很多事，我怕他会暴露我所做的事情，所以……” “那么宁天羽呢？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吧。”成明最后一句说得无比坚定，几乎没有半分质疑。 “…他帮了我。”宁岳沉默了一下，开口承认道。 成明听完，看向宁岳，缄默了片刻钟，他凝声冷漠的开口道“说说吧，你是怎么和许林勾结的，又是怎么预谋的。” “……”宁岳看向成明，动了动唇，才说道“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 成明冷笑了一下，反驳道“我要全过程。” 宁岳两手放在桌子上，目光像是思考着回忆着过去，许久他才说出口。 将当年的事情，一件一件如实说了出来。成明面无表情地认真听着，没有打扰他一丝一毫。等出了警局，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成明走到车边，凛冬跟在他身侧，他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已久的录音笔递给凛冬，沉声道“去拷贝一份。” “你录音了？”凛冬明显有些许意外。他还以为成明会等到庭审的时候，却没想到他早有准备。 “嗯。我记得前不久G国有个拍卖会。里面有许林想要的东西，你查好他动身的情况，再将这个发给他。”成明道。 “是，老板。”凛冬会意。礼貌性地给成明打开车门。 凛冬替他开着车，成明坐在车子后座，想了想，打了下沐苏月的电话。 “喂？”很快那边便接通了，里头偶尔传来几声猫叫。成明听着，低声嗓音柔和地问“你养猫了？” “没有。小区楼下的流浪猫，我和言沉分别照看的。正喂食呢。”沐苏月解释道。 言沉？成明才想起这号人物，初次见面，他的礼貌和对他的几分疏离和敌意，成明隐约可以感觉的到，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 “那你呢？这么晚了，有吃饭吗？”成明说。 “嗯，吃了。你呢？还在忙？”沐苏月一边看着小猫乖乖吃着猫粮，蹲在它身边，跟言沉打着电话。 “回去的路上。”成明回答道。 沐苏月说“嗯”她的语气有些迟钝，半天才道“成明，我，我想见见宁岳。” 成明沉默了一阵，才出声吐出一个字“好。明天带你去。” “嗯，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晚安。”她轻言叮嘱。 成明自然是欣喜的，到如今他却一点都喜不起来，只是语气有些低沉道“好，你也是。晚安。” 两人挂了电话，成明的神情依旧有些沉凝，他的表情好像附上了一层霜。 “老板…你怎么了？”凛冬通过后视镜看着他的脸色，一阵冷汗，这和沐小姐打完电话，他已经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了。 “没事，言沉的事情查得怎么样？”成明问道。 凛冬才想起来，已经查好了，文件放在成明家的书房里“已经查好了，放您书桌上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国外留学回来的海龟。想回暮城发展，从小到大很顺利，没什么大风大浪，挺平常的。” “嗯。”成明不着边际地应了声，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可脑袋里却一直在转动。真像凛冬说的这样，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难道真的就是一回来的海龟，纯粹回来创业的。 整个车子里陷入了一种默契的沉默之中，凛冬认真地开车，成明认真地拿着一边的平板联系人。 夜色柔和，月光透过树枝撒下柔美的光。照在乖乖吃着东西的猫咪身上，它被悉心照顾之后，肥了一些，不再是肉嘟嘟的样子。 吃完之后，就喜欢跑到沐苏月脚边蹭着依偎在她身边趴着亲昵，毛茸茸的一团，沐苏月看着心里一阵柔软，她伸手抱起那只猫。将它身上被蹭到的树叶拿掉。 “你看你，昨天刚洗了澡，今天又蹭脏了。”沐苏月轻缓的语气看着那只猫，跟它说话。它嘴里像是给她一阵回应一般，像撒娇，也很轻缓地又柔软地叫唤出声。她将猫咪抱起来，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手缓缓把它顺毛，眼神有些发呆。 “你说我该不该去见那个人呢？”沐苏月喃喃地开口，许久才叹了口气“还是得去见一见的。就当是最后一面。” 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沐苏月的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应该很恨宁岳的，可是心里却怎么都恨不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出答案。索性也就不想了，她将猫咪放在了石桌上，夜色只用它的眼睛发亮，可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很好看，沐苏月看着小猫，伸手挠了挠它的脖子，才开口道“等明天回来，我就把你正式养在家里好吗？就当陪陪我。” 小猫发出亲昵的呢喃，沐苏月轻微一笑，觉得它这是答应了。 “你在这啊。”她的身侧忽然响起一抹熟悉的声音，沐苏月侧头看了过去，是言沉。 “嗯。来喂喂它。你散步啊。”沐苏月看着他装着一身运动服，随口问着言沉。 言沉沿着小路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嗯，准备出门。敲了一下你家，没有人，还以为你没回来。” “刚在外面吃完早餐。想着今天要喂它，就打算直接喂完了再上去。”沐苏月轻微一笑，出声解释，她自从苏觉走后，对言沉也不像以往那样熟悉，言沉能够感觉到她的疏离和不信任。 大概是遭受到最严重的打击之后，留下来的心理阴影，她变得对周围一切不太熟悉的人保持着一丝丝的警惕和疏离。但依旧客客气气，礼貌得很得体。 见言沉不说话，沐苏月怕两个人尴尬，又道“你找我啊？” “嗯，也没什么大事。”言沉依旧温温柔柔的，说着。 沐苏月站了起来，对他道“那我先上去了。” 言沉目光定格在猫身上，白皙的手背在月光之下，泛着光，他手上的戒指也发出红色的似嗜血的光芒。 “苏月，你刚刚说要养它？”他忽然问。声音温润细腻，没有半分异样。 沐苏月走了一步，停了下来侧身看向言沉手上的猫，回答道“嗯，之前是因为我妈，现在她不在了，我也就一个人，就当它陪陪我了。” 他依旧没有看沐苏月，缄默了几秒钟，才回答“嗯。”说完，他忽然抬头，夜色之中他的笑容温柔得有些诡异对着沐苏月客客气气道“苏月，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感觉你对我有些疏离。没有开始时候那么青睐。” 沐苏月听着，整个人都僵了僵，言沉还是感觉到了吗？她有些沮丧，又有些窘迫地看向言沉，支支吾吾道“不，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总之你别多想。我先走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逃似的离开了。言沉看着沐苏月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捏着猫的力度也变得有些大。猫咪发出一声不适的叫声，言沉才回过身来。目光盯着那只猫，刚刚温柔的神情仿佛是一道假象。他淡灰色的眸光之中发出一道冷艳又危险的光芒。 “是不是你勾引了她。”他阴冷地声音响在夜幕之下，倏然，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来，他继续道“她只有我能陪。你不配！就算是只动物又怎样，我不会给你们一点点的机会靠近她。” 言沉说完，像盯着一个猎物的目光，充满仇视和凶光，起身一把拧着那只猫，向小区的停车场走去，避开所有的监控录像，他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像是地狱的使者。 他另只手伸进了口袋里，依旧带上了那个黑皮手套。此刻，停车场无人，他走到自己的车边，拿出一只小型的注射器，直接从满是毛绒的颈项侧边注射进去，原本活力无限的生命，渐渐向失去了生命一样，一动不动地落在了他的手里，言沉将猫放在某个车道的拐角处，不易被人察觉，又能够直接碾死，他目光之中没有一丝惋惜，只是摸了摸它的身体，轻声道“睡吧。你这么乖，应该就要像这样，安安静静地离开。” 他说完，直接又走出了停车场，从里边传出来一声隐约的汽车引擎声，言沉嘴角轻扬，走向一边，隐没在走路上，小区的路口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他拿出那只注射器，将它不动声色地扔进一边的垃圾箱里。他继续走向自己居住的那栋楼，脚步平缓，慢慢卸下自己手里的手套，再次将它们叠好之后，放进自己衣服口袋里。动作自然又利落，连脚步都是平缓得没有一丝波澜。 一切都想是没有发生过一样，隐没消失在这个夜深人静里。只有满天的繁星与明亮的满月发出一抹暗淡的光，这种光，却照不到原本就黑的地方。 ------------ 第一百五十三章:你好好忏悔吧。 第二天。 下班之后，成明才带着沐苏月去了拘留所。她站在门口，深深呼吸了一下，才调整好了情绪。成明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她身侧，像是在等待着她调整自己的状态。 沐苏月这才转头看向成明“走吧。” 成明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冰冷，相比之下他的手掌却十分温热。 两人走进拘留所，成明站在一边的走廊里停了下来等着沐苏月，看着沐苏月对他轻柔道“你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嗯。”沐苏月点了下头。 她走到一边的房间，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这是一个单独的空间，四周的墙壁都是用白色的墙灰砌的。 她坐在一边的窗口，铝合金的防护窗，开了个小小的口子。 等了不到半分钟，两名警员将宁岳带了过来。他穿着蓝色的格子服。整个人显得又苍老又颓废。沐苏月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完全没有之前那副和蔼可亲的宁叔叔的样子。 宁岳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明显有些闪躲，他垂眸，许久才道“苏月，对不起……这句话，一直都想跟你说，我欠了很多年。” “……绿鸽翡翠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为了它出卖自己出卖兄弟？”沐苏月看向宁岳，憋红了眼睛，话语却又轻又平静。 “……”宁岳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默默地开口。沐苏月看着宁岳，十分讽刺地笑了一下，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弹珠一样小的绿色圆珠，色泽通透明亮。她用拇指和食指拿着那枚珠子看向宁岳道“这才是真正的绿鸽翡翠。几天之后，它会真正的出现在G国的拍卖会上。许林一定会去，你猜我会怎么做？” 宁岳看着她，目光陷入一丝惊恐，他目光直直地盯着那枚珠子“苏月，苏月你不要做傻事。” “傻事？”沐苏月倾斜了一下头，看向宁岳，笑得有些过分的轻蔑“宁岳，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许氏陪你，就当你这么多年来对我们家的照顾。” “你……”宁岳盯着沐苏月，觉得她如今变得很是陌生，无比陌生。 沐苏月将手里的东西重新又放回口袋里，站起身，背对着宁岳“你好好忏悔吧，也算是对天羽一个交代。” 她说完，直接走了，隐约在身后听见宁岳低声抽泣的声音。 可她没有半分怜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算是应了这句话。宁岳不值得可怜，更不值得她恨。她要让许氏从此之后，消失在整个暮城。与她父亲和母亲陪葬。 沐苏月走出来之后，看着成明依靠在对面墙上的样子，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沐苏月，她被成明盯得有些不自然，走了过去，站在他前面，语气依旧轻言轻语的“怎么了？” “没，很少看你刚刚那个表情。一脸的严肃像个女战士。”成明低沉的嗓音对她道，揉了揉她的发顶。 沐苏月轻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成明牵着她往外走，黄昏的余晖撒在两个人身上。 带着金黄色的一抹光影，沐苏月看向那渐渐地沉下去的夕阳。心里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恨他么？”成明低沉忽然问。 沐苏月摇了摇头，反倒很轻松“剩下的交给法律吧。” “嗯，请你吃饭。” “我请你吧。之前就想请你吃个饭。现在刚好有时间。”沐苏月道。 “嗯。那好。地方你定。”成明由着她，自然不会拒绝。 “好啊。”沐苏月十分爽快地答应。拉着他往外走。 车子就停在门口，两人分别上了车，沐苏月坐在成明的副驾驶上，给他报了个地址，成明目光微眯，挑眉地点了下头。 琉璃街的路边道路繁华，两边的街道，都是一排一排的店面。各种饭店，任人挑选。每一家生意都很好。 停好车，沐苏月带着成明走到最角落拐角的位置，这是一家日料店，之前还是菲什带她过来吃的，觉得很不错。也想着带成明过来试一试。 “日料？”成明看着这店里的装潢，简约典雅，但也显得有些别致。 “嗯嗯，后院有一个很大的樱花树。人工培育，很好看的。”沐苏月拉着他的手，低声解释道。 “现在花期都过了，也看不出来好看不好看吧。”成明出口说道。沐苏月回过头，走到门边停住了，一脸无奈地看向成明“那你要不要进去？” “要”成明低沉的嗓音说着又补充道“有你的地方哪里都好看。” “你…”沐苏月没有料到他忽然的土味情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红着脸，扯着他的衣袖“走了走了。” 两人走了进去，服务生很周到地给他们送来鞋套。两边的餐桌都是用木质板隔开的，沐苏月订的位置是后院，刚好可以看到后院的那颗樱花树，以及水渠一直延伸到旁边的小水池，里面养着几只锦鲤，墙上是暖色系的墙绘，大多数是植物。 “成总，这是菜单。”从一边走过来的人亲自递上来菜单，沐苏月看着那人着装，黑色的女士西装制服，应该是这家店的经理人物。 “嗯，谢谢。”成明冷声点了下头，拿过一边的菜单递给沐苏月，温声道“这家店我没有来过，你自己看着点。” “啊？”沐苏月愣了一下，才连忙拿过菜单，心里想着：这两人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啊，成明真的没有来过吗？ 她低头看了一眼菜单，点了几个招牌食物，又将菜单递给成明问他有没有补充的。成明没有点，直接将菜单递给经理。 经理拿着菜单走了，不一会儿，所有的食物上了桌，比平常的速度要快。 包间里只有沐苏月和成明两个人。 沐苏月接过成明递过来的餐具，一脸好奇地问“你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 “嗯。真的。”成明看了她一眼，认真回答，表情真诚，没有半分欺瞒。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沐苏月在心里半信半疑道。一顿饭结束，沐苏月走到前台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有猫腻。收银员一个劲地说不用结了，已经结完账了。沐苏月一脸眯着眼睛看向自己身侧的成明“都说了请你吃饭的。” “是啊。我也没让你不请啊。”成明还一脸无辜的样子。沐苏月看着他这表情，正要走，经理正朝成明走了过来“成总慢走。上个季度的账单已经送到你公司了。” “嗯。”成明略微地点了下头，揽着沐苏月走了。 刚走到门外，沐苏月停了下来，看向成明咬牙切齿道“成大老板。耍我很好玩是吗？” 成明笑了一下，忍着笑意看向沐苏月道“好了，谁让你挑地方都挑在了我的地盘。” “哼，怪我咯。明明说好请你的，又变成你请我了。”沐苏月有些懊恼，请他吃个饭，简直比上蜀道还难。 “好了，你请客，我买单。很正常啊。而且这个地方是你亲自挑的。别纠结了。”成明捏了捏她的脸，温柔地嗓音附带磁性低沉的说道。牵着她的手就往停车的方向走。 “那你还说你没有来过。”沐苏月道。 “琉璃街这边确实是第一次来。市区有一家倒是常去。”成明继续向她解释道“我送你回去。” “嗯。” 她点了下头。 “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很寂寞？你真的不要搬过来跟我住一起吗？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两人坐在车上，红灯路口停的时候，成明转头对沐苏月道。 她愣了一下，目光转向成明反驳道“寂寞的是你吧。” “是是是。你说的对。”成明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在沐苏月面前，他不需要压抑自己。 她听完抿唇笑了一下，对成明道“没关系的，还记得上次的猫吗？我有它陪着。你不知道它老可爱了，吃饱了就蹭着你。” “嗯，跟你一样。”成明点了下头，嘴角也勾起一抹浅笑来。发表自己的评论。 沐苏月听着，反驳道“说什么呢！你才像猫。” 成明笑了，没有说话，红灯变换，他再次启动车子。车里的温度适宜，周围好像都泛起一层甜甜的味道。 抵达小区之后，沐苏月和成明下了车，成明将她拥入怀里，低沉的嗓音对她道“既然你不想，我也不勉强。好好照顾自己，想我了就打电话。随时都在。” “好。回去注意安全。晚安。”沐苏月轻声道。 成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摸了摸她的脸，松开她对沐苏月道“好了，晚安。” “嗯。” 沐苏月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渐渐往后退了几步，接着转身往小区里走。成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之处，他才转身离开。 沐苏月走到一边的猫咪屋子旁边，看见石桌上做着的人，是言沉。他一动不动，小猫在石桌上也一动不动。她看不到小猫的整个身子，只看到它的尾部，言沉挡住了它。 “言沉？”沐苏月轻微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言沉转过头，目光里透着沮丧。 他温润而又沙哑的嗓音说着“小猫死了，我怎么救都没有用。” 沐苏月走了过去，她看到那只猫脖子上和前腿上都绑上了白色的纱布，脖子有些扭曲松松软软的，像是随时都会断了一样。 她目光有些惊恐，捂住嘴直直望着桌子上猫的尸体，迟迟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有些难受到窒息。 ------------ 第一百五十四章:都是你的尺寸 言沉看着她的表情，起身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他将那只猫小心翼翼地放进一边的盒子里盖好。 走到沐苏月身旁，拥住她，安慰道“苏月，别怕。别怕。已经看不到了。” 沐苏月强忍住自己的不舒服，整个身体又冷又僵硬，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向言沉“它，它是怎么死的。” 言沉默然了一下，才温声道“不知道，大概是今天我出门的时候，它跟着我进了车库里，我没有留意，它就被车碾死了。” 沐苏月听完，忽然用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言沉，有些慌乱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我…我有些不舒服。先上去了。” 她转身，直接跑进了居住楼里，言沉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地收回了视线。脸上的神情依旧温柔，许久他才露出一抹笑容，温柔又诡异。让人毛骨悚然的一抹笑容。 他走到石桌边上，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走到底下车库里，将猫带往郊外埋了。 沐苏月气喘吁吁地靠在门边上，她的心里一阵害怕，紧锁住门。可她似乎可以听到整个房间里都是一声一声的猫咪的声音，那个活力软萌的小东西，以及死去的样子。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双手有些颤抖，拿不住手机，滚到了地上。 她来不及去想言沉的话是真是假，只觉得很可怕。 沐苏月从地面上拿起手机，拨了通成明的电话“喂。” “……成明”她的嗓音很轻，有些哽咽。 “怎么了？”成明听着她话语之中有些不对劲，将车停在路边，再次问向沐苏月“你声音很不对劲。怎么了？” “我…我害怕。”沐苏月忍不住带着哭腔，继续道“小猫死了。我害怕……” “等我。我去接你。” “嗯。” “别挂电话。” “好。” 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成明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就看到沐苏月蹲在小区的路边。一脸失神的样子。 他停了车，走了下来，站在沐苏月面前。 “苏月。”他看着她的样子，正准备俯身伸手拉她起来。沐苏月忽然站起身，重重地撞进他的怀里。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好了，别怕。”成明紧紧抱着她，用手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嗓音哄着她。 她这样子，成明实在不放心，沐苏月不愿意回去。他也没有多问，直接将她带回了私人别墅。 偌大的客厅里，凛冬正从一边走出来，承德站在客厅一边，看着两人进屋。 凛冬看着沐苏月眼眶红红的，又看向承德，两人都是一脸茫然的神色。 成明看了众人一眼，沉声冷冷道“该干什么干什么。” 众人连忙装作啥也没看见，自顾自地忙活。 成明看了一眼凛冬，对他道“去书房等我。” “嗯。好。”凛冬无所谓地轻松答应道。成明牵着沐苏月的手，上了楼。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沐苏月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衣橱室比自己刚来的时候要大很多。有一边还专门腾出来放女士的衣服。 成明取出一件女士睡衣，走向沐苏月“先洗个澡。” 沐苏月拿在手里，不动，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衣服，面料十分柔软。 “都是按照你的尺寸。”成明说着，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好了，之前是骗你的。乖乖去洗澡，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喊我就行。” 沐苏月这才抬头看向成明，目光透着清澈的光“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我穿的衣服？” “你这不废话么。之前本来想让你过来和我一起住的。你不肯啊。我也不逼你，不过你偶尔过来，备着也好。也不至于你没有衣服换。”成明不急不慢地解释，接着将她推向浴室才停了下来。 沐苏月站在浴室边上，轻微地低下头“谢谢你，成明。” “好了。进去吧？还是你想一起洗。”成明像是没有听见她的感谢一样，忍不住打趣道。 她一下子不好意思了，连忙进去关上门。 成明看着紧闭的门，收敛了笑容。他站在一边的窗户边上，背对着整间房。沐苏月刚刚并没有说那只猫是怎么死的，见她那么难过，成明也没有多想。更加没有多问。 她昨天想养的一只猫，今天就死了？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是说有人故意的。故意这么做？ 成明陷入了某种沉思里，他掏出口袋里的手里给寒月澈发了个短信“顺便帮我查一查言沉这个人。” 很快，对方回给他一个ok的手势，成明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郊外 言沉坐在黑色马自达轿车里，周围细细的虫鸣像一首特别的夏日夜晚的协奏曲。 骤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声连续不断地铃声。他从口袋里拿出来，声线无比冷漠“喂。” “老大，宁岳已经认罪了，沐小姐见了他一面。”电话里面的人开口道。 “嗯。”言沉冷声开口，随即道“剩下的交给警方，不用我们插手。随时留意许氏的动向，必要的时候将资料交给警方处理。” “好。”下属开口道。语气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对了，成明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了。对了，G国的拍卖会上有关于绿鸽翡翠的照片信息。许林应该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们要不要捷足先登？” “先等等。”言沉默然了一阵，吐出三个字，顿了一下又道“这次我就不过去了，让那边的人随时做好准备。绿鸽翡翠到谁手上，都绝对不能落在许林和成明手里。” “好。”下属开口道。犹豫了半天才问“老大…你自己在那边还好吗？到时候能不能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言沉轻笑了一声，他现在还能退吗？沐苏月就在他身边，如今他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能，一定能。带着她回去见你们。”言沉道。 “那就好。”下属说完，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两人随即挂了电话，言沉将手机扔在一边的座位上。 他打开天窗，看着满空的繁星，挂在天边，浩瀚的星河布满天际，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这么渺小。沐苏月是他遥远的一颗星星，而他要做的事是手可摘星辰。 现在她应该很害怕吧，成明应该已经在安慰她了。没错，他刚刚就是故意的，自己完全可以不动声色不留任何痕迹地买了这只死猫。但他必须给沐苏月一个警告。 能够留在她身边的，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如果不行，就会像这只猫一样，从她的身边消失。 言沉这么想着，神色忽然放松了一些，目光耐着憧憬看着满天星斗，阴冷又低沉的嗓音道“苏月，我会扫清我们之间所有的障碍。” 沐苏月从浴室里出来，看着成明站在窗边，他高大的背影，带着一丝寂寥。 每一次都是，沐苏月貌似每一次见到他的背影都会有这种感觉。 就好像一颗参天大树，周围什么都什么，面对寒风与冰雪，依旧屹立不倒，傲立坚韧之中，有那么一丝的寂寥。 成明转过身，看向沐苏月，向她走了过来“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你实在喜欢猫，我可以买一只，你可以养。” 他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走到床沿边，将两手按住她的肩旁，温柔的语气和眼神盯着沐苏月。 沐苏月摇了摇头，这一次已经是一个罪过了，她不想再要了。 她拉过成明的一只手，轻声道“不用了。” 成明也没勉强她，见她钻进毯子里，成明将室内的温度调好，将她身上的毯子盖好，轻柔的声音无比柔情“睡吧，我陪你。” “嗯。”沐苏月轻应了声。其实她已经很困了，也很累了。她乖乖闭上眼睛，脑海之中依旧闪出那个画面，她忍着不再去想，可过了半个钟头，他依旧没有睡着。于是缓缓地睁开眼，成明正在一边看着杂志，他的眼神正好对上她的视线，放在了手里的杂志，看向沐苏月道“睡不着？” “有一些。”她老老实实地回答。成明将杂志放在一边的柜子上，起身，走到床边也钻进了被窝里，和她盖一张毯子和一个枕头，搂着沐苏月轻声道“这样呢？” 沐苏月被他包裹在怀里，他所有的气息铺面而来，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心脏为此跳动的声音，这有节奏的心跳频率，像是一首给她最好的安眠曲。 让沐苏月的心里渐渐地沉淀下来，整个脑海之中都是成明心跳的声音。以及他的气息。 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依偎在一张床上，而这一次，却更加心贴心十分默契地心照不宣。 沐苏月再次闭上眼睛，困意侵袭了上来，成明在夜色之中，视线如狼一样明亮。可他一动也不动，就这么抱着沐苏月。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沐苏月均匀的呼吸声。成明松开沐苏月，昏黄的灯光照耀着沐苏月的睡颜，她的脸上印上一抹柔和的光，成明亲了亲她的脸，嘴唇，下颚最后落在她的额头上，重重地落下一个吻，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成明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给沐苏月掖了掖被子，换了最后一盏灯。 最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自己的卧室。下了楼，承德已经不在客厅了，成明也没有喊他，直接朝着书房的位置走了过去。 ------------ 第一百五十五章:这颗宝石是福是祸？ 成明走进书房里，凛冬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见他进来，凛冬站起了身。 “坐吧。”成明关上门，对他说道，走了过来。凛冬又再次坐了下来。两个人对立而坐。 凛冬清了清嗓音，才道“那个消息是沐小姐传出去的。” “苏月？”成明微蹙了一下眉头，有些意外。 凛冬微微点了下头，坚定道“是，她的手里有真正的绿鸽翡翠。” “不可能。”成明开口否认，沐苏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况且就算她有，怎么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 “老板，你放出的消息确实是假的，但沐苏月手里的东西却是真的。宁岳身边的那个警员是我多年好友，他不会骗我，而且，当时沐苏月拿出来时，宁岳的反应很明显，以他的经验不会认错。”凛冬开口道。 成明确沉默了下来，他们放出消息没有多久，沐苏月就想见一见宁岳，她一定知道了什么，也明白了成明要干什么，所以将计就计。 “她与宁岳说了什么？”沉思了片刻之后，成明神情微沉了一些，目光看向凛冬。出口问，他能打听到的，完全不止这一点。 “很强硬。她说这颗绿鸽翡翠，会在G国的拍卖会上出现，许林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许林动身的那一天，就是许氏走向灭亡的时候。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凛冬阐述道，他没有办法让那个人录音，因为带不出去。但之前成明的做法，是不一样的，且是个外人，又托了关系。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苏月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成明开口沉声道。她那么聪明，应该猜到了，才会拿着那枚绿鸽翡翠，去刺激一下甚至讽刺一下宁岳。让他永远得不到，永远活在忏悔与绝望当中。 “那还瞒着么？”凛冬问向成明。成明垂了一下眼眸，出声开口道“本身就不必要。” 之前就没有打算要瞒着沐苏月，而这种时候，自己更加不会瞒着她。 只是，绿鸽翡翠…沐苏月是怎么得到的？ 她最近也没有去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难道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瞒着？ “这是言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凛冬从自己座椅旁边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成明。 成明没再顾得上再想别的，伸手拿了过去，一一仔细地无比认真翻看着。 从小被福利院收养，一路学习都很优秀，名牌大学毕业，从小到大都拿着奖学金生活，算是正儿八经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成明看完之后，将资料扔在茶几上，目光看向凛冬“也是孤儿？这么巧？” “是啊，不过从小被K国福利院收养，从来没有回到国内过，连大学都是在国外上的，在k国成立了一个小型公司，来暮城是为了公司发展。”凛冬解释道。成明的目光却是有些暗沉的，他沉思了一会儿，目光微眯“他在暮城无亲无故的，一个人来暮城就是为了公司发展？” “嗯。现在暮城也算是发展的比一些国家都好。很正常啊。”凛冬回答道，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刚毕业没多久创业有成的小人物，在凛冬眼里，就是一个学业有成的海龟，很是年少有为而已。 但成明不这么想，他的视线紧紧定格在那叠白纸上，感觉有些刺眼和迷惑。但又说不上来。有些人的人生就是这样，他前半生很惨，后半生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出改变成为最好的自己。 言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目前来说。 “……老板？”凛冬看向成明有些走神，试探性地唤了他两三声，成年才收回思绪，目光若无其事看向凛冬“你说。” 说啥？他已经没事可说了啊。汇报完了啊？ “那个，我说完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凛冬看着他，边想边说着。 “嗯。你先休息吧。” “好嘞。” 凛冬开口起身走出书房。整个书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成明靠在沙发上，闭目假寐，可他的思绪却没有停下来一丝一毫。 冷渊去了国外，就消失了，也是孤生一人。而言沉也是。并且从小，两人似乎从未有过某些关联。可成明的脑海之中，有些奇怪，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那么冷渊呢，他在哪里？ 想着想着，成明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他用手捏了捏，平息了下来，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就算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没有证据，也无法证明什么。认错了人就不好了。 他起身，有些不放心沐苏月，再次走出了书房。 走进自己的房间，成明依旧怕弄醒沐苏月动作轻柔又缓慢地钻进毯子里，拥着她渐渐入眠。 夏天的夜晚显得宁静又短暂。房间里寂静无声，发出只属于两个人暧昧又均匀的呼吸声。 翌日 沐苏月是从成明家里抵达公司的，两人现在负一楼的电梯口。成明沉声道“绿鸽翡翠…你是怎么拿到的？” 沐苏月抬眸看向成明，挠了挠脖子，有些尴尬道“你知道了？” 成明垂眸一脸自信地看着她出声说“你觉的能瞒我一辈子吗？” “呃…”她凝噎了一下，才清了清声音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她低声嘟嚷道，凑近成明神秘兮兮地示意他俯下身来一些。 成明会意，自觉地俯下身凑近她一些，沐苏月在他耳边轻语道“真正的绿鸽翡翠是两枚并存的。林荀给我的，还有一颗在师兄那里。” “那拍卖会上的……”成明故作有些惊讶的神情看向沐苏月，继续有些疑惑道。 “假的。”沐苏月轻声口齿不清地糊弄过去。两人进了电梯。成明关上了门。按下了按钮，目光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沐苏月被他这么盯着直发虚，妥协道“那是用上号的翡翠磨的。不过当然跟真正的没有办法比较。我就是配合你一下。真的。” “你觉得我会没有工具上？”成明眯着眼睛，开口阴阳怪气地反问了沐苏月一句。 她当然知道他有工具啊，但是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出手，自己早先他一步，也没什么差别啊。沐苏月想着。 但还是对成明道“没有没有，对不起嘛。” 成明捏着她的下颚，声音有些凌厉“都说了让你不要单独行动，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一下。你呢？当我的话做耳边风了？” “没有没有。”她连忙否认道，顺着他的手势配合地抬头看向成明认错道“我保证下次不敢了。” 成明没有说话，而是忽然靠近她堵住她的嘴唇，惩罚性地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沐苏月眼看着楼层就要到了，满眼着急又慌乱地拍了拍成明，示意他放开，可成明像没有听到一样，直到电梯‘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伴随着一个吻的结束，门开的前一秒钟，成明松开了沐苏月，依旧衣冠楚楚道貌岸然，风度翩翩地站在她面前，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更是无视了身后沐苏月瞪着他的目光。 成明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很是满足地走出了电梯，沐苏月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地，才进入公司。 …… 刘亦寒坐在办公室里，他的手指捏着那颗绿色的珠子，好一会儿，他才叹息了一声。将它收好，放进一边的保险柜里。 他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将这个最后给他和沐苏月。他父亲为了这个丢了性命，而沐苏月的父亲也是因为这个。 在他的眼里，这种东西就像是一个不祥之物一样，尽管它有些上亿的价值。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刘亦寒收回思绪，对着门口正经道“请进。” 走进来的是秘书，她将一个文件夹递给刘亦寒。解释道“这是成总公司送过来的。需要您亲自过目。” 刘亦寒伸手接了过去，见秘书走了出去，他才打开那个文件夹，不是工作示意，而是一个早就打好招呼的计划。 他的视线浏览了一下，刚看完之后，他桌子旁边的电话便想了起来。 “喂，成明。”他清冽的声音带着天生的冰冷。 “文件给你送过去了吧。”成明的声音在电话里十分笃定。刘亦寒停顿了一下，对他道“明知故问。” “好了，既然你没有什么异议。”成明轻笑了一下，他这冷言冷语的调侃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了。便转移话题，幽幽地开口说。 “我有。”成明的话音刚落，刘亦寒的话语便响起，而且还很严肃。 “嗯。”成明很是轻松地应了声，继续道“那你说说。” “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封/锁整个路段，况且，你真的能够保证许林会走那条路？万一……他改变路线了呢？”刘亦寒开口说着。 成明却没有丝毫担忧“这个时候就得需要你出马了。亦寒，我知道你心里不可能眼睁睁……” “我可以！”刘亦寒冷声斩钉截铁地打断成明的话语“我可以眼睁睁看着他走向地狱哪怕是死。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一天。” 成明一下缄默了几秒钟，才开口道“那你到时候去另一条路。我会联系警方。” “好。”刘亦寒回答道。 挂完电话之后，刘亦寒将手机放下了。他的视线盯着桌边的一个相框，看了许久才如释负重道“妈，快结束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她抱着必死的决心 周末 沐苏月直接从明月苑去的林荀工作室。她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去了。 整个工作室的人见到沐苏月都客客气气的，从最开始的不熟悉，到现在每遇到一个人，大伙都会遇到沐苏月喊一声“沐小姐好。。” 沐苏月礼貌地微微点头，一一问候完，穿过人群，走到林荀的办公室门口。 她敲了敲门，里面半天没有回声。她犹豫了一下，再一次的敲了敲门。 “苏月。”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沐苏月听着十分熟悉，转过身，见是师父的助理兼秘书。跟了林荀很多年。 “文姐。”沐苏月轻声礼貌性地喊了她一声。文姐穿着一身长裤和短袖衬衣，显得整个人又高挑又干练。 “林先生让你去祠堂。”文姐对她客客气气的，给她带话。沐苏月垂了一下眼眸，然后看向文姐“嗯。谢谢文姐。” 她前脚刚要走，文姐一把扯住了沐苏月的手臂，低声好心地提醒着她“林先生知道你把翡翠泄露的秘密。气还是会生的，不过别怕，顶多就说你两句。” 她跟在林荀身边很多年，对林荀的脾气也算是足够了解了。林荀他一般不会发脾气，但发脾气的话，得看什么人了。平时虽看着有些严厉，要求也高，但文姐的印象之中，林荀却很少大发脾气。甚至是生气。 沐苏月会意，轻轻点了下头，对文姐感激道“嗯，我知道了。谢文姐提醒。” “哎，跟我客气什么。”文姐笑了一下，摆摆手，往自己的办工桌方向走了。 沐苏月走到通往祠堂的走廊上，旁边是窗户，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她站在门边，伸手迟疑了一下，在落了下去，敲了敲门。 从里面传来林荀浑厚略带一抹得天独厚的沙哑嗓音“进来。”声音之中带着十足的严厉，沐苏月仅仅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到林荀那似乎忍着脾性的声音。 她推门进去，随手关上门，林荀背对着沐苏月看着最中间桌子上的牌位，两边火红的蜡烛烧得灯芯摇曳，露出长长的一截多余的灯芯，前面早已经被烧黑，且弯曲了一些。 沐苏月脚步都有些迟钝，缓慢地移动了两步，走到林荀身后，大概隔着一个椅子的距离。 “师父。”她弱弱轻轻地喊了一声林荀。 林荀不为所动。很久之后，从嘴里不轻不重地发出两个字“跪下。” 沐苏月垂眸看着他身侧的团蒲，无声地走到林荀身侧的位置，跪在林门牌位的正中间。她低着头，声音若蚊声道“我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林荀看着沐苏月，声音依旧很是严肃。沐苏月咬了咬唇，开口轻声道“不该泄露师门的秘密。可是…”沐苏月说着，抬头看着林荀目光坚定道“可是，我不后悔。那本身就是个假的东西，我只是……只是为了……” “苏月！”林荀忽然打断她，肃然道“你还记得第一天跪在这里说过的话吗？现在你的心里，只有仇恨和公道。” 沐苏月低眸，沉默寡言。她记得，第一天在这里说过的话，她说：今入林门，觉不愧对此门师。 她是利用了林荀给了她的东西，将林荀保存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泄露了出去。这就已经愧对林荀的教诲了。 “师父，对不起。”她只是乖乖认错，等着林荀的宣判。或许这明天起，她再也不是林荀的徒弟了。可是，她不后悔。至少，能够让许氏覆灭，所以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后悔。只要能够达成目的，过程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林荀看她依旧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认错倒是认得很快，但骨子里的那股倔强，一点儿都没有变。 祠堂的门被人从外边敲响了，林荀气不打一处来，没有多少耐心地开口道“进来。” 门被推开，林荀才从沐苏月身上移开视线，沐苏月也顺着朝门边望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林荀没好气地开口问。 师兄？！沐苏月在心里意外道，他怎么过来了，他授给自己的课早学完了啊。 “过来看看。”刘亦寒轻描淡写地清冽的声线回答了一句，目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沐苏月，心里早已经了然于心。要不是成明告诉他，他可能就真的不知情了。这里头还有沐苏月的一份，他还以为是成明以假乱真的把戏，没想到这两人玩的是双簧游戏。 “怎么了这是？”他明知故问看了一眼沐苏月，视线转向林荀。 “你师妹，擅自泄露绿鸽翡翠的消息。”林荀没好气地解释了一声。 刘亦寒淡定地“哦”了一声，对着林荀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个消息不是师妹说的，是成明说的。这是他的计划。” “什么？”林荀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向刘亦寒，沐苏月一脸疑惑又疑问地看向刘亦寒，刘亦寒给了她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再次看向林荀，一抹认真道“真的，许林不是一直想要知道绿鸽翡翠的下落吗？成明就给了他一条线索和这个消息。G国的拍卖会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和利用目标。许林一定会查明清楚之后，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林荀听完刘亦寒的话，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沐苏月，声音不冷不热地道“你先起来。” 沐苏月闻言，对着林荀轻声说了句“谢谢师父。” 林荀没有看她，而是目光盯着刘亦寒，没有任何异样之后，他才道“他想干什么？”不等刘亦寒开口回复他，林荀瞬间脑海中一个灵光闪过，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成明想让许林重新回顾十八年前那场车祸？他疯了！那是重大车祸事故，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师父。成明不会像许林一样的。”刘亦寒开口道。看向沐苏月道“我跟师父说说话，你先去忙。” “哦…”沐苏月闻言点了下头，这么明显的赶人！只是她也得听刘亦寒的，毕竟是师兄。 于是，沐苏月离开了祠堂。待她走后，刘亦寒将林荀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侧坐在林荀的旁边。 “我父母都是在那场车祸中逝去的，不止是我的家人。还有很多。”刘亦寒清冽的嗓音如一汪冷泉，没有一丝情感，连表情都很冷淡，像是再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的声音顿了顿“还有苏觉。他早就该下地狱了，晚了这么多年，不亏。” “…他是你父亲。亦寒。”林荀沉默了好久，整个祠堂片刻的寂静之后，伴随着烛火的声音，林荀才沉重地开口道。他是非常不愿意说的，只是让刘亦寒亲手毁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未免也太不人道了。 “他强行要的我妈。拿的是我母亲家的财产。”刘亦寒冷声道，就连说这个的时候，他都是冷淡得有些异常，他没有看林荀，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每天，都在恶心自己身上一半的血液，却还是强忍着接受它。在我心里，他从来都不是我父亲。我的父亲只有一个。” 林荀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刘亦寒一直很敬重刘一鸣，可两人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只是一个纯粹的亲人关系。 只是这一切，都早已经成为了灰烬。永远留在十八年前那个车祸里。那个带着雨的夜晚，鲜血伴随着雨水和大火铺了好长一段路。 “既然你什么都想好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林荀叹息了一声，虽是刘亦寒的师父，有时候也会过问他的一些私事，有时候他不愿意说，自己也知道，也就不问了。这会儿，他更加不会再问下去。 “嗯。我去看看师妹。”刘亦寒起身，但也不是真的去看她，只是有话对沐苏月罢了。 林荀对他摆了摆手，祠堂仅仅只有林荀一个人了，他目光透过火红的烛火看着牌位，目光之中稍微闪着一抹泪光。好似想到了往昔的某个场景一般，想着他站起身，抹了把眼角，走了过来，叹息了一声。才拿起一边抽屉里的剪刀。轻轻地剪去烧长了一截的烛心。刘亦寒走到沐苏月的办公室门边，敲了敲门，里面沐苏月的声音传了过来“请进。” 他推门而入，沐苏月正坐在沙发上研究几款心宝石的材料。见刘亦寒走了过来，她停顿了手里的动作。 “如果不是成明发现，你想干什么？”刘亦寒走了过来，坐在沐苏月沙发对面，问向沐苏月，嗓音依旧冷冷的。 沐苏月愣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准备用这个当诱饵，亲自与许林对峙，我准备好了录音的东西，到时候刺/激他，周围没有任何威胁他的其他人，他会对我放松警惕，说出一些他做的事情。” “……你很聪明。”刘亦寒看着她，缄默了几十秒，说出评论，接着他又道“但是不够狡猾。你以为这样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离开，许林就算可以当时就放你走，中途一样可以让你会不了家。” “是。他可以。我也…做好了准备…”她低声轻缓地说着。 刘亦寒依旧冰冷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忽然他才说“你有考虑过成明吗？” 沐苏月沉默了，当时她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因为，她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与许氏同归于尽的。 ------------ 第一百五十七章:遇见熟人了 “沐苏月，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我见过表面最纯净，内心却最刚硬的女生。比起狠心，成明比不过你。”刘亦寒直直地看着她，声音依旧冷淡。这句话显然不是夸奖，沐苏月听着也同样有些惭愧。 她在内心惊叹刘亦寒洞察人心的能力，有些时候自己都来不及隐藏什么，他就能够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大多数时候，他都没有戳破。如今，很明显也是因为成明。 她沉默着，说不出一句反驳刘亦寒的话来，这是事实，在所有的计划面前，关于自己的亲人，自己目的，沐苏月都没有考虑过成明。她所考虑的是，这一切，都要以自己想的那种方式收尾。 “刚刚你完全也可以说是成明泄露的。为什么不说？”刘亦寒问着。 “没…没想到。”她别扭地回答。刘亦寒也不再继续戳破她，只是站起身，对着沐苏月道“是成明告诉我的。你原本准备的目的，他也想到了师父会责怪你。” 沐苏月听着，脑袋嗡嗡地响，停顿了好一会，缺乏思考的能力。 突然，她听到一声清脆的‘啪’的一下关门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刘亦寒已经走了。 沐苏月才拉回思绪，成明连这个都替她想到了。她却没有想到过，如果按照自己原来的计划，没有了她，成明会怎么办。她一想，只觉得胸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着，发出隐隐的疼痛感。 成明会不会……会不会也想到这个…应该不会的，自己没有跟他说过要怎么做，他应该不会猜到。 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计划，自己也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她也将这种想法深深埋藏在心底。 调整好心态，沐苏月继续做着手上的东西，选择将思绪暂时放在一边。 刘亦寒刚下了电梯，走到车边，就接到成明的电话，他立即接了起来，在成明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他便开口道“已经摆平了，她没有受罚，师父就让她跪了一下。” “一下是多久？”电话那边的成明愣了一下，才开口问。 “不到二十分钟。总之什么事都没有，你别瞎操心了。”他冷声一字一句听着颇感觉有些不耐烦。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苏月惹你了？”成明听着他的语气，在电话里头轻笑了一下。这要是旁人是百分之百听不出来的。但两人本就是发小，成明自然对他一个语气和眼神都十分熟悉。 “没有。我自己想不开。”刘亦寒冷声回答他的问题。将车门拉开，坐了进去，戴上了无线耳机。 成明这下笑得更加开朗了，平缓了一会儿，才对刘亦寒道“行了，让你辛苦跑一趟。改天请你吃饭。” “择日不如撞日。”刘亦寒道。 “也行。”成明很是爽快地应了声，答应了。两人挂了电话，刘亦寒取出耳机。将东西放在一边的盒子里。调整了一下情绪，他才拿着车钥匙，插入钥匙孔里，发动引擎，踩下油门。车子缓缓离开停车场。 沐苏月怎么都没有想到再一次简单李薇曦是在商场的超市里，她看着抱着小男孩，站在一边的货物上挑选奶粉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那个可爱的小孩子，像极了沐云舟小时候的样子。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觉得不能打扰到她们现在的生活，转身正想走。 却被身后传来的有些仓促的声音喊住“苏月！”她整个人怔了怔，正想就这么走了算了，可那人已经走了过来，站到了沐苏月身侧“我还以为我喊错了。怎么看见我就跑？” “…我。”沐苏月转过头张了张嘴，刚想回答，她的视线落在李薇曦抱着的孩子身上，圆润可爱的小脸蛋，白皙细腻，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望着沐苏月笑呵呵的。 “很可爱吧？”李薇曦看着怀里的孩子，对着沐苏月和蔼的笑了一下“他很喜欢你呢。看你第一眼就笑。之前看别人都认生的。” “他…叫什么名字？”沐苏月忍住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冲动，将视线移开，抬眸问向李薇曦。 “傅云舟。”李薇曦目光低落了一下，才笑着对沐苏月回答，她的样子自然露出一个母亲的慈爱笑容。继续道“他是一个崭新的生命，冠云舟的名字，希望他能够不再为任何人而活。” 沐苏月听着，鼻头发酸，眼眸之中忍着泪光，笑了对着李薇曦道“嗯。是个好名字。我…我还有事，就…就先走了。” 沐苏月转过身，刚踏出一步，身后的李薇曦道“苏月，曾经无论我或者傅燃的母亲对你说过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没有介意。反而很高兴今天遇到你。你要带着他好好的生活。我先走了。”她说这些话，完全是背对着李薇曦说出口的。说完她就快速离开了，李薇曦甚至都来不及喊她。就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孩子在她怀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才三四个月大。还不怎么会说话。却像是对沐苏月依依不舍一样，李薇曦将她抱着放在肩上，哄着道“没事没事，我们会再见到那个姐姐的。” 哄完她的目光收回来，转身再次走到货架上继续挑选奶粉。 “曦曦买好了没？”忽然从另一边拖着购物车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是傅燃的母亲，她看向李薇曦，很是亲切又和蔼。 “妈，你帮我一起挑吧。”李薇曦说着，看向傅母。 “好，孩子给我抱吧。你抱了这么久，多累啊。”说着，傅母已经将小傅云舟抱了过去。 “不累。”李薇曦笑了一下，才说道。 …… 沐苏月从商场上走了出来，心里说不上有多欢喜。她见到了云舟的孩子，也叫云舟。 她欣喜地捂住嘴，感觉自己要哭了。她抹了抹真的因喜极而泣就落下来的泪花，才走到一边的公交车站。刚好赶上车子。 夏日的黄昏，炙热而艳丽。有很多种不同的形态。 回到家里，她刚出电梯，忽然看到一个人影，走廊昏黄的灯光照着言沉修长又偏瘦的身体，他一半在光影里，一半在暗处，见她回来，才侧过脸，整张脸落在昏黄的暖光灯下，微微一笑，显得更加温柔有和煦。沐苏月被他忽然站在这里的情景吓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站这儿？”她问向言沉，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两人就没有见过了，沐苏月倒也不是怪他，只是当时即难过又难受，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钥匙忘带了。落家里了。已经打了开锁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就站这等了。”他叹息了一下，嗓音透着一股气馁和无可奈何。 “那你吃饭了吗？”沐苏月走到他跟前，轻声问道。言沉没有说话，一双温柔又可怜的眼睛盯着沐苏月，摇了摇头。 沐苏月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对他道“刚好今天买了菜。我做饭。要不你先来我家吧。” 这么在外面等着，夏天蚊子又多，开锁的师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得等多久啊。他这细皮嫩肉的，站这里，无疑是喂蚊子。 沐苏月想着，转身来着门，可言沉似乎没有动静。沉默之间，只有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忽然她身后的言沉低声问道“苏月，是不是因为伯母的事，你谁都不信了，对谁都产生了怀疑，包括我？” 沐苏月听着，打开门的手停顿了下来，低着头，缄默无言。她有这方面的阴影，但还是希望言沉不要发现，免得两个人尴尬，可是此刻被这样说出来，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言沉了。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轻声道，言沉也好像十分有耐心的样子，等着她的回答。 “我说了，是我的原因。不是你的，我，需要时间。言沉，你很好，我把你当好朋友最好的邻居，希望你不要多想。”沐苏月停停顿顿地说完，侧身看向言沉，目光很认真。 “可你对那个人没有。”他走了过来，站在沐苏月面前，温声开口说。 沐苏月侧头想了一下，他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上次成明过来两个人碰见的时候。 想着，她脸有些发热，支支吾吾地有些不好意思道“他，他是我男朋友。不一样的。” “你们已经在交往了？”他温润的嗓音之中忽然有些生冷。连看向沐苏月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凌厉。 沐苏月依旧垂眸，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轻声“嗯”了一声。 言沉忽然沉默了下来，沐苏月听他没说话，抬眸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你这样把我领回家，不怕他吃醋啊？”言沉不动声色地收回异样的情绪，又恢复一副温柔风度翩翩的儒雅形象对沐苏月调侃道。 “邻居嘛，吃顿饭很正常啊。再说了，你又不是住我家。”沐苏月打开门，边走边说。 “那，我要是进去不走了呢？”言沉见她进门，站在门边，忽然认真地看向沐苏月，反问道。 “啊？”她明显没预料到言沉会这么反问她。站在门边，手捏着门，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让言沉进来。 言沉见她的反应，忍不住和煦地笑了起来，沐苏月一看就知道他在逗自己，自己还当真着了他的道。 她没好气地开口对他道“那你继续站在你家门口喂蚊子吧。” 说完她转身打开墙上的开关，直接提着袋子走进厨房了。 “欸，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我帮你吧。” 言沉说着，顺手带上门，笑着跟着沐苏月身后走进厨房。 ------------ 第一百五十八章:她的比赛 许深拿着厚厚的一叠文件，走进书房，悄无声息地关上门。 他站在书桌前面，目光有些不敢看坐在书桌里的人，只是将手上的文件递给许林。 “爸，这是您要的资料。”他抬头看了一眼，将资料递到许林手上。许林左手悲伤有道厚厚长长的凸显的伤疤，虽已经结痂，但这么看着依旧有些触目惊心。 他那双皮肉有些松弛的手，接过许深递过来的文件，翻开看了看，目光格外的凌厉，许深却已经有些屏息凝神了。 “铁皮厂的那几箱货，不要浪费了。”他看了一眼许深接着下达命令道。 许深依言，点了点头“是。”他有些迟疑地再次说“苏觉的事情，警方已经开始怀疑了。现在继续作假，会不会……” 他话还未说完，就感觉有一道格外严厉的视线朝着许深盯了过来，许林沉着厚重的烟嗓，对着许深道“你还有脸提。要不是你太心急，也不至于让人留下话柄。现在不做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警方查出来，人证物证都在吗？” “是。”许深想了一会，才开口道。转身正准备出去，忽然许林又道“人找的怎么样了？” 许深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犹豫了片刻，才道“还，还没有。成明将他们藏得很深。” “叶音，迟早留着是个祸害。”许林的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透着一抹警告。许深目光停滞了一下，许久，才道“是，我会安排。” “沐苏月也是。找几个杀手。多出些钱。” “嗯。” 许深应着声，确定许林不会再有什么吩咐之后，他才脚步请问地从书房里走了出去。站在走廊门外，窗户外面的树影闪烁摇曳，透过阳光照在许深脸上，留下一些光影和跳跃的树影。许深透过树枝，看着太阳的光，用手挡了挡，余光透过窗户，看向庭院的树丛。 他的眼眸之中闪现出一抹复杂的色彩，目光转向紧闭的书房门，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嘴角恢复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随即，他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边走边打，走出了门。 …… 自从上次之后，沐苏月算是和言沉彻底说明白了，两人之间依旧是朋友和邻居的关系。那种疏离的尴尬感觉，好像通过一顿饭，莫名其妙地没有了。 言沉也并没有戳破她，尽管他不是很想保持这种关系，不过这事急不来，只要还在沐苏月身边，他愿意保持这种关系。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要到了沐苏月比赛的日子。 这天，机场有Amy和成明陪着她，前来送她的，除了师兄，还有林荀，蓝田和菲什。 “苏月，加油！不要紧张。”菲什握着她的手，给她打气。 沐苏月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的。” “加油。我们会在电视上看着你。”蓝田道。 “谢谢学姐。” “加油。”刘亦寒依旧对她冷冷地说出两个字。 “谢谢师兄。” “苏月，这么久了，你从未让我失望。好好努力。”林荀看着她，很是和蔼道，像个慈父。 沐苏月走过去，抱了抱林荀，轻声对他道“上次我晕倒，见到了林星，她很好，你放心。” 林荀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个，拍拍她的背，嗓音略显得喑哑“谢谢，难为你。” 沐苏月松开他，摇了摇头，对林荀道“谢谢师父，这次也不会让您失望。” 她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转身走进登机口，哪里成明和Amy都已经等着她了。 十月秋高气爽，暮城的夏天不是很热，也过得非常快。她也算是忙碌了一整个夏天，放松了大半个月。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她正准备关机，却收到了言沉给她发的信息：苏月，比赛加油。我一直看着你。 沐苏月没有想太多，回了两个字：谢谢。于是便关了机，成明坐在她旁边，给了她一个靠枕“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还有挺久的。” 她目光转向窗户边的Amy，她已经睡着了。沐苏月压低了声音道“嗯，那我先睡一觉。” “睡吧。”成明在她耳边低语，轻柔的声音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沐苏月抬头直直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都说恋爱之中的男孩子都会很温柔。看来是真的。 她就着靠枕，成明凑近她将她的椅子放低了些，沐苏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英俊帅气，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一口。 成明的动作愣了愣，视线缓慢地移到她身上，看着她那双害羞有忍着笑意的表情，压低着声音威胁道“想让我在飞机上对你耍流氓？” “哪有。我睡了。”沐苏月轻声快速嘟囔了一句，羞涩得闭上眼睛，将脸赶紧暼向Amy那边。 成明忍俊不禁，移开了自己的身体，坐好。再这么贴着，自己得去趟洗手间冲脸了。 他继续拿着一边的手机看邮件。万米高空，云海茫茫，太阳都显得有些醉人。 私人病房之内，没有任何多余的人，窗户也是紧闭着的。房间里除了刘亦寒和护工，什么人都没有。 刘亦寒看着病床上恢复的差不多的人，脸上的皮肤伤口愈合，结痂之后，用了上好的药，疤痕淡了很多，却依旧看着像苍老的中年妇女一样，明明才二十七八岁。 他原本在机场想送蓝田回去的，未曾想中途接了个电话，说医院的这个人愿意交代了。 “说吧。这里没有其他人。很安全。”刘亦寒看着病床上的人，她现在显然已经很平静了，整个人虽然活了过来，可好像心还没有活过来一样。 许久之后，她的目光看向一边的护工，扯着沙哑的声音有些浑浊“能给我一杯水吗？” 护工看了一眼刘亦寒，刘亦寒没有说话，她便走上前，倒了杯温水，拿着杯子递给了她。 她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将玻璃杯握在手里，看了看一会儿。才转移目光看向刘亦寒，她的目光也显得和她整个人一样，没有神韵，像早已经丢失了灵魂一样。 “华泰北路206号，是个邮局。我在那里存了一个u盘，酒红色的，里面有你们想要的证据。”她断断续续的说完，声音依旧很平静。 刘亦寒随即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说了地址，接着挂了电话。 他的将手机拿在手里，反转着玩，目光冷凌凌地看向她，沉默了许久，忽然道“宋小琪。现在我们来聊聊你父亲和你的一切遭遇吧。” 宋小琪盯着他的眼神，尽管他的眼神清冽冰冷的有些可怕，但她早已经经历过生死，在死亡面前，她都不再害怕了，这样的目光却丝毫没有吓到她。 “我，我不想说。”她手指有些微微地颤抖，连嘴唇都在打颤。 “你必须说。”刘亦寒声线依旧没有变。目光留意着宋小琪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整个房间沉默了许久，终于，宋小琪很微弱的声音响起来“好，我说。” “等一等。”刘亦寒打开手机，调出录音。接着将手机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可以说了。” 宋小琪看着他的动作，以及桌子上的手机。垂下了眼帘，她的视线透过手里的玻璃杯，倒映出她瘦小又丑陋的面容。 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的声音，抑扬顿挫，偶尔的停顿。刘亦寒仅仅只是时不时的问一两句。全程很是耐心即认真地听着宋小琪的话语。 飞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沐苏月醒来第一眼，是外面漆黑一片，只有灯光像星星一样的夜景。 她慢慢地伸了个懒腰，飞机上的其他乘客都在准备下机了。 Amy看着她的动作，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了？舍不得下飞机啊。” “这倒没有，就睡得有些太舒服。晚上铁定睡不着了。”沐苏月看着这夜景，这里已经是晚上了，暮城还是白天呢。这时差，一时半会还倒不过来。 “没事，反正在这也不是一两天，好好倒倒时差。”Amy说。 三个人拿着行李，陆陆续续下了飞机。沐苏月穿着薄薄的衬衣，被这里凉意的清风吹得有些冷飕飕的。 成明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沐苏月刚转过头想拒绝，成明直接道“穿上，刚醒受风容易感冒。” “啧啧啧。”Amy看着两人，盯着沐苏月摇了摇头，又羡慕又酸酸的道“一把狗粮从天而降啊。我还有事，先走了。比赛场上见啊。” “啊？你不跟我们…”沐苏月听着她的前话原本想笑的，但是后话见Amy不跟他们一起，便问着。她的话音还未落下，Amy就解释道“我可是工作人员。当然已经准备好酒店啦。”说完她的电话就响了，她举了举电话，对沐苏月道“助理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到时候见，拜拜。” “嗯。拜拜。到了跟我说一声。” “好。” 沐苏月看着Amy的背影，她举起右手高高地在空中对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挥了挥手。最后又再次放下。 冷风中，她感觉自己的手落进一个温暖的手心之中，沐苏月侧过头垂眸看着成明握着她的手，抬眸看向他，轻轻一笑。成明十分柔情且温暖地低沉着嗓音对她道“走吧。” 两人沿着机场的出口，淹没在人群之中。 ------------ 第一百五十九章:是关于叶音的 两个人抵达预定好的酒店，成明站在她的房间门口，递给沐苏月门卡“早点睡。明天去比赛现场。” “嗯嗯嗯，你好好休息。”沐苏月接过他手里的门卡，想着成明好像一天都没有休息，在飞机上都没有怎么睡。 “我就在隔壁。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敲门。”成明道。 “好。” 她闻言答应着，补充了一句“晚安。” “晚安。” 沐苏月说完，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里了。她简约地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将参赛的资料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将东西收好。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这么早。她得找一下往期的设计视频来看，最后一道题目好像是即兴发挥题。每个人都要运用一个下午的时候，画好设计稿。当然，只是设计稿。 成明打开电脑，开完会议之后，他就进了浴室。几分钟之后，桌子上的手机发出剧烈的震动，上面显示的是一串号码，数字。他的手机上只存了沐苏月一个人的手机电话，其余的全在脑子里。以至于别人给他打电话，他一眼就能够知道这个人是谁，除非是完全的陌生的号码。 屏幕亮了整整两分钟，才熄灭，不一会儿又再次亮了起来。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成明才从浴室里头出来。他手机屏幕再一次亮了起来。 成明听着，依旧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眼神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才拿起手机接了“喂，凛冬。” “老板，叶音进了医院。”凛冬毕恭毕敬地向成明汇报。成明目光沉凝了一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沉声没有丝毫情感地问“怎么回事？” “有人在她的食物中投毒。化学药品。还好发现得及时，现在在医院洗胃。”凛冬开口道。 “许深的人？”成明穿着浴衣，站在房间沙发中间，沉声问。 “看样子是的。人已经抓到了。在审。”凛冬解释地回答道。 电话里却没有在听到成明的声音，那边很安静。凛冬等了几秒，不确定成明有没有听到。他试探性地问“老板，你有在听吗？” “嗯。”成明应了声，缄默之后，继续道“好好看好叶音。这件事暂时别告诉苏月。” “好。”凛冬开口道。 “叶音醒过来之后，应该会说明许深的罪行。你要保证她醒过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成明声音有些严肃，冷漠的嗓音透着电音更加硬冷。 “是。我会的。”凛冬开口。 “嗯，辛苦了。”成明道。 “应该的。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 成明将手机挂断，随意扔在一边的沙发上。他的眼色微沉，目光中的光芒幽暗而深邃，根本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和内心的想法。 许深连叶音都不会放过了，又怎么会放过沐苏月呢。他想着，忽然想到之前撤走沐苏月的身边的保镖会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 但是，她说过，不需要保镖，不喜欢这种被监视的感觉。成明见她坚持，但也全部撤了回来，没在暗中派人保护她了。 夜幕之下，这里的夜晚很是寂静，也很温柔。 翌日 比赛地点是在这里的时尚中心大楼里。现场很多的媒体和人群。成明和她抵达目的地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抵达后门，有专人的接待。将沐苏月带走。成明不能进去，分来之前，她将自己的手机给成明，成明对她道“好好比赛。别紧张，我在台下看着你。” “好。我会的。”沐苏月看着他浅浅一笑，无比郑重地点了下头，。成明走近她，俯身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两人分开，沐苏月由着接待带入场内。 比赛进行了两天，沐苏月也忙碌又充实地度过了完美的两天。 最终的评审结果，她没有获得前三名，而是最后获得了最佳设计优秀奖。 以前所有的国际比赛上都只产生了前三名，而没有特例。而她沐苏月算是一匹黑马，也是唯一的特例。 沐苏月站在台上，成明勾起一抹笑看着她，她能够在短时间就做到这么耀眼的成绩。已然是很优秀了，如果再接受最专业，最顶级的深造。以后的前途，是无可限量的。 沐苏月从里面出来，成明站在门口，已经叫好了车等着她“恭喜你。” 他伸开双手，敞开自己的怀抱。沐苏月看着他的手势，缓慢地走了过来，走进成明的怀里。成明紧紧地抱着她。 沐苏月开口道“下次我会拿下第一名的。” “嗯。我信。这次你很棒，苏月。”成明温柔的嗓音透着与生俱来的磁性，夸赞着她。 沐苏月抬眸，看着他“希望不会让师父失望。” 成明摸了摸她的发顶依旧声音温柔“他会以你为荣。” “那你呢？”她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问。 “我也是。”他十分正经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一直都是成明心里的荣耀。他为她感到自豪。成明松开她，拉着她的手上了车。 一路到酒店的时候，成明的目光都是一副沉思的样子，牵着她的手一动不动的，沉默无言。 沐苏月看着他的表情好几次，下车之后，成明侧头问她“要不要去吃顿好吃的，逛一逛？” 沐苏月没有回答他，而是侧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有心事吧。” 这句话显然不是询问而是陈述的语气。她顿了一下，再次说“有什么事就说吧。” 成明垂眸了一下，揉了揉她的脑袋，她现在越来越能轻易看出自己的思绪了。 “关于叶音的。”他低沉的嗓音犹豫了一下，才出声道。沐苏月面容明显僵了一下，收敛了脸上淡淡的笑容，垂了垂眼帘，才抬眸问向成明“她，怎么了？” “被许深的人投毒。不过已经没事了，人还昏迷着。凛冬看着，不会有事。”他开口解释道。见沐苏月半天没有说话，听着便低垂着脑袋，成明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什么时候的事？”她问。总不至于是今天，她看着都不像。 “两天前。” 两天前？她比赛之前的一天？成明没有告诉她应该是怕会影响她比赛吧。 “原本打算等你回国再告诉你的。”成明看着她的样子，早知道会见到她这样，就应该遵从自己的本意。 “没事。只要她没事就好。我们去吃饭吧。就当庆祝我了。”沐苏月调整了一下心情，对成明挤出一抹笑来，拉着他的手就往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走。 成明看着她的后脑，目光定格在她身上，透过一抹担忧，任由着沐苏月拉着他走进一家餐厅。 两个人用餐都比平常慢了很多，出来之后，沿着城市河道的路边散步，旁边的咖啡厅霓虹灯一闪一闪的。树上挂着星星灯，五颜六色的。 沐苏月目光直直看着那个灯光，脑海中闪现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她的情绪渐渐低落，连脚步都停止了。成明站在她旁边，没有说任何话语，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直接从身后将她拥进怀里。 “我们回去吧。”许久之后，她才缓缓轻声细语道。 成明没有迟疑，低声应道“好。” 沐苏月转身直接扑进他的怀里，成明轻轻抱着她，她将整张脸埋在成明的怀里，蹭了蹭，默默地流泪。不想让成明听到，也不想让他看到。可成明却十分有默契，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这么温温柔柔地抱着她。水里倒映着两个人半个影子，璀璨的霓虹灯映射在两个人身上，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第二天。沐苏月抵达机场的时候，接到了Amy的电话，原本是想着要给她庆祝的，没想到她现在就回暮城。 “今天就离开了？怎么走的这么急啊。还想着给你庆祝的。”Amy在电话里跟她抱怨道。 “不好意思啊。实在临时有事。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庆祝，好不好？”沐苏月有些不好意思辜负了Amy的心意。话语之中充满着一丝丝歉意。 “好好好。是给你庆祝，当然你说什么都行。那你在暮城等着我吧。”Amy听不得她又轻又软的道歉声音。连忙妥协道。机场的广播里，正播放着登机的广播。 “我准备进去了。回来见。”沐苏月说。 “那好。回头见。” 两个人挂了电话。成明牵着她，开口道“走了。” 她跟着他的脚步，两个人一起进了登机口。回到暮城，已经是夜晚，八点钟。凛冬早已经在机场外面等着他们。见人出来，他下了车，走到成明身边拿过行李“老板。我来吧。” 成明将手里的行李递给凛冬，打开后座的车门，让沐苏月先进去，他跟着她身后进了车里。凛冬放好行李，走到驾驶室，拉开车门也钻了进来。 成明直接对凛冬道“去医院。” 凛冬愣了愣，才应了一句“好。” 他连忙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依旧是成明的私人医院，夜深人静，这里确实是个养病的地方。即安静又不易让人发现。外人想进来，都得出示自己的证件，才行。这里真的像成明说的一样，很安全。 ------------ 第一百六十章:残叶 沿着住院部，依旧是单人病房，叶音还未醒。大大的落地窗前，沐苏月没有打算要进去，成明便让里面的护工将窗帘上了开来。沐苏月站在走廊外面，此时此刻，这里除了她，成明和凛冬。便再没有其他人了。沐苏月看着徐徐上升的窗帘，渐渐看到病床上那个依然昏迷的脸，叶音身上插着氧气管，白炽灯映射在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没有什么血色。 她原本应该恨叶音的，可是此时此刻，她知道叶音出事，心里还是会担心和难过。 成明站在她身侧，目光一直留意着她的表情。脸上虽然一副平静的样子。可她的眼睛骗不了人，那样担心又略微纠结的目光，她的下唇依稀往里凹陷一些，成明知道她在无声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好一会儿，沐苏月才抬头看向成明“我们走吧。” “嗯。”他也不问，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沐苏月牵着他的手，没有再看叶音一眼，直接往住院部出口的方向走。 成明临走前给了凛冬一个眼神，凛冬会意，略微地点了下头，目送两个人离开。 夜色之下，暮城十月份的天气渐渐变冷。沐苏月身上穿着一层外套，都能感觉到凉风飕飕的，从她全身可以流入的空隙之中钻了进来。 成明揉了揉她有些冰凉的手，直接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他声音略微轻柔地问“冷吗？” 沐苏月摇了摇头，站在门口，看着路灯站着一边的花圃上，映射在墙壁上的影子。默默无言，只是看着。 “她会没事的。别担心。”成明本不想提叶音，见她的样子，算是给她一个安慰。 沐苏月轻笑了一下，抬眸明亮的目光看向成明“已经不担心了。只是有些伤感罢了，我就这样。过会儿就好了。” “我能为你做什么？”他忽然问向沐苏月。 沐苏月看着成明那墨色的目光之中透着一股诚挚，像是厚重云层之中照射出来那么一丝的光线。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她对上他的视线，轻言道。 两人对视了一分钟，沐苏月垂眸落下自己的视线来。她眸光依旧停留在一边的暗淡光影之中。 “我送你回去。”他转移了话题，直接低沉的嗓音开口。 “好。”沐苏月点了点头。跟在成明身边，走向一边的车里。 成明将她一直送到家门口，现在楼道里对她道“好好休息。晚安。” “嗯。晚安。”沐苏月缓慢地关上门，成明看着那扇门已经被关上的门。转身再次进了电梯。 沐苏月站在黑暗的房间里，没有立即开灯，她摸索着走进了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静静地将全身都蜷缩了起来。 看着黑暗中的沙发背椅，目光在暗夜之中显得更加明亮。 言沉依旧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放映室里，放映室的灯光暗淡，荧幕上播放着依旧是沐苏月的画面。只不过是她比赛的时候视频。 他没有开声音，因为此刻，他正接着下属的电话。 “老大，任务失败了。她没死。”下属在电话里汇报着，有些气馁。 “没死？跑了？”言沉冷冷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出声不带一丝情感地问。 “没，被成明的人救了。在医院呢。”下属继续道。言沉静默了一分钟。言沉居然会救下叶音，他真的很适合当一个救世主，可惜总是用错了地方。救不该救的人，这个人还是伤害沐苏月的人。 “找个人去医院。不能将人带走，就直接灭了。”言沉再次开口，这一次的口吻比上一句话更加冷又狠厉。 “老大，成明那边应该会有人看守。”下属迟疑了一下，对着电话开口道。 “放心，成明不会对她一个小小的角色太上心。她伤害过苏月。成明顶多找一两人看守。”言沉继续道。 “那好。我去办。” “等一下。许深那边……” “已经安排了。等他们一行动。我们就开始。”下属依旧对言沉客客气气的。 言沉听完，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上衣口袋里，目光直直移向最前方的荧幕。 那是她比赛的时候，上讲台颁奖的时候，镜头落在她身上，她仅仅微微一笑，露出一抹谦虚又低调的笑容来，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恭喜你，苏月。言沉目光深深锁在她的身上。荧幕自动切换，再一次从原来小时候，一次次回放到她长大的样子。 他像是看不腻这样的纪录片一样，一看就是大半晚上，直到精力耗尽，他渐渐陷入沉睡。伴随着纪录片一起。 第二天，成明是被凛冬在门口的敲门声吵醒的。他这人体闹钟，比自己的闹钟提前了半个小时。 成明睡眼惺忪地穿着浴衣拉开门，凛冬面容有些严峻和仓促，他定了定神，冷静了一下，才抬头对成明道“医院刚打来电话，叶音……被劫走了。” 成明听完，他的瞌睡虫一下子跑得没影儿了，拧了一下眉头，看着凛冬“怎么回事？” “过去看监控就知道了。”凛冬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医院只是打电话这么一说，他也没怎么细问。直接过来跟成明报备了。 “楼下等。” “好。” 成明再次关上门，凛冬站在楼下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下了楼，已经是换上衣服，风度翩翩的样子。俊郎的脸上，是冷漠而冷酷的。 “走了。”他对着凛冬开口。 承德从一边走了过来，见他要走有些匆忙不禁有些疑问“少爷？” “德叔，我先走了，有点事，比较急。”成明简短地跟他解释了一下。看了凛冬一眼，率先走出了门。 “派人到周围找了一圈没有。”成明边走向车库，边问向一边的凛冬。 “已经有派人去查了。”凛冬回答他，他的话语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目前不确定是不是许深那边的人。” “嗯？”成明走到车边正准备一手拉开车门，听凛冬这么说，凝眉反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我查过，昨晚许深根本没有去过别处。一直在自己家中。”凛冬开口道，看向成明“那边的眼线也说没有动静。” 成明没有在说话，直接拉开车门，长腿一迈，坐进了车里。 “先去医院。等找到叶音再说，先别告诉苏月。” “是。”凛冬跟着他后面也钻进车里，立马应道。车子驶出车库，转了个弯，直接行驶出别墅。 外面的天光云影之中，太阳升离了地平线，火红的太阳，带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光辉，冉冉升起。 沐苏月从晨光中醒过来，身上盖着一层毯子，她昨晚觉得有些冷，直接扯过沙发一边的毯子盖在自己身上睡了一晚。 她挣扎着坐起身，屋外的门铃忽然响了，恍惚之中，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听得不是很真切。直到再次响起，她才意识到这次是自家的门铃在响，她踩着轻盈的步伐，有些站不稳，扶着一边的沙发边缘，才定神，脑袋有些清醒地摇了摇头，才走到门边，打开门。是一袋子打包好的早餐。接着是言沉的脸。 “刚下楼吃完早餐，就顺道带了一份。”言沉对她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温声说完看着她的表情，开口问“你刚醒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明显是他明知故问的，因为昨晚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上的定位显示，确实是沐苏月到家的显示。 只是沐苏月依旧没察觉，看向言沉回答道“嗯，昨晚。进来吧。” 言沉闻言走了进去，看着沐苏月转身去洗漱了，又看了一下停在沙发边缘的行李以及沙发上的毯子。他眉目有些微皱，昨晚她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的？也不怕感冒了。 刚刚看她的样子，鞋也没来得及换，可能回来就直接躺沙发上睡着了。 言沉一边拿着餐盒出来，一边想着，将餐盒一一摆放好。沐苏月也已经洗漱完走了出来。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还给我特地带上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好好照顾自己一日三餐的。”沐苏月看着言沉，开口说。他这么照顾自己，接二连三地给自己带食物，这邻居关系不免发展得也太好了些。 “顺道而已。不麻烦。过来吃。”言沉没有在意她话里有话，直接将手里的筷子递给她。依旧温温柔柔的，十分体贴。 沐苏月见他的样子，也不确定他听没听明白，再说下去，两人关系又不免陷入尴尬的僵局之中。她便不再多话，接过他手里的筷子，轻声道“谢谢。” 两人面对面而坐，沐苏月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言沉时不时地跟她聊着天。 “你…昨晚就睡沙发上了？”言沉目光看了一眼沙发，最终落在沐苏月身上。 沐苏月停顿了一下，才轻微点了下头“太累了，又困。一躺下就不想起来了。” “这样会感冒的，下次别这样了。”言沉好心地温润的嗓音提醒着她。沐苏月对于他的温柔，总是有种不忍心拒绝的本意，她对他轻微笑了一下，开口道“嗯，下次不会了。” 言沉见她答应，心里放下心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沐苏月再次说“我看了你的比赛。很精彩。恭喜你。” 沐苏月抬眸看向他侧着头道“谢谢，你也对珠宝感兴趣？” “懂‘一点点’”他露出一抹浅淡淡的笑容，直接随意地开口带了过去。不再说这个。 ------------ 第一百六十一章:暂时不深造 沐苏月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出了门。她有必要见一见林荀。 一路抵达林荀工作室的时候，上了楼，周围都十分安静，连大门都是紧闭着的。沐苏月还以为今天集体放假了，有些纳闷地推开门，忽然‘呯’的一声。彩色的花筒从天而降，都是彩色的丝带。 沐苏月被吓得懵了一下，两排的人才站起身，鼓起热烈的掌声。 “恭喜沐小姐。”所有林荀办公室的员工都笑着对沐苏月表示最真心的祝福。 林荀杵着拐杖，和刘亦寒一起走到大厅最前方。林荀很是为她自豪，刘亦寒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沐苏月就是看得出来，他也在为此而高兴。 “苏月，你来。”林荀对她招了招手，沐苏月对众人点了下头，才走向林荀。她和刘亦寒一起跟在林荀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林荀直接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已经泡好了茶，对站在面前的两位徒弟道“坐吧。 “谢师父。”沐苏月和刘亦寒几乎是同时开口，一个声音柔软轻缓，一个声音冷冽冰霜。 两人分别坐在单人沙发上，林荀看向沐苏月“你认识Amy？” 沐苏月先是愣了一下，才迟疑地点了下头“是的。” 林荀也点了下头，说道“她也算是这个圈子里的老前辈。” “嗯。在她身上学到了很多。”沐苏月开口道。Amy虽然是成宇的员工，也算是她的上司，但两个人相处得非常愉快。 她是个非常惜才的人，也是个非常谦虚低调的人。帮助了自己很多。 “既然你已经决定进军这个行业，就要多跟这个行业的人打交道，不过，你需要学习的还是很多。”林荀看向沐苏月，目光之中有些欣赏的神色，他的声音顿了顿，将两杯茶分别放在沐苏月和成明的面前，林荀再次将目光转向沐苏月“所以，你有没有出国深造的打算。” 他一说出此话，沐苏月明显整个人都微微发愣了一下，刘亦寒目光有一抹光一闪而过，他端起茶杯的手略微顿了几秒钟才缓缓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才听到沐苏月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她视线看向林荀很是犹豫又抱歉道“师父，我，我暂时没有出国的打算。” 林荀或许是透过她的视线，看到她心里的某种顾虑，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我就跟你提一提。去不去在你。” “嗯。谢谢师父。”沐苏月略微点了下头，垂下眼眸，不再说话。只是看了一下刘亦寒，抿唇喝茶。 林荀又和刘亦寒聊了几下天，刘亦寒才低头看了一下时间，起身对林荀道“师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沐苏月见刘亦寒起身准备离开，也跟着站起身，对着林荀道“那个…我有约也先走了。” 林荀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 沐苏月和刘亦寒一起走出了林荀办公室已经是终于了。两人走进电梯里，沐苏月用余光暼向刘亦寒好多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亦寒看了一眼电梯往下降落的层数，眼神倒是没有看她，面不改色地出口问“有什么事直接说。” “呃…”沐苏月听着他开门见山，略微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师兄，刚刚师父提的出国的事…可不可以别告诉成明？” “……”刘亦寒沉默了一下，才反问“你都没有同意去，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沐苏月被他这么一说，但也有些反应过来，才觉得他此刻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她没有同意，这件事就是还没有成型，对于成明来说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刘亦寒应该不会说的。 “也是。”她挠了挠后脑勺，才反应过来轻声道。电梯抵达负一楼的车库，刘亦寒往前率先走了出来看着站在电梯里的沐苏月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拒绝师父，是因为什么？成明还是你自己？” 沐苏月没有想到刘亦寒会这么问，他最后的话语之中，语气总有些话里有话的意味。她一时间停在原地，看向刘亦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见沐苏月没有说话，刘亦寒再次提醒了她“还有，你下错了，你应该是去一楼。” “啊？”沐苏月这才反应过来，她跟着刘亦寒一起下了地下室，连忙按下按钮对他道“师兄再见。” 她快速地关上电梯的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失神。站在电梯里想着刚刚那个问题，她没有猜错的话，刘亦寒是帮成明问的。 刚刚拒绝林荀，她第一个念头是还不可以出国，除了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之外，还有成明的一些原因。她还没有给成明知道确切的答案。所以，她还不能就这样离开。所以她拒绝了林荀的提议。电梯抵达一楼的时候，沐苏月踏着步伐走出了大厦门外，外面刺眼的阳光带着温暖的一丝温度，秋乏渐渐地融入人体，不知不觉进入不知到某个特定的时间会发作。 沐苏月步行到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上了车，她就困了。公交车摇摇晃晃，走走停停像一个平稳又颇为带点颠簸的摇篮，将她摇得昏昏沉沉，瞌睡虫渐渐侵袭而来。她渐渐陷入沉睡。黑暗之中，沐苏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周围是漆黑一片的丛林，她依稀看得清路，分得清方向，可是她一直往周围不停地查看探索，好像在找什么人。忽然，隐约有个很熟悉的声音侵袭而来，进去她的耳朵里，沉沉浮浮的女低音，叫喊着她的名字：苏月。苏月……救我… 是谁，是谁在向她求救，她看着周围渐渐升起的白雾，白雾渐渐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一层白色的清纱，挡住了所有的方向。 她刚刚还可以辨别出的方向，现在变得全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那个声音一直响在脑海里，传来轻微的呼救，沐苏月皱眉，刚想着寻找声音的源头，正准备顺着声音的来源找过去，车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个急刹车，她整个人前额撞在了玻璃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沐苏月这才醒了过来，体会到一丝疼意，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着窗外已经快到达市区了。 成明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脑子沉沉的有些微微的疼痛。他将手机换了个耳朵接听，里面的人声音顿了顿，继续给他报备着情况。 成明嗓音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略微显得有些疲惫对电话里的人道“嗯，知道了，剩下的让警方去处理。” 他站在惜月咖啡厅的落地窗前，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拿着按了一通沐苏月的电话号码“喂，在哪？” 他问着，端起一边的美式咖啡直接仰头一饮而尽了。沐苏月接着成明电话的时候，正下了公交车，打算往市中心的商场里头走。 这会儿直接站在了广场上，站在原地接着成明的电话。 “吃饭了吗？”成明的声音再次透过电话音，传入进沐苏月的耳朵里。 她迟疑了一下，才道“正打算去吃。” “惜月咖啡厅。三楼A306过来一起。”成明沉默了半分钟，才开口道。 “不用啦，我自己…” “有事跟你说。”见沐苏月想拒绝，成明随即快速打断道。沐苏月听着，好一会儿才道“好。” 太阳正当高空，却没有夏日那样炙热，阳光之中透过清清爽爽的凉风。沐苏月收好手机，又在一次乘坐直达惜月咖啡厅方向的公交车，从这里到目的地只有三站。不远且不近。 言沉将热水壶里的水煮的沸腾。接着将热水放进小锅里，再放入面条，打了个鸡蛋，做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端在餐桌上，一边吃着一边看国外的新闻资讯。他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言沉放下手里的餐具，不慌不忙地走到客厅，将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起来，依旧是下属的电话。 “喂。”他低冷的声音直接随意地开口道。 “老大，已经解决了。”下属说完。言沉没有再说别的。而是轻微蠕动了一下嘴唇“很好，警方如果发现随意找个人顶出去。” “是，这个自然明白。”下属开口道。声音顿了顿再次开口“我们拿到一些关于许深杀害苏觉的口供和证据。” “嗯？”言沉疑问了一下，才开口继续说“等下发给我。” “是。” 两人挂了电话，言沉便将手机通讯记录删除掉，然后将手机再次随意扔在茶几上。转身再一次走到客厅，继续吃自己做的面。比起沐苏月做的，简直差得太远，没办法，他得先拿自己做做实验，等过段时间，手艺应该就会好的。 沐苏月站在惜月咖啡厅成明说的地址门口，她右手用手背轻轻敲了敲房门，门立即打开了，是成明亲自过来打开的门。沐苏月抬眸看向里面，除了成明好像也没有其他人的感觉。她有些迟疑地试探性地发问“就…就你一个人？” “不然呢？你以为？”成明站在她面前，侧开一道身体，挑眉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沐苏月轻轻抿了抿唇，不再多问，直接走了进去。成明站在她身后关上门，沐苏月看着不远处的餐桌上，早已经上好了事物，是以她的喜好点的。 ------------ 第一百六十二章:比我们都狠都阴险 沐苏月看着那一桌事物，转头问向成明“不是有事说吗？” “先吃饭。”成明走了过来拉过她的手，走到一边的餐桌上。细心又温柔地为沐苏月递完这个递那个。照顾得无微不至。沐苏月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有点儿受宠若惊。 “怎么了？”成明看着她有些发呆的样子，对她开口问。沐苏月摇了摇头垂眸开口道“没，就是觉得你突然这么温柔有些不适应。” 成明看着她轻微笑了一下，目光深情款款凝视着沐苏月，声音也变得没有以往那样冷漠，温暖柔和道“放心之后都对你温柔。” 沐苏月听着，打量了他一番，有些狐疑地问“别，千万别，你就保持原来就好。” 她着实感觉有些纳闷啊，是不是自己犯什么事儿了，还是成明做了对不起自己什么事了？怎么一下三百六十五九曲十八弯的转变了，她都有些绕不过来。 成明听着她的话语，好不容易攒集好的浪漫情绪被她弄得一下烟消云散了，他看向沐苏月忍不住出声打趣道“你不是存心找虐啊，苏月。” 沐苏月给了他一个白眼，对着成明开口道“我这是谨慎。” “你在我面前谨慎个什么劲！”成明目光看着她，有些严肃。 沐苏月盯着他一会儿，忽然有些气馁了，出口道“好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她说完直接低下头，开始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事物。成明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这个模样也挺可爱的。只是，待会儿要怎么跟她提叶音的事，他得好好想一下。 “对了，G国的拍卖会时间出来了吧。”沐苏月问。 “嗯，月底。怎么了？”成明开口问。 沐苏月吃完嘴里的事物，对成明道“没事，我就问问。那边有师父的人，以许林的本事，应该不会查到什么，他一定会当真。” “嗯。”成明轻微低沉应了一声，静默了一下，才抬眸对沐苏月道“苏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不用插手。” “…你，你什么意思？”沐苏月下意识地看向成明，看着他那双墨色的眼睛很久，都找不出一丝异样来，她才道“我说过，我要亲自将许氏送入地狱。” “很危险。我不想让你陷入一丝危险之中。”成明看向沐苏月，目光坚定去冰山上的冰棱柱一样。锐利而坚毅。 沐苏月垂眸，沉默片刻，才轻声说“我知道。但是我想去，你在我身边，你会保护我。我一个人去，你也不放心是不是？就算你阻止我，到时候我也会一个人去的……” 他话还未说完，就感觉下颚一紧，成明双手捏着她的下颚，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半分钟，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样子来，冷峻的脸本就英气，这样更是像古代调戏妃子的君王了“可以啊，苏月，你都学会威胁我了。” 沐苏月被他这么捏着说话也有些困难，索性看着成明瞪了他一眼。成明被她这么一瞪眼，一下轻笑出声，松开她，又坐了回去。 将自己盘子里一块切好的牛肉放进她的盘子里“多吃点。” “那你可答应了啊。不许反悔。”沐苏月看着他，一板一眼道。 成明看着她的表情又好笑又无奈，最终妥协道“嗯，必须保证一直在我身边。” “回的。保证。”沐苏月对他敬了个礼，很是坚定不移地向他打着包票。 两人吃过饭，成明让人收拾了一下餐桌，两个人依偎在沙发里。骤然成明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凛冬的电话号码。他站起身，走到一边的窗台上，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着珠宝杂志的沐苏月。 “怎么了？”他声音依旧有些冷漠，沉沉的嗓音故意压低了声线问。 “老板，叶音父母要求见她最后一面。”凛冬在电话说得有些为难，这要是一见，肯定得大哭大闹一番。 “见吧。”成明听着这档子事儿，又不自觉的眉头疼，他当初就不应该接这档子事儿，要不是因为寻找到一些关于许氏的蛛丝马迹，这烂摊子不会这么难收拾。 “嗯。对了。”凛冬开口道“警方今天上午寻访了一下许深家里，简单的做了一个笔录。” “怎么说？”成明沉静地低声继续问。 “许深一直在家，都没怎么出过门，而且都有不在场证明，都能够说得清楚。”凛冬继续报备。 成明轻微拧了一下眉头，这件事就真的不是许深做的了？那会是什么人呢？ “老板，你知道叶音是怎么死的么？”凛冬忽然再次又道。成明没有说话，意思是等着他的下文。接着他就听到凛冬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下/体呈撕裂肿/胀伤口，颈部有很深的青紫色勒痕。” 成明听着，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他侧身目光看了一眼沐苏月，沐苏月也看了一眼他，表情略带疑问，成明对她轻微一笑，转身又立即恢复那副冷漠的样子，他的后背有些隐隐发冷，脚底像踩进了一个无比深的冰雪里。 这是专业杀手吗？还是另外一个背后之人的作为。他如此残忍，当人命如草芥？ “喂？喂？”电话里凛冬轻微试探性地喊了成明几声，成明才拉回思绪。对着凛冬道“我知道了。随时留意那边的状况，这条线索不要再往许深身上引了，直接查之前宁岳背后的那个人。” “好。许深那边我会派人继续监控。”凛冬开口道。 “嗯，挂了。”成明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再次转过神，面对着沐苏月，朝她走了过来。 “下午有什么安排？”成明走向她，坐在沐苏月旁边问向她。沐苏月摇了摇头，将书本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想了一会，才道“好像没有呢！” “那我们去看电影？”成明说着，开口提议。沐苏月侧头一脸意外地看向成明“看电影？” 这…这算是约会吗？他们复合到现在，应该是第一次约会看电影吧。 “对啊。有什么意见？”成明问向沐苏月墨色的眼眸之中透露出沐苏月的影子。 沐苏月抬眸凝视着他，忽然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没意见！” 成明将她拉起来，与她十指相扣，走了出去。 许家。 许深从车上出来，车子还未挺稳，他就下了车，将车门重重地关上。脚步显得仓促又匆忙地走进房里。 “我爸呢？”他风风火火地走进家门，对着一边的佣人直接火急火燎地开口问了一句。 “先生在书房。”佣人对他这样的神情有些敬畏，连忙支支吾吾地开口。 许深握着拳头，目光有一丝的怒火和懊恼。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直径走了过去。 叶音已经死了，他没有下手，为什么忽然去世？睡下手这么快？还不动声色，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会是成明？还是沐苏月？沐苏月不可能，就算她再怎么恨叶音，都不可能作出这样卑劣的手段和行为。成明吗？可这似乎也不像是他的手段，如果他真的有心想要害叶音，又怎么会从他手里救走叶音的父母。这太不符合成明的逻辑和做法了。 许深越想越不对，走到许林的书房里，他隐隐忍住内心的怒火和不适。渐渐地沉静下来，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抬手敲了敲许林书房的门。 “进。”里面传来许林一个硬生生的一个音。许深推门而入，窗帘依旧被拉着，窗户半开，从外边的风吹进屋内将窗帘的一角卷了起来。 书房显得有些昏暗，书桌上依旧亮着昏黄的台灯。许林正站在位置上拿着手里的毛笔练字。 “回来了？”许林头都没抬，沉重的烟嗓沙哑地问向许深。许深却只是敷衍道“嗯。” “怎么样了？”许林依旧没有看他，将桌子上的宣纸又换了一张，继续拿着手里的毛笔练字。 “叶音死了。”许深静默了一下，才阴阳怪气地开口吐出四个字。他的目光直直看向许林，留意他每一个表情。他以为可以捕捉到什么，但依旧没有，许林依旧很沉静，没有半分露出出来的异样。 他将笔放了下来，宣纸上行云流水般飘逸地出现四个大字：作茧自缚。 许林这才抬眸看向许深，开口道“这不是正好。有人已经替我们做了。” 许深目光微眯了一下，皱了一下眉，以为许林是在自己的面前装，他继续问“有人？” “不知道。总之，我们不费吹灰之力。”许林回答道。 许深沉默了好一会儿，握紧的拳松了又紧，最终紧了又松开，抬眸看向许林“爸，这次真的不是你吗？” “你怀疑是我？”许林厉色的目光看着许深，忽然笑了一下，明显是在嘲笑许深，讽刺道“许深，你不会还对那丫头余情未了吧？呵…为了她，你连你亲身父亲都怀疑吗？！” 许林说完，将刚刚练字的毛笔直接甩到许深身上，墨水直接落在他灰色的衬衣上，落在一大片黑色的墨迹。 “不是怀疑，是求实。”许深说完，直接转身准备离开。许林开口道“这背后，有个人，一直监视着我们的行动。他比成明更狠比我们更阴险。” ------------ 第一百六十三章: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 许深听着，脚步忽然一顿，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看向许林，稳了稳情绪，才道“这个人是谁？” 许林满是皱纹的眼睛里，深深往里凹陷，略微沧桑的眼里透露着一股茫然，最终摇了摇头。 许深这才将视线收回来，转身走了出去，这件事得认真查了。 不然留着会是很大一个祸患，这个人比成明更狠比他们更阴险。许深想想都觉得全身上下毛骨悚然，加上他了解道叶音是怎么死的。这种感觉更是强烈，他的脑海之中忽然想到上次下属回来汇报时，带回来的话。这是对他们一家的警告吗？ 成明临时包了一整个电影院的场地，他们看的片子是一部很经典的美国电影《怦然心动》。沐苏月在电影一放映的时候，就看了成明一眼，成明不明所以地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沐苏月动了动嘴唇，才开口道“这个电影…我看过。” 成明像是毫不意外，柔了柔她的后脑，凑近她的耳边道“要不你给我讲讲这个故事。我没看过。” 沐苏月纳闷了一下，这不在放映了吗？她为什么要多此这一举？ “我陪着再看一遍吧，好久了，我都忘记什么剧情了。”沐苏月轻声说道，其实她压根就是不想透露剧情。 “那行。”成明一脸满足地搂着沐苏月的肩旁，另一只手给她喂了一粒爆米花，像是给她的某种奖励。沐苏月这才反应过来，这丫的，不会就等着她这一句吧，太腹黑了！！！ 论嘴皮子，沐苏月比不上成明，论腹黑她依旧略低一筹。 两人在电影院里安静地看着电影，在男女主一起坐在树上看风景的时候，成明凑近沐苏月的侧脸，沐苏月感觉到他忽然过来的气息，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转头看他，就被成明捧住了半边侧脸。下一瞬间，成明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唇，昏暗的场地之中，只有荧幕上的淡淡荧光。照耀着两人身上，沐苏月被他的气息笼罩，他的问温柔又缠绵，激烈之中却又不是很急切，成明像一个领导者一样，带领着她，照顾着她每一个感受和细微的动作。 在她缓不过气的时候，会缓慢地停下来等她，用尽了极致的耐心和温柔。 荧幕上画面还在一帧一帧的播放着，倒映着他们两浅浅的影子，这个吻，一直延续了很久… 凛冬一直在警局里守着，看着叶音的父母知道叶音出事，哭的震天动地，她的母亲晕了过去又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很多一样。眼睛里依旧落满了层层涟漪的泪光，眼睛又红又肿，叶音的父亲也是。这真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凛冬很久之前看到过很多人情冷暖，可都不想这一次这样，让他心里有那么一丝淡淡的触动。他的父母在他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是成家是成明将他留在身边，以是贴身助手亦是兄弟情深一样的存在。 凛冬没有再看，而是走出来之前，拍了一下手下的肩旁，让他给远处那两位父母送一杯热茶。算是慰问。他站在警局门口，拿出手机，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他拨通了成明的电话，电话里很久才接听。有轻微的回荡声音，像是厕所。 “老大。”凛冬轻微地喊了他一声。 成明站在吸烟区，一边衔着香烟，一边接着凛冬的电话，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低沉的嗓音略带喑哑“说。” “叶音的父母要将她的遗体带走。”凛冬道。 “警方那边怎么说？”成明沉默了一下，开口问。 “做完法医鉴定就可以。”凛冬回答。 成明轻微“嗯”了一声。没有挂电话，他的思绪一直在想着为什么那个人会对叶音下手，叶音根本威胁不了什么？难道是和许深一伙的？怕泄露了什么。 “老大？”凛冬再次试探性地喊了成明一句，成明再次被迫拉回思绪，他“啧”了一声，低沉又冷冽的嗓音响冷巷子里那冷风刺骨的寒风一样，透过电磁波传递给凛冬，他有些不耐烦地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一句话把话说完。关键时刻，谁等你一句一句的说话！” “是是是。”凛冬连忙应着，继续硬着头皮道“那个还要继续盯着叶音的父母吗？” 成明冷冷地抽了一口气，声音几乎从牙缝中透露出来“你说呢？” “不不，用了。”凛冬说着回答。 成明直接挂了电话，将手里的烟放入嘴边深深吸了一口，倾吐出来，等心情平静了，他才拉开吸烟区的门，走了出来。 他一直走到门边，沐苏月正在大门的出口等着他。她红着脸，有些不敢看成明“走了。” 沐苏月依旧低垂着头，不敢看成明见成明往前走了，她看着他的鞋子，跟在他身后。忽然成明又忽然停了下来，沐苏月也跟着慢慢停了下来。他看向沐苏月，轻抿着笑容道“还害羞呢？” 沐苏月这下整个脸都更加羞红了，抬眸瞪了成明一眼将视线移向别处。 电影院里，他们只是接了个比平常要绵长的吻，谁知成明居然……居然有了反应…还好最后两人及时刹住车，电影也快放完了。成明松开她，两人坐的无比的笔直，气氛即窘迫又尴尬，沐苏月则即尴尬又羞涩，而成明还是一副只是沉着脸。不说话，静默好一会儿，起身对沐苏月道“我去冷静一下。” “我…我在门口等你。”沐苏月吞吞吐吐的，直接朝着另一边走了。 原本想着吹了一阵冷风应该会好的，结果刚好一些，遇上成明再次来，又开始羞躁了。 “好了，是我没有控制好。”成明开口道，温柔的嗓音很是体贴。 “你能不能别提了。”沐苏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还哪壶不提提哪壶。 成明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很是好玩，笑了一下，也不再逗她了。牵着她的手“走了，我们去逛一逛，然后吃晚餐，送你回家。” “嗯。”沐苏月轻微点了下头，对于这样的安排很满意。黄昏下，两人的身影在暮色的光辉之中洒下一片金橙色。 …… 沐苏月知道叶音去世的消息是在三天后，她收到许深给她发的消息，起初她不是很相信，但她打过叶音的电话，给她发过信息，都没有回应。 许深说她不信可以去问成明。因此，她将许深拉黑之后，选择不再跟他联系。她心不在焉地做了一下午，好容易等到下班，她去敲成明办公室的门，发现成明不在里面。 一个员工从另一边走过来准备下班，见到她便开口道“你找总裁啊，他们都开回去了。” 沐苏月对她道了声谢，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会，本想给成明发条短信，又觉得不太好。只好站在办公室门口乖乖等待着了。 半个小时之后，赫然走了过来，看到沐苏月一脸意外“苏月？你们不是下班了吗？怎么还没走。” “我，我找成明。”沐苏月看了一眼赫然，语气顿了一下，才道。 成明从后面走了过来，看到她还未离开“怎么还在这？” “我有事跟你说。”沐苏月看着他，眼神附上一层氤氲的模糊感，她努力压抑了一下情绪，脸色不是很好看。成明推开门，对她道“进来吧。” 沐苏月走了进去，成明关上门。他将文件放在桌子上，站在沐苏月面前，看着她的脸色有些轻微青白，紧抿着唇的样子。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成明停在她跟前，目光变得柔和，看着她关心地问。 沐苏月抬眸看着他，目光红红的“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叶音死了？” 成明眉目微蹙了一下，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看向沐苏月“谁告诉你的？” “许深。”沐苏月承认道。 “你还跟他联系？”成明紧拧着眉头，脸色微沉声音也有些沉沉的微冷。 “已经没有联系了。”沐苏月说着，继续问“叶音怎么死的？” “那晚我们走后，第二天她就失踪了。被扔进郊外的山林里，是附近居民发现报的警。”成明见回避不了，只好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向沐苏月坦诚，尽管他知道沐苏月这句话的本意，不是问这个。他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怕她伤心，怕她愧疚。 “我再问你一次。她怎么死的？”沐苏月目光看向成明这次已经是分外平淡了。她的语气却还是那样轻言细语，可表情和整个人给成明的感觉像是他逼迫他不得不说出真正的真相。 成明垂眸，看着她“苏月，人已经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沐苏月见他不准备回答，她觉得成明这是对他的不坦诚。上次是，这次也是。每次都得她问，他才勉强告诉自己，而他口中的真相，真话，她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下一秒，沐苏月转身准备离开，成明瞬间上前，将她禁锢在怀里“苏月！别走，你冷静一些。我有我的理由。” “你放开我！”她挣扎了半天，见挣扎不开。有些懊恼轻言说。 “不放。”成明将下颚撑着她的肩旁，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项处，两手将她禁锢得更紧了，仿佛一松开，她就会不见了似得。 沐苏月见他不打算放手，也不跟他浪费气力，她轻声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坦诚？我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总是……瞒着我呢，成明，如今的我，这样残破不堪无亲无故的我，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她哽咽着带着哭腔话音顿了顿再次道“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 ------------ 第一百六十四章:是你的话该怎么做？ 成明听着她的话，蹭着她的颈项之间，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苏月，我害怕你伤心难过，一走了之，像以前一样。我知道你会顾及我的感受，在我面前你可能也不会露出自己的负面情绪但是没了我之后呢？苏月，我就是想让你…好好的，快乐的开朗的生活在我身边。” 沐苏月听完，转过身忍不住哭出声来，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成明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紧紧拥着她，他看着紧闭的门，目光一片柔和深情“你还有很长的未来，你以后的未来，会更加璀璨，并不是残破的。” 沐苏月将他的话听进耳里，等她哭够了之后，从成明怀里轻轻退了出来，她刚哭过的眼睫粘着湿润的未干的泪水，像轻盈的飞虫翅膀，扑闪着明亮澄清的眼神看向成明“很抱歉，我……我就是太心急了。我…” “我知道。”成明俯身将额头抵上她的额前，轻声打断她断断续续的话，墨色的瞳仁之中幽亮的倒映出沐苏月清晰的眼神，她目光扑闪，眼眶有些微微发红“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叶音的死太过残忍。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你只需要向着我，向着光，跟在我身边，走完剩下的路。无论前方面对着是什么。” 沐苏月这样被他抵着额头，也不好将视线移向别处，被迫与成明对视，最终她妥协着点了下头。成明是为了她好。她能够理解，况且，她现在已经看不到叶音了，人早已经走了，永远沉睡在地底下。 “明天带我去看看她吧。”她轻声算是请求地目光直接看着成明“你知道她的墓地在哪对吗？” 成明无言，只是略微地点了下头，与她退开了一些距离“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现在送你回去。” “嗯。”她轻声开口，没有拒绝。 黑夜彻底落下深深的夜幕，十月中旬，暮城已经有些微凉，温度不再上升。早晚温差稍微大了些，沐苏月只穿了一个黑色的外套。 路灯上市区繁华，人们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穿梭在宽广的大街上。 车也是，川流不息，沐苏月将视线透过窗户玻璃，看向窗外的人群。有些迷茫，但她的大脑却很清晰，她在沉思，叶音为什么会死，许深又为什么告诉她这个消息。应该不是没有原因，他是特意告诉自己的。为的就是离间成明和她的关系吗？可是也不能够啊，她知道叶音背叛了她，自己不会为了叶音去和成明有间隔的。那么…沐苏月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也许只有一种可能，许深想去看叶音，但找不到她的墓地，所以他找到了她。以自己的个性，她一定会找成明询问，而成明也一定知道叶音的墓地在哪里。可许深为什么要去呢？沐苏月暂时还想不透。 “在想什么？”成明看了一眼沐苏月看向窗外，她对着他只有一个浅浅的侧脸，沐苏月听着他的声音才侧过头来，目光看向成明静默了一下，才道“许深明天可能会跟踪我们。” “嗯？”成明听着她忽然说出口的话语，显示一愣，才回过神，没什么所谓道“嗯，明天他可能不会安全回许家了。” 沐苏月听着她的话语，表情有些疑问，又不是很意外，她稍微想了一下，才说“你找到证据了？” “算是。”成明一边开车，一边说，目光你在看沐苏月，而是看向前方，车速平稳，他转过一个拐角，进入最后一条直接通往沐苏月家的道路，声音再次响起“许深，他非法经营。加上不止一条人命在身。” 沐苏月听着，没有接话。但是她从成明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胸有成竹，以及不会放过许深的打算。他丝毫不着急，像是在等待一个请君入瓮，收囊束袋的等待着，很有耐心，也很沉静。 “你让他最后见叶音一次？”沐苏月想了一下，有些奇怪，很是不解地看着成明，忍不住问道。如果是以前，成明可能不会这么做，但现在似乎有些不同了。他身上好多地方好像都在改变，沐苏月好像慢慢的忘记了他重逢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躯壳，现在他好像有了灵魂，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成明，才是真正的他吧，沐苏月想着。 “你觉得他真的对叶音那么冷血吗？”成明看了一眼沐苏月，眸光之中闪动了一下沐苏月看不透彻的某种情绪。沐苏月想了一下，没明白，反问道“难道不是？” 成明嘴角似笑非笑，神情却依旧是冷峻的，他将车子停在路口的红灯前，目光再次移向沐苏月“如果真是，他明知道留着叶音会是个祸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也将她灭了。而是仅仅只是将她囚禁起来？” 沐苏月听完之后，想了一下“难道不是他不想叶音出来，暴露自己的行踪和罪行？” 成明听完，明显愣了一下，才对沐苏月很是深意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明显不是这个原因。 沐苏月看着他摇了摇头，自己也有些纳闷，反复琢磨了一下成明刚刚的话语，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有些迟钝地看向成明轻声无比缓慢地开口“你是说…还有一种可能，许深不仅在囚禁她，还是在保护她？” “聪明。”成明倾吐出来两个字，十分爽快地夸赞着沐苏月。前方的交通灯变绿，车子再次缓缓向前行驶，沐苏月坐在那里，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时叶音就是自己跑出来的，她不是要逃离许深，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阻止苏觉陷入危险，她明知道已经晚了，却还是去了，冒着自己坐牢的危险，被误解，甚至愿意替许深顶罪，对沐苏月的愧疚，超出一切自己想象的范围，因为她从头到尾，对付的从来都是她沐苏月，对她的不满，嫉妒，怨恨所有的情绪都是来源于自己。叶音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苏觉，甚至连打她都不肯，仅仅只是用乙醚将她弄晕了过去。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害我母亲。”她轻声呢喃了一句，带着有些沮丧的声音。成明刚刚还说她聪明，可是她却那么迟钝，上次自己差点情绪崩溃一刀捅了叶音，如果成明没有阻止，那么后果……沐苏月真的不敢想。 成明看着她的样子，将车开进了小区里，在旁边的停车位旁边停了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轻微的叹息了一口气，才道“之所以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苏月，你也不用太自责，因为她并不是那么纯洁的一个人，她的目的始终是不纯的，所以也是帮凶。本身就已经触犯了法律。” “你当时就想到了？”她问着。车里熄了火，只有远处的路灯照射在地面上，此刻车里的灯光有些暗淡，他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沐苏月看不清楚他此刻真正的神情。 “没。后来才想到的。”成明解释着。他后来听凛冬汇报，自己又想了一番，才渐渐地明白，或许…许深和许林本来就不是一条心。明面上，他们心平气和，背地里，许深可能还对许林有那么一丝丝的怨恨。 “可是，许深为什么这么做？他们已经分手了啊”沐苏月依旧想不明白。 成明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她对于感情方面可能一根筋全在自己身上了，对别人的事肯定也看不太透彻。更别说许深那样的人，他将自己真正的感情是压抑得很深的。因为，出于许林，家庭背景以及观念，这种感情，本身就是不被允许的。 “如果有一天，我逼不得已和你分手，你看不看得出来？小呆瓜？”成明见她依旧不是很明白，最终才勉为其难似得，开口道。 沐苏月盯着他纳闷了一下，才抓着成明的手掌，有些激动“你…你是说。许深其实…” “对。你想的没有错。”成明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想到了。 沐苏月没有再说下午，她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这么说，那么许深就是其实，他是喜欢着叶音的，只是他的这种喜欢，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哪一种。可能是一整个青春最为纯粹又珍贵的那种。可是面对许林，他不会同意叶音进入许家大门，所以他们被迫分手。那这么说，从那场分手的剧情，许深是演出来的？而且不是演给他们看，而是特地，演给叶音看的。难怪，他后面花天酒地，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速。可是，这未免也藏得太深了些吧。 “……他知道叶音怀孕的时候。那种冷漠都是装出来的？这未免也太真实了。”沐苏月想着免不了在心里一阵唏嘘，如果真是这样，他藏得未免也太好了吧，演技也很逼真，不拿一个小金人，真是浪费人才了。 “你觉得比起一个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他会选择一个没有成型的人，还是会选择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成明问向沐苏月，沐苏月垂眸，目光有些涣散，她一时间说不出来这个回答。接着她再次抬头看向成明反问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成明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侧脸，低沉的嗓音透着独有的磁性无比坚定道“我会彻底打消威胁我那个人的念头。” ------------ 第一百六十五章:今两清来生不遇 沐苏月看着他的眼神那么深，又坚定不移。忽然笑了一一下，低头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匆忙靠近成明在他侧脸上浅浅的亲了一口。又快速退开，伸手退开车门“晚安。” 她下了车，直接跑进自己居住的楼门口，朝着成明挥了挥手，成明目光看向她。推门下了车，走到她面前锁了车，对她道“今晚我能留下来吗？” 他的眼神无比传情又夹着一丝少有的请求，沐苏月一下子红了脸，轻声细语地低头说了句“那你把车开车库里吧，这里不能停一个晚上的。” “好，等我一下。”成明说完直接走快速走了，将车拐了弯儿，五分钟之后，再次走了过来。 沐苏月看着他，两人并肩走进楼房内，上了电梯，成明开口道“真的不搬过去跟我一起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沐苏月抬眸看向成明，一脸认真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成明紧追着问。沐苏月听着他的问题，就知道他这是穷追猛打的干劲了。真奇怪，她到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成明了，之前那么冷淡又很酷的成明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她叹了口气，对着成明再次道“成明，我想…多陪陪我妈。至少这里是我和她在一起生活最后那点快乐又美好的时光。” 成明听着，才意识过来，便不再说话了。他能够理解沐苏月的做法。半响才道“嗯，我等你。” 两人走出电梯，沐苏月打开门，成明跟在她身侧。沐苏月打开灯，成明顺手关上门。 “想吃什么？”沐苏月问着他。 “都可以，不挑。”成明对她说道，声音很轻柔。沐苏月看着他，轻微一笑“是吗？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成明知道她是问以前自己面对她的纠缠，在她面前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他笑了一下“当初糊弄你的。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会吃。” “嗯。冰箱里好像这会儿只有水饺了，我去煮。”沐苏月放下手里的东西，打开厨房的灯。成明跟着她走了进去，拿过挂在墙壁上的围裙，戴在自己身上，对她道“我来吧。真让你煮，我都舍不得。” 沐苏月笑了，觉得他真的什么都会，就没有他不会的。 “你这么贤惠，我跟你在一起到时候我成什么了。”她走到他面前，成明用眼神示意她给自己系一下后面的带子。沐苏月绕到他身后，刚将后面的带子系好，成明便一手将她又拉回身前，一手将她揽在怀里，一手掐着她的腰满是威胁性的声音道“你刚说什么？贤惠？嗯？” 沐苏月十分怕痒，直缩着，可被他的手臂揽住，又缩不到哪里去，只好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躲，连忙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我我，是我！我贤惠！” 成明便立马放开了她，十分满足道“以后注意言辞。”接着他走到冰箱里下面的冷藏柜拿出一包速冻水饺。又走到一边烧水。 “哼。”沐苏月不满地哼了一声，走了过去帮他烧水，两个人在厨房里分工明确，沐苏月看着热水沸腾的水汽，感觉整个空间都是这样氤氲又缓和的空气。连带着她的心都是暖暖的。 满天的星河布满整个天际，今夜无月，却格外寂静而温馨。 第二天。 晨光从天边出来，成明就醒了过来。沐苏月睡在苏觉的房间，一夜好梦。 成明将出了趟门，买了些食材，一一填满了整个冰箱，才着手开始做早餐，沐苏月朦朦胧胧间醒过来，明亮的天光好像连窗帘都不管用，照亮了整间房里，她缓慢起了来，伸手看了一眼一旁的手机，已经八点半了，还好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她起床，将窗帘和窗户打开，清风徐来，清扫了她的睡意，隐约间沐苏月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 接着传到了餐厅，这间屋里的隔音效果并不是特别好，有什么动静，隔着墙壁都能听得见。 沐苏月走了出来，缓慢地走进餐厅里，就看到成明拿着早餐从厨房里出来。 “醒了，洗漱一下，然后过来吃饭。”成明对她温柔一笑，语气也是夹着一些宠溺的。沐苏月站在原地，忽然之间有些恍惚，她的思绪飘远，透过模糊的光线看到了一个身影是苏觉，她曾经也是这样在沐苏月刚醒来，走到餐桌边抬头对她说“醒了，醒了就过来吃饭，记得洗漱。” 那种清晰又真实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沐苏月鼻头一酸，眼眶又有些发热一阵湿/润却控制着没有让那种情绪再流露出来。在成明面前，至少，她会很开心。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苏月？”听到成明的喊声，沐苏月才回过神，看着他已经摆好餐具，而自己还愣在原地。她连忙走了过去，跑向成明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怎么了？”成明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拥抱，被这种冲击感没有丝毫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手臂却紧紧将她拥抱在怀里。 “没，就是想抱抱你。”沐苏月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十分清脆又悦耳地开口。 成明揉了揉她的发丝，再次轻柔地嗓音说着“那你先去洗漱然后吃饭，吃完我们再抱好么？” 沐苏月听着他的声音，都觉得自己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他击到一阵阵心跳加速，心里一阵柔软。他温柔起来，声音不是那种冷漠又不带一丝情感的。而是低沉又磁性的那种温柔，透着一股天然的魅惑。 她好一会儿，才缓缓从他怀里退出来，看向成明“我先去洗漱。” “好。”成明松开她，看着她的背影，再次没有走到餐桌边上，而是走向另一边的唯一，那里供奉着苏觉，一年之后，或许连灵魂都会没有了。 他拿起一边的线香，目光和神情都是一样的严肃又沉静。点燃之后拜了三拜。接着将它们轻轻插入香炉里。他静默了一会儿，低声的话语却显得无比诚恳“我记得我对您的承诺。放心。” 虽然仅仅是简洁明了，但却足够表明他的真心。照片里的苏觉照得很好看，就算是黑白的，都是一副大家闺秀和蔼可亲的笑容。那样慈祥又和蔼的笑容，成明以前只在自己母亲脸上看到过，如今这是第二次。 沐苏月走了出来，看到餐厅里没有人，隐约在供奉苏觉的隔间里找到了他，她看着成明的背影，以及香炉里供奉的香。 沐苏月走了过去，也给苏觉上了香，站在成明旁边，对苏觉轻言开口“妈，你放心。我会好好生活着。也有人可以照顾我。” 成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沐苏月看着他，主动伸手进他的手掌间，与他十指相扣“走吧。” “嗯。”成明轻微点了下头，牵着她的手紧了紧，两人走了出来。来到客厅。 沐苏月看着成明做的早餐，什么粥，吐司煎鸡蛋，牛奶。还有几样小菜。他这是喂猪？吃个早餐，这么精致的么？ 两人吃完，成明开着车将沐苏月带到城郊西苑。要上很长一段的山路，才抵达目的地。 这里比南城墓地更加偏僻，相对的墓地也比较便宜。 沿着山路一直抵达山顶，进入墓园里面只是一个只容得下一辆车宽的小型拱门。上面印着的四个金字：城郊西苑。 成明接着电话，里面是凛冬的声音“老板，许深在你们后面两百米处。” “跟得这么紧？也不怕被发现。”成明冷冷的讽刺道，透过车窗隐约看到许深的那辆车，弯弯绕绕又消失不见了。 “对啊，他可能是怕跟丢。”凛冬开口道。 “嗯，半小时后过来。别暴露了。”成明道。 “是。老板。”凛冬听言，连忙应声道。成明挂了电话之后，摘下耳机。 沐苏月坐在车里看着车窗的后视镜，后面没有车。她又将视线移开。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成明将车停在接待中心的平地上。与沐苏月一起下了车，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才点了下头，十分默契地没有说话，直接朝着山路的一边延伸进墓园的路走了过去。 上空是万里无云的晴朗蓝天，广阔的天地之间，沐苏月因为站在山地的原因，都觉得与天相对靠近了一些。 成明牵着她走过一排排的墓地，终于在下坡路的中间倒数第三个的位置停了下来。沐苏月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以及那张学生时代的照片。很青雉的笑容和侧脸，墓碑上刻着叶音的名字。 她弯腰将手里的花放到墓碑的一边，又站了起来。 成明看着她低声道“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沐苏月摇了摇头，轻声开口道。她将视线再次移向了那张照片和墓碑上。 “我来了，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沐苏月轻轻的话语，像是一根羽毛无声地落在地面，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没有回应，连一阵微风将她吹起的感觉都没有。 “叶音，今生你我两清了。”她再次像是呢喃细语，不仅是对叶音说，也是对自己说，语气顿了顿她再次说着“你有愧疚，去对我妈说吧。如果，她能够原谅你，那么我也选择原谅。下辈子，希望我们再也不要遇见。再见！” 她说完，抬眸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对成明道“走了。” ------------ 第一百六十六章:凛冬？沈冬？ 两人离开，并没有下山，而是走向另一边的隐蔽角落地方。两人前脚刚走，后脚许深就到了。 许深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像是专门过来给叶音的单独追悼，他脸上不再是那种吊儿郎当纨绔花花/公子的样子。多了些肃然和庄严。站在叶音的墓碑前，他将手里的花轻轻放在另一边，目光直直地盯着照片上那个女孩。目光渐渐涣散，思绪也开始飘远。他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那是大一军训的时候，叶音与他在同一个系里，两人站着同一个方队，叶音十分注重自己的皮肤，但她也十分体弱，每次生理期一来，就像去了半条命一样。 军训那天的天气，与现在并无二致。她天色苍白，教官严厉，不好意思跟教官说，结果没站多久，便晕倒了。沐苏月一个人肯定是扛不起她的，于是教官随意指了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许深。 他第一次背一个女生，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女孩子可以这么轻，轻到他觉得自己身上的人，除了躯壳里面没有一点水分。 沐苏月也是第一次遇见他许深，那个时候她还未遇见成明。成明还是那个学长，疏离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谢谢你啊。”这是叶音醒过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很轻，显得气若游丝。她额角是零碎的冷汗，嘴唇上几乎没有什么颜色。 他仅仅是轻微地点了下头，便转身走了。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叶音看着他的背影时那种眼神冒出桃心的样子。 他前脚刚走，就看着沐苏月，强忍着隐隐作痛的下/体，对沐苏月很是虔诚地感慨道“好特么…帅啊。” 沐苏月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化好了红糖水的杯子递给她道“都这样了，还有心情犯花痴。” 叶音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对沐苏月很坚定又很自信地开口道“他是我的菜啊。” 后来，叶音几乎是想法设法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她那时候纯粹又干净的眼眸之中，流露出来的倾心之情。许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曾经给过他温暖，让他懂得爱意又陪着他有过漫长又短暂的青春时期，给过他那样纯粹又赤诚的爱意。许深知道，他这一辈子仅有这么一次，余生都不会再有了。纯粹湛蓝的天空之色，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就像是一种忧伤又阴沉的背景之色，衬托这整个曾经，现在以及断在这片墓园之中。 我们曾经那么美好，美好到有些醒不过来。但无论这是美梦或是噩梦，这一切都在许深手里，被他亲手一点点的渐渐摧毁，一直再也没有留下一丝半点。他站在墓碑前，沉默又阴郁，不停地抽着烟，知道第三根烟蒂燃尽，他都没舍得扔一样，捏在手里，两只手臂低垂着，目光有些微微的泛红，不知是被烟熏得还是回忆之后，有些撼动。 好一会儿，他才将手里的烟蒂落了，太脚将它踩灭，目光再次投向那张大学时候的照片上。 他扯着有些沙哑又干涩的咽喉对这墓碑上的人说了三个字，很轻像只有两个人还能听到的音量“对不起…” 接着，许深不再看向墓碑，转身从另一边走了。 成明和沐苏月站在他身后距离三百米的位置，眼看着他的身影在一点点的变小，成明将手机拿出来，拨着电话“人已经在准备下山了。” “好的。” 他收起电话，目光转向沐苏月，沐苏月却直直望向许深的背影，她的眼神似一滩平静的海面，没有丝毫波涛。成明捏了捏她的手，沐苏月才回过神看向他，有些不解。 “别看了。”成明低沉的嗓音略带这一丝强制。沐苏月略微点了下头。没有再将视线定格在许深的身上，而是别过头，看向远处万里晴空的蓝色天穹，飞过一排高高的大雁排成翅膀的样子。她目光看着它们渐渐飞远，变换着队形。 四个人明明是从大学里认识的，可这一切好像都结束在这里，他们各自飞离甚至偏离了自己的轨道，迷失了自己，落在不知名的某个角落之中。原本想要等待同类的救赎，却没有想到等来的是无尽的寂寞与死亡的痛苦。它们找不到返航的路线，迷茫在未知的世界之中，飞不出来，又饿又冷，或弱肉强食，或自生自灭，或自相残杀，最终谁也没有存活下来，两败俱伤。 沐苏月感觉道成明牵着他的步伐已经踏出去，她回头视线定格在他牵着自己的手上，那只宽大又温暖的手掌握住她的，她嘴角轻抿出一丝笑意，好像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突然消失，她也紧紧的握住他的。无论前方多么坎坷不平，他们从未放弃过彼此，不曾遗忘，也就不存在会迷失和丢弃。 许深沿着山路下了车，就觉得不对劲，他前脚刚走到车边，就感觉身后有人走了过来。 “是你？”他皱了下眉头，目光带着警惕性地看着凛冬，忽然莫名地笑了一下出声道“怎么？不跟着你家老板，改投靠我了？” 凛冬慢慢的走近他，目光里渐渐地流露出波涛汹涌的狂潮，他的神情附上一层隐约的仇恨。看向许深站在他跟前，许深还未反应过来，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挥过来打得嘴角立即流出一丝血来。凛冬看着他，揪着他的领口，将他靠在车边的身体整个都拧了过来，对着他恶狠狠道“这一拳为了我母亲。” 许深看着他，耳朵里听着他的话语，好似并不是真切，眼神却在渐渐的瞪大“…是，是你。” 凛冬没有回应他的话，回应他的又是另外一拳他整个侧脸被凛冬打得红肿嘴角溢出的血丝也没有擦。 “这一拳，为我父亲。” 许深轻笑了一下，忽然看向凛冬，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渍。似乎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斜着眼睛微眯着双眼，说道“凛冬…呵呵～沈冬。”只不过他说完，目光又略显的一丝疑惑对着凛冬再次道“你的脸…面目全非之后改头换面了？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呢，成明真有本事。” “许深！”凛冬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紧紧揪住他的衣领拳头突出显而易见的关节部分。他强忍住想要将许深抽筋扒皮的冲动，对他笑了一下，面无表情道“很快，你连改头换面的资格都没有。” 凛冬说完松开他，退后了一步，忽然他的周围冲出来几个警察，走到许深面前，将证件亮了一下，对着许深严肃道“警察，请跟我们走一趟。” 另外一名警察走过来，将冰冷了手铐亮出来，许深这才像反应过来了似的，挣扎着道“你们有证据抓我吗？放手！” 警察大哥面对他的挣扎又怕他反抗，一个蛮力将他的手背在后面将他按在车上，冰冷的手铐快速又熟练地拷在许深的手上。 “许深，好好进地狱吧，那里有很多人等着你。”凛冬站在他面前，目光仿佛冬日深夜里的寒风，语气却与他的眼神相反，很平静，很快意露出一抹得逞的浅笑最终收敛神色。 警察很快/感谢凛冬的配合，朋友朝他点了下头，他也微微颔首。目送着许深走向不远处的警车。 成明和沐苏月站在空地前的山坡之上，看着眼下的一幕。沐苏月看着警车渐渐闪着灯光走远的影子。凛冬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一个雕塑石像的样子。她抬头看向成明，有些好奇地疑问道“凛冬…为什么打许深？他好像对许深有很深的怨恨。” “不是许深，是整个许家。他对整个许家都充满怨恨。”成明站在她身侧，目光没有看向她。只是幽幽的解释了一句。 “为什么？”沐苏月问。 “他的真实身份是沈冬。”成明看向她，低声又平缓地解释道。沐苏月愣了一下，才垂下眼眸。沈冬，沈家独生子，以前冬旭公司的继承人，初期与许家合作，中途因为许氏集团手脚不干净，想着解除合约，许林很快同意，没过多久冬旭公司产品出现赝品造假，被查封。沈冬的父亲期间找过许林，并加以威胁。可最终许林并没有理会，因此公司最后破产之后，原本沈冬的父亲带着一家人想离开，可中途遇到迫害，发生车祸。沈冬的父母就是在那场事故里去世的，而沈冬，虽活着可他的脸却被毁了。是成家，成明救的他。 沐苏月想了一番，终于明白为什么凛冬面对许深的时候，怨恨那么深，他这么多年来，积存在心里的怨恨，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老板。”成明身侧，凛冬已经走了上来，他目光依旧是往日里的沉稳和内敛。对待成明依旧是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的。 “许林应该很快就会知晓这个消息。你看着些，不要给他有保释许深的机会。”成明看向凛冬，声音有些微冷，下达些命令。 “是。”凛冬点了下头，又再次走了下去。沐苏月看着他的背影，他笔直的背影，渐渐在变小。成明牵着她的手转身走了一步，见她没有动，目光还定格在凛冬身上，面色一沉，将她拉了过来沉声道“看什么看走了。” 沐苏月见他的语气和神情，笑了一下跟着他的步伐，取笑道“乱吃什么飞醋。” ------------ 第一百六十七章:沐家旧宅 沐苏月和成明一道下了山。通过后视镜，沐苏月看着远处的路渐渐倒退，再次收回了视线，眼里不再有一丝的留恋了。 人们这一生要经历的很多东西，冥冥之中的是与非，失与得好像都有着某种潜层性的定数。唯有不断向前看，才能走出绝境和迷惘，变成更好的自己。 “接下来去哪儿？”成明转头问向她。沐苏月想了一下，对成明道“师父工作室。” “好。”成明没有半丝犹豫，仅仅说了一个字便不说话了。沐苏月见他沉默，主动找着话题，她虽然知道沈家的存在。但是并不了解。她忽然想起来，凛冬的事情和沐云舟傅燃都有些相似，却又不同。 “凛冬之前也做过整容手术？”沐苏月问向成明。虽心里明白，但是她依旧想确认着。 “是，他车祸之后，脸部受了很严重的创伤，又不能继续顶着沈冬的脸，这样会不方便，所以我替他做了这个决定。”成明缄默了一下，才出声解释，他的目光认真地看向前方，薄唇轻启，声音低沉。 沐苏月听在耳里，忽然不说话了，那么他当时知道沐云舟的事，和傅燃的事。心里应该很不舒服吧，毕竟这样的事情，自己经历过一次，再发生到别人身上，依旧有些场景重现的可怖感。 “怎么了？”成明见她不说话，侧头看了她一眼，不解地问。 沐苏月摇了下头，目光也看向前方的道路，心情略微有些沉重，语气轻缓道“没，想到了傅燃和云舟的事。当时凛冬的心情一定很槽糕。” 成明看了她一眼，略微摇了下头，无奈道“你也太小看他了。” 他虽然当时是想到了自己，但是凛冬却没有心情变槽糕，反而激发出了他的一些斗志。他是善良又坚毅的，那种不服输的气魄，成明从第一眼见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就看得出来。他就像生存在石缝之中的一颗松子，面对最为艰难的环境，也要想着存活下来。 凛冬有一颗复仇的心，但是他内心的善良并没有被仇恨而泯灭，这也是成明看重他，重用他，觉得他可以亲信的原因。 “嗯？”沐苏月有些不解地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成明继续说“当时却始终影响到了一些凛冬的心情和让他想到了过去，但是，他并没有槽糕，而是激起了斗志。” “斗志？”沐苏月这下更加不解了。 “你以为一个人面对困境，面对家破人亡，除了复仇就什么都没有了吗？”成明反问着她。沐苏月想了一下，难道不是吗？可她并没有说什么，成明就自顾自地说出了答案“凛冬，他出了仇恨。最为强大的意志就是生存下来，他要活下来。那种对于生命的渴望，我没有体会过，但是那种迫切想要活着的眼神，我没有在其他人眼里看到过。因为他知道，活着意味着什么都可能存在，死了，就什么都是过眼云烟。风一吹就散了，什么都不会留下。” 沐苏月听着，不禁对凛冬心生敬畏。他是勇敢，坚毅又善良的人。并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与很多人不同，却又与很多人相同。 “原来如此。”沐苏月轻轻了然地吐出这四个字。车子已经驶进了市区。又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达林荀的工作室。 成明将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沐苏月低头解了身上的安全带，成明看向她，轻声道“明天有时间吗？” 她解开安全带，目光抬眸对成明一脸神神秘秘的询问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 “快说，有没有？”成明卖着关子，就是存心吊着她的胃口，也并不说明情况。 沐苏月想了一下道“上午得过来师父这边上课，下午没什么事了。” “那我过来接你。顺便带你吃个午餐。”成明道。 沐苏月微皱了一下眉头，狐疑地看了他片刻，才道“无事献殷勤。说吧，什么事儿？” “就带你去个地方。”成明随意地开口，算是暗示。沐苏月依旧想了一下，还是不太明白。 “什么地方？”她问。 “明天你就知道了。”成明依旧保持神秘，沐苏月便不再问了。推门侧头对他道“行吧，那明天见。拜拜。” “等一下，就这么走了？”成明看着她，挑眉道。沐苏月回头听着他不正经的话语，怪嗔了她一句“想得美。” 然后直接果断地下了车，不带走一片云彩，直接关上车门。对面的成明继续叮嘱了一句“开车慢点，再见。” 接着，她真的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往林荀公司的大楼里方向走去。 成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一勾，低声道“小没良心的。” 抱怨了一句，他再次开动车子，车子绝尘而去。 … 晚间 高档餐厅的二楼床边，中间有架大大的三脚架钢琴，琴师对着乐谱弹奏去浪漫又舒缓的乐章。 窗边的餐桌前，一对男女，对立而坐，穿着都是上层，郎才女貌，颜值都是颇高的，女人的一举一投足之间都是优雅又夹着一抹清高的，对着男子的说话，偶尔露出几许浅笑来。 而她对面的男子，神情冷艳，表情都是淡淡的，只是那双看着女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和的涟漪。 “离开成宇想好去哪了吗？”刘亦寒坐在蓝田对面，一手切着盘子里的牛排，那双清冽的眼眸之中此刻有些淡淡的温和，看向蓝田询问道。 “嗯，打算去沐氏。”蓝田低头将一块牛排切开一小块，说着，最后将牛排放进嘴里。 寒月澈听着她的回答，切着牛排的手忽然一顿，眼神与蓝田刚抬头的视线相对。蓝田见他发愣，手上的动作也放的有些缓慢，有些好奇道“怎么了？” “没。”刘亦寒冷冷的轻声回答出一个字，继续手里的动作，低下头也不说话了。蓝田见他的样子，也没觉得异样，像是对他的反应早就习以为常一样，再次说“沐氏的老总拜托我，说她小女儿刚上任，让我过去，算是帮帮忙。都是世交，没办法拒绝。” “我…想让你来meteo 。你愿意吗？”刘亦寒的声音很低，但音量却控制在两个人都能听得到的范围之内，就算伴随着轻音乐，蓝田也是听得清楚的。 “去你公司啊。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这都…都答应沐伯伯了。”蓝田听着他的话语，想了一下，她前不久刚答应了沐可溪的父亲。现在变卦也不太好。于是，对刘亦寒的回答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刘亦寒这才抬眸再次将视线回到了蓝田身上道“那你什么时候合约到期？” 蓝田想了一下，开口道“最快也得两年吧。合约上是这么写的。” “嗯。”我等你。刘亦寒轻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最后三个字被他留在了心底。他继续垂了一下眼帘，有些失意。不是很明显，蓝田也很难捕捉到。 “你公司怎么样了？应该走向正轨了吧。”蓝田说道。 “嗯，是的。”刘亦寒太眸看向蓝田，沉默了几秒对她道“如果你能来，估计会更好。” 蓝田笑了一下，对他道“行了，知道你们看重我的工作效率。谢了。” 刘亦寒看了她一眼，再次沉默寡言地垂下眼眸，继续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盘子的事物。他不是看重蓝田的工作效率，他仅仅只是看重这个人。 他从小到大，都不怎么懂得表达自己的情绪，父母过世之后，他也仅仅只是流过一次眼泪，后来就再也没有哭过笑过甚至是偶尔高兴的细微表情，都只是轻微扬起一下嘴角，神情上也没有太多明显的变化。他喜欢一个人，在心里放了很多年。 如今，想表达，可却怎么都想不出来，表达不出来那种正确的方式，至少在蓝田的面前。 … 翌日下午。 沐苏月从林荀的办公室里出来，就接到了成明的电话。 “你来了？”她轻言细语地问。 “嗯。在楼下。”成明的声音透过电波更富有磁性了。沐苏月听着耳朵里痒痒的。 “那好，稍微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沐苏月开口道，将书籍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拿上自己的抱抱，对着跟她打招呼的员工一一打了招呼，才走出了门。站在电梯口等着电梯，手机的电话还没有挂。 “想好去哪儿吃饭了吗？”成明在电话里询问道。沐苏月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他上次带自己去的那家胡同饭馆。 “我想…去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店？”沐苏月开口道。 成明在电话里笑了几声，带着笑腔道“一般男朋友问这种话，女朋友不是要说都好听你的么，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沐苏月听完，一下气结语塞。电梯在此时升了上来，她走了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忽然失笑又显得有些无语道“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啊。”成明声音里自然带着一丝笑意，回答得还挺理所当然的。 “行了，少看些。我下来了，先挂了。”沐苏月说完，真的挂了电话。 成明带着她去了一个沐苏月特别熟悉的道路，她已经很久没有来昙华北路了。 “你…怎么带我来这儿？这是我家老宅的地址。”沐苏月看着路边熟悉的道路，回头问向成明。 成明对她露出一个略显深意的笑容，低沉的嗓音透着磁性道“你等下就知道了。” ------------ 第一百六十八章:一如往昔爱你 沐苏月站在一家门口的别墅前，成明带着她走了进去，穿越过那边熟悉的蔷薇花旁，花的叶子依旧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上方并没有出墙，像是特意被人修剪过的。花园的两旁是绿色的草坪，中间是正中央路，一直通往大门的客厅的方向，远处铺着红色的地毯，全新的未留下任何杂质，大门两边依旧是哥特式风格的吊灯，分别悬在两边，都是以前她很熟悉的样子，沐苏月看向一边的草坪，那里是人工栽培，小时候自己经常光着脚跑过去跑过来，玩的不亦乐乎。 草坪最左边是一颗大树，树叶已经有些发黄，很多枯叶都落了下来。 沐苏月站在门口，看着一边的密码锁，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都是最好的样子。她收回思绪，看向成明“这…这里。” “你可以试一试。”成明没有接她的话语，而是看着她抚摸密码锁的手，轻声道。 沐苏月看着这熟悉的款式，她心里激动得无以言表。那种熟悉的感觉和心情使得她的手和眼眶都有些不受控制。 她手指微微有些发颤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以前自己家门的密码。 等待半秒之后，门开了，沐苏月伸手推开，里面站着四名女佣。 “沐小姐，欢迎回家。” 沐苏月对她们微微颔首了一下环视了一下周围，以前的水晶吊灯，天花板，连沙发摆放的位置都一样。她转身对向成明“是你，你把这里买下来了，对吗？” 成明对四个人投了一个眼神，四个女佣便会意退下了。他的目光转移到沐苏月身上“对，就想着有一天，一定要再带着你回来看看。” 沐苏月眼中已经闪动着柔和的泪光，被成明这么一说，目光下垂了一下，就真的流了下来。走到他跟前紧紧抱着成明。 “谢谢你。”她由衷的感激他，也很悸动，他总能给自己意外的惊喜。 “我想的不是你的感谢。”成明抱着她，低声说，他凑近在她的耳边“苏月，这里还是你的房子，你可以随时回来。”成明将她松开，牵着沐苏月的手，一步一步的上了楼。 沐苏月依旧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成明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轻轻推开了门，看着一切熟悉的画面，沐苏月依旧有些恍惚感，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场景重现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她想过很多种来到这里的情景，曾经站在别墅的马路对面，看着这栋曾经属于自己的家，变成别人的家。心里有多难受，可是现在，成明告诉她，这里并没有变成别人的家，还是她的家。 沐苏月看着自己书桌上多了个盒子，看了一眼成明有些疑问道“这是什么？” 成明看了一眼嘴角抿着轻柔的笑意对她柔声道“打开看看。” 沐苏月见他不说，走到书桌前，将盒子打开来，里面是满满的红色纸折成的桃心型装。沐苏月伸手拿了一个，看了看忽然笑了起来。对着成明故作严肃地问“不是说不会折吗？那这个是什么？” 成明依旧显得从容不迫“后来学的。” “真的？”她明显半信半疑地问。 “嗯。” 成明垂了一下眼眸，低沉的嗓音发出一个浅浅的字音。沐苏月笑了一下，不再逼问他。而是将桃心拆开，里面的纸上用黑色的笔这些清楚的一句话：沐苏月，你为什么失言了？为什么没有来。 她放下又拆了一个：我在时间里等你，不确定你是不是同样等着我。 第三个：想你了…… 最后的省略号，每一个点都特别大，好像是特地一个一个涂黑的。沐苏月抬头看向成明，这都是他的字迹，原来他也一样，每天给自己写东西。 “第一个，我们已经解释过了。”她说，话语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在时间里等你，你也在时间里等我，所以我们是彼此等待…那三年，我也想你。” 她说完，主动上前，踮着脚尖凑近成明在他薄又颜色较浅的唇上，落下一个吻。他的唇有些冰凉，沐苏月原本想亲一下就退开，不想刚要退开的时候，成明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变为主导加深了一个吻。 一吻结束，沐苏月在成明的怀里有些轻微的喘息。成明拥着她，垂眸看了她一眼，带着笑意道“沐苏月，没看出来啊，挺主动的。” “我…”沐苏月立马从他怀里退了出来，羞红着脸刚想反驳，却发现一时找不到词汇，想了一下才硬着头皮道“我刚是那什么情不自禁，你不也经常情难自禁吗？” “嗯嗯，是的。”成明很是赞同地附和着她的话语。打开自己的手机，从里面调出来一个文档，给她看。 “作为交换，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删了？”他说。 沐苏月看着那个文档上方的字眼，又羞愧又惊讶道“你，你从哪里得到的。你不会偷偷看了我电脑吧？” “没，叶音以前发给我一份，我只是保存了，还没看。前几天才看到的。”成明道上次他原本打算删的，后来忘记了，删了叶音之后也就没有管这个，前几天躺在她家房间，翻看手机的时候才想起来。 “沐苏月，可以啊，挺有毅力。写给我这么多东西。”成明看着她，忽然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开口道“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也一定不是我的本意。” “别…别念了。”沐苏月听着从脸一路红到耳框，略显得有些难为情。 成明亲了一下她红红的耳根，才退出来不打趣她了。于是正经道“继续看看吧。这里每周都会有人定期打扫。我只派了四个女佣，日常打理。从前的东西都没怎么动，你如果看着不满意，可以告诉我，我让人改。” “已经很满意了。”她开口道。拉着成明四处又逛了逛，最终两个人走了出来，沐苏月走到庭院的另一边，那里是单独的琴房，她已经很久没有进去了。 她牵着成明，边走边对成明道“以前我一练习钢琴，就是一整个下午，都不会出门的。” “一个下午？”成明听着略微皱了一下眉头，继续道“练习太久，手指会疼的。” “是啊。不过也有休息的时候。练两小时，休息半小时。钢琴老师特好，每次都会帮我按/摩手指什么的。”沐苏月回答道。 两人已经沿着石板路走到了钢琴房，沐苏月推门进去，里面依旧很空旷，只有一台大大的三脚架钢琴横在那里，这里很静，四面环窗，是个很好的学习场地。 沐苏月拉着成明在钢琴前坐了下来“我有一个愿望。” 她依靠在琴架前面，对着成明说，成明坐在那里，大概能够猜到她的想法，却依旧抬头仰望着她，明知故问道“是什么？我帮你实现。” 沐苏月笑了一下，也不拆穿他，清了清嗓音说“以前都是我在你面前弹那首曲子，今天你可不可以单独给我演奏一曲？” 她说完，将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了录音软件。成明看着她，没有半丝犹豫，低沉的嗓音磁性道“好。” 沐苏月替他掀开琴盖，将手里放在一边，没有说话，开始录音。 成明着手准备了一下，才按下一个音符，接着逐渐串联在一起，成为一段悠扬又熟悉的旋律，他弹奏的与以及的不同，带着更为轻缓又惬意。而之前沐苏月除了跟着乐谱还有自己的一丝悠扬。算是两种风格，却依旧格外动听，整个钢琴室里，回荡着这首乐曲，从室内乃至飘向室外，甚至更远，像一首时光载歌，透露出来的是一整个曾经，现在以至未来。 曾经的教学楼钢琴室，沐苏月穿着一身藕粉色的长裙，她的头发还没有剪，不是齐肩而是及腰的长发，发尾烫着略微的蜷曲，成明站在教室的门口，透过虚掩着的门，看着沐苏月认真又悠扬的沉侵在音乐的海洋之中，与她追自己的时候，那种洒脱勇敢和任性全然不同，是一种静态的美。 一曲还没有完，沐苏月就感觉门口有人，她停了下来，看向门口，一眼就认出了成明的身影。 “成明！你来啦。”沐苏月喊着他，成明再没遮掩，推门进入彻底的关上大门。走到沐苏月身旁，对他即认真又没有之前的那种冷淡，反而有些亲近和柔和对她道“你能再弹一次刚刚的曲子吗？完整的。” 沐苏月对他露出一抹爽快的笑意之后，嗓音是略带甜腻话语道“好听吧，嘿嘿，这就为你单独演奏一曲。” 成明于是，在沐苏月低头的时候，将手里的手机按开了录音。这一切，沐苏月是不知道的，因为成明有意瞒着，又用手里的书作为遮挡。沐苏月自然不会发现他的小动作。以至于后来，她坐在他车里，无意中听到那首自己弹的曲子，有多僵硬和诧异。他居然有保留，而是一留就是这么久。 曲子渐渐地挂上休止符，随着回忆也缓缓散去，沐苏月依旧站在那里，脑子里的还像是有旋律在回荡。成明抬头凝视着她，墨色如珠的眸光之中闪着明亮的光，清澈而深情。他知道录音还没有关，低沉的嗓音轻轻地开口“苏月，再次相逢我爱你一如往昔。” ------------ 第一百六十九章:盛景元逃走了？ 沐苏月被他的话语突然拉回了思绪，连忙拉回了思绪关了录音。 她的视线对上成明那双黝黑又明亮的双眼，才问道“你…你最后那句话什么来着？” “没听到啊。”成明挑眉地问向她，痞里痞气的，随之站了起来，盖上钢琴盖，继续说“那就算了。” 俗话说，好话不说第二遍，况且，她想听的话，已经有录音了啊。自己何必又多此一举。 “哼”她轻轻不满地抗议了一下，才拿过自己的手机往外走“反正我又录音了。” 成明跟在她身后，笑了一下道“这么容易就满足？那以后我都不说了。” “你…”沐苏月转身听着，刚想反驳又很气恼看着他的神情，还是选择尽量心平气和道“那没关系，以后我跟你说。” 到时候，她上网找一大推土味情话，肉麻不死他。 成明求之不得，随即开口要求道“嗯，记住不要土味情话，我要你的真心话。” 沐苏月转头继续走，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心想着“要求还挺多。” 两个人离开别墅，成明将沐苏月送回小区的路上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成明带起耳机，开口低沉的嗓音再次变得有些冷漠。 “喂，老大，盛景元卷走资产跑了！”凛冬在电话里开口，声音透着几分冷静。话语确实十分严肃的。 成明听着，只觉得太阳穴一阵刺痛，忘记了这老家伙。于是，冷声道“那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还不去找？警方那边呢？” “已经在追了，警方封/锁了暮城一切出口。他逃不掉的。”凛冬开口说，话语顿了一下又道“就是目前有些棘手，有职员站在盛世楼顶，想要跳楼。” 成明将车停在路边，强忍住自己心中的懊恼，他原本排在盛景元身边的眼线因为沐苏月回来就撤了，况且这种事，原本不是自己该出手的。 “让警方处理。”成明道。 “可是，盛世之前有跟刘总合作过，现在人走了，估计警方会一一排查，到时候查到刘总的身份……”凛冬略微有所顾忌这一层关系。 成明确是不以为然的“亦寒与盛世不过一个旧宅的交易。完成之后，各自就散了，引起不了什么纠纷。” “是。”凛冬开口道。 “警方过去了吗？”成明问。 “有人报警，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我是临时经过，看到的。”凛冬说。 “你先控制现场，警方过去你再走。南边的机场汇合。”成明想了一下，才嘱咐道。这种情况，如果不控制，牺牲的就白白是一条人命了。 “是。” 挂完电话之后，成明将手机放在一边，目光有些沉重，盛景元身边并没有他的眼线，他将人力和精力都放在了许家和另外一个人身上再加上宁岳的事情。这一切，都像一波一波的巨浪一样，席卷而来，让人措手不及。 “怎么了？”沐苏月看向成明的神色，有些疑问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接完一个电话之后，就这样了。不太对头。 成明看向沐苏月，叹息了一下，才道“盛景元将盛世的资金卷逃走了。现在盛世楼顶有人跳楼。” “什么？”沐苏月皱着眉头，有些气结，缓了一会儿才道“现在盛世就剩下一个空壳了？” “差不多。所有的高层都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想我们的计划，或许得提前了。”成明说着，目光幽深。现在许林或许已经走了准备，他会继续去G国为了绿鸽翡翠，还是在乎自己儿子的命呢？这两者之间，成明得赌一把了。 想着，他一边的电话再次想起，沐苏月看了一眼，一串电话号码，但是她却认识这一次的，是刘亦寒，她师兄的电话。 “亦寒” “在哪？”成明接了起来，话音未落，刘亦寒便开口问道。 “路边，怎么了？”成明回答道。 “看新闻。”刘亦寒冷冷的声音，提醒着成明，成明用一边的平板，打开新闻。 “贩卖赝品假冒伪劣，究竟是出自许氏还是盛世呢？” “炫阳集团放出消息，还在查，说是在盛世的工厂里找到赝品的原材料。” …… 新闻一一播报这一次的珠宝大面积上市，都存在赝品以及用假冒伪劣的产品来欺瞒消费者行为。这一期产品又是许氏和盛世同时分别产出来的，两家都分别甄别出来了假货。 成明和沐苏月看完，沐苏月目光透着明亮又平静的波光。这么说的话，许氏早已经将矛头指向了盛世。那么盛景元为什么要逃走？这不是坐实了罪名？还是说他真的有参与，做贼心虚了？ 上一次她在那间旧铁皮房里，救下沐云舟的时候，那里是不是就是第一造假现场？ “这是什么意思？狐狈相斗？”成明看完之后，将平板放下，依旧捏着手里的电话，对着电话沉声请假道。两个人难道已经闹翻了？许林将这次的事情都推给了一个盛景元？让他在劫难逃？ “不清楚。抓到人自然就清楚了。你觉得他回去哪里？”刘亦寒开口问向成明。 “国外。”成明开口道，盛景元带着资金出国还能够从新开始，大不了再也不回暮城了，去了国外，找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照样可以东山再起。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有出境的机会。”刘亦寒开口道。 “你的人已经派去搜了没？”成明问。 “去了，还没回复。”刘亦寒回答。成明想了一下，才道“我先去机场，咱们机场见。” “好。” 两人挂了电话。成明再次启动车子，朝着机场的高速开了过去。 沐苏月想了一下，对着成明道“盛景元是什么时候开始失踪的？” “不清楚，待会儿就知道了。”成明说着。 沐苏月点了下头，到时候凛冬向成明汇报情况就知道了盛景元到底是什么时候逃走的，到底是出了镜还是没有出境。以及许深的情况，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审得怎么样了。 两人抵达机场的时候，刘亦寒已经到了。 “情况怎么样？”成名走到他身旁，沐苏月跟在他身边，成明问着。 刘亦寒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有些冰冷“没什么发现。” “老板。”门口凛冬匆匆跑了过来，喘息了一口气，对着成明继续道“盛景元是今早离开的，拖家带口的，他还有个五岁的女儿。” 成明心里有些明亮，这就好办了。“警方那边怎样？” “已经全面搜索了。各个汽车站，火车站以及机场。”凛冬解释道。 成明与刘亦寒互看了一眼，各自沉思。沐苏月想了片刻，才开口道“我们要不要查一下今天上午的航班，这样可以确定盛景元到底有没有出境。” “可是，机场的航班，以我们的身份，不能随意查的吧。”凛冬有些迟疑道。这种信息不是很隐蔽吗？算是客户的私人信息吧。 “我有办法。”沐苏月笑了一下，掏出手机，给菲什打了个电话。早知道，暮城机场，可是她家的产业，这个旁人当然不知道，目前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她拿着电话，走到一边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避开了机场里的嘈杂音。 电话很快接通，菲什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软糯“喂，苏月。” “你是…还在睡吗？”沐苏月试探性地开口问，立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打扰你了。” “没事儿，你打电话之前闹钟响了一次，我就懒了一下床，也没有打扰我。”菲什话音听着现在清醒了一些，清脆的嗓音宛若天籁，声音依旧软萌萌的，接着开口问“怎么了？” “嗯…我想请你帮个忙。”沐苏月开口道。十分不好意思。打扰菲什休息现在还得找她帮忙，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她也得硬着头皮来了。 “嗯，你说。”菲什到觉得没什么，语气显得有几分洒脱。 “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今天上午暮城所有的飞机航班。”沐苏月开口道。 “所有的航班信息？客户的？”菲什问。 “嗯。”沐苏月轻轻地应了一声。 “好，你等一会儿，我查到了就发给你。”菲什道。 “嗯，谢谢你啊，菲什。” “哎呀，都朋友嘛，不客气。被需要的感觉很好啊。” “嗯嗯。” “那我先挂啦，得起床啦，有时间约你玩儿。” “好。” 两人挂了电话。沐苏月等了一下，不出十分钟，菲什将上午的所有航班信息都发给了沐苏月，沐苏月一一给成明和刘亦寒打过去了一份。又给凛冬发了一份。四个人分工合作，一一查找。 “我这里没有。”刘亦寒开口道。 “我也没有。”沐苏月看了之后，眨了眨眼睛，活动了一下，有些视觉疲劳的感觉。这东西又密又多，所有的客户信息都对了一下，也没有盛景元三个大字，连同名同姓的都没有。 “我也没有找到。”凛冬放下手机，抬头揉了揉眼睛，才开口道。 成明垂眸继续用眼神一一搜索，目光却定格在一个用户栏目上：盛青 飞往YDL的航班，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带着盛思绵一起走了。 “找到了。”成明低沉的嗓音道“盛青是盛景元的妻子，盛思绵是他的女儿。” 成明将信息放大给沐苏月和刘亦寒看了一眼，将平板扔给凛冬。 “可是，为什么没有盛景元的信息。”沐苏月不解地问。 成明目光透着一抹沉静，幽幽开口道“因为他没有离开。” ------------ 第一百七十章:他打的是谁的电话？ 刘亦寒去接了几通电话回来，站在成明面前，对着他轻微地摇了下头。 “看样子，他应该还在暮城。”刘亦寒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目光之中透着某种清冷的光线。 成明对凛冬道“让手下的人继续排查，跟随警方。” 凛冬点了下头，开口应道“好。” “YDL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刘亦寒沉默了一下，抬眼问向成明。 盛景元已经让妻女先行一步离开，这就是表明他目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那他接下来想要干什么？又会有什么打算呢？ 这是他们目前都未知的，成明思索了一下，拿出手机，拨了一长串电话号码，直接跨国了。 他等待了十几秒，电话里一直出现嘟嘟嘟的声音，成明也显得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 “喂？”电话里突然被接通，通过电磁波传递过来的声音有些清脆和空澈。成明挪动了步伐，走到一边的落地玻璃前，目光透过玻璃看向外面机场的广场喷泉上。那人没听到他的声音，不确定地又道“喂？” “是我。”成明中午低沉的嗓音透着一抹不愿意开口的态度，吐出两个字。 “嗯。”那人轻声应了一下，语气却并不是很意外，停顿了一下又开口对着成明道“有事吗？” “有。”成明开口，丝毫不显得客气，继续说“帮我监督盛青和她女儿，今天才去往YDL的。查到之后，将资料发给我。” “好。”那人清澈的嗓音透着一抹轻淡，愣了半分钟，才道“成明。” 他没有回答，但里头的人却像是知道他在听一样的，继续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暮城。” 成明听完，看着喷泉的视线都变得冷漠下来，他目光幽沉似墨，深邃而复杂的光线一种透着某种隐藏的深意，好一会儿才冷漠的嗓音没有一丝温度道“你觉得呢？” 电话里，那个人没有回答，只是轻微的叹了口气“我等你的命令。” “嗯。”成明十分敷衍地应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神色却依旧没有恢复过来。又走了回来。 凛冬看着他这副样子，结合刚刚他十分不愿意拨出的那通电话，略微窘迫地看向成明道“你让他帮忙了？” 成明倪了他一眼，沉默无言，以示他闭嘴。凛冬会意，随即低下头，闭上了嘴巴。沐苏月看了一眼，听着云里雾里的，也没有多事没过问。 刘亦寒开口道“我排我的人在暮城范围内搜一下。” “不用。直接留意许林的行踪就好。”成明略带沙哑的嗓音对着刘亦寒说了一声，转眼看向沐苏月“走了。” “哦。”沐苏月连忙在成明转身的时候跟了上去，对着刘亦寒挥了挥手，走了。 成明放慢了脚步，沐苏月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感觉他心情不是很好。凛冬跟在他们两人最后面，低着头，见成明拉开车门，让沐苏月率先上去，凛冬赶紧走上前。 “老板。” “我先走了，你直接去一趟警局，看一下许深那边的情况，想办法弄到他的说辞。”成明看着凛冬出声交代。凛冬会意“好的，老板。” 成明绕到驾驶室，直接钻了进去。 “现在想去哪？”成明问。 “回家。”沐苏月开口轻声道。她的目光看向成明的侧脸，光线将他的脸颊轮廓显得特别突出，也很好看，只是他此刻的神情是那么冷峻又严肃的。 成明感觉到她的视线朝着以及的方向射过来，转头看向她，出声问“怎么了？” “感觉你有些不开心。”沐苏月收回视线，轻声下了一句结论。 从刚刚打完那通电话开始，到现在，他很不开心，沐苏月可以感觉得到。 “没有。”成明轻声快速地吐出这两个字，目光继续注视着前方的路。 沐苏月也没有再问，她转向窗外。在心里默默地吐槽道：明明就有。 成明分了一小部分人寻找盛景元的行踪，其他的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没有动，那名在盛世想要逃楼的职员被紧急救了下来。安抚了下来。 刘亦寒用了一部分人和警方寻找盛景元的消息，动用了一部分人留意许林的行踪。 车子很快到达沐苏月居住的小区里，沐苏月下了车。成明走到她跟前“这段时间你也累了，明天还得上班，你好好休息。” “嗯，你也是。别太累了。”沐苏月主动上前拥抱住成明，成明也抱了抱她。 不一会儿，沐苏月就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成明开口道“嗯。有时间给你发消息。有什么事你也给我打电话。” “好。那我走了。” “嗯。” 沐苏月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成明几眼，才转身走向自己的小区。 成明目送沐苏月离开，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之后，他依靠在车前，目光垂下来，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香烟和打火机，他拿出一支烟，衔在手上送到嘴边，另一只手打着火机，短短的火苗点燃了香烟，他又将烟盒放回兜兜里，吸着香烟的手，他的手指显得修长细嫩，骨节分明。 他深深浅浅地吸着手上的香烟，又缓缓吐出烟雾，朦胧一种他的侧脸在光线下异常柔和。 脑海之中，他的耳边再次响起那个人的声音“我不走…” “你必须离开。” “为什么，我不想走，成明我想报仇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 “走！” ——嘭 巨大的烟雾与火花响彻云霄，整个旧工厂被爆炸声整得分崩离析。成明将人紧紧按在自己的车上，车子快速驶离，身后的火光渐渐在变小。 可身边的那个人，再也抑制不住地低声痛苦，那间厂房之下，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家人，仇人，全都不复存在。 成明在那一刻，不准他再回暮城，这一切，都是他的懦弱和傻犯下的错误，在这一刻终结，在几年前就该总结，可却还有一个人逃了出来，这个人就是盛景元。成明一直没有告诉他，是因为整件事的幕后黑手，就是许林。 成明收回思绪，手里的烟也燃尽了。他熄灭了烟，走到一旁的垃圾桶旁边，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又绕到自己的驾驶室旁，刚坐了进去，手机便又震动了一下。成明一手关上门，一手掏出手机。 上面是一个短信，一个地址。效率还是这么快。成明回复了一个字：好。 接着关闭了手机，回了自家别墅。 沐苏月回到家，已经累的不想动了，她躺在床上，目光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有些涣散。 不一会儿，便闭上眼睛，进入了睡眠。补补觉。窗外的阳光很好，云层是一节一节的鱼鳞状，底色是淡淡的浅蓝色。言沉坐在阳台上，他拿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定位，显示着是隔壁。 他嘴角上扬轻抿着一丝笑意，她回来了。接着言沉又退了出来，走出了门。昏暗的楼道，他的目光看向隔壁紧闭的门，走了过去，按了一下门铃，等了一下没有反应，他又按了三下都没有反应。 紧接着，他皱眉，看着那扇门，有些担忧地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言沉再次走回屋里，打了一通沐苏月的电话，过了几秒钟才接起。 “苏月，你没事吧？”言沉道。 “嗯？没啊，睡觉呢。”她的声音透过话筒，有些低哑和慵懒，明显还是半梦未醒的样子。言沉赶紧二话不说地挂了电话。 而沐苏月放下手机之后，闷着头，换了个方向和睡姿再次进入梦乡。 午后，阳光透过橱窗，进入干净的地面，呈现出一个大大的光圈来。 书房内只有从电脑里传来的英文声音。成明坐在书桌上，他穿着家居服，慵懒地靠在整个椅子后背上，听着视频里的会议视频，看着电脑屏幕上，正在讲着PPT的经理。 他专注而认真，保持着沉默。视频里的人讲完之后，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这边，成明只是冷漠又淡淡地开口道“不错，散会。” 他盖上笔记本，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骤然被人敲响。 他不带任何感情/色彩道“进” 门被推了开来，走进来的是凛冬，他手里拿着一个皮夹本。 走到成明书桌前方，将本意递给他“这是许深的笔录。摘抄过来的，原版不允许带出。” “嗯。”成明轻微应了一声，伸手拿过本子，凛冬站在原地看着他翻看着笔录。 几分钟之后，他将本子合上，目光抬眼看向凛冬“他将所有罪名按在自己身上。够孝顺的。”说完，成明明显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凛冬站在原地，出声道“警方明显不信，还在排查。应该很快就会查到许林的头上，他们谁都跑不掉。” “这种前言不后语的证词。也只有他才会想的出来。”成明将本子推向凛冬“好好收着。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好。”凛冬会意，将本子拿了起来。他当然知道成明这话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将这个东西拿给许林看看，看看自己的儿子有多么孝顺。 可惜，无论是怎样，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谁都无法替一个人顶罪，也顶替不了。 这世界所有的事，无论对与错，黑与白，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该有的代价，如果真的代价还没有降临，那么它们应该还在路上，离你也不远了。 ------------ 第一百七十一章:定格 宁家 秋天的夜晚显得有些格外寂静和萧瑟，外面刮着呼啸的北风，树叶飒飒作响，树影透过光线，照射进房间，留下诡异的黑色轮廓在摆动。 ——“呯”一声清脆即悦耳的响声，从地面打出来，玻璃杯碎裂，牛奶溅了一地。 “咔”的一声，房门被仓促地推了开来，外面的灯光透过门口，照进房间里。 “妈！你怎么样？”宁天一慌忙走过来，宁母还有些恍惚，目光盯着地面被自己打翻的东西，眼眶有些空洞。看向宁天一，对他道“天羽，你回来了？”她问着，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一样的，开口道“哦，我刚想喝水来着，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我来收拾。” 说着，她就要下床，宁天一愣了愣，才连忙装作无所谓似得，走上前扶住她，轻声道“妈，我来吧。” 宁母见他这样说，也就没有动，看着宁天一笑了笑，轻声道“天羽回来，我就放心了。” 宁天一收拾好地上的保留物，什么都没有说，才走到宁母面前“妈，先休息吧，很晚了。” “嗯嗯。” 宁天一扶着宁母再次躺下，见她睡着之后，他拿着垃圾袋出了门。将它扔在门外的垃圾桶里。 站在大门的门口，他的目光显得特别伤感和低落。他用力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抬起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夜空，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夜，笼罩在整个夜空里，呈现一抹黑灰色。 下一瞬间，他愤愤的一拳打在墙上，渐渐冷静了之后，才用另只手掏出电话，很快里面的人接通了“喂，我是宁天一。” “您好。” “明天帮我约一下舒医生。”宁天一开口道。 “请问具体明天什么时候呢？” “下午舒医生上班就联系我。” “好。” 宁天一挂了电话，冷风吹着他的脸颊和衣服，他的目光透着格外的怅然若失又清冷无光。 坐在一边的吊椅上，很久才进了屋子。 …… 清晨。 成明从房间里刚出来，就碰上凛冬。 “怎么了？” “今天宁岳庭审。”凛冬看向他，将手里的通知单递给成明。 成明拿着看了一眼，将东西又递了回去“你去就好。结束后直接将结果报给我就行。” 说完，他就挪步下楼，凛冬立即跟在他身边，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沐小姐去吗？这是关于宁天羽和沐长烽的案件。” “该给的资料，说法，证据，都有了。宁天一可能会去，苏月的话，我觉得她不会再想见宁岳。”成明边走边说，话音有所停顿，然后看向凛冬，郑重其事道“所以，你是代表着两个人。很重要，这次让你做下主角，好好珍惜。” 凛冬对他挤出一个满是想拒绝又不能拒绝的笑容，对着他道“谢谢老板看重啊。” 成明虽知道他会这样说，但也没所谓，只是随意地嗯了几声。直接走向一边的餐厅里。凛冬跟了上去，成明坐在已经准备好食物的餐厅上。 “说吧。查得怎么样了？”他拿着餐具，头也没抬地问向凛冬。 “嗯…”凛冬想了一下，开始一本正经地汇报工作“宁岳背后的人还没有查出来，寒总那边也没有回应，您要不要再联系一下？” “不用。我相信寒月澈。”成明立即开口拒绝。寒月澈是怎么样的人物，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况且，他们自己都没有查出来个所以然来，又怎么好意思催寒月澈呢，这件事确实不好查。 “嗯，盛景元目前也没查到踪迹，许林的话，听刘总的意思，他一直在家里，或者公司，没有去过别处。” 凛冬开口道，想了一下，对着成明自顾自地开口“真奇怪，这个人也不会凭空消失吧。” “警方那边怎么说？”成明喝了一口旁边的果汁，抬眸问向凛冬。 凛冬连忙道“虽知道许林的罪行，但我们没有证据。警方也没有，实在不能随意抓人。” “那就在等等。”成明开口道，继续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吹着眼眸，凛冬看不到他的目光，也不知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老板。你想干嘛？”凛冬下意识的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实在是有些好奇，他家老板心里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明明手里有不少证据，为什么却迟迟瞒着，不给警方也不动作，只是在等时机吗？ “不着急。”成明开口道，用一边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嘴，抬眸看向凛冬道“现在是谨慎时期，等过一阵子就好了。” “啊？”凛冬明显对成明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过一阵就好了。连许深都放进去了，现在就可以收网了啊。 成明站起身，看了凛冬一眼，才道“你就是太心急了。行了，分开行动吧。” “好的。老板。” 见成明走出了门，凛冬与他一道走了出去，外面是阴天，冷冷的清风吹得人又冷又舒服，夹着一点儿冬天的气息。暮城的秋天，显得有些短暂。好像还未回过神来，冬天便要到了。 成明去了公司，如他所叫，沐苏月并没有去庭审现场。这件事隔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变得没有之前那样恨，她的仇恨，她的不甘，所有的负面情绪，在宁岳身上，远远比许氏要淡得多。 她说过，那次是两人最后一次的见面，宁岳和整个宁家的人，她都不会再去见。 如果真的对宁家有那么一丝的愧疚，那么这一点，她会全部用在宁天羽身上。 可惜，她无法再亲手还给宁天羽，再也没有办法见到往昔那个少年。 有时间，她真的觉得，人是一个奇怪的个体，有些人对你好，无限好的时候，可以无所谓的接受甚至理所当然，可真正不在的时候，才觉得这个人对你究竟有多好，多珍贵，你对他有多么亏欠。 沐苏月正在弄Amy新发过来的画稿，有些走神之际，她收到Amy的消息，一直在闪动。 回过神来之后，她点开一看，就看到Amy发过来的消息“什么时候一起去吃饭？我还没给你庆祝呢？你今天有时间吗？工作怎么这么认真？苏月，你工作的时候都不开小差的吗？喂喂喂，看到消息没啊，不会打瞌睡了吧，举报扣工资啊！” 沐苏月看着消息一连串的，低下头，浅笑了一下，回了句：看到了，过几天吧，刚好周末。 “行，等你消息啊。”Amy道。 沐苏月回了一个手势的OK，关了消息页面，刚准备再继续手里的工作，忽然有人走过来挡住了她的光线，沐苏月抬眸一看，是赫然。 “赫然？”她抬头，有些诧异地问。 “成总找你。”赫然对她礼貌地笑了一下，尽量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的清的音量跟她说话。 沐苏月站了起来，对赫然道“嗯，谢谢。” “应该的。” 两人并肩而行，赫然坐回原来的秘书位置上，沐苏月走到成明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下门，等里面有了回应才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走了进去。 成明就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沐苏月关了门。走到她身后的位置，停了下来。他的背影显得高挑又笔直。 “你…找我？”沐苏月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成明这才侧身，看向她。深色的眸子里透着一抹柔和，他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之后，就老是用这种目光看向沐苏月。 “宁岳的庭审结果出来了。”他刚一说完，沐苏月衣服口袋里的手机便震了两震。她掏出来一看，是宁天一和凛冬分别给她发的消息。死刑缓刑两年。 沐苏月闭了闭眼睛，放下手机，她以为是终生囚禁，没想到最后是以一命抵两命。 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打翻的五味瓶，酸苦居多，其他各自参半。很沉重，也有那么一丝难过和压抑，全然没有报仇之后的快/感。 成明走到她跟前，揉了揉她的发顶，低沉的嗓音略微显得有些迟钝“宁天一告诉我一件事。你要不要听？” 沐苏月抬眸看向他，目光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嗯，你说。” “宁天一的母亲，生病了。神经出现了错乱。”成明看向沐苏月，低声解释道。 沐苏月愣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才道“神经错乱具体是指…” “她总是将宁天一当做了宁天羽，情绪很不稳定。”成明继续道。 沐苏月听着，垂下眼眸，这种精神出现问题的症状，应该是大悲之后出现的不可抗力的打击之下才有的。不愿意接受事实，像是在逃避什么。 “那宁伯母，也知道宁岳干的那些事了？”她问。 成明这下只是略微摇了摇头，沉声不确定地开口“或许吧。” 这种事情，换作别人都难以接受，更加别说是宁母那柔弱的女子。她一直生活在宁家的庇护之下，受着表面和谐的一切假象。已经持续了整整二十多年，早就声入人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有一天这种假象突然之前被打破了，变成虚伪甚至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这个噩梦完完整整地笼罩进整个宁家，宁母也不得不承受了。 “你要去见一见吗？”成明见她脸色有些不好，低沉的嗓音柔声问向她。沐苏月将额头抵在成明的胸/膛上，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了。” 就算去，她也无法改变什么。这一切，都像是画上句号的那个小圆形图案，已经被定格了。 ------------ 第一百七十二章:宁天一的哀求 成明拥着她一动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成明才道“我爷爷想见你一面。” 沐苏月听着，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一下，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垂眸着，成明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感觉到她似乎不太自在。 成霆想见自己，沐苏月其实早就想的到了，可是这会儿，这么突然，她有些觉得仓促了，况且，成家对于沐苏月来说，实在有些高攀了。 “现在会不会太早了些。”沐苏月抬眸，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还在节骨眼上，她还不想被这种事情牵扯。成霆对她满意还好说，要是不满意，弄得成明也是两头为难，心情肯定不怎样。他还得一边打理公司，一边对付许林以及害死沐云舟的究竟是谁呢？ 到现在，好像都没有答案。 成明眼眸看向沐苏月，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轻声温柔道“嗯，所以我推了。现在确实还不是时候。”他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你确实该见一见爷爷了。” “我…等事情都结束之后，再…再见面吧。”沐苏月支支吾吾地红了脸，她明白成明说的意思，这一次见面，就意味着彻底将他们的关系展公之于众了。 “听你的。”成明应了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然后对她说“好了，快下班了。待会一起吃。” “啊？”沐苏月愣了一下，可是她打算跟洛雪他们一起的耶。 “怎么？已经有约了？”成明看向她，反问道。 “没。” “车库等你。” “好。”沐苏月明白他体谅自己还不想太过明显，成明这样说，就表示他也在替她考虑。 她想着，心里即暖又高兴。她出了成明的办公室，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到五分钟之后，随即下了班。 身边有人走过，讨论着最新的话题，关于宁氏集团的。 “前几天亲儿子刚宣布破产。这会儿居然爆出宁岳亲手杀了自己的养子。真是醉了，这豪门之间的事情太可怕了吧。” “是啊，听说还害了以前沐家千金，就我们公司那沐苏月。”那人声音虽小，但从沐苏月身边走过的时候，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唉，也是挺可怜的。宁氏真是自作自受。” “不过宁天一还挺帅的，听说是职业电竞选手呢。挺有名的。” “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 声音渐渐飘远，沐苏月的思绪却渐渐地回收，她慢条斯理地收拾着办公桌上的文件。 “苏月，一起吗？”洛雪转头看向她，也听到了那些传闻“别听那些人嚼舌根的。” 沐苏月对她的安慰笑了一下，才无所谓道“我已经不在意了。” 这一切，都已经渐渐像进入春天的过渡期一样，偶尔的倒春寒，偶尔的春雨绵绵，都会存在，但沐苏月，她已经获得了新生，她像一颗春草一样，野蛮生长，无惧将来。 这么一想，她反而更加释然了，对着洛雪再次道“你们去吧，我中午有约。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嘻嘻嘻嘻…”洛雪神秘兮兮地看了她一眼，凑近她，在她耳边开口问“说，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嗯。”沐苏月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只好含含糊糊的点了下头，低头轻应了声。 “谁啊？便宜了哪个帅哥？”洛雪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满脸好奇地询问她。 沐苏月心道：这可不是便宜了他，而且便宜了自己。她也暂时不想透露，只催促洛雪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快去吃饭。” “好吧，反正到时候你得跟我说啊。”洛雪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沐苏月笑了笑，感觉到自己开心都写在脸上了，又觉得脸颊热热的，她奋力搓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冷静一下，别太兴奋。 见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沐苏月才出了办公室，从一边的电梯里直接下了负一楼地下车库。 昏暗的车库里，依旧是有些安静的，偶尔通过另一边的车道传过来几声汽车走远的引擎声。 沐苏月走到最后一排，成明正站在一边打着电话，见她过来，他嘴里轻“嗯”了一声，接着挂了电话。 成明将车门打开。沐苏月走了进去，直到成明从另一边进了车子，边发动车子。 “我们去哪？时间来得及吗？”沐苏月转头问向成明。 “上次你不是想去那家胡同里吗？”成明道。 沐苏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时间，才抬眸看向成明“来得及吗？下午还得上班。” “来得及，我们直接去吃就可以。”成明爽快道。沐苏月才恍然过来，原来他刚刚打电话是点餐啊。他算是那里的常客，这个特例也不是不可以。 秋天道路两旁落满了落叶，环卫工人正在认真地将它们扫在一推，地面虽乱，也显得十分整洁。 宁天一从法院出来，他的手紧紧了自己深灰色的风衣，目光显得有些恍惚和迷离，站在街边的路口，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该去向哪里。 他走到车边，快速回了一趟自己的家，接了母亲，又去了一趟约好的医院。 市中心医院，宁天一站在主治医生办公室里，觉得有些压抑，他不太喜欢医院的味道和氛围。甚至有些心理阴影。 “你坐。”舒医生四十多岁，但显得却却是有些年轻的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他低头翻看着手里的病例报告，没有看宁天一，就对宁天一说了一声，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继续看。 宁天一坐在他对面，目光之中夹杂着些许的忧愁。医生终于抬看向宁天一“你母亲的情况有些复杂，需要静养。她这段时间打击不少，精神已经超出负荷，情况不是很稳定。以至于出现神经错乱的现状，建议你住院观察。” “嗯。我知道了。这种情况，能好吗？”宁天一看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和哽咽。 舒医生开口道“难说。看后期恢复情况。” “好。” 再次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宁天一将卸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的，感觉自己正在攀登一座大山，上有冰霜雪雨下有万丈悬崖。他挂在陡峭的中间，艰难向上。 他在心里沉重地输了口气，才努力让自己缓了口气，继续向前挪步。 进入病房，宁天一看到的画面就是母亲拉着女护士，女护士明显被她吓到了，看样子很年轻，宁母拉着她，嘴里念叨着“苏月苏月，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我…我不是……”女护士都快被吓哭了，声音里透着微微的害怕，连话音都有些发抖。 宁天一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女护士，她胸前挂着实习生的牌子。宁天一没说什么，直接拉过母亲的手，耐心道“妈，她是护士。不是沐苏月。” “天羽。天羽，这是医院里啊，为什么带我来这儿？”宁母很是奇怪，目光透着不解。 “妈，你生病了，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好么？”宁天一继续很有耐心地解释，也没反驳被她认错。 “生病？”她看了看自己，好像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正常，开口问“什么病啊，我怎么会生病呢？” “妈，好好休息。老/毛病，静心养着就好。”宁天一道。 扶着宁母躺下病床，宁母看着他“天羽，苏月怎么好久都没过来了。我有些想她了，你是不是惹人家生气了？” “没有。”宁天一开口道，目光有些暗淡了一下，才对宁母微微一笑道“你想她的话，我带她过来见你。” “嗯嗯。这丫头，是不是最近太忙忘了？” “嗯。”宁天一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照顾宁母吃了午餐，又陪着他聊了会儿天。宁母午睡了，宁天一才从病房里出来，找了护工看着宁母。他才出了医院。 天外，午后的阳光慵懒地透着一抹温暖的光线，照在人身上无比舒服，此刻正是容易秋乏的时候。 宁天一站在医院的车边门口，拿着手机翻出沐苏月的电话，手指停顿了一分多钟，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的拨了过去。 与此同时，沐苏月正和成明在回来的路上，两人沿着胡同，手牵手一起走在大理石小道上。 两人相视而笑了一下，聊着天，临走到车边，沐苏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掏出来一看，目光有些定格了一下，抬眸看向成明。 “宁天一”成明垂眸也看到了她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对着沐苏月道“接吧。” 她迟疑了一下，才滑下接听键“喂。”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宁天一透过话筒，语气很是无奈，却又保持着一股隐约的哀求。 沐苏月知道他为什么打这个电话，他听到成明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料定了宁天一或许会打电话给她，可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我可以帮你，但这之后，我不想再见你们家任何人。”沐苏月垂眸，目光透着一抹清淡，语气却依旧是轻软的，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总之很平淡。 “好。待会儿我给你发地址。”宁天一开口道，心里有那么一丝的感激。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不是看在宁家的情分上，而是宁天羽的情分上。 这是最后一次，完了就没了。 ------------ 第一百七十三章:我退队了…… 沐苏月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她抬眸看向成明为她打开的车门，没有急着上车，反而道“下班之后再去吧。” 她想着现在自己也没有时间，正是午后，照医院的时间算的话，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自己这时候过去，那就是打扰了。 “嗯，下班之后，我送你。”成明沉声应着，也很是赞同。两人一道回了公司。 午后，明明是阳光暖照的大晴天，光线十分之好，可小屋里依旧闭着光亮，头顶的昏黄热灯泡发出低微的亮光，将整个房间都彻底照亮了几分。远离城市繁华，一切都沉淀下来之后，等待着他的，远远是昏暗不知何时的明天。 言沉坐在自己宽大又整洁的位置上，他的双手上依旧戴着黑色的手套，脸颊上被口罩挡住了半张脸，灰色浅显的眼眸之后，是冷澈冰霜一样的寒潭，他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有说话。 身后的门被推开，他也没有动，更加没有回头，那人走到他身侧，站得笔直，出声汇报道“老大。人已经被控制住了，是留给我们自己还是给成明？” 言沉目光看着文件，若有似无地冷笑了一下，阴冷的声音没有温度“给成明干什么？送给许林，给他一个大礼。” 许林要是知道盛景元的行踪，或许不会再让他露面，反而还会把他保护得好好的。况且，他还得用这个对付成明，一举三得，看着他们在锅里斗，自己也乐得清闲，虽说他也恨透了许氏，不过能够一下铲除，但也不是不可能。 “是，我这就去办。”下属听着，恭恭敬敬地什么都没有问。 言沉没有说话，直接抬了抬手，以示同意下属离开。他的目光依旧定格在文件上，这是世界各地的风景选址地点，他一一细致的看了一遍之后，目光定格在一个小岛上。 ——奈儿彼岸海湾，中间只有一天路通向遥远的海岸，它坐落在三百米之外。 岛上人烟稀少，民风淳朴。温度适宜，很适合养老和生活。传说是通往海角的地方。 言沉目光看着湛蓝的天空与四周的海平面图片，小岛就在这周围。 他的心里一下子想到了沐苏月，想到了一整个未来和余生。 如果这一生能够有她陪伴，那么他希望在这里了却残生。 这么想着，他心里的那扇门，好像打开了一扇窗户，窗户之外，透着炙热又明亮的光线。 …… 太阳渐渐西沉，沐苏月下了班。成明带着她直奔市中心的医院里。 宁母已经安排在住院部，宁天一给她安排了VIP病房，十楼的1001室，里面就是一个小型的家，什么都有。 沐苏月敲了敲病房的门，等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了，宁天一从里面走了出来，顺手关上门，对着沐苏月感激道“谢谢你。我妈目前还不能受刺/激。” 沐苏月听完他这句话，自然是明白的。无论宁母知不知道这里面的原由。沐苏月都不能说，宁母如果问，她应着，得谨慎做答才行。 “我知道，放心。”沐苏月抬眸看了一眼宁天一，伸手转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成明自然是不打算进去的，站在门口等沐苏月。宁天一看着成明，成明倪了他一眼，没什么可说的。双方都沉默了一下，宁天一才率先开口道“聊聊天吧，她得一会儿才出来。” “行。”成明挪步往前走，一直走到楼道的吸烟区里，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问向宁天一“抽吗？” “抽。”宁天一站在他对面，应着声。 成明抽出一支烟，将烟盒递给宁天一，宁天一抽了一支，刚想从自己的口袋里摸打火机，成明这会儿已经点燃了自己的烟，手机拿着打火机，顺势点燃了宁天一手里的。 “谢谢。”宁天一客客气气地对成明道了声谢。 成明吸了口烟，吐出一口烟雾来，雾气缭绕之间，他将目光投到宁天一身上“后悔么？” 宁天一轻笑了一下，这种笑容明显不是发自内心的，有种苦涩和无奈的笑容。语气很是随意道“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他仅仅只是帮自己的大哥，帮整个宁家脱离这样的泥沼之中。 之后，料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他就带着母亲养病去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职业赛还打么？”成明随意问向他。宁天一垂了一下眼眸，目光低落了一下，下一秒回归轻松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声音低了些，出声道“我退队了。” 成明认真听着，只觉得心里一阵惋惜，自己看过他的一次比赛，宁天一在电竞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他很适合，也看得出来他很喜欢。 正犹豫着要不要安慰一下宁天一，就听着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自说自话“不过这样也好，休息两年好好照顾我母亲。” “嗯。你有计划就行。”成明对着他沉声道，突然补充道“打算在暮城还是去国外？” “先观察一下吧。实在不行就去m国。”宁天一说着。反而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成明轻微点了下头，没有再言，两人又聊了些别的。才从吸烟区走了出来。 天渐渐黑了，沐苏月才从病房里走出来。宁天一将两人送到医院门口，宁天一看向沐苏月，她刚转身，走了一步，身后宁天一开口道“苏月，今天，谢谢你。” “不用。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伯母。我就先走了。”沐苏月侧身看向宁天一，认真地对他道，话语里透着几分安慰几分鼓励。 宁天一点了下头，再次跟两人道了别。成明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到他看不见两个人的身影。 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沐苏月了，她身上总有一种不服输的架势和那难得的善良。 沐苏月坐回车里，目光有些暗淡和惆怅。心里一阵闷，却又不想将这种情绪带给成明，只好打开窗户，将目光转向车窗之外。 “不冷吗？”成明看向她，留给她的一个侧脸，她虽然不说，但自己多少有些感觉得出来。 沐苏月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不冷的。”她的目光透过窗外的风，看着街景一一倒退，目光里夹着泪，没有落下来，被风吹得刚要聚集就散了。 成明也没再问了，只是时不时地用余光暼向沐苏月。接着开车，她只开了半扇窗户，并不是全开，成明将车速放慢了一些，免得风太大了，把她吹感冒了。 时间比平常多用了十多分钟才抵达沐苏月的小区门口。 车子熄了火，成明才转头看向沐苏月“心情不好别憋着了。” 沐苏月整个人听着微微一呆，缓过神来，心里暖暖的，看向成明，眼眶红红的，但她就是难过又说不出口。下个瞬间，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主动求抱抱，成明自然不会放过与她亲昵的机会，早已经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凑近她，将她用拥在怀里。 “……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我自己家破人亡就算了，可是，宁家除了宁岳，都没有错，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低低的呢喃着声音，像是询问，又像是自己自言自语。 沐苏月在心里询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无数次，可是都得不到相应的答案。沐家，宁家，她回忆着以前多好，现在就有多糟糕。特别是看望过宁母之后，她联想到自己，然后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事，都好像无尽地狱里的入口，张开着血盆大口，一一吃掉了所有人，自己就站在那入口处，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吸进去。 成明沉默着轻拍了她的后背，良久之后。他才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想太多了。你没有错，苏月，我会一直在。” 他会一直在她身边，只要她一转身，一回头，自己就能够看得到。 沐苏月往他怀里蹭了蹭，成明有些受不住她这样主动的热情，连忙将她制止住，让她从自己怀里退开一些，开口道“怎么了？这么热情？你想勾引我犯罪啊？” 沐苏月听着他这句话，他说的极为不正经，她一听，脸颊就红了，到有些不好意思再往他怀里钻了，她退开了一些，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才垂着眼眸支支吾吾道“那个，我…我先下去了。你回去开慢点。” “我送你。” 成明说完，几乎与沐苏月同时下了车，手里的汽车钥匙一转，他锁了车，将钥匙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牵着沐苏月的手，走进了小区里面。 此刻，天外漆黑一片，因为天气冷的原因，都不愿意出门。 显得整个小区都冷冷清清的，倒显得有些寂静。成明陪着她进了电梯，沐苏月原本还有些冷意，被成明这么牵着手，反倒觉得有些暖意。 电梯到达楼层，沐苏月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她从背包里摸出钥匙，插入钥匙孔里，还没转动，自家房门就打开了，她转头看向成明，一脸匪夷所思，整个人都有些心生忐忑起来，有些谨慎，忽然，又想着，她忘了关门吗？不应该啊？正想着，一只温热的手搭在沐苏月的手背上，成明面色微尘，眉头紧皱了一下，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出声，将沐苏月一手揽在身后来，沐苏月会意，乖乖照做。 ------------ 第一百七十四章:她为他受伤了！ 成明握着门把手，轻轻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沐苏月跟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门。 沐苏月刚准备去开灯，成明目光一瞥，冷声道“谁？” 他话音刚落，从一边忽然钻出来一个人，沐苏月还没看清，只觉得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自己的胳膊忽然被人一拉，往成明的身边靠了靠，成明上前一个抬脚，照着来人的腹部就是一脚。黑暗之中，沐苏月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她根本不看不清方向，双眼紧紧在黑暗之中摸索，希望自己赶紧适应这黑暗的光线。 那边有两个人对付成明，她快速走到另一边想开灯，却发现黑暗中依稀有个人，贴着墙壁，等着她过来，沐苏月看着那人拿出了手里的匕首，慢慢朝她走了过来，她也不能叫喊，免得成明分心，她紧紧揪着自己的身上的包，手机拽着铁链扣子，往后面退了一些，一直抵达沙发边缘。 她轻声又冷静地问“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朝她拿着匕首冲了过来，沐苏月快速将整个身子都偏，安全躲了过去，手里的背包链子松开了一边，她直接拿着链子一段，朝着那人拿刀的手狠狠甩了过去，那人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沐苏月突然而来反击他。匕首被甩在客厅不知名的角落里，黑暗之中，那人也没有在意似得。赤手空拳上来，沐苏月就这么拿着包，像把玩着拖着石头的长鞭一样，对付着那人的攻击。 成明还在餐厅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里现在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周围还有多少人，是不是只有三个歹徒。 沐苏月正想着，突然被那人一脚踢到了自己的肚子，她一个没有站稳，直接摔到在地上，摔得生疼。 “苏月！”成明厉声喊了她一句，明显透着担心，沐苏月立即回了一句“我没事。” 她刚说完，自己的脖子就被人瞬间掐住，那人极其用力，像是要硬生生将她的脖子掐断一样，沐苏月挣扎半天，伸手随意往底下一摸，摸到一个木质小凳子的一脚，她用劲了全手的最后一丝力气，将凳子整个拿了起来，依着凳脚，狠狠砸在那人头上，那人挣扎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像是晕了过去，倒在地上没有动。 沐苏月猛地咳嗽了几声，有些体力透支地从地上爬起来，突然想到成明还在餐厅那边跟人搏斗。 她立即起身，跑到餐厅边，正巧赶上一个人拿着匕首朝着成明挥了过去，沐苏月急中生智，直接将手里拿着的包包连着链子照着人脸上砸了过去，那人整个身子一顿，抵达到门边，好像看到不远出躺在地面上的同伙，眼神一凝，看向沐苏月狠狠地目光在黑夜之中无比明显。 沐苏月紧紧盯着那个人，成明在自己不远处的位置，对付另一个。 那人再次拿着匕首对向沐苏月，成明目光微冷，对着那人又是一个飞脚，眼见自己面前的人不再将他作为目标，而是转向沐苏月，他暗暗道：不好。 成明一手拉过沐苏月，将她整个人一推，沐苏月直接趴在了另一边的餐桌椅子上，成功躲过了匕首刺向自己身体的位置。 可另一个人却像是都想杀人灭口一样，不管是他还是成明，都下了死手。 沐苏月看到了那直接将成明飞去的刀光，而他的双手紧紧与另一个人在对持，根本分不开身。 她眼眸收缩之际，立马从站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使出力气，冲了过去，直接挡在成明的身侧。当沐苏月整个身体向后退了一步一步的时候，成明一脚狠狠踢在那人的腿上，低沉的嗓音略带颤抖的喊了一句她的名字“苏月！” 沐苏月感觉到自己下腹进入一个冰凉的利刃，直接捅开她的皮肉，一阵刺痛。结束之后，又抽了回去。她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渺小，一滴滴的鲜血往外汹涌而出，整个人都往成明的身体上靠。 歹徒完成任务，不要几分钟的时间，逃了。看样子是冲沐苏月来的，她死了，也就完成了任务。 成明自然无心管其他，他紧紧拥着沐苏月，手有些颤抖地捂住他腰上的伤口。 “苏月……”他喊着她，感受到她体内温热的鲜血浸湿衣服，染上他的手心。 沐苏月抬手，成明将她的手握着放在自己脸颊上，就听到沐苏月十分虚弱的声音“成明，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那么，一定不是我的本意。我爱你，从上学时候第一眼……到现在…都，都从未变过……” 她像是用了全身的气力说完这句话，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眼角落下的泪，低落在他的身上，无声而隐秘。 成明喊着她，下一秒将她抱了起来，直接冲了出去。途中，他打了一通电话给凛冬，大致说了一下发生的情况。凛冬应着，没有多问。 成明直接将沐苏月送进了自己的私人医院里，一下车，沐苏月就被医生匆匆忙忙的推进了手术室里。 成明黑色的衬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他无心顾忌，也看不太明显，只是他的手上都是沐苏月的血渍。 他垂下眸子，深邃的眸光暗淡了下来，十分颓废。他的双手紧紧握住成一个大大的拳头，冷峻的表情紧紧盯着亮着灯的手术室。可他的心里，确实极度焦虑惶恐又不安的，他强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成明！”不远处，走廊上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成明站起身，转头望去，有些神情恍惚，看不清刘亦寒身后的那些人究竟是谁。 直到他们走进，成明才认清楚，他沉默寡言，目光回头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刘亦寒带着一帮人，蓝田，菲什以及沐可溪。甚至连林荀和刘亦寒的师母都带了过来。 “我听凛冬说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刘亦寒从没有见过成明这样暗淡无光，黯然伤神的目光和神情，他表面上虽依旧覆着一层冰霜，但他的眼神却是没有焦距的。 好像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在一夜之间，突然崩塌成一片废墟。 成明摇了摇头，扯着有些沙哑的嗓音道“刚进去。” 他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刘亦寒会意也就不再问。刘亦寒转头看了一眼林荀，林荀什么都没有说，摇了摇头，剩下的只有等了。 好一会儿，一位护士从里面匆匆出来，对众人道“谁是家属？”见一时没有人应答，又问“谁是沐苏月的家属？” “我是。” 成明恍惚之间，像是鬼魂了一样，目光看向护士，走了过去，冷声又低沉道“我是她家属。” “病人失血过多，血库里的血不多了。有没有是A型血。”护士问。 成明听着，有些无力，他的血型不匹配，整个身体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是B型，完全不匹配沐苏月的血型。所以什么都帮不上。 “我是。我是。抽我的。”菲什突然举手道。 “我也是。”蓝田说道。 护士看着两人，对着她们道“请跟我来。”护士正要走，成明忽然问“她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主治医生说伤口很深，病人现在很虚弱。”护士看着成明说了一句，接着就走了。 成明听完，整个脸都有些发愣，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双手下垂，紧握成拳，目光好像透过那扇门，看到了里头奄奄一息的沐苏月，他的目光发红。在心里一声一声祈祷着：沐苏月，为了我，就当是为了我活下来。可以吗？ 他怕她生存的意志不是那么坚定，他怕她就此放弃。她没有亲人，甚至连最亲的血脉都没有。成明根本不确定沐苏月有没有那样的意志活下来。 他的耳边脑海之中，一直回荡着她最后说过的那句话，与他在她写的文档之中的某个地方的那句话重合在一起。 Cm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那么一定不是我的本意… 成明，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那么一定不是我的本意。我爱你，从上学时候的第一眼，到现在，从未变过… 他在心里反复默念了一句这句话，心里反而有些隐隐作痛。 倏然之间，成明觉得他的肩旁上有一双手，他隐形之中给他莫大的慰藉和安抚。 “别担心。”刘亦寒看着成明，冷澈的嗓音安慰道。 成明略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夜晚的时光，在这一时间，显得无比漫长。 凌晨三点半，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主治医生从里头出来，摘了口罩，站在成明的面前，客客气气地有些恭敬对成明道“有惊无险。病人很虚弱，估计会昏迷得久一些，要多加照顾，得静养。” “好。谢谢。” 成明开口道，医护人员将沐苏月从手术室里退了出来，成明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最顶楼，一层都没有病人，只有沐苏月一个病人。他二十四小时看护。 其他人见沐苏月没事，没想着轮流照顾，成明不愿意，非得自己照顾，众人见他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分分离开医院，留下沐苏月安心静养。 成明坐在病床边，沐苏月穿着一身病人服，插着氧气管，她的另一只手打着点滴。成明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 第一百七十五章:找出来！让我割上几刀！ 言沉这几天没怎么回去，接到下属的电话之时，他还在自己的秘密基地睡，在听到下属在电话里说沐苏月出事了，他立即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睡意一下子全无，目光在暗色的空间里，显得无比锐利“你说什么？”他这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说了出来。 “沐小姐…昨晚出事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我…昨晚有见到她和成明一起进的电梯，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当然就撤了！下属在电话里战战兢兢的，有些忐忑不安。似怕言沉怪罪到自己身上。 “具体什么情况？”言沉闭了闭眼，冷声询问。 “沐小姐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她家大门开着，警察和凛冬都到了。”下属老老实实的汇报着。 言沉那边静默了一会儿，下属听他没有说话，更加心惊胆战的，试探性地开口道“老大？” “查一查，谁做的。”言沉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命令，说完他挂了电话，看了一下沐苏月的定位，是一家私人医院。 言沉简约地查了一下地址，将地址发给了一个人，发了句消息：查一下这家医院，我需要详细资料。 “好。” 言沉放下手机，没有说话，直接从一边拿着衣服走到浴室。 十分钟之后，他从里面出来。 言沉看着自己手机上面的信息，明宇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成家旗下的，一般人很难进去，非得要个人证件才行。每个人的证件都需要入录数据，出入得登记。 他关了手机，捏了捏手指，转了一下自己手指上戴着的那个戒指，接着，不急不慢地走了出去。 清晨 阳光正沉沉浮浮地从地平线上升起，言沉白色的奔驰轿车停入车库，他直接从车库上了电梯，走出来，就看到沐苏月家的门口站着警察以及几个人。 言沉原本想开门的手忽然一顿，走了过去，问向一边的小警察，温声道“您好，我是这家住户的邻居，请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警察明显是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见这人长得不错，又温文尔雅，听着他是邻居也没多想，叹了口气道“遇到歹徒入室行凶。听说伤的的挺严重的，现还在医院躺着呢。” “小李！过来拍照，瞎逛什么呢！”上司见他又偷懒的样子，立即厉声唤道。 言沉听着点了下头“谢谢。” 小警察便跑了，言沉进屋关了下门，在家换了换了套衣服，走了出来刚站在客厅，就听到门口传过来的敲门声。 言沉走了过去，将门打了开来，一名警察大约三十多岁了，他亮了亮证件，然后目光朝着言沉家里横扫了一眼，最终定格在他身上“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就是询问一下，没别的意思。这里其他住户也问过了，早上敲了你家的门，没人。” “哦，我出去了。刚回来，昨晚不在家，去了一趟朋友家里，今天刚回来。”言沉不急不慢地开口道，回答得如鱼得水，一丝不苟。 “有证明人吗？”警官再次询问。 言沉愣了一下，心里暗暗不屑，这是将他当邻居询问呢，还是当嫌疑人问呢。他依旧面不改色无比虔诚又嗓音温柔道“您可以问问小区门口的保安，我昨天早上出的门，一直就没回来过。您们也可以调取小区监控。实在不行，我可以打电话给我朋友。让他出面证实一下。” “哦，这道不用，我就顺便问问。”警官客客气气道。看言沉也不像说谎的样子，况且他之前也看过监控和询问过其他邻居，都说言沉和这家住户的关系最好，两人都比较照顾。这会儿看样子也不想说谎。 “队长，这边处理完了，可以走了。”之前那位和言沉搭话的小警察，看着自己的上司说着。 “好，收队了。”警官朝着屋里的人喊了一声，自顾自地走了。 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地出来，只身下凛冬和两个保镖一样的人物。凛冬看了一眼整个屋子，才出来关上门。 言沉依旧站在门口，看向凛冬，犹豫了一下才问“那个，我想问一下苏月她怎么样了？我…刚从外面回来，才知道她出事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能去看看她吗？” 凛冬听着他温润的嗓音，看上去一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息。 走到他跟前，再次不确定道“你是…沐小姐的朋友？” 沐苏月的朋友之中，凛冬大部分都见过，可这个的脸，却是十分陌生的，他有些半信半疑。 “嗯，我们是邻居也是朋友。我…很少在她的朋友圈里出现，你们可能不太认识我。”言沉迟疑地开口，语气无比真诚，不想是装出来的，表情也是一副担心关切沐苏月的样子。 凛冬见他如此，也就没说什么，只是道“跟我来吧。”刚好自己得去一趟医院，见一见成明，也算是顺路。 言沉目光亮了亮，有些欣喜对着凛冬礼貌道谢“谢谢你。” 凛冬没有说话，直接走了。言沉关上自己家的门。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要不然自己得想其他的办法混进去。今天，他必须确认沐苏月的病情，确定她已经没事了，自己才安心。 …… 医院里，成明的母亲过来了。 成明打开门，目光有些明显的血丝红着眼眶看向自己的母亲，有一秒钟的停顿。 “妈。”他因为一整晚没怎么休息，整个人精神都是散的，声音嘶哑又低沉地喊了一声成母。 成母见他这副样子，目光里透着心疼，她也不说话，一手捧着包好的鸢尾花，一手提着个水果篮子，走了进去。 沐苏月依旧昏迷着，氧气管已经取了，她的脸上依旧苍白的似这医院白色的墙壁一般，嘴唇也是没有什么血色，一直输着液。 “怎么样啊？医生怎么说？”成母到底是心肠软，本就心疼沐苏月的遭遇，又因为这次她救成明，受了这罪，心下更加心疼她了。 成母看了一眼沐苏月，将成明扯到一边，轻声细语地询问道。 成明道“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可她就是像不愿意醒过来一样。” “太虚弱了，又受了这么重的刀伤，失血过多。你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有妈看着呢啊！别到时候苏月醒了，你又熬倒了。”成母到底是心疼他和沐苏月的，说话声音都是柔软的，充满慈祥又和蔼。 成明目光看了一眼病床的方向，心里苦涩，低沉的嗓音道“我到希望是我躺在这里，而不是她。” 成母听着一拳打在他身上，有些懊恼道“瞎说什么！赶紧去给我休息，里间还有一间小病房。躺一会儿。” 成明受着她不痛不痒的打骂。在心里讽刺了自己一番，他现在终于明白，有些事，他根本就做不到，无能为力，在一些自己不可抗力的因素之下，显得笨拙又无可奈何。 成母连哄带骗地将成明劝走去休息了。自己坐在沐苏月的病床前，照顾。 期间沐可溪和菲什来过，接着是言沉。言沉仅仅只是过来看了一下沐苏月，就告辞了，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出医院，而是走到沐苏月的主治医师办公室询问了一下沐苏月的状况，才出了医院。 他站在医院外面，目光透过门诊楼盯着后方那栋大大的楼层，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边走边打着电话“喂，过来接我。” 成明只休息了短短的两个小时，便出了来。看着凛冬和成母以及沐可溪和菲什。乌泱泱一堆站在病房里，眉头皱了一下，沉默了。 几个人看完之后，又询问了一下过来给沐苏月换药的医生，确认他没事之后，才陆续离开的。 待整个病房只剩下凛冬和成明的时候，成明拿着水杯，用棉签给沐苏月的嘴唇喂了下水，润了润。他的动作细致又温柔，像是再给一件珍宝着色一样。 凛冬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免看得心里直震惊刷新了一下对成明的新认知层度，闭嘴无言，仅仅只是看着。成明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将水杯放下，转身走到凛冬身边，轻声道“我们出去说。” “嗯。” 凛冬点了下头，跟着成明出门。门口站着两个保镖，成明冷声嘱咐道“好好看着，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 凛冬和成明走向一边的露天阳台上，现在顶楼看着这阳光明媚的天空，成明从口袋里拿出烟放进嘴里，点上，轻吸了一口，又将烟衔在手里。凛冬看着他，有些担心，他的烟瘾之前都慢慢在戒了，现在好像又变大了，就是从沐苏月出事的这时候，几乎是整根整根的抽。之前他都只是一根烟抽半根，一大半都是燃尽的。 “说吧。”成明清了清嗓子，才低沉的嗓音透着磁性冷声下令。 “老板，您还是克制一下。最近抽得有些多了…”凛冬硬着头皮，低声提醒到，被成明目光里的冷漠盯了一眼之后，他话音硬生生地落了。 “警方已经在追查了。不好查，当时那三人撤得匆忙，再加上您没有顾得上，所以……” “不用查了。直接查许林。将人找出来，让我割上几刀。”成明倏然打断他的话，眼神透着深邃的幽光，声音都冷血了几分，透着一股狠厉。 ------------ 第一百七十六章:旋月 凛冬听完他的话，愣了一下，突然睁大了眼睛，目光看向成明，他这是要为了沐苏月手沾污血吗？ “老板，您不用为了那些人手染脏血，我来就好。”凛冬看向成明。他一般狠虽狠，却从来不背上人命。凛冬是万万不想成明这样的。 “别废话！”成明目光凌冽地看向凛冬，一字一顿地继续说“还不赶紧去。” “老板。”凛冬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想了一下，开口劝说道“况且，沐小姐也不愿意你这样。我来就好，真的。” “……”成明漠然瞪了他一眼，狠狠吸了一口手上的烟。最终对凛冬摆了摆手。让他赶紧滚，别等下自己脾气上来了得把自己这几天的火气全撒在他身上，到时候凛冬就倒霉了。 凛冬看了一眼成明终于气馁的手势立马快速跑了。他可是知道成明的脾气的，搞不好以及得遭殃。 言沉坐在黑色的吉普车里，冷声开口道“查出来了吗？谁干的？” “老大，是许林。他想沐苏月死，拿到真正的绿鸽翡翠，但没有得逞。”下属一边开着车，一边汇报。 言沉清澈的浅灰色瞳色渐渐转冷，透着一抹阴冷的笑意冷嗤了一下，出声道“盛景元还没有送过去对吗？” “是的。”下属开口道，继续补充“许林那边的人一直在跟我们交涉。” “行，先不着急。卸他一根手指，给许林一份见面礼。”言沉道。 “是。老大。”下属开口，直接拿起自己的手机给下面的人交代了一声。 “将我送回小区。我不去那边了。”言沉开口道。 “是。” 车子转了一个弯，进入另外一条道路。言沉靠在椅子后背上闭目养神，他后悔没有再沐苏月身上安装一个视频通话器。 现在他有定位追踪器都觉得有些不够了。沐苏月，幸好她没事，要不然言沉真的会现在就灭了盛景元和许氏一家。 他闭上眼睛，脑袋之中不再是沐苏月小时候，长大之后那活蹦乱跳的样子，而是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像一张白纸掉落悬崖之下，一去不复回的样子。渐渐散去了生机，像落花一样落在地面，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言沉紧紧拽着自己的双手，他的心脏光是这样想着就有些难以言说的窒息感，闷疼闷疼地让他透不过气来。 好在，车子缓缓停了下来，他连忙从车上下来，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才往小区的方向走。 菲什坐在车里闷闷不乐地，沐可溪看向她的样子开口问“怎么了？还在担心苏月？” “你不担心吗？”菲什出声嘟着嘴反驳道“按道理说，她怎么也算是和你有点亲属关系，就算没有血缘也有亲缘吧，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关心担心一样的。苏月无依无靠的，想想都心疼。” 沐可溪就算是担心也是一副表情淡淡的，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方式不一样，不能将情感表达得太细致。菲什自然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毕竟隔着辈分。 “你皮又痒了？送你回你妈那！自己抱怨去。”沐可溪捏了捏她的耳垂，目光显得有些威胁的意味，语气也是一样。 “哼，少来。”菲什没好气地再次道。 沐可溪知道菲什不满什么。沐苏月受了重伤，沐氏一族居然只有沐可溪去看望，一个家族的长辈都不出面，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 沐可溪虽然也跟父亲提过，但父亲只让她作代表出面就好，她也没再过问，前程往事，问多了也徒添伤感。 “菲什，你还小。很多事，并不像表面想的那么简单。”沐可溪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再多说什么，看了一眼窗外，菲什的家到了，司机停了下来。 “可溪姐，我懂。我就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反观苏月，很心疼她而已。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也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我希望她能够好好的。”菲什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沐可溪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现在只是轮到她而已。况且，人生走走停停，兜兜转转，不到最后，是看不清结局的。” “嗯。也是。”菲什听着，忽然抬眸对着沐可溪一笑，推门道“那我走啦。晚安，可溪姐。” “晚安。”沐可溪向她笑了一下，挥了挥手。车子再次开走。她看向窗外，这座城市，她爱着，成长着，还有很多人的故事，都悄然诞生，比这些更糟糕的人，都有。 只有经历了风雨，才知道自己得到的一切，最终都是无比可贵的财富。 她想着，还没让自己陷入悲感当中，自己的手里忽然亮了起来，是女儿给她的电话，沐可溪接了，无比和蔼地温声道“喂，倾心。” “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肚子都快饿扁了。爹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什么时候开饭。”寒倾心今年已经七岁了，满口稚气的嗓音，声音萌萌在电话里跟沐可溪抱怨着。 沐可溪笑了一下，看着前方的路，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了，她轻声哄着道“快到家啦，你好好跟你爸撒撒娇，让他给你先吃点东西。” “我…我不敢，爹地刚骂了大哥，好凶！脸色都不好了。我怕。”倾心说道这里，还像是怕寒月澈听到了一样，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对沐可溪开口。沐可溪才会意过来，这小丫头不是抱怨自己肚子饿，而是给沐可溪打报告呢，而且还是偷偷的。 “好啦，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去了。”沐可溪跟着自己家的小公主讲着电话进了屋子，才挂了电话。 刚进门，寒倾心穿着一身公主裙，跑过来抱住沐可溪的大腿，大喊沐可溪“妈咪。” “嗯。”沐可溪弯腰将她抱起来，目光透过客厅看到正在自己玩乐高的倾城。以及正走出来的爵逸。寒倾城看着沐可溪抱着自己的妹妹走了过来，立即从沙发上下来，走到沐可溪身边，十分绅士又礼貌地开口“母亲。” “少夫人。”爵逸开口依旧恭敬地样子微微对沐可溪颔首。 沐可溪对着寒倾城微微一笑，点了下头，放下怀里的倾心，对着寒倾城道“带妹妹去玩。” “好。” “妈咪，他是弟弟。他就比我早出来一秒钟。”其实是一分钟，但寒倾心小朋友就是不认输。 沐可溪对着这个小丫头片子没有办法，说道“一秒钟也是你哥！” 寒倾心不满地撇了撇嘴，寒倾城到没有觉得什么，拉着自己妹妹走了。 沐可溪这才转头看向爵逸，出声问“怎么了？月澈” “检查小少爷的课业时，不小心翻出了一封情书，询问无果，小少爷还不说，少爷怀疑他有早恋倾向。就狠狠骂了几句。”爵逸道。 沐可溪大致可以想象得出寒月澈为什么生气了，出声问“瑾玄人呢？” “回自己房间了。”爵逸开口道。 沐可溪点了点头，对爵逸道“我先去看看。”她说完上了楼。 沐瑾玄到底不是在沐可溪手上长大的，近些年才接回沐氏，沐可溪才又机会将他养在身边。可他与倾城和倾心虽说是兄妹关系，但依旧让沐可溪觉得，沐瑾玄被爷爷教育得太懂事了。 沐可溪花了好一到功夫，哄完小的下楼哄大的。让爵逸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先去餐厅，她自己去了书房。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吭声，她便推门进去了。寒月澈坐在椅子上，目光抬眼看了一眼沐可溪，脸上的表情柔和一些，但依旧呈现出几分冷若冰霜。 沐可溪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开口哄着他“好啦，别生气了。瑾玄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啊。情有可原嘛。” “情窦初开？”寒月澈凝了她一眼，一伸手将沐可溪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将她抱在怀里，低声继续道“他这开的是不是有些早？我们之前都没有他这么早。” 沐可溪嗤笑一声，看向他开口道“是吗？那我怎么记得某人在我和瑾玄差不多大的时候送了定情信物。你这比他还早啊……” 沐可溪说完直笑，寒月澈见她开心，自己心里的乌云也一下散了去，他忽然对她充满邪魅地一笑，低头吻住她笑意嫣然的嘴。 …… 夜晚再次降临，整个医院里都晓得寂静无声，点滴的声音在房间里发出细微的响声。隐约之间，沐苏月打着点滴的手指动了一动。 成明站在窗户边上，正低沉的嗓音打着跨国电话，他低沉又轻的嗓音透过电磁波更加低又充满磁性“继续盯着。” “成明，她们是当年那场事故之后盛景元的家属？”电话里的人忽然开口发问。 成明静默了一下，倾吐出一个字“是。” 那边人明显冷吸了口气又缓缓舒了出来，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成明随即开口道“背后黑手不是盛景元。” “但跟他有关系。”电话里的人语气不紧不慢，声音到很坚定又平静。 “是。但他做的事，他会买单，你别插手。” “呵呵，成明，你是觉得我会杀了她们？”电话里的人笑了一下，明显是无奈的苦涩笑容“你还是不相信我，对吗？你还是以为当初我为了救自己的家人杀了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对吗？” “凛天。”成明低沉的喊了一下他的名字，缄默了几秒钟才缓缓道“如果我不相信你，根本不会让你帮我。” ------------ 第一百七十七章:她醒了！ 凛天在电话里长促了一口气，才有些平静地缓和了一下，他好久都没有听到成明这么喊自己在暮城的名字了，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在触动。 “你放心，你不允许的事情，我不会干。”凛天开口道，语气恢复正常时候的清澈。 “嗯。” 成明冷冷应了一声，接着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自己的口袋里，转身去看病床上的沐苏月，依旧没有要醒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垂下眼眸，直接走到床边，握着沐苏月的手掌，将她又放在自己的嘴边亲了亲。 “苏月，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轻微的请求。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窗外月影夹杂着树影，透着斑驳的光。 夜色渐渐深了下来，夜空之中的星光与月光相交辉映，照亮了一方天际。 沐苏月在病床之上昏迷的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成明的请求起了作用。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窗户是眯着一条小缝隙的，散去了病房大半消毒水的味道，空间里沉闷的气氛也像是是被吹散了一般，夹着一股子新鲜空气的味道。 沐苏月动了动眼皮，腰上的疼痛感以及全身上下的无力感来袭，她从来不知道仅仅是躺着都能这么累，她都没有什么力气，好不容易睁开眼睛。 就看到一边的护士给她检查完身体，做记录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连忙喊道“病人醒了！” 沐苏月被这么一声喊的脑袋疼，又被忽然的光线刺得眼睛有些不适应，又闭上了。成明从盥洗室听到护士在喊她醒了，连忙走了出来。 快步走到沐苏月床边，看了一眼沐苏月依旧闭上的眼睛，手很自然地伸入她被子下的手心里，他不确定地轻唤了一声“苏月。” 沐苏月像是听到了她这辈子最想听又不愿意错过的声音，又缓缓将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成明。自己仅仅昏迷了两天，有两天没有见到他了，成明的下颚已经有些细微的胡渣，整个人都好像瘦了一圈，也憔悴了不少。 沐苏月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嗓子实在是干，哑得不行，发不出音了。 成明目光明显有些激动和抑制不住的情感，连忙从一边的柜子上拿出水杯倒了杯水。 护士看着，对成明道“我去喊主治医师。” 成明点了下头，由着护士走了出去。自己上前一只手揽在沐苏月的颈后，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另只手拿着水杯，送到她嘴边，沐苏月实在渴得不行，成明动作从头到尾都温柔细致入微。但是，她看到他刚刚倒水的时候，手掌明显有些轻微的颤抖，他是在害怕，害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成明放下杯子，沐苏月喝了杯水之后，喉咙总算滋润了不少。“成明，我没事了。”她的嗓音透着喑哑，明显是很久不说话，忽然说出来的那种干涩的声音，但一样的轻柔，一点一点像羽毛一样落在成明的心上。 成明俯下身，将脸埋在她的颈项处，他的身体却与她隔开了一些，尽量不触碰，不压到她。 沐苏月清楚的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如释负重一般，蹭着她的颈项，她用另一只没有插着针管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背，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不仅是成明，还有自己。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只有她，四面都是陌生的森林，很黑，她努力寻找一个出口，可是怎么都出不来，见到过很多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孔，却用手一触碰，那些人都幻化成一缕青烟，阴风一吹，就散了。她在原地哭着喊着，都没有回音，知道她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的主人一直在喊她，她寻找着这个声音，再次醒过来，声音的主人就是成明。 “苏月，以后别这样了。”他声音闷闷的，带着难得的祈求，仔细听还有一丝轻微的颤音。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沐苏月轻声细语道，接着补充说“扶我靠着吧，我想看看你。” 成明听着，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将枕头放在她的后背上，让沐苏月靠的舒服一些。 与此同时，主治医师走了过来，成明只好退开一些，但他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沐苏月身上，带着眷恋目光越发深邃。 沐苏月也时不时的看向成明，医生询问她一下，她才将实现移开，或点头，或轻声地回答一两句。 主治医生检查完毕，面对着成明道“人醒了，没什么大碍。但病人还是很虚弱，伤口记得常换药别沾水别感染以免伤口发炎。” “嗯。”成明仔细听在耳朵里，重重地应了一声。待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沐苏月和成明两个人了。 成明才走到她病床前，沐苏月感觉整个人两三天都没怎么洗澡了，有些不太舒服，肚子又饿。看着成明一脸委屈道“我想洗澡。” “还有呢？”成明确定她没什么大碍之后，脸上的表情不知怎地变得越来越深沉了。沐苏月觉得这种变化跟自己有关，有些谨慎又觉得他面对自己这样的病人不能怎么样。这么一想，又有些大胆了。 “我饿了…”她看向成明，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下腹不仅是伤口疼的，还是饿的。 成明拿起手机，凝了她一眼，给凛冬打了通电话“现在过来，带上午餐，两人份。” “两…两人份？病房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吗？难道沐小姐……”凛冬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嘟嘟嘟”的传来几声电磁波的声音，成明瞬间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他再次走向沐苏月的病床沿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与他温柔的语调极为不搭调地问向沐苏月“还有什么吩咐，一次说完，说完咱两好算账。” 沐苏月一听，心里一抽。自己都病了，都受伤了，唉，怪自己不该让这老板担心呗。她睡得挺舒服的，让老板倒是憔悴了。 她心想着，对成明的打算和惩罚也没底，能拖就拖，视线转向一边的水杯，再次故作委屈道“我能再喝杯水吗？” 成明听着她的吩咐，轻轻一笑，但这种笑容在沐苏月看来，怎么都有种披着狼皮的羊一样的诡异。 她强忍着镇定，眼见成明又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拿在手里，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接着将水杯仰头喝着。 沐苏月赫然！连病人的水都喝！丧尽天良啊！！！她正这么想着，感觉自己的下颚被人捏着，下一秒成明冰冷的唇，贴在自己的唇上。沐苏月瞪大了眼睛，看着成明目光透着深意的笑容，他的手缓缓绕到她脑后，加深了这个吻，将水轻轻的镀给她，动作温柔，沐苏月刚反应过来想回应，成明就退了出来，又喝了一口，用同样的方式喂着她，每次沐苏月刚准备回应，成明就像是故意吊着她胃口一样，轻而易举地放开她，退了出来。直到一杯水喂完，十多分钟过去。她的脸上才有了一些难得的红润，成明知道她是害羞了。 他的额头抵在她的前额上，两人距离很近，气息都像是融合在了一起一样。 成明看着她终于有些红润的脸色，脸上的神情才稍微满意了一些，也柔和了一些。 “下不为例。苏月，你知不知道我像是凌迟了一回一样。”他倾吐出来的话语，轻轻撞击着沐苏月的心房，她的眼睛有些湿润鼻头发酸得想要落泪。 他说的是凌迟，这种残酷的刑罚手段。她知道自己这样，对于成明来说有多痛苦，多害怕甚至是恐惧。她也害怕，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也在见不到他了。 沐苏月眼眸对上他的视线，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仅仅看着他的脸，像是要将他的面容刻在心里一样“我很害怕，当时自己在你怀里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我怕自己不能陪着你，你要怎么办。成明，我对你说的话，不是骗你，都是真的。” 沐苏月说完，主动凑近想要吻成明，可她还未凑到他的唇边，成明已经行动占为主导，再次吻上她的。 这一次，是温柔带着眷恋的亲吻，也是敞开彼此心扉的深情。 如果这一生没有你，那么我便孤独终老。待红尘散去，耄耋之年我依然记得那个曾经的你我，至死同墓。 凛冬过来的时候，看着成明正拿着水果刀再给沐苏月削苹果。 “沐小姐，你醒啦。”凛冬将手里的午餐一一从手提袋里拿出来，看向沐苏月脸上也是难得的高兴。 “嗯嗯，让你们担心了。”沐苏月轻声开口。 “担心是肯定的。最担心就是老板了，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凛冬刚说完，就被一道冰冷视线吓住，赶紧闭上了嘴。沐苏月看着这两人，低头一笑，没说话，成明将手里削好的苹果放在一边的杯口上，沐苏月看着说道“不给我吗？” “吃完饭再吃。”成明起身，将沐苏月病床上的床桌放了下来，就听到沐苏月再次说“可是等待会都氧化了。” “我重新削，不会不给你吃。先吃饭。”成明看了她一眼，认真道。 ------------ 第一百七十八章:她不想牵扯沐氏 沐苏月用完午餐之后便休息了一个小时，醒过来之后，发现菲什正坐在她床沿边，忍不住低声抽泣。 “怎么了？菲什？”沐苏月想起身，被菲什扶住，将她慢慢地扶起来，靠在病床后背上。 “我，我就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而已。苏月，你太坏了，害我们担心这么久。”菲什坐在床沿上，目光闪着泪光，嗔声怪着沐苏月，可本意也没有真的责怪她，反而有些心疼。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错了，好不好。你别哭了。”沐苏月看着她，轻声哄着，她还是第一次哄人，显得有些笨拙。 菲什早在她醒过来的时候就收敛了自己的泪腺，用手胡乱擦了擦眼角。 “你那小区也太不安全了。”菲什抱怨了一下。沐苏月对她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那个小区，并不是不安全，只是有人存心想害她，沐苏月明白自己这次差点儿就可能真的活不下来了，那人下了死手，她要是再晚一点送进医院，真的失血过多而死。幸好当时，成明陪着自己回家，要是自己一个人，对抗那三个人，真的是要被乱刀砍死。她想都不敢想，这后果。只是，这些人的背后，是谁的命令，沐苏月早已经了然于心。 她的视线穿过整个病房，扫了一眼之后，还没开口问，菲什就说“成明和凛冬接了个电话，临走的时候让我照顾你。可溪姐说晚点过来看你，在家给你煲汤呢。”菲什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时间，开口再次说“这会儿，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沐苏月听着，有些惊呆了，自己吃午餐那会儿，刚享用完，师兄就带着师父过来，师母也煲着上好的补汤送过来，一大堆的补品，她都吃不完。 “可溪姐，特地过来看我？”沐苏月抬眸反问了一下。这会不会牵扯到沐氏？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闹的整个沐氏都又七上八下的。 “来过啊，你昏迷的时候可溪姐跟我过来的。”菲什说完，看着沐苏月一副微皱的眉头，有些怪怪的样子。迟疑了一下，才试探性地问“苏月，你不会不想可溪姐过来吧？” “当然不是！”沐苏月立即开口否认，她垂着眸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就是……怕牵扯到沐氏。” “还说呢！”菲什一听她说这个就像是心里不快一样，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反正就是面容上一副不满的样子。沐苏月看向她，捏了捏她圆润的脸颊，轻声道“怎么啦？又不开心啦。话说你最近好像挺闲啊，梅丽塔愿意放你出来了？” “我前阵子不是拍杂志就是产品mv，电影也拍完了。经纪人留给我放假啦，放心吧，我说了你的事，是通过批准才出来的。”菲什说道。 沐苏月点了下头，这样也不会耽误菲什工作。她正想着，忽然被菲什一把抱住。她整个人都一僵，自己被知名明星抱了！！！太劲爆了！被菲什粉丝看到，得活埋自己吧。 “苏月，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好吗？”菲什将沐苏月一把抱住，声音都软软的，听着像是受了委屈似的。 沐苏月听着，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后背，才道“好，以后不瞒你。” 她说完，听到门口的开门声，接着沐可溪提着保温盒走了过来，菲什才从她怀里退出来。 “可溪姐。”沐苏月喊了她一声，沐可溪看着她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菲什忙站起身，目光看着沐可溪从保温盒里拿出的一小份猪肝，又用碗剩了一大碗补汤。 菲什将沐苏月的床桌弄起来，沐可溪拿着食物走了过去，放到她床桌上，声音和蔼道“这是猪肝和上好的补汤。你得好好补补。” 沐苏月原本不喜欢吃内脏，但放着沐可溪的面又不好拒绝，免得辜负她的好意。于是，开口道“谢谢可溪姐。让你亲自跑过来一趟。辛苦了。” “跟我不用那么客气。”沐可溪将汤勺递给她，沐苏月仅仅只是喝着碗里的补汤，味道鲜美可口，尝得出来是上好的滋补品熬的。 沐可溪见她不吃另一盘食物，忍不住笑着问道“不喜欢吃猪肝？” 沐苏月被她问了一下，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地点了下头，轻缓的嗓音“嗯”了一声。随即立马补充道“但没事。” 她说完直接用筷子将一块猪肝放进自己的嘴里，或许是因为上等的厨师制作而成的，她到没觉得猪肝的腥味儿，反而也就没有那么难吃了。 “没喜欢多少也要吃一点这个，补补血。”沐可溪见她的样子和刚刚逞强的动作，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来。 沐苏月道“嗯，谢谢可溪姐。” 菲什和沐可溪都坐在她的床沿边，眼见着沐苏月将汤喝了一大半，另一盘的猪肝也吃完了。 “苏月，沐氏派我作为代表过来看看你，所以，你要知道，你的身后，并不是没有靠山。”沐可溪忽然看着沐苏月，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开口。 沐苏月看向她，心里一阵感触，她很幸运，能够认识菲什和沐可溪。 “可溪姐，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我只是不想……不想麻烦沐氏，让伯父和爷爷为我担心，他们都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个。”沐苏月低头轻声细语地说着。她已经让很多人担惊受怕了，不想再让沐氏的人也跟着担惊受怕。 “我有件事，想问你。”沐可溪抬眸，目光澄澈，语气冷静，看着沐苏月。 “嗯，你问。”她回答。 菲什见两人有正事要谈，立即想站起身开口道“那我先出去一会儿。” 沐可溪一把将她即将起身的肩旁排了一下，头都没有回，直接道“没关系，你坐着，听着就行。” 菲什还是第一次见沐可溪这副样子，冷静之中有些轻微的压迫感，让菲什不敢再动和说话，乖乖坐在原位上。沐可溪对着沐苏月开口道“你一直在暗地里调查沐伯父的死因？” 沐苏月听着她的询问，整个人都为之一僵，神情有些发愣。沐可溪是怎么知道的？但她像是看穿了沐苏月的内心疑问一样，给了她答案“我稍微一查就知道。” 沐苏月张了张嘴“是。” “为什么不找沐氏帮忙？你回来暮城，与宁天羽再见面的时候，已经见过我。沐苏月，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找宁天羽，这样或许宁岳还可以留他一命，当然，宁岳自己也有私心。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信错了人。以至于叶音之后，除了成明，谁也不相信，有时候你甚至都不相信成明，是不是，不然，你也不可能会瞒着成明真正的绿鸽翡翠，在你手里。”沐可溪澄澈的双眸之中，透着一股清冽的冷泉一样，直直地看向沐苏月。让她无处可逃，整个人泡在冰冷的泉水里，有些冰凉，她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被子。 嘴里咬着自己的下唇，默默地不说话。因为她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沐可溪说的是事实。 菲什不明白，沐可溪为什么忽然之间，说起这个，她伸手微微扯了一下沐可溪的衣服下摆，示意她别说了，沐可溪却无视了，反而继续道“你知道许林，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许家，对于绿鸽翡翠有多执着。那么我想问你一下，G国这次拍卖会上的绿鸽翡翠，到底是真是假，你和成明，想要干什么？这次害你的人是谁？杀人灭口，还是谋财害命，苏月。你清楚是哪一件吧？” “……我”沐苏月张了张嘴，她在心里犹豫着，这件事告诉沐可溪，她会不会跟沐氏说，让沐氏出面？这样就违背了父亲的初衷，沐长烽不会希望自己和沐氏又太多的牵扯。 “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父亲。”沐可溪像是再一次知道她的顾虑，跟她打着保证。 “是，宁岳只是帮凶，许林是主谋，许深害死我妈。所以，我想让他们都进地狱。你也看到了，他们不进地狱，就是我进，许林不会放过我。所以，这一次，我会养精蓄锐，亲手将许林送进地狱。”她说完，目光看向沐可溪，闪着一抹坚定又凌厉的光线。沐可溪在她眼中看到一抹仇恨的种子在慢慢发芽，膨胀，最终成为一颗参天大树。 沐可溪知道她阻止不了，已经太晚了，她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发红“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这次不是代表沐家。” 沐苏月笑了一下，对她摇了摇头，却依旧满心感激“可溪姐，这趟浑水，你还是别沾脚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保证跟着你一起回去看看爷爷，但是不会回沐氏。但我要是回不来，或者跟成明一起死，也是不错的归属。不是吗？” 沐可溪被她这么一问，忽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那么坚毅不拔，比自己都坚强。跟沐苏月相比，以前的自己就显得太过弱小了。 她起身，上前无声无息地抱着沐苏月，轻声道“你们都会活着回来。还有很多人等着你们。” “嗯。” 沐苏月重重地点了下头，菲什听着，看着，眼睛又红红的，可她再看向沐苏月的时候，她对自己安慰一笑，自己反而没勇气哭了，强忍着眼睛都瞥红了。看着沐苏月，轻声笑了一下。 窗外有风，垂着窗帘的下摆，在半空中摇曳，像极了少女的衣裙，飘舞出美丽的弧线。 ------------ 第一百七十九章:你放我下来啊！ 成明从铁锈的门里走了出来，他手上白色的手套满是鲜血，他伸手将东西摘了，递给一边的凛冬，冷漠的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处理干净。” “是。” 凛冬连忙接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应着声音。他的视线看着成明的背影，走向车，下一瞬间，便开着车走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里，这会儿也没急着回医院，而是回了趟自己的私人别墅，简单的洗了个澡。又拿了几件沐苏月尺寸的衣服，再次走了出来，夕阳已经将近落山了。 “少爷！”承德从厨房的方向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保温桶。“这是特地吩咐厨房做的，补血气的。沐小姐还好吗？” 成明侧过身子，接过承德手里的东西，开口道“谢谢德叔。人已经没事了，改天带回来当面谢您。” “不用特意。”承德笑了一下，说着。 成明嘴角轻微一勾，出了门。抵达医院，成明站在病床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嬉笑声。 他听着这笑容里，也有属于沐苏月轻微的笑容。他推门，直接走了进去。 菲什和沐可溪见成明过来，立马起身对着沐苏月道“好啦，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等我出院。”沐苏月说。 “好，安心静养。”沐可溪几乎和菲什同时出口。 两人转身，对成明微微颔首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走出病房。 成明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走过去坐在她的床沿上，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侧脸“这么开心？” 沐苏月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成明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但依旧浅尝辄止，她现在还不能大动，伤口也在慢慢愈合，自己又不能怎么动她，最终，又是自己遭罪受。 成明松开她，沐苏月侧头就看到他提过来的东西，看似又是汤“一天五顿，我出院之后，会不会变成两百斤的胖子？” 成明被她的话逗笑，知道又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其他人过来给她送了一些补汤。他捏了她的脸蛋，柔声道“没事，你到时候出院，我扛着你走。” “谁要你扛。”沐苏月说完，突然觉得自己不知是不是进水性食物太多了，想去方便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成明，迟疑了一下道“你让一下。” “干什么？”成明不明所以，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沐苏月催着他“你先起来一下。” 成明立马迟疑地站了起来，沐苏月刚一动，腰上伤口有些轻微的疼痛。成明见她想下床，立马两手制止她。 “这才几天你就想下床！”成明没好气的开口提醒道。坚决不让她动。 “我…我不是……”沐苏月急得涨红了脸，最终硬着头皮声若蚊音地对成明小声道“我想上洗手间…” 成明愣了一下，才笑了，轻轻将她抱了起来“不早说，跟你老公有什么扭捏的。” “……我”沐苏月羞愧难当，说不出话来了，在这方面，她实在是没有成明脸皮厚。 成明将她抱进洗手间，柔声问着“能站得住吗？要不我帮你？”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先出去。”沐苏月话说的十分之不自然。这特么太尴尬了，自己也就伤了个腹部，但也不至于不能自理到这种地步啊。 成明站在她面前，帮她打开马桶盖子，再次挑眉问“真的不用？” “都说了不用，怎么这么啰嗦，出去。”她都不好意思到脸颊快滴出血了，他还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跟自己磨磨唧唧的。 成明怕她站久了，腰上的伤口疼，便不再打趣他，临走时道“好了喊我。” “嗯。” 他出门便顺手将卫生间的门带上了，沐苏月轻轻的撩起衣服，看着自己腰上的伤口，已经被缝合用绷带包扎好了，她也看不到，可是一想到以后这个伤口留下的痕迹，就会想到成明，也是一种意外的收获。 成明等了相近十分钟，沐苏月穿好衣服，收拾完毕，慢慢走到门口，打开门。他一脸惊讶有些微蹙着眉头“都说了好了喊我，我抱你。扯着伤口怎么办？” “没那么娇气。我很小心的，基本一步一分钟。”沐苏月轻声道。话还没说完，她脚一轻，成明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尽量避免她受伤的位置。 “一步十分钟都不行。”他说得强制又霸道，话语之中郑重其事。 沐苏月听着，微微一笑，就窝在他怀里舍不得出来。成明将她轻轻放回病床上，盖好被子，又将床桌放了下来。 接着，他将保温桶里的汤一一倒了进了小碗里，端到沐苏月面前“承德吩咐厨房特意熬的，不能辜负。” “德叔啊，你怎么把我受伤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又害人担心。”沐苏月拿着汤勺喝了一口，又喂了一口给成明。成明被她喂着也自得其乐，抿了下嘴唇才启齿“凛冬干的，我可没说。” “等我出院好好谢谢他。”沐苏月想着，继续自己一口成明一口的，到第三次的时候，成明终于制止了“给你补的，向我一直喂个什么劲。” 沐苏月笑了一下，侧着脑袋反问道“你刚不挺享受的么？” 成明将她手里的汤勺拿了过去，自己亲手喂着沐苏月“嗯，所以现在给你享受一下。” 沐苏月刚想张口，被成明一口汤送到嘴边堵住了。他得逞似的笑了一下，之前冷若冰霜的神情现在附上笑容笑得无比如沐春风，像是一束光，忽然之间照亮了她自己整个内心世界。 “跟你商量一件事。”成明忽然开口道，着手又继续喂着沐苏月。她喝完嘴里的汤，轻声开口道“嗯，你说。” “出院之后，去我家住吧。你那边也不太安全。我不想同样的事情，再一次重演。苏月，我承受不来。”成明看着她认真的开口道。沐苏月目光一顿，沉思了一下，抬眸看向成明“可是…” “去我家，还是去沐家旧宅！我搬过去。你自己选。”成明打断她的话，立马开口说着。沐苏月听着，半天才抬眼看了一下成明“我考虑一下行么？” “几天？” “啊？” “需要考虑几天？” “……我”她也不知道几天啊！成霆还没有接纳她呢，自己就去跟人同居，这也太不矜持了！虽说现在这个社会是这样，可是……可是……emmmm “出院之前想好？”成明看着她实在是纠结得不行的表情，终于退出了一步，开口道。 沐苏月明白他这是体谅自己，立马笑了一下应声道“嗯！好。” 时间的缝隙太过悄无声息，接下来的时光也在一点一点流逝。半个月之后，沐苏月迎来了可以拆线的日子。她之前特别怕疼，现在怕成明看到自己疼皱眉脸色阴沉得不行，她就只好忍过去了。 拆完线的第二天，沐苏月已经能够下床自己活动了，只是依旧不能做太大的动作，她也能感觉得到。之后，成明就再也没有问过那个问题，沐苏月以为他因为自己不答应，所以没有多问。 这天，沐苏月刚站在窗口边，病房里的门开了有关，成明从外面走了进来，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他看着沐苏月站在窗户边，立即走了过去，将窗户关好，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热了热。他没好气的话音里有些愠怒“刚准备出院就吹风，想感冒？住医院舍不得出院了是不是？” “我跟你回家。”沐苏月这才抬头像是终于下定可决心一样，抬眸目光坚定又温顺地看向成明。 “嗯？你说什么？”成明被她忽然的声音回答得有些懵，没怎么听清，到隐约感觉是回家之类的。 “我说，我想清楚了，现在我们可以同居了。”沐苏月再次无比坚定地又说了一遍。 成明目光深深凝视了一下她，笑了一下，走上前，一弯腰，一手将沐苏月抱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我能走。”沐苏月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红着脸开口道。 成明痞气地笑了一下，低沉的嗓音透着温柔“打包带走。” 说完直接转身就走，凛冬走了进来，看着这两人，沐苏月不敢看别人，只好将整个脸埋在成明胸膛之间，成明对凛冬吩咐道“拿上行李。” “是。” 凛冬忙答应着，走到病房将椅子上的行李提了起来，跟着走出了病房。 成明一直将沐苏月抱上了车，让她坐好，自己也钻了进去，手一直牵着她的手。 窗外的天气渐渐地转凉，黎明之际，朝阳冉冉升上地平线，带着火红的颜色，倒映在江面上，发出微波粼粼的光线。抵达目的地之后，成明依旧二话不说地将沐苏月抱在怀里。 “可以了。我自己能走。”从车库到大门，成明别墅的佣人逐渐多了起来，沐苏月也不太自在，可成明却依旧意犹未尽似的，大有向整个别墅里的人宣布沐苏月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的气势。 走进大门，承德迎面走了过来。两排女佣看着两人自己成明怀里的沐苏月，无比齐声又响亮地来了句“欢迎沐小姐出院回家！”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这也太会玩了！沐苏月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这特么太高调了吧。成明可能是疯了！ 她对众人挤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淑女笑容，转头对着成明十分无奈咬牙切齿道“还不快放我下来！” ------------ 第一百八十章:3603怎么了？ 成明凑近在她耳边爽快道“急什么？”于是，说完他就俯身将沐苏月放了下来。 “你们好。”沐苏月站在成明身边，对着众人开口道，她礼貌又谦逊。 众人见到沐苏月之后，打完招呼，就散了，客厅里只留下他们，以及承德和凛冬。 “沐小姐的房间收拾好了，在少爷你对面。”承德对成明说着。 成明点了下头，表示没什么异议。反正她的房间迟早都是摆设，要不要都无所谓。 “谢谢德叔。上次的汤很好喝，让您费心了。”沐苏月在承德面前礼貌道。 承德看向她，一贯和蔼可亲“应该的。” “要不要去房间看看。”成明摸了摸她的后脑，出声说。 “要。” 成明再一次毫无预兆地将沐苏月又抱了起来，沐苏月一掌拍在她的胸膛上，成明倒是不痛不痒的，只听她恼羞成怒道“你抱够了没有？我有不是腿断了！” “你腰疼，我抱你上楼休息。”他说这句话故意说的阴阳怪气的，古里古怪的。凛冬在后面都听明白了，忍俊不禁的低头闷笑。沐苏月仔细回味一遍才知道这话有多容易令人遐想，她目光瞪着成明，别过脸不再看他了。当时自己是怎么觉得他冷峻英气，帅得一塌糊涂，高冷得生人勿近的，所以高冷只是他的外壳？这才是真正的他？有些匪夷所思。 上到楼上的走廊了，成明都没打算让沐苏月下来，沐苏月看着他“你是抱上瘾了是吗？” 成明一脸理所当然地道“你怎么知道，我都不想放下，真聪明。” 他边走边说，走到沐苏月的房间门口，凛冬喂他们打开门，成明对他道“将行李放我房间，这里不用你。” “好。” 凛冬应着，转身走到成明的房间，放了行李又走了出来。他巴不得赶紧溜，在这两人面前被秀了一脸，可酸甜酸甜的了。 成明将沐苏月抱了进去，她看着眼前的房间，这里被装饰得与她家里一模一样。 成明见她看了一眼，转身便抱着她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用脚轻轻勾了一下门，带上了，走到自己房间，用脚关上门。 “我还没看完呢？”沐苏月开口道，声音之中多了份抱怨。 成明垂眸看了她一眼，柔声哄着她“有时间慢慢看。不着急。我带你去洗澡，然后休息一下。你都好多天没好好洗澡了。” “我…我自己洗就好。”沐苏月红着脸，轻声道。成明看向她一笑，继续装流氓“害羞什么啊，你的伤口可不能碰水，反正又不是没洗过。” 说完，他直接抱着沐苏月走进了浴室，沐苏月急着，挣扎了，又不能太大力，反而有些无关痛痒，她情急之下，只好拉着浴室门把“我自己简单洗一个就行，保证不碰水，反正又不能泡澡，不用浴缸，用花洒冲一下就行。” “我帮你，放心不碰你。”成明继续道。沐苏月心想，我信你个大头鬼，上次……上次要不是看在她伤口疼的份上，自己快被他亲窒息了。 “成明！”她急了，紧紧抓着门沿，成明见她不松手，也不着急，两人僵持不下，沐苏月看着他坚持深邃的眼眸之中，透着一股诚恳又认真的光芒，她抿了抿嘴唇，支支吾吾道“待会儿你又自己找罪受，何必呢，我自己来就好。你放我下来。” “我乐意！”成明说着，目凑近她，埋在她颈窝处深深亲了一口，又咬了咬，沐苏月整个人一激灵，缩了缩，手自然而然地松了。成明抱着她快速进去，用脚一推，收缩门直接关了上来。 沐苏月被成明亲的整个人都一阵柔软，他明知道颈项处是她怕痒的地方，还一个劲的撩她。 “成明…”沐苏月受不住他这样的撩拨，伸手推着他的胸膛，成明放开她。得逞地笑了一下“好了，放过你，我伺候你沐浴更衣。” 沐苏月脸颊红的不能再红了，眼见挣脱不开，只好乖乖任由着他帮忙。 最后，沐苏月简直没脸见人了，穿着睡衣被成明抱着他的大床上，成明放下来。 他也是努力克制得不行，声音都有些沙哑道“你先休息。午餐我叫你。” 沐苏月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埋在被子里的脸点了点头闷闷地回答“嗯。” 成明笑了一下，转身冷抽了一口气。真特么折磨人。他快自爆了。接着，他再次走进浴室，直接将自己泡在冷水中，半小时才冷静下来。换了身衣服，下了楼。 走到一楼自己的书房内，成明关上门，凛冬正站在窗口转过身来，他手里的手里还亮着，明显是打过电话的样子。 他表情有些严峻，拧着眉头，看向成明。成明走到沙发边，看他的表情，低声问“怎么了？” “监狱传来消息。3603自杀了。”3603是宁岳在监狱里的编号，宁岳死了？在没有行刑之前，一切都是变数。况且，宁岳本就是死刑，自杀不是多此一举？ 成明目光沉了沉，思索了一下，太眸问向凛冬“确定是自杀？” “刚下面的人汇报的。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得等法医那边的通告。”凛冬开口道，看向成明，他的神情有些阴沉，冷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怀疑宁岳不是自杀？”凛冬下意识地询问着成明。 “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会多此一举？”成明反问向凛冬，只是，如果是他杀，根本不会让宁岳有出庭的机会啊，难道是为了用他搬倒许家？还是有其他原因，可就算那个人对许家恨之入骨，为什么要留下许深，还是说他下一个目标，就是许深？ “凛冬！”成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凛冬开口道“派人去监狱一趟，看看许深怎么样了。” “是，我亲自去办。”凛冬开口。随即准备走出书房，成明的声音再次在他身后响起“暗地里去，别让人发现。” “是。” 说完，许深便离开了。成明垂下眼眸，他思索片刻，一个电话突然打过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宁天一的。 “喂。”他清了清嗓音，冷声道。 电话里，宁天一沉默一下，才开口道“有件东西想给你看。惜月咖啡厅，三楼老地方，过来找我。” “好。” 两人挂了电话，成明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转身出了门。 临走时，他对承德开口道“中午我要是还没回来，将午餐端到楼上。” “是，少爷。”承德毕恭毕敬地开口答应。成明不急不忙地出了门，他一路飙车，去往惜月咖啡厅。 不到半小时，抵达目的地，站在三楼的房间门口成明敲了敲门，直到里面有了回应，自己才进去。 宁天一穿着一身黑色的俯视，整个人都显得气色憔悴，又瘦了一圈。 “你再瘦下去，我以为你吸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成明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宁天一对他苦笑了一下，很是无奈道“你就别调侃我了。” 他将自己的电脑，转了一个角度，对着成明，成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英文字，结合成中文的意思就是：再插手，都得死。 成明看了一下发信人的ID明显是匿名，无法正确的定位。 不过应该可以用别的方法，他将相关信息拍了下来，传送给寒月澈。 简单的发送着消息：查一下这个匿名邮件箱。 “好。你这是遭遇到什么了，被恐吓成这样？”寒月澈给他回了一句。 成明看着嘴角一抽，又不是我，不过差不多。他仅仅只是回答了三个字：一疯子。 对方便没有在回应了，他也收好了手机。 成明抬眸看向宁天一“你干什么了？” “我能干什么，又不像你们要钱有钱，要人又人的。”宁天一也是无语地反驳道。他刚还接电话说他爸死监狱里了，让人过去认领。 “你父亲…”成明犹豫了一下，开口的话语终究是没有说完整。 “我知道。他早该去见我哥了，早晚没差别。”宁天一开口道。好像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现在的父亲，都变得无关紧要，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就不想查清楚？”成明问。这样不明不白的，宁天一能甘心吗？ “成明。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么？因为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而我骨子流淌着他的血液，自然继承着他的自私与懦弱。我已经失去了两个亲人，我不想再失去我妈，如果我连自己最后一个亲人都保护不好，就算是去死，我也没脸见我哥。”宁天一说到最后甚至有些激动，他合上电脑，站起身，对着成明道“今天来，我就是想给你查出这个幕后黑手的一点线索，希望会对你有所帮助。我爸的事，我会处理。下周一，我就要带着我妈出国了。成明，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很感谢你。提前跟你说再见。” 宁天一说完，像是如释负重一般，拿着他的电脑，走了出去。 成明看着他走到门边，目光冷冽，沉声开口道“后悔吗？” “没有。” 宁天一轻缓又低落地话语跌落到里面，随着门一张一合的声音，戛然而止。 成明站在原地，目光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一时之间，想不到答案，只是对凛冬道“派人盯着许深就好，回来吧，宁岳的事不用查了。” ------------ 第一百八十一章:我们很快会找到他 成明挂完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目光透过窗户外的光景，伸手入裤兜摸着烟盒，原本想拿出来，转念一想之前沐苏月都有闻到他身上的烟味，他也就悠悠地放了下来，转身出了门。 他回了趟公司，将手上要处理的文件忙完，又再次带了一些回别墅。 沐苏月刚醒过来，阳光已经日上三竿了，充足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照亮了一些昏暗的房间里。 她轻轻动了动，伤口已经结痂，已经不怎么疼了。沐苏月缓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沐苏月下了床，将窗帘拉开，刺眼的光线将她的眼睛照得有些睁不开。 紧接着，她走到门口，打开门，却是女佣拿着午餐走了过来“沐小姐，承德管家让我送上来，说您不方便下楼，让我把午餐端给你。” “呃…成明呢？”沐苏月站在门口眼神绕了一圈，都好像没有看到这家男主人的影子。 “少爷出去了。这会儿已经到正午，还没回来呢。”女佣解释道。 沐苏月刚点了下头，准备说什么，好像听到楼下大门口的动静，她走了过去，站在走廊的栏杆往下看。成明正好走了进来，抬眸就看到她，直接与她来了个正面相对。 沐苏月笑了一下，转头对女佣道“那个，我下去吃。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女佣对她摇了摇头，也客客气气的很有礼貌和恭敬。 沐苏月转头对着女佣道“我去换件衣服，然后下楼。让成明等我一会儿。” “是。” 沐苏月说完，再次进了成明的房间，关上门。她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又拿着药膏，趁着换衣服的时候将药涂在伤口。 浴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沐苏月吓了一跳，转念之间，她才想到是成明，又想着昨天在浴室里的情景，她脸红心跳又开始加快，对着门口口齿不清地道“别进来，我…等我一会。” “你一个人可以吗？”成明柔声不确定地询问她。 沐苏月轻低了下声音，硬着头皮道“我可以。” 她连忙加快手里的动作，匆匆穿好衣服，接着走了过去，浴室的门。 就看到成明眸光之中透着一抹轻柔，看着她收拾好了，伸手向她，沐苏月看了一眼他伸过来的宽大手掌，将自己的手掌放到他手上，下一秒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 成明轻轻将她一拉，沐苏月整个人便倾向成明，成明已经俯下身，抄起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都说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抱了。”沐苏月双手下意识的环上他的脖颈处，依旧有些红着脸颊，话语轻声抱怨了一下。 成明确觉得没什么，目光凝了她一眼，眉毛一扬，嘴角一勾一抹要笑不笑的浅笑来，眼神之中荡漾出万种柔情“我也说过了，上瘾了。” 他低沉的嗓音之中，透着独特的磁性魅力，尽数落进沐苏月的耳蜗里，麻麻痒痒的，直击她的心房。 成明抱着她走出卧室，一直抵达楼下才放她下来，坐在一边的餐桌椅子旁，顺之坐在她的旁边。 长长的餐桌上，是丰盛的各个食物，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是看起来又十个人的量。 沐苏月拿着一边的白瓷碗给她剩了一碗的汤药。沐苏月喝了大半个月，现在一闻到这个味道就忍不住想吐。一股子中药味，夹着不知名的味道，但唱起来却并不苦，但味道还是怪怪的。 “我能不能不喝？”她苦着一张脸，看向成明手里的汤药，有些打退堂鼓。 “乖，你还没好全。这是愈合伤口的，对你有好处。喝完给你奖励。”成明将汤药拿在手里，用汤勺舀了一勺，送到沐苏月嘴边，她看向成明，心里想了想开口道“什么奖励，我的要求你都答应？” “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成明回答。又哄着她道“张嘴”沐苏月依言，硬着头皮张嘴让他喂。一碗汤被成明边喂边哄着沐苏月尽数喝了个干净。 成明帮她擦了擦嘴，奖励她一块鲜嫩可口的小牛肉块放进她嘴里。 虽然没有什么辣味，但好在厨师是个非常专业的，也很美味可口了。 沐苏月吃完嘴里的食物，目光看向成明“我想出门。” “今天？”成明放下手里的筷子，有些拧着眉头，他下午得办工，还有个会议。有不能推掉，今天下午的话，估计也没时间陪他。 “要不明天？”成明想着，迟疑了一下询问道。 “你不用陪我。就……Amy想见我一下。她刚出差回来，听说我住院了，什么的，就见一见。”沐苏月回答道。 成明听着，想了一下，沐苏月出事的时候，Amy正出差外地采集，一走差不多一个月。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下午让凛冬送你去。让他跟着你。”成明依旧是不放心，上次的事，在他心里全是落下不少的阴影。沐苏月听着，也点了下头，不想让成明再担心，说道“嗯，凛冬如果有事走不开的话，你也可以让保镖跟着我。” 成明见她这么说，忽然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一下这么乖，以前让你跟我住不肯，让保镖跟着你也不肯。” “就，不想让你再担心了。”沐苏月看了成明一眼，语气之中多少有些自责。 成明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沉声道“别自责，我也有责任，没有保护好你。” “好了，不说这个了，先吃饭吧。我饿了。”沐苏月想着一说这个话题，两人心里还是心有余悸的。多少有些沉重，转而不在提这个。 沐苏月拿着筷子，看了一眼对面的虾，貌似她现在还不能吃。成明用余光看了一眼，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女佣，冷眼吐出两个字，与刚刚和沐苏月谈话的时候完全是两种人和语气似得“撤走。” 女佣被他这么一盯，心里一忐忑，哆嗦了一下，走了过来，几个人撤走了桌上所有的海鲜。 沐苏月看着这情况，目光转向成明，一脸无奈，成明对她挑眉道“眼不见为净。” “……”沐苏月在心里轻抽了一口气，闷闷地憋了回去，他是有多小看自己的自控力啊。她在心里暗暗的无奈道：我谢谢你哦！ “好了，别生气了。等你伤口结痂脱落，带你去吃海鲜大餐。”成明看着她，伸手揽过她的腰，避开她伤口的位置。 “嗯。这可是你说的。”沐苏月说着。 成明点了点头，开口道“嗯，我说的，我保证。” 两个人一顿饭吃了相近一个小时，这个时候，凛冬才从外面回来。 “吃午餐了没？没吃让厨房跟你做。”成明坐在沙发上，陪着沐苏月看书。见凛冬走进来，抬眼看他询问。 凛冬老老实实回答“吃了。”接着看向成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成明会意，转头看向沐苏月，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道“自己先看，我先去忙了。准备出门的时候，过来找我。” “好。”她十分乖巧地点了下头，轻声回答。成明在她额前亲了亲，才松开，起身离开，凛冬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书房，凛冬锁上门，这间别墅，各个空间里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外面的人根本不会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和动静。 成明走向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对着凛冬道“坐吧。” 凛冬在成明对面坐了下来，目光迟疑了一下，才看向成明道“宁岳不是自杀。” “嗯。”成明略微点了一下头，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无动于衷。其实按理说，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宁家的事情，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插手。 “你知道？”凛冬看向成明，觉得他这会儿又太冷静了，有些好奇地问出心里的疑问。 “嗯。”成明冷声道，随即补充“也是刚确定。”他说的不是知道，而是确定，就表明他一直在怀疑宁岳的死因，绝对不是自杀，而是有人想要让他死。 凛冬这会儿有些不明白了，这里头的是是非非，好像比自己和许家的仇都要大。 成明站起身，沉默寡言，走到窗户边，挡住了整个光线，阳光撒在他身上，临摹出一道白金色的轮廓来。凛冬看向他，这个人不惧光明，不惧黑暗，好像仅仅只是怕失去一个人。 “宁岳这条线不用查了。宁天一也不用再联系。直接查背后这个人就行。不过目前，不用我们出手，我们目前只需要对付许林就好。”成明开口说着，侧着身子，阳光透过他的侧边，直接照进了书房里，凛冬早已经在不知名的某个时刻站了起来，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顺着光线看向成明。 “那么盛景元呢？”凛冬问，这个人还没有找到，会不会已经离开暮城了。 他一问出口，就看到成明嘴角轻微的抿出一个弧度，目光看向他，沉声道“很快，我们就能找到他了。” 嗯？凛冬侧了一下脑袋，有些莫不着头脑。这么说他已经胸有成竹了吧？难道他已经找到盛景元的行踪了吗？可刘亦寒和警方那边也没有明显的消息啊。成明这边，他也同样没有接受到什么消息。不过无论怎样，凛冬都放下心来，至少成明不会打没准备的仗。 ------------ 第一百八十二章:用心之深，昭然若揭 书房内，成明坐在自己的书桌上，对着凛冬开始吩咐“下午你跟着苏月，我没时间，好好看着她，少根头发，你也别回来了。” 凛冬听完，一阵汗颜，这种事不应该是他干的嘛，再说了，脚长在沐苏月身上，她要是想跑，自己也制止不了啊。不过他也就心里哔哔，面上依旧对着成明认真又严谨道“我会的。” 沐苏月看了一眼Amy给她发过来的消息和地址，是一个私人茶亭，也在市中心，不过沐苏月貌似从来没有去过。 她起身，走到成明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就来了，是成明。 “我准备出门了。”沐苏月站在门口，对成明报备着，成明略微颔首，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对着里头的凛冬道“开车慢点，稳一些。” “是，少爷。”凛冬语气之中虽恭敬居多，但细听依旧透着一抹无奈。不看不知道老板会宠人，乍一看老板宠人太会了。 沐苏月多少听得出凛冬话里话外的另一层意思，轻微笑了一下，看向成明“那我走啦，你忙吧。” “好好的，天黑之前回来。”成明再次不放心道。 “嗯嗯嗯，我会的。又不是小孩子，我走了。”说完，沐苏月真的走了，虽然步伐有些慢，但成明看着她活蹦乱跳的的样子，心里依旧舒心，好在她还留在自己身边，他可以再看着她一颦一笑的样子。 成明关上门，轻笑讪笑了一下，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放不下她，或许早在很久之前的潜意识里，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但谁又知道准确的时间呢。 沐苏月站在别墅庭院的主干道上，凛冬对着沐苏月道“沐小姐，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开车过来。” “嗯。” 凛冬去取了车，沐苏月站在阳光底下，她好久都没有感受过这么美好的阳光沐浴的感觉了。好像自从受伤以后，就没有。秋天的阳光很温暖，温度也适宜，风也不大，天气真好。沐苏月在心里沾沾自喜。 她穿着白色的卫衣和灰色的丝绒半身裙，刚刚好不冷不热的。 凛冬将车开了过来，紧接着他下车，为沐苏月亲自拉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确认她坐好了才关上车门，又走回驾驶室旁边，钻进车里。 沐苏月看着他细致入微的周到做法，一看就是跟着成明学的。 “凛冬，你跟在成明身边多久了？”沐苏月坐在后座上，有些好奇地轻声问向凛冬。 “时间啊，很长了，我都有些记不清。”凛冬听着沐苏月的疑问，思索了一下，貌似是成明上大一那会送自己出国做的手术。具体时间，自己倒真有些忘了。 “就觉得你们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沐苏月想了一下，开口道。 凛冬笑了一下，认真问向沐苏月“那像什么？” “倒像是兄弟。好哥们之内的。”沐苏月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凛冬一边专心开车，短暂的缄默了一下，才开口述说“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也敬重他，也很感激他，没有成明我可能早就死了。” 沐苏月听着，觉得有些冒犯，自己这么问，可能扯到凛冬的痛处了，她连忙有些尴尬道“对不起啊。” “没有关系啊。沐小姐，老板真的很在乎你，反正我在他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为了一个女性，操心劳神，你都不知道你出事的那晚，他有多害怕，抱着你的手都是颤抖着的，眼睛都红了。” 凛冬对于自己的事情早就不痛不痒了，况且，沐苏月也不算是外人，自己自然是不见怪的。 “他很担心吧。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多想……”沐苏月垂着眸子，轻声开口道。 “岂止是担心，很多的是害怕。不过好在你醒了。”凛冬说完。沐苏月将他的话尽数听进耳朵里，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触动到，有些心疼。那个时候的成明，是不是特别怕失去她，就像她最后一眼看向成明的时候，也很害怕甚至尴尬恐惧，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知道了。”许久之后，沐苏月才轻轻呢喃了一句这四个字，更多是像说给自己听。凛冬虽然听着，但也仅仅是听着，这句话里，已经表明了沐苏月的心意，凛冬也就放心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抵达目的地，是一家用黑色的铁栅栏围城的庭院，庭院里的小屋子，就是茶亭。前院里种植着许多花花草草，看得出主人是个喜爱植物的。 “要不你先去别的地方逛一下？等要回去了我给你发消息。”沐苏月站在门口，对着凛冬道，让他白白在这等也挺无聊的。 “不用，车上有平板，我直接在车里工作就行。”凛冬回答。走过去替她将门打开。 “好吧。”沐苏月没再勉强，对他微微一笑，直接走了进去。凛冬回了车里。 她退开茶店里的门，这里装潢很复古，带着一些独特的文艺气息。一楼是敞开的，墙角的楼梯连上二楼，是一个一个的隔间。 沐苏月由着服务生将她带进一个隔间门口，然后敲了敲门，门从里面被移开，Amy从里面走了过来，看着沐苏月道“来了。” “嗯。”沐苏月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坐在一边的餐桌上，Amy对她道“你没事吧？我还是问了洛雪才知道你好多天没上班的。” “没事，受了点小伤。差不多好了。”沐苏月尽量简约向她解释了一番。Amy松了口气，看着她“那就好。想喝什么，你手上不能喝浓的，就淡奶吧。” “好。” 沐苏月点了下头，表示同意。服务生会意走了出去。 Amy见服务生走了，她看了沐苏月一眼，微微一笑，低头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玉菩提子吊坠物体。 “这是？”沐苏月看着Amy手里的东西，有些好奇。Amy看向她，递给她道“送给你，保佑你好运。你应该能够摸得出来是什么吧？” 沐苏月拿在手里，摸了摸，才抬头对着Amy道“是菩提？” “嗯。”Amy缓缓地点了下头。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 “苏月，小玩意罢了。收着吧，在我这里它一文不值，与其让我留着当摆设，不如送你，你会好好爱护的对吗？”Amy看着她，认真一笑，她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依旧明知故问了。 沐苏月明白她的心思，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收好Amy送给自己的礼物“谢谢你。” 她帮了自己很多，无论是人力上还是精神上，她都有。 “真要谢谢我，你就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变成我这样，我想跟你来一场正式的竞争，我们还没有竞争过呢。”Amy开口道，她一想到以后沐苏月成为一名真正的设计师的时候，她们同台竞技，会是怎样的情景，她现在想想都觉得满心期待。 “我可不想找虐。”沐苏月看向Amy，她的实力，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话可不能说的那么早。横竖还不一定呢。”Amy一本正经道。沐苏月笑了一下，求饶道“师姐，你比我早出道这么多年，我喊你姐行不行，饶了我吧。” Amy被沐苏月的哀求的样子逗笑了，两人话语投机，时不时聊两句相视而笑起来。 日头渐渐西垂，阳光显得反而没有那么温暖，温度也逐渐低了几度。 偌大的客厅里，言沉正拿着笔记本，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 忽然，他的手机在茶几上拿出激烈的震动声音，言沉没有理会，继续看着电脑，直到十分钟之后，他才合上电脑，将笔记本扔在一边的座位上，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茶几边上，解了手机锁，屏幕上弹出一个消息：老大，宁岳死了。货物送过去了。 他目光依旧透着阴冷，里头的风云变幻，令人难以捉摸“嗯。”他仅仅只是回了一个字。才退出消息界面，清楚干净。 再一次进入定位系统，言沉看着定位地图上的那个红色的小点点，明显不是隔壁的地址。他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将手机捏紧，紧抿着唇，最终扔进沙发里。 半个多月没有见沐苏月了，他现在居然可以忍耐这么久不见她的日子吗？有些太超乎他的意料了。不过这似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货物送到，所有的妨碍物都已经清楚得差不多了，他想是不是应该可以收网了。 他阴冷地目光发亮，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和煦又温暖的笑容来，转身走向自家的地下室。 今晚，又是很漫长，却可以一直看着沐苏月入眠的一个夜晚。 他像是永远看不够那张纪录片一样，孜孜不倦，每一次都像是用新的目光看向影片里的那个人。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言沉在心里想，等了这么多年，再坚持一些时候，也未尝不可。 黄昏留下最后一抹剪影的时候，沐苏月刚好回到“明月苑”。她之前都没有看到过成明别墅门口的标牌，今天正好看到，摸了摸，又看着这三个字。在心里感叹，啧啧啧！这用心之深，昭然若揭啊。 她还特意让凛冬停车，自己上前去欣赏了好一会儿。 ------------ 第一百八十三章:好…… 沐苏月走进别墅，成明正好跟承德吩咐完什么，见她进屋，向她走过来“累了吗？” “还好。”沐苏月回答。凛冬对着成明点了下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成明将沐苏月又抱了起来，她这一次可能是真的累了，也不挣扎也没有被吓到一下，由着成明抱着，却还是问“干嘛？” “不是累了吗？抱你回房间休息。”成明哄着她，轻微一笑，目光尽是温柔。 沐苏月忍着笑意“你忙完了？” “嗯，明天可以好好陪你，你想去哪？”成明抬脚边伤口，一边问向沐苏月。 沐苏月终于憋不住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她明天都没有约，也不想去哪儿。好像受伤一场，体力都跟着不行了，觉得有些累，不想动，明天就想待在家里。 “哪儿都不想去。”沐苏月说着，忽然才想起来什么似得，看向成明“对了，师父和师母知道我出院了没？” “你才想到？亦寒要跟他们说了。”成明凝她一眼，那架势大有她瞎操心的意味在里头。很快，两人进了卧室，成明将她放在床上坐好，转身去浴室打了盆热水过来，放在地面上，欲势就要脱鞋，沐苏月一缩红着脸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成明抬眸幽深的眼眸之中透着一抹警告，沉声开口道“别动！不是说累了吗？今天你老公亲自伺候你。” 沐苏月听他说完，脸颊更加红了。他怎么一口一个老公老公的，还挺顺口。 她觉得自己的脚被他捏住，想挣脱又挣扎不开，只好跟难为情地由着成明脱去她的鞋袜。 成明看着她白皙细嫩的小脚丫子，有些冰冷，将它们放进洗脚盆里，热水跑着沐苏月的脚，一阵舒服。 “苏月，你的脚真好看。”成明伸手摸着她的脚底，轻柔的在热水里帮她揉捏按/摩着，沐苏月觉得有些痒，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舒服，只是他一说话，自己的脸便不自觉地红了。 “闭嘴。”她极其不自在地对成明说着这两个字，几乎是低吼着他让他别说话了。 成明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轻微地抬头，笑了一下，手指不知是按着沐苏月那个穴位，她更加心痒痒的，想缩腿，又被成明捏着不放。 “还能不能好好让我泡脚？”她涨红着脚，对着成明有些恼羞成怒道。想不透他这么一个人，怎么这么恶趣味呢。简直坏到骨子里。 “能啊，你别动我就能。”成明痞气地对她开口，眼神却又是很正经的。沐苏月看着他的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在一本正经的扯犊子。自己现在就没动，也没见他正经地帮她泡脚，依旧这里捏捏那里揉揉的。 泡个脚，整整用了半小时。沐苏月不怨天不怨地，就怨成明不解气。 成明给她拿过来一双毛绒的脱鞋，正要给她穿上，沐苏月一下从床沿下来，直接自己快速穿好，理了理衣服。 “好了，不闹你了。我的错好不好？”成明见她恼了，立马乖乖认错。 沐苏月瞥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一边的药刚走了两步，被成明向后抱进怀里。 “放开，再不放开对你不客气了。”沐苏月故作生气的样子，正经八经威胁他。可成明却丝毫没有被她威胁到，而是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处，蹭了蹭紧紧抱着她，沐苏月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胸膛里。 “别生气了啊！”他说完，直接凑近沐苏月的耳边，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她顿时感觉到自己耳边热气腾腾的，一阵酥麻感侵袭全身，耳朵痒痒的。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轻声唤了一下他的名字想要制止“成明…” 成明却没有给她机会逃，放在她腰上的另一只手，轻轻扣住她的头，他低下头，准确无误地含住她的唇。将她身子侧过来一些，沐苏月先是一僵，接着慢慢放松，做出轻微的回应，成明顺着她的反应，更加激烈而缠绵地加深这个吻。前期缠绵且温柔后面逐渐激烈而显得急促。 沐苏月再次反应过来，已经被成明抱进了浴室，她手里的药落在了成明的手上，而且成明已经帮她重新上了药。 成明看着她轻微喘息的样子整个人在自己的双手之间，柔软得不成样子，沐苏月没有丝毫力气了，她由着成明一手环她的腰，上好药。待她缓过神，目光看向成明又羞又有些埋怨的眼神看向他。 成明被她的眼神逗笑，轻轻摸了摸她红润的脸蛋，低沉而磁性的声音道“原谅我情难自控。实在忍得不行，好不好？” “嗯哼！”沐苏月冷冷地别过脸，就是不说话。 “好了好了，刚跟承德说给你做好吃的，这会儿估计好了，带你去吃。”成明哄着她说，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看到沐苏月这样耍小脾气的样子了，实在有些可爱又迷人。 沐苏月这才转头看向成明，一脸狐疑地看向他，开口道“不会又是什么药汤吧？” “保证你喜欢。”成明没有明说，牵着她的手，走出浴室，将手上的药放在一边的柜子上，走出了房间。 夜色朦胧，月色皎洁地落在窗户上，夜空星河璀璨，月光灼灼。 第二天，沐苏月睁开眼，自己依旧睡在成明的大床上，而成明依旧睡在自己的书房里。 她下了床，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收拾完毕，出了房间。沐苏月走到楼梯口，目光往下，忽然定格在楼下的客厅里，那里凛冬，承德分别站在两边，客厅里的女佣屏息凝神，快速打扫完毕赶紧溜了。而坐在沙发上的人，一个是成明，另一个便是成霆。 成明的爷爷成霆来了！！！沐苏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家居服，这样下去有些不太好。她轻微愣了一下，脚步尽量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刚转身，就被底下成霆的视线捕捉个正着。沐苏月感受到这一股视线，十分之尴尬又无奈，这样在人眼皮子底下躲好像更加不太好。她犹豫了一下，顺着那视线望了过去，正巧碰见成明起身，沐苏月硬着头皮，再次下了楼。 成明停在楼梯口，温柔的低声道“慢点，别着急。”眼见沐苏月快走近他时，成明朝她伸手，沐苏月犹豫了一下，将手放进他的手上，与他十指相扣。 成明牵着她站在成霆面前。沐苏月第一次见成霆，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威严，那种严肃和凌厉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沐苏月表面冷静，内心十分忐忑地看着成霆轻声开口道“成爷爷。” 成霆上下打量了她一翻，眼底尽是不满意，成明看着成霆，低沉的声音开口道“爷爷，现在看过了？苏月还得去医院复查一趟，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沐苏月垂眸，心里满是一阵匪夷所思，今天去复查？自己昨晚也没听他提过啊？ “呵。”成霆看了一眼成明，嗤笑了一声，浑厚的嗓音之中满是严厉“急什么！就这一会儿功夫，我能吃了她不成。” “当然不能。爷爷您说笑了。”成明不动声色的开口回答了一声。 成霆冷哼了一下，选择不再看成明，免得气得自己高血压上升，盯了好久，成霆终于对沐苏月道“听说你为了救成明，受了重伤。虽说你现在也算是成家的恩人，但沐苏月，我实在是对你很不满意。” 成霆站起身，对着沐苏月开口道，沐苏月听着，也明白成霆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己现在与成明之间的差距，很大。 “我…” “满不满意，我说了算。”沐苏月刚想说话，成明忽然立即打断了她。 成霆瞥了他一眼，站在沐苏月面前，对她道“我需要跟你单独聊一聊。” 成霆说完，直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成明牵着沐苏月的手紧了紧，看了一眼成霆的背影，垂眸对着沐苏月强势而正色道“如果他跟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用听，也不用理会！听到没有！” 沐苏月听着他的话，笑了一下，对着成明道“我知道，绝对不会跟你分手！放心吧。” 他们这才好不容易在一块儿，沐苏月知道有多来之不易。 她的手渐渐从成明手中抽离，成明墨色的眼眸，就像黑夜里的光一样，映出她的影子，紧紧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就是全世界。 沐苏月收回目光，朝着成明的书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成明看着她的背影，他无法估计爷爷会跟沐苏月说什么，也知道成霆是真的很不满意沐苏月，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从未改变过。 成明捏着手掌，蜷缩成拳，眼眸直直盯向已经没有人影的走廊上。 承德走进他，见成明如此担心，上前道“少爷，放心。姥爷他心里有数。” 有数？有个什么数？他只要不为难沐苏月就不错了！成明心想，却依旧看向承德很是尊敬地应了一声“嗯。” 沐苏月走进书房，成霆背对着自己，她关上门，自己一个人对面成霆的时候，依旧没有很大的勇气。但她清楚，她必须拿出勇气面对这些，为了成明，他还在门外等着自己。所以，她不能懦弱。 成霆转过身，看向沐苏月，凌厉的眸光当中分外的严厉“你想跟成明在一起，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沐苏月闻言，目光盯着成霆，她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衣摆，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她咬了一下嘴唇，轻声开口道“好。” ------------ 第一百八十四章:宣示个鬼的主权 沐苏月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已经敞开的门，成霆走了出去。她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位置，平静了好一会才挪不动身。 刚走到门口，成明便过来了，沐苏月看他挡在门口，抬眸就对上他那双墨色的幽瞳，他沉声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成爷爷走了？”沐苏月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走出门口看向大厅的方向，又看了看门外，看样子是走了。成明见她不说话，将两手撑在沐苏月的肩上，开口道“不准离开我！” 沐苏月听着笑了一下，也伸手到他的肩上，将他拉过来靠近一些，轻声道“别紧张，并没有为难我。” 是的，成霆并没有为难她，只是让她答应他一个要求，这么要求暂时只能两个人知道，对现在的沐苏月来说，虽然很难，但是，她会努力的。 “爷爷跟你说了什么？”成明目光紧紧盯着沐苏月，认真严肃地问。 沐苏月抿了抿唇，想了一下，才道“没什么，就是答应了他一个小小的要求。暂时不能告诉你。”她话语顿了顿，又很轻松地轻言道“好了，我饿了，咱们别聊这个了。” 她说完，欲势松开成明，转身离开，成明却没有松手，他开口道“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沐苏月点了点头，老实回答。心里道：这不答应，怎么跟你在一起。大傻子！ “你……” “好了。反正不是什么离开不离开的，你别往这方面想。别纠结这个了，我真的饿了。而且，紧张忐忑了一个早上。”沐苏月打断他的话，目光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忍耐着一些恼怒。被她柔软得语气说着哄着，这种情绪渐渐平复乃至消失。 成明听她这么说，自然相信的，淡淡的轻声“嗯”了一下，牵着她的手，走向餐厅的方向。还故意放慢了她平常的步伐，沐苏月看着那紧牵着自己的手，他都这样不放弃了，自己当初居然就那样放弃了一次，但是这一次，她不再想放弃，她要好好的把握住。成明，为了你，我才有勇气一直面对所有的事，想想余生，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我才对活下去和未来有了一些期许。 古色古香的复式结构单栋别墅里，站在走廊窗边的人正在打着电话“在成明家？哦哦，好，继续暗地里保护苏月，不用露面。” 他说完，便挂了电话。听到右边的脚步声，才侧头一看，是罗兰“你还是不放心？” “嗯，苏月毕竟没什么亲人了，不能让她再有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样做有保障。”林荀道。 “也行。我们也能够安心一些，可以随时了解她的情况。免得提心吊胆的。”罗兰站在他身旁，拿着一直灰色的围巾替林荀带上，声音沧桑中透着好听，一种独特的大家闺秀气质。 “嗯，免得你总是提心吊胆，为她担忧。”林荀开口道。眼底一笑，露出岁月带给他的周围，却异常不晓得老。 “我还不是因为喜欢那丫头。”罗兰话音刚落地，门口出现一名佣人，对林荀道“老爷，司机来了，等在门口。” “知道了。”林荀应了声，对着罗兰道“我走了。” “嗯。” 说完，林荀便离开了，他坐进车里，车子缓缓行驶向前，他的脑海中，依旧闪现过罗兰的话，透着一股慈爱又低声抱怨：喜欢那丫头。 这句话明显是对沐苏月，但只有林荀清楚，这句话里透着一股多么想要一个孩子却不能够拥有的遗憾。 林荀将实现移向窗外，沧桑的眼眸之中略微显得有几分湿润。 外面的秋风萧瑟，吹落一地黄页，就像记忆里的那些发黄的片段，一帧一帧似倒带后的电影画面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 沐苏月不出门的时候，在成明书房里借了基本关于珠宝设计方面的书，成明让凛冬早就给自己备好了一些相关绘图工具。 沐苏月十分欣喜，想着他真是什么都能替自己提前想好。于是，成明在书房里办公，沐苏月在沙发上坐着毛软软的猫爪坐垫，一边看书，一边安静的画画图稿。 成明对着成宇的视频，在电脑前，时不时地看她一眼，实现又移回电脑屏幕，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时不时的低声应着，但他大部分是听。 沐苏月觉得口渴，起身倒了杯水，又转头看了一眼成明，他侧着身子，一个耳朵带上耳机，一个耳朵没带，盯着电脑，沐苏月刚好看到他没带的那只，还以为他在看什么国际新闻。 她启齿柔声非常好心道“成明，你要喝水吗？” 她忽然的一个出声，成明这边虽自己带着耳机，却是放着外音的，这时候，正好将她的声音录了进去。视频画面里头的全体员工对这突如其来的女性声音感到十分震惊，成明愣了几秒，抬头看了一眼还不自知的小笨蛋，嘴角明显一笑，落在大屏幕上，这种神情的成明公司员工更是少见，众人心里一阵齐声呼应：总裁大人，这是恋爱了！ 成明对着说道“你们继续汇报。”说完，他关了这边的外音，依旧带着耳机听里面人的声音，抬眸对着沐苏月意味深长地道“要喝，用你的杯子。” 沐苏月愣了一会儿，将自己手上一次性的杯子里的水喝完，又接了一杯新水走了过去，成明伸手来接，沐苏月给了他。 这才看到她左耳带着的黑色物体，她稍微一侧头，就看到他的电脑桌面上正是成宇的大会议室“你…”她不确定成明有没有开外音，一副欲言又止。 成明一笑，将手里的水杯照着她刚才的杯口喝了一口，笑着看她“早录进去了，这会儿关了外音，我以为你不会说话。” 哪知道她中途去接水，还问自己。不过这样也好，剩的一群小迷妹惦记。 沐苏月听着整个人都不好了，立即红着脸，惊讶之后是特尴尬地看向成明，半响才道“我…刚喊你的话都听到了？” “嗯。你宣示主权的方式有点特别，不过还好我能适应。”成明一脸轻松，要笑不笑地看向沐苏月，一脸满足。 沐苏月扶了一下自己脑门，心里咬牙切齿道：宣示个鬼的主权！！！她刚刚明明就，就不是有意的。话说他带耳机，干嘛还要开外音！ “好了，这样挺好。”成明看着她，嗓音柔和道。 “好个pi”沐苏月轻声反驳了一句，愤愤不平地坐回原位，看着他此刻的表情，这明显是故意的！ 沐苏月感觉自己手机一个劲的震动，她拿过来，一滑开，全是群消息。 惊天秘闻：总裁家里出现神秘女性，金屋藏娇！ “天啊，总裁夫人喊的那一声，成明~软软糯糯的，温温柔柔，好听死了。” “从声音本人可以做出初步判断，总裁夫人很好相处。” “我怎么听这声音有些熟悉？” “熟悉？真的吗？快说快说谁谁谁？” “可一时又想不太起来…”沐苏月看着这个人的群名称，落下的雪花。这明显就是洛雪那丫头！她在心里忐忑地对她拜托拜托：可千万别想出来！沐苏月看着这一个劲的你猜我猜他猜的。群消息一下抵达99 加的数量。她仰头无奈地望向天花板！这种消息一般要炸几天？ “这几天苏月没来上班，会不会……”这是另一个小组同时问的。 沐苏月看着立马在群里回了一句“我病了，在自家养病！” “对对对，我可以作证！”洛雪附和着她的话语，前几天两人还微信聊过天。沐苏月当然也没说她当时在医院。 沐苏月看着舆论在自己身上擦肩而过，松了口气。低声嘟嚷道“这公司人，都是人精啊。” 猜都能一下猜得这么准，还好她反应快。 “自，家！可还行？”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沐苏月一回头，真看到成明的那张脸在自己的侧边，挨得极近，她都差点亲到他了。 成明看向她，沐苏月红着脸，将视线转到自己手机屏幕上，他什么时候开完会的，走路都没声音的。 “问你呢？”他又凑近她的耳边，像是故意撩拨她，倾露出一丝气息，从嗓音里透着一股磁性，轻问道“嗯？” 沐苏月耳朵痒痒的，正想着往边上一动，感觉自己又肩落下一个手掌，下一秒，成明亲了亲她的耳垂，磁性又有些不怀好意的声音继续道“说话。” “……行”沐苏月轻轻低着头，声音低到尘埃里，轻柔的撞进成明心上。他笑了一下，故意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沐苏月听着他的话语，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着他斩钉截铁道“我说行！” “我也这么觉得。”成明看着她红润得不能再红的脸颊，连耳根都红了，轻微一笑，很是得逞地亲了亲她的脸，才退开，摸了摸她的头“乖乖的，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嗯。”沐苏月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九点半，她犹豫了一下，又细细地试探性地仰头问“那午餐陪我吗？” 成明笑了一下，十分坚定道“一定陪。” 说完，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 第一百八十五章:同一所幼儿园？ 天边是淡蓝的底色，飘浮的白云呈现出断裂的片段，像极了鱼鳞的碎片，大面积晕染了整个天穹，阳光透过白云，浮现出一抹白色又刺眼的光线，照亮了整片天际，太阳躲在云层之中，时隐时现，不舍得出来的样子。 成明独自开着车，来到一家酒店里，这里隔着市区两条街，因为在街边拐角的位置，因此也是来来往往的很多人。 他将车子停在地下车库，直接乘坐电梯上了六楼，服务生直接将他带进一个包间里，便离开了，成明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声音“请进。” 成明推门而入，顺手关门，桌面上已经上了热气腾腾的菜肴，明明两个人，却像是享用豪华大餐一样，足够十几个人的量。 刘亦寒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灰色的衬衫上领口处第一颗扣子是松开的，就连领带都是松松垮垮的，但依旧整洁，正襟危坐地等着他。 “查到什么了？”成明在他旁边的位置做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动筷子，刘亦寒将手里的一份黑色文件夹递给他，成明倪了他一眼，很是默契地没有说话，他伸手接了过来，翻开看了看，这是一份复印之后的卷宗，贯穿十几年前的旧案件，整个案件结尾，只是一句意外车祸，牵扯出来的人命而已。 成明翻开看了看，合上又问“很久之前我就看过了，怎么了？” “冷家你还记得么？”刘亦寒问。 成明愣了一下，于是点了下头，回答“嗯。” “冷彦，当时找你父亲，是想告诉他，自己与许家没什么关联，他当时说出了许林的目的，但你父亲没有相信，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冷渊的母亲出去找人，也被撞死，你觉得这是巧合？”刘亦寒清冷的嗓音陈述得非常平静，他的眼里看不出丝毫的波澜，但已然透着某些暗潮在涌动。成明沉默不语，他深色的眼眸之中，与他的目光相撞，大致神情相同，良久之后，他才起唇“这事，我大致听说过，是爷爷的命令，不许成家进入这种事情纠葛当中。” “成明，我知道这种事情是上一辈的事，但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都不能后退。冷家没有后人的话，或许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可如果，冷家有，那么这个人，除了不会放过许家之外，你觉得成家他会怎么报复？”刘亦寒开口，目光看向成明，话语之中，有些轻微的提醒。 “我知道，他照样不会放过成家。”成明静默了片刻，才幽幽沉声开口。 刘亦寒听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成明“对了，这是我偶然之间查到的。” 成明抬眼看了过去，是一张照片，他拿了过来，目光有些迟疑“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刘亦寒没有明说，直接说完，伸手拿着一边的红酒，轻轻尝了一口。 成明将照片翻了个面，上面印着大大的一个字：莘荣国际幼儿园大一班。 照片里，第一排中间的一名女孩子，穿着制服，扎着公主头，笑得灿烂，成明一眼认出是沐苏月，而最后一排的最左上角，有个男孩，只是微微的抿着嘴吧笑了一下，样子有些内向，那是冷渊。 成明皱了一下眉头，目光看向刘亦寒“你上哪查的？” 他之前，让凛冬查，都没有查出什么。这就是说，冷渊和沐苏月小时候上过同一所幼儿园？ “官网，一个老师的私人相册里。”刘亦寒解释得有些云淡风轻。成明听着，就知道他拿这张照片的时候，手段多少有些不太光彩的地方。 “没想到吧。”刘亦寒见他沉默着，放下手里的酒杯，目光渐冷，话语短暂的停顿之后，又接着继续说“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这世界真小。”成明冷冷地抽了口气，低沉的嗓音发表了一下自己意见，才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抽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衔在手里。 刘亦寒冷哼了一下，目光有些发亮，显得更加清冽和冷意“不过仔细一想也不稀奇，整个暮城国立幼儿园也就那么几家，屈指可数。再说了，师妹小时候认不认识他，还是个不定数。” “这照片我收下了，回去我问问。”成明将照片放进西服内里口袋里，低沉的嗓音开口说。 刘亦寒并不介意，微微颔首道“嗯。”他一边拆手里的筷子，一边问向成明“话说，你让人查的消息怎么样了？时间可不等人，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拍卖会开始的时间了，许林肯定会提前去，如果在中途，出现什么意外，或者发生别的，我们可都得葬送在这里了。” “寒月澈心里有数，给他一点时间。国外的数据很难查，况且，范围也很广。”成明听完他的话语，出声解释。其实他心里也没底，除了要求寻找寒月澈帮忙，他也在之前秘密托了自己的人暗地里查冷渊的下落。他不相信一个人，就这样无缘无故，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行吧，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多的我也不提醒你了。”刘亦寒开口道，伸手吃了一块眼前盘子里的肉，咀嚼完之后，才看向成明“你不吃？” “不了，待会儿回去陪苏月一起。”成明说完，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口道“这次可是正面交锋，许林那边，你有几层把握？” 刘亦寒听着，目光一凝，脸色有些微冷，反问向成明“你觉得我有几层？” “无论几层，我相信你。”成明凝了他一眼，说道。刘亦寒将看着他的视线移开，垂眸不知看向自己的盘子里还是看向玻璃桌面上，反射出来的光照映射出他冷若冰霜的神情。 “我也相信你。”刘亦寒过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有些低的开口。他从来都相信成明，他有自己的打算，从小时候到现在，从未变过。 两人十分默契地相互一笑，接着一起举杯碰了碰，各自品尝美酒的时候，心灵也是同样的契合。 成明从酒店出来，已经是十一点，他回到别墅。直接进了书房，里面却没有沐苏月的身影。他想了一会儿，站在自己书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张一寸的照片，青雉的脸蛋，一样的制服，额前的碎发剪成整齐的弧度，笑得略微害羞，对着镜头可以看出照片里的人甚至笑得有些不是很自然，有些紧张。 成明将自己口袋里的照片与这张照片比较了一下，相当的吻合，连表情都相近一致。 他又从新将文件放了回去，上了锁，书房的门忽然被敲响。 成明抬眸，开口道“进。” 推门进来的是沐苏月“我听说你回来了，承德已经吩咐厨房做好午餐了，现在开餐吗？” “不急。”成明浅显地回答了一下，对她继续道“苏月，刚好有件事想问问你。” “啊？”沐苏月关上门，有些不解，但还是走过来，站在成明跟前“怎么了？” 成明将桌上的照片拿了起来，将图片的那一面对向沐苏月，给她看，嗓音低沉地问“最后一排左上角最边上那个男孩你有跟他相处过吗？” 沐苏月看着照片上的标题，伸手将照片拿了过来，这是自己小时候上的幼儿园。她依照成明说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觉得有那么一点熟悉，再看看照片后面，那时候根本没有标记哪个学生在哪个位置，因此，她现在也参考不了，自然也就想不出这个人的名字。 她在脑海中费力地想了好半天，才对着成明轻声道“应该是认识的，有没有说过话，我好像忘了……太久了。不过，这人看上去挺腼腆的，一看就是很内向，我当时太活泼了，基本上就跟周围几个小朋友打闹着玩。”她说完，看着成明的脸色，迟疑着问“怎么了？他是？” “他是冷渊，冷家唯一的独子。”成明凝了沐苏月一眼，开口道。 沐苏月听着再次垂眸看着照片里那双无神又浅色的眼眸，照片里，冷渊虽笑着，却视线并不是很自然，笑起来也像个小太阳一样。沐苏月依稀觉得这双眼睛有种莫明的熟悉感，但是照片有些发黄，她一时间难以分辨。 冷渊，她倒是很少听说过这个家族，可能父亲跟他说起过，也可能那时候，她听说了，只是因为太小了，没放在心上。 “他怎么了？你们为什么查他？”沐苏月不解地问。 成明牵着她的手，缄默之后，才道“边走边跟你解释。” 沐苏月点了点头，成明将所有关于冷家的事情，都跟沐苏月说了一遍。两人在餐桌上第一次从饭前讲话到用餐结束之后。 沐苏月听完之后，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目光看向成明“所以，这个冷渊现在到底是死是活，你们都不知道？” “嗯。” 按道理说，被收养之后，也会有相关资料，可是这个人好像跟着养父母一起死去了一样，找不到尸骨，甚至是踪迹。 沐苏月想了一下，这个人会不会像凛冬一样，面对悲惨的童年和家境，选择改头换面，换一种方式继续生活在这世上，以至于成明再怎么查之前的他，都只是定格在叫冷渊的时候？ ------------ 第一百八十六章:我想要你 沐苏月被已经的想法吓了一跳，目光看向成明，半响才道“我有一种猜想。” “什么？”成明对上她的视线，目光有那么一秒短暂的停滞，出声问向她。 沐苏月将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将后背靠在椅子上，转头对上成明，开口道“你知道那三年，你为什么找不到我吗？” 成明微微蹙着眉，等待她的下文，沐苏月对她轻轻一笑，开口道“因为我用的名字，不是姓沐。而是用我母亲的姓，别人问我的名字，我一般都说自己叫苏月。连简历都改了。小型企业，一般都不会讲究太多，成明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成明听完，整个人为之一愣，难怪他这三年，怎么都找不到她。原来，是这样。自己的手下，寻人一般都会连名带姓，而他，从始至终，都是以沐苏月的全名来寻找她的下落，自然什么都没有找到，她当时早就改了姓氏。 “所以，你根本查不出什么，况且，月城地方小，你可能也想不到我会在最接近暮城的地方。”沐苏月想到这里，轻微一笑，有些心酸，又有些难以言说的回忆，那是关于她和苏觉最多的回忆，虽然苦，但痛并快乐着。 成明垂眸，缄默了顷刻才道“你是说，冷渊或许也用了你所用的方法？” “嗯。”沐苏月点了一下头，将身体对向成明，启唇开口道“如果冷渊死了，不可能连尸骨都没有。我暂时想到的，只有这一种可能，他隐姓埋名了。” 成明嘴角一勾，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不确定，现在被她这么一说。他忽然抬头，看向沐苏月，眼眸一种透着一种欣赏的意味“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确定了一种想法。” 沐苏月嘴角一抽，出声问“你早就想到这一层了？” 成明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笑了一下，开口道“嗯，不过，不确定，听你讲自己的事，才确定了。苏月，你这么聪明，是不是该奖励你一个吻。” “啊？” 沐苏月刚听完，愣了一下，就看到成明已经站了起来，挡住了她整个光线，俯下身，抚摸着她脸颊的手在她皮肤上摩擦了两下，才低头吻上她的唇。 下午，成明哄着沐苏月午睡休息，见她熟睡了之后，他才下了楼。 “少爷。凛冬回来了，在书房。”承德站在楼梯口，对着成明交代了一句。 “嗯，苏月醒了的话，记得让她喝汤药，中午没喝。”成明对承德嘱咐道。 “是，一直在厨房温着，沐小姐醒来随时可以喝。”承德道。 成明脑子地点了下头，直接走向书房的方向。他推开书房的门，凛冬正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立即起身喊了他一句“老板。” “坐。”成明对他随意道，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凛冬也缓缓坐了下来。 “许深那边暂时没什么。许林一直想保释他，但是似乎一直没有接到警局的同意。”凛冬道。 成明嗤笑了一下，抬眸目光透着些许的微冷“都这样了，还没死心，还想着保释呢？” “嗯，不过也就有那个意思，但迟迟没有再动作。”凛冬再次解释道。 成明思索了一下，目光看向凛冬，话语有些随意“许深的庭审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一。”凛冬迟疑了一下，张嘴回答道。成明一听完，整个脸色都有些阴沉，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缄默不语。下周一，正是G国拍卖会的前夕，怎么会这么巧？ 凛冬看着他，默不作声，可脸色不是很好，半天等不到下文，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成明“老，老板？怎么了？” 成明抬眸，看向凛冬，冷漠的嗓音富有磁性沉声道“到时候你亲自去配个警方押送，去法庭的路上，许林可能会劫押运车。” “这…不可能吧？”凛冬心里一惊，有些诧异，到时候那么多警察，手里说不定都有武器，许林会冒这种风险？ “按我说的做，以防万一。”成明靠在沙发上，低声道。 凛冬重重地点了下头“是。我这就去。” 说着，他站起身，成明看着他刚走了一步，随即又开口“等等”。 “嗯？”凛冬转过身，一脸疑问地看向成明，就看到他也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凛冬开口道“将这张照片copy一份，发一份邮件给凛天，让他不用照着以前的查，先查一下冷渊有没有改名换姓。” 凛冬看着成明手里的照片，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照片，顺势看了一眼，目光定格在沐苏月的脸上“这是…沐小姐小时候的照片？” “左上方最后一排男孩！到时候标记一下。”成明一个眼光斜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带头凌厉的寒光，语气都厉声了几分。凛冬听着，感受到成明的视线，心里忐忑了一下，顺着他的话移开视线，是小时候的冷渊，他瞬间明白了成明的意思，抬眸硬着头皮对着成明的视线道“我知道了。” 他说完，连忙将视线移开，挪步走了两三步，刚走到门边，正欲势打开门，身后成明的声音沉声透着一抹警告直接了然道“凛冬！趁早打消你心里的念头，一点都不要有。不然，你就跟凛天一样，不用回暮城了。” 凛冬握着门把的手僵硬了一下，他自然知道成明这句话里的意思，因此，他背对着成明，坚定而诚恳道“我知道，也会的。成明，敬重你，自然不会选择背叛。” “嗯。” 成明没有启唇，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低沉而轻微的一个字音。 下一秒，凛冬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然后再关上，他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书房门，轻轻叹了口气，片刻，他伸出左手，瞬间毫不留情地一把巴掌打在自己左脸上，他怎么会这样不留痕迹地在成明面前留意沐苏月，还被成明发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都后知后觉。他得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了……凛冬松了口气，正准备再次迈步向前走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承德。 “德叔。”他走向承德，比成明更加客气又礼貌地对他打招呼，两人之间平常也会开玩笑，但凛冬正经起来，也是一样尊敬承德的。 “年纪轻轻，心浮气躁可不行，不就被少爷骂了？用得着自己打自己？”承德明显看到了刚刚凛冬的动作。凛冬那一下可不轻，这时候脸颊都是红的。五个巴掌印。 凛冬苦笑了一下，也不愿意多做解释，对着承德道“罚一下自己，长长记性，顺便冷静冷静。我先走了，德叔。” “嗯，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 凛冬背对着承德，边走边说，声音减小。沐苏月在“明月苑”被养的很好，伤口处的结痂也在一点一点的轮廓，只是伤疤有些还是深深的。 用了上好的药，也无法避免留下伤疤来。她醒过来，窗帘还拉着，她正准备拿药，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醒了？”成明走了进来，看着她走到柜子前，朝她走了过来。 沐苏月穿着长长的睡眠公主睡，将要拿在手上，转身看向成明“嗯。你忙完了？” “差不多，要不要带你去院子里逛逛。”成明站在她跟前，拿过她手上的药，沐苏月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拿了过去她又去夺，被成明一手一扬，另一只手，将她禁锢在怀里“让我帮你。” “我自己来。”沐苏月红着脸，补充道“快好了。”而且，她那里的伤疤，怎么看都有些丑，自己都嫌弃，更别说给人看了。 “真的吗？我看看。”成明一把将她拦腰一只手将她就这么抱了起来，走到床沿边，让她坐好。他伸手就去撩起她的衣服，沐苏月连忙红着脸，一把抑制到，这特么是连体裙啊，一手下去全撩起了！！！ “别…我自己来就好。”沐苏月实在不好意思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他这么看。 成明眼疾手快地用一只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举起来，将药放在一边的床沿上，另一只手去撩她的衣服，凑近她，轻声又低沉道“乖，让我看看。” “你……” 怎么这么流氓！！！沐苏月别过脸，索性将视线投降一边的墙壁。 她原本只是感觉成明的手真的只是撩起她的衣服，可直到他的手抚摸到她的腰上，手指的指腹滑过她的皮肤，她明显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抹一抹炙热，像是带着火苗一样，一点一点点燃她腰上的位置，透着一丝冰凉的皮肤，好像被他抚过之后，留有温热。 “成明…”她轻微低声喊了一句，刚想说话，就感觉他触碰到自己伤口的位置，像抚摸一件珍品一样，细致而温柔。 下一个瞬间，沐苏月全身一僵，脸色更加涨红甚至感觉发烫，她刚想制止的话语，在这一刻，硬生生吞进心里，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成明，此刻正温柔地吻上了她伤口的位置，湿/润的唇，柔软而温柔，起初带着一丝冰冷，之后是温热。 沐苏月忍着不出声，气息却渐渐地变得急促了一些，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从内心蹦出来，许久之后，成明才抬头，凑近她，近在咫尺的脸颊，倾吐出一抹气息，嗓音透着一股沙哑的欲望对着沐苏月道“我想要你”他话语停顿了一下，不确定地再次询问她的意见“可以吗？” ------------ 第一百八十七章:理性 沐苏月在成明即将再次靠近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撑着他的胸膛，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和冷静，她渐渐地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向成明轻声道“不可以。” “真的吗？”成明故意似的着重说出这三个字，沐苏月被他的气息逼得差点儿没有绷住。只是瞪着她，没有不说话。房门在这个时候，被轻轻敲响了。成明没有在意，伸手拿过一边的药，将她的手放开之后，有轻声哄着沐苏月“乖，帮我一下。” 沐苏月看着，伸手将瓶盖拧开，成明将白色的透明药膏涂到她伤口的位置，刚刚温热的地方，有一抹凉意，沐苏月感觉到他像是故意一般，指腹在上面打着圈，门口再次响起一阵敲门声，沐苏月连忙对着门口道“不好意思，请等一下。”她快速说完，目光又落回成明身上“好了没？这么丑的伤疤，一个劲的看，我怀疑你是不是有特殊癖好。” 成明被他这么一说，笑了笑，低语道“怎么会丑呢，被我吻过，就是美的。” 沐苏月对着成明翻了个大白眼，他哪里来的自信！？见成明涂好药，她直接将成明的爪子挪开，两手里的药品放在柜子上，跳下了床，快速走到门边开门，女佣整站在门口，拿着托盘，里面是热好的汤药。 “沐小姐，这是汤药，管家让我送过来。”女佣很有礼貌地对沐苏月说，尽管在门口被晾了这么久，依旧不急不躁的，这种专业的素养，当真是被训练出来的。 她很不好意思的从女佣手里接过，轻声道“谢谢。” 再次回房，成明已经没了人影，沐苏月听着浴室的动静，嘴角轻笑了一下，脸颊依旧红红的，这人，真是，找虐受。 她想着，将汤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拿过椅子，坐在那里乖乖喝着，平常一股中药味，很是清淡，但今天却被她尝出了一丝甜甜的味道。 黄昏再次降临下来，天欲黑不黑，炫阳集团的股票已经一跌再跌，经过先前的假冒伪劣产品的面世，信誉大大打了折扣。 黛青色的云边，远处的天光渐渐变暗。郊外丛林密布之处，冷风刮着草的声音，很细微，却在寂静的空地里，十分明显。 移动铁皮屋透露着一点点的淡光，一辆黑色的林肯，不急不慢地停在门口，周围是废弃的衣厂。 司机下来，打开副驾驶的门，许林杵着拐杖，从车上慢悠悠的下来，他的神情肃静，目光简单的扫视了一下周围，目光定格在门口的那扇紧闭的门上，才挪动着步伐，走了过去。 他敲了两下门停顿了一下，又敲了一下，门从里面被打开。是一名保镖，对他点了点头。 许林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小型的房间样式，空间很窄，连着门就是客厅和做饭的地方。 “人呢？”他浑浊的嗓音喑哑，烟嗓浓重，说出的话很是缓慢。 “在这儿。”那保镖应了一声，转身将自己身后的门帘掀了起来。 许林这才走了过去，小小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人，紧闭着眼睛，两手的小指都被纱布包裹着。他看着并不为所动，将视线移到黑暗的墙壁上，问向保镖“医生怎么说？” “死不了，人没事了。”保镖道。 “那就行。”许林静默了一阵，才说话，他的话语有些低，半响才道“那人真狠。” “先生。对方明显不善，一直不愿意露面。”保镖开口汇报。许林却没有回答，他心里清楚，这个人不是成明。如果是成明的话，他根本不会将人又给自己送过来，成明会将盛景元光明正大地送进监狱。 只是，他一直心有疑虑，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按我的计划进行。”许林想了片刻，再次开口低哑的嗓音道。保镖听着，恭恭敬敬地点头，厉声道“是。” “他醒过来了，直接按我说的做，不必解释。”许林说。 “是。” 一番对话完毕，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像是一层层墨色的帷幕。舞台剧表演完毕，谢幕之后，那拉起的帷幕，像此刻的天际。 人渐渐散去，随着冷风瑟瑟，最终留下来的，是寂寥又孤冷的抹一抹无痕。 …… “他根本没有打算再回暮城。”电话里，刘亦寒的声音愈发似冰川一样，没有一点温度。 成明听着，紧蹙着眉，目光在光影之中，渐渐落下一抹淡淡的深沉“你是说，他想直接从G国逃离？” “是，我想带着儿子一起逃。”刘亦寒开口道。成明站在窗口，庭院路边的灯光，透过来，将他的影子直接印在身后的地板上，落下一抹暗影。 “难怪。”成明听着，嗤笑了一下，目光透过白色的灯光打上一抹淡淡的光晕。 “什么？”刘亦寒问，一时不明白他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成明将手机换了个边，继续道“他一直想保释许深，不过，一直没有成功。” 他说完，电话那边的声音忽然沉默了。对于刘亦寒这个私生子来说，许林一直都没怎么放在心上，甚至可以说已经忽视了他的存在，当初通过刘亦寒母亲拿到的家产，最终成为害死刘母的人。以至于，刘亦寒从始至终，都对整个许氏，充满恨意。 “亦寒？”成明见他不怎么说话，怕他乱想，沉声唤了他一句。 “我在听。”刘亦寒话语再次响起，依旧透着几分冰冷的意味。 “你如果不想聊这个，我们可以聊别的。”成明开口道。 “不用，正事要紧。”他一口拒绝了，很是干净利落。成明听着，沉默了半响，直到再次听到刘亦寒的声音“那你准备怎么做？” “你觉得呢？”成明反问他。彼此都知道，这是一番试探，试探彼此的底线，但大多数，还是试探刘亦寒的底线。 “你不用顾忌我的感受”他开口，嗓音透过电磁波更加冷冷清清的“我说过，我回来的目的。当然，并不是因为自己。” “嗯”成明应着声，补充道“还有蓝田。” 许林这个人身上背负着太多的冤魂，可他天生像是帝王之命一样，从来不会畏惧。他一手遮天，整个珠宝界都为之颤抖，上一辈的名声远扬，这一辈，自然臭名昭著。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会配合你。”刘亦寒的声音再次开口道。 成明听着，迟迟没有说话，很久之后，他才道“放心，虽然他应该下地狱，但是我不至于为这种人脏了手。” “嗯。” “亦寒，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我相信。” “我也相信。” 两个人说出口，忽然之间，都笑了起来。月色在天空之中，呈现一股朦胧的白色。云层厚厚的，夜晚的风，夹着冷意，吹了过来。 成明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他的领口敞开着，挂完电话之后，他将手机放进下衣口袋里，就没有将手拿出来。 静静地看向黑色的夜空，目光与夜色渐渐融为一体。 半响之后，书房的门被敲响，成明听着，走到门边，拉开门，沐苏月站在他的书房门口，她的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见你晚上没怎么吃，就随便做了一些。你…你要不要吃？”沐苏月问向他。成明垂眸扫了一眼，看向沐苏月，挑眉开口道“你自己做的？” “嗯。”沐苏月点了点头。 成明侧着身子，对她道“进来吧。” “好。”沐苏月很是高兴地走了进来，他愿意吃就好。她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到沙发的茶几上，坐了下来。成明关上门，坐在她的旁边。沐苏月将勺子递给他，成明不动声色地拿了过去。 他舀了一勺馄饨，放在嘴里，吃完之后转向沐苏月“很好吃，手艺不错。” “你喜欢就好了。”沐苏月开口道。成明揉了揉她的脸，倾心一笑，继续低头吃着。 沐苏月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能跟我说？” 成明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停了下来，看向沐苏月，温柔笑道“不错嘛，眼神挺好。” “我……”沐苏月张了张嘴，看向他很是认真“别贫嘴了。不能跟我说吗？” 成明摇了摇头，揉了揉她的后脑，温声道“不是。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关于亦寒的，刚跟他说完。没事了。” 沐苏月听完，思索了一下，开口对成明道“是因为许林的？” 成明听着，妥协似的，叹息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看向沐苏月目光里却透着浓浓的宠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会洞察人心？这么聪明，三年的时间，让你学会心理学了？” “没…”沐苏月摇了摇头，轻声回答。结合成明说的，再想想刘亦寒和许林的关系，她自然就明白了，紧接着她继续道“师兄怎么说？” “按照我的意愿来。”成明温声顺着，停顿了一下，看向沐苏月，一下不说话了。 沐苏月被他这么盯着有些不太适应，开口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成明凝视着她，抚摸着她的侧脸，许久，温柔的嗓音问着沐苏月道“苏月，你们都很善良的去恨一个人。反而，让我觉得很心疼。特别是你。” 无论是她，还是刘亦寒，至少，在恨一个人的时候，他们都保持理智，没有面目全非。 ------------ 第一百八十八章:换了张脸？ 沐苏月被他这么一说，反而垂眸，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是总是很有理智。” 当时苏觉死去的时候，如果不是成明，她真的对叶音有杀心。她想着，下意识地看向他手心的方向，那里似乎还若隐若现地有些伤疤。 成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继续温柔体贴的说“你那是冲动，不算什么。”说完，又给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已经全好了，没事。” “好了，你还吃不吃了，都快冷了。”沐苏月目光定格在他手上，没有伤疤，还好。接着，目光移向他跟前碗里的馄饨，出声问。 “吃，冷了都吃。”成明继续动手，又舀了一勺，不过这次不是送到自己嘴边，而是送到沐苏月嘴边，哄着她说“尝尝自己的手艺。” 沐苏月张嘴，吃了。觉得自己的手艺也没啥。开口说“你自己吃。” 说完，她拿起一边的书翻开看了起来，成明低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食物。完了之后，一片满足。 看向沐苏月道“你手艺这么好，胃口让你养刁了，以后要是我不喜欢吃家里厨师做的东西，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我做给你吃呗。”沐苏月就想着他等着这一句，索性直接照着他的意愿说。况且，自己也很乐意给喜欢的人做饭。 成明一把将她扯过来，抱在怀里亲了一口“这可是你说的。” 沐苏月由着她拥住自己，自己靠在他的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道以及一点点的烟草味，她靠着成明的肩旁，轻声道“真想这样，一直靠着你，然后慢慢的变老…” “这不是一首歌吗？”成明煞风景的问。 沐苏月重重地叹了口气，十分无语道“你是钢铁直男吗？我刚又不是在唱歌。真煞风景！” 成明隐隐轻笑着，吻了吻她的头发，柔声道“我们会的，一直会。” “成明，你以后别吸烟了。对身体不好。”沐苏月轻声抱怨着。 成明听着，只觉得她是‘小狗’的鼻子，嗅觉太灵敏了，自己刚打电话之前吸的烟，被风吹得那样久，味道早淡到不知道哪个旮旯里去了，她居然还能闻到。不过，他想着，自己之后，为了沐苏月，应该会戒的，只是现在得向她讨点儿甜头“好，但你要帮我。” “嗯，我帮你，监督你。”沐苏月单纯得没有多想，一口答应着。成明闻言，嘴角上扬，他说的可不是这种帮。 两人在书房的沙发上谈心，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沐苏月靠在成明肩上，越发舒服，聊着聊着，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成明看着手腕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他低头看向已经睡着的沐苏月，低头在她前额上，亲了一下。才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成明打开书房的门，凛冬这时候，正好走过来，欲势敲门的动作，看着成明渐渐放了下去。 他没有去看沐苏月，而是看抬头看着成明，成明对他低声道“找个人将里面收拾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凛冬点了下头，退到一边，成明直接走了。凛冬轻轻松了口气，直接走进了书房里，自己收拾了。 夜色渐深，成明从浴室里出来，直接抱着沐苏月入眠。他们同居了这么久，第一次相拥而眠，单纯静瑟的夜晚，成明喜欢在黑夜之中，看着沐苏月的睡颜，像是一种窥视，但更多的是印刻她的轮廓，甚至是睡着时的样子，他像是想要将自己没有看到她的那三年，都补齐一样，舍不得闭眼，也暂时没了睡意。 …… 宁天一陪着母亲进入安检口的时候，暮城的天空是灰色的，母亲再三看向身后，宁天一也知道她在看什么，对着母亲道“妈，走了。”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依旧透着涣散又迷茫的样子，点了下头，跟在宁天一身边。透过玻璃，宁天一看了一眼安检口的方向，人人都是陌生的面孔，他没有想到自己最后，是这么离开暮城的。 机场二楼，菲什和沐苏月在一起，沐苏月看到底下两个人走进去之后，才对菲什道“走吧。谢谢你能来陪着我。” “哎呀，小事一桩。成明不怪我就好。”菲什摆摆手，对沐苏月开口道。 “他不会的。”沐苏月回答。临出门的时候，沐苏月有跟成明报备过。还是成明告诉自己，宁天一离开的消息。 “为什么你不亲自下去送啊。”两人并肩着走向电梯口，菲什好奇地问向沐苏月。刚刚两人送的明明是沐苏月认识的人，可她却没有下去，只是在二楼这里静静地看着他们。 沐苏月仰头看了一眼露天的头顶，上空是灰蒙蒙的，但是没有雨。她又看向菲什，整个人都显得很轻松的样子，对菲什摇了一下头“已经没有必要了。走吧，去庆功宴，他们在哪？” “嘉豪酒店。成明家的。”菲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址，开口道。 “走吧，他们应该等很久了。” “今天你是主角，等久了也没什么。”菲什说着，和沐苏月一起下了电梯，抵达一楼，直出机场。 天空之中，一架飞机飞过，发出剧烈的轰鸣声，沐苏月抬头看向渐渐飞远的那架客机。 她不确定是不是宁天一乘坐的那一班，目光看着它渐渐飞远，飞高以至变小。 再见，希望你们也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 菲什走到车边，看着她还站在原地抬头看天，提醒着她道“苏月，走啦，看什么呢。” 她这才垂下头，看向菲什，露出一抹浅笑来“来了。” 这次的宴会，是特地为沐苏月准备的，也就是几个熟悉的朋友一起聚餐，聊聊天什么的。 一是为了沐苏月前阵子的比赛，二是为了她重伤康复。 这世间，所有的事物人脉，都想是一张早就铺好的巨大蜘蛛网一般，我们彼此站在某一个点上，其实最终都会不期而遇。我认识你，你认识他，他认识我。 不为别的，只因为，同在平行世界之中，或久别重逢或不期而遇。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沐苏月推开门，人人都是熟悉的面孔。就连林荀也来了。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她进门，开口对众人说抱歉，坐到成明旁边的空位上。 Amy看着她，笑了一下开口道“我们没什么，苏月，你可让你师父等这么久，可不行啊，得自罚三杯。” 沐苏月看着Amy，心想这家伙想法设法的罚她，肯定是在报私仇自怨，自己欠了她这么久的庆祝会。 “你确定想灌我？”沐苏月清了清嗓音，带着威胁地的语气看向Amy。 菲什坐在沐可溪的旁边，笑了起来，众人皆笑了。林荀出面，对沐苏月很体贴道“你刚康复，不必喝酒，以果汁饮料都行。” 这三杯下去，不吃菜，她就直接饱了个半分。她皱眉看向林荀，自己师父怎么跟Amy一伙“师父，你怎么能这样！” “这叫帮理不帮亲。”Amy笑道。 “我替她。”成明道。 “成总，你的话，就不仅仅是饮料这么简单了。”说话的是另一边的寒月澈，他虽冷语，却眼角噙着笑意，要笑不笑，看向成明。 “想灌我？”成明抬眼，目光凝了寒月澈一眼，对他的激将法丝毫不在意。 沐苏月已经倒好了一杯果汁，凑近成明低声道“没事，就果汁，还是热的，没关系啦。”她说完，直接站起来，举杯对林荀道“让师父久等，徒儿自罚一杯。” 林荀和蔼地笑着看她一口干了，提醒道“慢点喝，别呛着。” 沐苏月对林荀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又倒了杯对在座的各位道“第二杯呢，让大家久等了。” 众人看着沐苏月喝了下去，很干脆利落，沐苏月坐了下来，缓了缓。Amy看着她，她杯子里的是红酒，对着她道“苏月，我敬你，祝你之后，名显声赫，功成名就。” 沐苏月听着，倒了一杯果汁，又看向Amy，她坐在自己右侧，成明在她的左侧。她道“想让我完成第三杯就直说，我刚就是想着缓一缓。” “姐姐！我这次是真心的。况且，我酒你果汁，谁吃亏？”Amy开口道。 沐苏月立马妥协道“我我我。”伸手与她碰杯道“谢谢你。” 席中，众人已经喝的有些醉意熏熏。林荀喝了一些，有些不胜酒力，天色已晚，也就不奉陪这帮年轻人，率先拉着罗兰，与沐苏月告了别，便离开了。 成明与寒月澈以及刘亦寒站在走廊尽头的床边醒酒，晚风吹得有些惬意。 “Wa d还在查，不过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寒月澈站在成明的对面，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领口的领结微微松了，一手放在裤兜里，一手衔着香烟。 “你说。”成明与刘亦寒互看一眼，目光看向转向寒月澈，沉声道。 “你们猜的没有错，只是他因为某个不知名的原因，毁了容，换了张脸。不过，暂时还不知道已经换成了什么样子。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有消息我第一时间给你发信息。”寒月澈难得的话语之多。 “换了张脸？整了容？”成明想了一下，皱着眉，问向寒月澈。却只听到他说“可能，不止。” ------------ 第一百八十九章:蓝田的鼓励 成明与刘亦寒互相对视了一眼，将目光看向寒月澈微微点头道“嗯。麻烦你了。” “没事。”寒月澈倾吐出两个字，只手吸烟。三人再次进去的时候，沐苏月看着Amy她的脸颊有些微红，醉熏熏的样子。 “你别喝了。我给你倒杯牛奶，解解酒。”沐苏月看向Amy，轻声说道。 “嗯，不喝了。”Amy靠在椅子上，轻微地同意道，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喝多了，脑袋有些晕，不过还算清醒。 “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吧。”成明对着众人说了一句，走到沐苏月身边，摸了摸她的脸，应该是没有喝酒的。 “我们先送Amy回去吧。”沐苏月对着成明道。 “听你的。”成明回答。 “菲什，你……” “苏月我跟可溪姐他们回去。不用担心我啦。”菲什看着沐苏月操心起自己来了，对她摆摆手，让她放心。 “那我们先走了，苏月。”沐可溪站起身，她虽然也喝了就，但似乎并不明显，扶着菲什，对沐苏月道。 “好，可溪姐再见。” “我们也撤啦。苏月再见。”蓝田对她道。 刘亦寒听着蓝田的这句话，站起身，扶住她的手腕。沐苏月看着道“师兄，学姐就拜托你了。” “嗯。” 众人走后，整个包间只剩下Amy，她和成明了。沐苏月将Amy扶起来，轻声让她慢点来。 将人安全送到家之后，两人才离开，去成明别墅的途中。 沐苏月已经困意来袭，靠在成明肩上，闭上眼轻声道“我睡一会儿，到了喊我。” “好。”成明将她拥进怀里，垂眸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还没完全睡着，低声问“今天去机场什么情况？” “没露面，就，远远的看了一眼，我就走了。”她慵懒的嗓音很轻又低，弱弱的。 成明听着，缄默了几秒钟“这是最好的结果。” “嗯。” 对宁家，对宁天一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宁母换个环境，得到更好的医疗设备，也许病情就会有所好转。 他听着她实在是困意满满，也就不忍心再打扰她了，将沐苏月搂紧了一些，静默无声地将视线转向窗外。天边是黑暗的，没有一丝光影。路灯是昏黄色，来来往往的车辆奔流不息，风一吹，路边树上的叶子凋零下来。 他的眼神虽明亮，显得平静，暗里却是早已经波涛汹涌。 第二天，沐苏月申请去成宇上班。成明见她没什么事，也就同意了。 沐苏月坐在位置上，洛雪立马给了她一个超级大的抱抱“天呐，苏月，你不知道我都想死你了。” “你没来，她整天时不时地盯着你的工位发呆，不知道的给以为她单相思像谁呢。”对面周小洋见着两人这样，对着沐苏月开口道。 “哪有，别乱说啊。”洛雪立马瞪了他一眼，给了他知道警告的眼神。 沐苏月笑了一下，洛雪松开自己，两人坐下“好啦，我知道让你们担心了不好，中午请你们吃饭了！” “那能让你破费，我们请你，就庆祝你得了奖。”洛雪说道。沐苏月心里意外，她就去参加了个国际性的比赛，怎么感觉全世界都知道了，还是这种比赛，他们都有关注。 “好吧。”沐苏月开口道。洛雪过了一会儿，又凑近她，神秘兮兮道“跟你说哈，公司来了个新的总监，听说是董事长亲自请过来的，海归。接替蓝总监的班，为人可严格了。超凶的。” “嗯？蓝总监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沐苏月想了一下，这合约还有一个多月啊。这么急，成爷爷亲自招来的，估计也和他本人一样，格外严苛。 “是啊，说是就当提前熟悉熟悉工作。不过两个人的意见常常不合，蓝总监总是退让，免得总裁为难。”洛雪继续解释。 沐苏月听着，沉默了半分钟，才问道“嗯…新来的总监叫什么名字？” “陆地的陆，欣欣向荣的欣。”洛雪道。沐苏月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她在想另外一件事。蓝田年底就要离开公司了，两人之前也见过，今年过年，她应该不会待在暮城了。原本，她想着两个人还能见上一面，自己最近太多事了，也没顾忌上。 午间休息的时候，沐苏月去往站在蓝田的办公室门口，犹豫再三，刚想敲门，旁边的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制服，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显得格外凌厉，年龄看上去比她和蓝田都年长一些，但皮肤却很好，没有半点年龄的痕迹。沐苏月与她对视一眼，便知道她是谁了，出于礼貌，她率先对对方打招呼“陆总监好。” 那人拿着杯子，上下打量了沐苏月一番，没有说话，直接走了。 沐苏月看着她的背影，体会了一下她刚刚盯着自己的眼神，那种眼神，她在成霆身上也看到过，是看不起的眼神。她没有多在意，而是将视线转到蓝田办公室的门口，抬手敲了敲。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蓝田看向沐苏月“苏月啊，进来吧。” “没，打扰到你吧？”沐苏月看着她身上披着的毯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有，进来吧。”蓝田对她笑了笑，让出一条道来，沐苏月走了进去，蓝田关上门，走到一边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站门边很久了吧，耳朵都吹红了。”蓝田走了过来，将热水杯递给她轻声道“热热手。” 沐苏月对她没所谓地摇了摇头，伸手接了过来，她站在走廊上，是有风，但也没觉得多冷。 “学姐，你真的决定好要走了吗？”沐苏月手里握着的水杯，迟疑了一下问向蓝田。 “是啊，隔壁都来人了，你也见过了吧。苏月，这次我是真的很想离开了，我说过，我得有自己的生活和新的追求。不过你放心，我会回来的，我们还是朋友，为了这个，我也会回来看看你。”蓝田说着。沐苏月听着，垂下眼眸，没有说话。蓝田见她这样，笑了一下，开口道“怎么了？这副表情。” “没…就是舍不得。我讨厌这样的告别。”她轻声开口。声音透着一股哽咽。她一直讨厌告别，讨厌离别。却总是在这条路上，一直行走，一直没有避开，一直也在经历。 蓝田揉了揉她的头，叹息了一下，才开口道“苏月，你不能总是这样，太注重感情。一辈子很长，我们总要学着告别。而且，正因为知道我们还会再见，所以才会对未来充满期待，彼此成为最好的自己。我期待你站在世界的最高点的那一天，你天生适合做设计。我看过你的比赛，昨天没有对你说，现在，苏月，我想对你说，你天生是为珠宝而生的，你有这种天赋。不要有所顾及，我相信你父母看到最后的你，也会以你为荣。” “谢谢。学姐！谢谢你这样，鼓励我。”沐苏月听完，抬眸目光里闪着动容的泪光，看向蓝田道。 蓝田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笑她道“好了，哭什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被成明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噗…”沐苏月被她的话语逗着又哭又笑了，对着蓝田道“我像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吗？” “不像！反倒像个美少女战士！”蓝田说。 沐苏月听着，笑得更加灿烂了。房间里开着适度的暖气，蓝田的办公室并不是很冷。两人聊了一会儿天，沐苏月要走的时候，蓝田叫住她“苏月，加油！” “嗯，你也一样。” “哎，你见过隔壁新来的吧。好好工作啊，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不过还可以。”蓝田道。 “嗯，没有你亲近。”沐苏月站在门口，弱弱的抱怨了一句。蓝田听着，忍俊不禁道“那是，没有我跟你亲近。好了，工作上对你们严格一些也挺好，免得底下的人偷懒什么的。还有，你和成明的事情，怎么样了？” “就…就同居了，但我们什么都没干，分房睡的。”沐苏月听她询问，开口老老实实地回答，跟家长问学生分数似得。 “我就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蓝田笑道，听着语气停顿了一下有继续道“你们都多大了，都正式在一起了还分房，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知识分子，你得懂得去旧迎新。” “什么？”沐苏月一脸茫然，目光看向蓝田，有些不懂她的逻辑和话语。 “哎”蓝田看着沐苏月的表情，叹息了一下，也没解释，开口道“也不知道成明怎么想的。”想着，她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看向沐苏月道“你见过成爷爷了吧？不会是他要求的吧？” “见过。不过我和成明分房睡跟成爷爷没关系。”沐苏月想着，成霆也没干涉她和成明的感情问题，也没有让自己离开成明，只是…… “好吧，我真服气了。”蓝田道。凑近在沐苏月耳边说了两句话，沐苏月听着，耳朵越来越红，看向蓝田的脸色也是微红的，蓝田却对她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打开门。沐苏月不再看她，直接走了出去。 蓝田刚刚跟沐苏月说的是，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感情到了，自然可以水到渠成。 这句话什么意思，再反应迟钝的人也明白过来了。 ------------ 第一百九十章:亦寒的心 夜晚的时候，沐苏月下了班，直接先回家了，成明天黑之后，才回来。 她难得溜进自己房间，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被蓝田那么一说，自己都不好意思去成明的房间。 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书桌对着墙壁，打开自己的电脑，依旧是之前的文档。 她的手指，刚在文档里写下一句话：有你的时候，每天都是好心情。好像所有的阴霾都会散开，所有的未来，都在等着我，CM，你也一定要等着我，等我变成足够能和你并肩的时候。 刚打完最后一个字，她房间里的门，外面响着一阵敲门声，沐苏月按了保存，关了电脑。直接起身去来了房门“听德叔说你回来了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有心事？” 成明站在她门口，语气依旧是温柔的，他现在对自己说话时候的语气，都是与众不同的。 沐苏月摇了下头走近他，主动上前抱住成明，轻声开口道“没有，就是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她好像一直都在乎自己的感受，没有理解过成明的感受，他每一次对自己的生理反应，都是极其克制的，自己去卫生间解决，而她，从来没有想过他这样有多难受，自己不能满足他的生理需求。 “你很合格。”成明拥着她，柔声道。她太懂事了，从来没有对自己过度依赖，也不再和以前一样，有些无理取闹。成明有时候，都想让她无理取闹一些，可她却没有。 沐苏月仰头看向成明，很是认真道“你是不是，忍得很辛苦？” 成明听着，才明白过来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哑然失笑道“你就为了这个啊？谁跟你说的？” “我…自己想的…”沐苏月没好意思说出蓝田的提醒，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 成明明显不信，开口道“你自己能想出这个？” “你别问了，就说是不是！”沐苏月被他问得实在有些难为情，有些不耐烦了。 成明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笑着开口道“是，不过没那么夸张，我等你准备好，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 这个节骨眼上，他顶多就占占她的便宜，亲亲她，抱抱她，最多也就摸摸她。 “哦。”沐苏月小声应了一句。成明听着，怎么都有些委屈巴巴的意味，失笑道“怎么，失望了？还是想要了？” “你才想要了！！”沐苏月推了他一下，红着脸反驳道“我这是为你考虑。要不……” “闭嘴！”成明看着她想说什么，忽然冷声打断道，目光透着一抹警告，语气骤然下降了几个温度“收好你那乱七八糟胡思乱想的心思。不然，我这就办了你。” “……”沐苏月嘴角动了动，乖乖闭上嘴，不再说话了。成明拉着她的手，再次话语变得柔软道“下楼吃饭。” “嗯。” 沐苏月由着她签，跟在成明身侧。成宇公司底下车库，蓝田刚从电梯口下来，刚走到车边，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她一个转身，身后的人戴着口罩，几个保镖围了上来，她站在路口的方向，连连后退，对着那几个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蓝田小姐，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少受点皮肉之苦。”领先的那人阴着见，声音开口道。 蓝田转身欲跑，弯身将脚下的高跟鞋一脱，直接砸向对方，也没见砸没砸到，她朝着停车库的出口跑了过去，还没跑几下，她的头发被人从后脑一把扯住，整个人被一个蛮力往后一拉，直接摔倒在地上，她的手腕和膝盖被摩擦和撞击得生疼。 那人正准备走过来，出口一阵强大的引擎声，汽车摩擦地面的声音，远光灯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银灰色的路虎直接将车骤然停在了蓝田的身前，蓝田透过车窗玻璃，伸手挡着光线，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刘亦寒！是刘亦寒！他怎么来了？ 刘亦寒下车，他的表情像极了南极冰川，脸上的表情极其阴沉。直接伸手将靠近蓝田的人挥了几记拳头，下手是十成十的力道，几个人上前，刘亦寒三下五除二地下了狠手，将几个人全都打得几乎动弹不得鼻青脸肿，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的经骨，拿着手纸随意的擦了一下自己的手，冰冷的声线对几个人充满警告“滚！” 几个人见识到他的手段，怕丢了性命，各自扶着身子走了进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里，刘亦寒看着那辆车，走远，才转身走到已经爬起来，有些站不稳的蓝田这边。 他一手握住蓝田的手腕“有没有事？还能走吗？” 蓝田没有看他，看了看自己擦出伤口的膝盖和手肘，轻声道“我没事。” 她伸手抽离刘亦寒的手，光着脚，走向自己的车的方向。可没走两步，刘亦寒，一把将她拦了过来。 “你干什么！”蓝田声音肃然，挣扎了几下，被他紧紧禁锢在自己的手里，动弹不得。 “你就这么不肯接受我！就因为那天那个吻躲着我！”刘亦寒看着她，凌冽的嗓音透着隐忍的怒气。目光直直地看向蓝田，强迫着她与自己对视。 “没有，你就当我们都喝多了。”蓝田抬眸，终于与他对视，目光透着平静。 “喝多了？”刘亦寒冷冷地重复了一下她的话语，下一秒中，他低头欲吻向蓝田，被她别过头，巧妙的避开，他目光之中，透过一丝暗淡，下一瞬间，蓝田只觉得自己颈项处一抹疼意。刘亦寒又亲又啃又咬着她脆肉又敏感的颈动脉，蓝田目光红红的，却还强忍着冷静，对着刘亦寒说道“你要么今天就在这咬死我算了。” 她话一说完，他整个人的动作都为之一僵，很快她真的感觉到刘亦寒在咬着她，那里扯着疼意，蓝田依旧不吭声。 “……你爱了成明多少年，我就暗恋你，爱了你多少年。我爱你蓝田，你能不能稍微感受一下我，接受一下我……”他的话语忽然变得极其低，沙哑的嗓音依旧透着天生的清冷。 蓝田听着，她的思绪飘远，脑海里的画面定格在那场车祸现场，她的父母就是在那里永远都回不来，连尸首都没有，找都找不到。 “可我做不到，我不爱你。亦寒，你这样，我们连朋友……” “你做不到？呵呵”他忽然打断她的话语，声音里透着冷笑，抬眸看向蓝田，半响才道“为什么？” 她听着他的询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能说出来，目光里透着湿润的晶莹体。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是许林的私生子，他是害死你父母的仇人，而我身体留着他一半的血液，我也是你的仇人，对不对？你可以跟任何人在一起，唯独不能跟我！是不是？可是，蓝田！你别忘了！这一次，除了我，你跟谁都不会在一起！”他说完，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来，放进了车里，系上安全带，锁了车门。 蓝田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向他，她的目光透着一抹空洞，望向窗外，身体上的疼痛，远远不如心里上的难受，交集在一起，她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刘亦寒开着车，将她送到医院，打了一通沐苏月的电话，简单地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接电话的时候，沐苏月跟着成明正在餐桌上用餐，刘亦寒匆匆打来，又匆匆挂断，语气不是很好。说是蓝田在医院，帮忙照顾一下。 “别吃了，蓝田在医院，我得赶紧过去一趟。师兄话语不是很好的样子，听着感觉心情很糟。你问问。”沐苏月起身，对着成明开口道。 成明也站起身，开口回答“好” 两人走到客厅，成明喊来凛冬，沐苏月以为他又让凛冬当自己的司机，不想他却对沐苏月道“我让司机送你去。” 沐苏月听着愣了愣，应着声“好。我走了。” “嗯。”成明目光投降承德，承德会意跟着沐苏月一起出了门。 成明将口袋里的钥匙递给凛冬，沉声对他说了几个字“去灵泉别墅。” “是。” 凛冬拿着钥匙，出了门，成明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不远处沐苏月的身上。 他的心思，两个人都懂，却并不道破。凛冬明白，他必须跟沐苏月保持还有的距离。 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了别墅。去往灵泉别墅的路上，成明一直透过后视镜，看着前方的路自己凛冬的神情，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特别喜欢观察一个人细微的表情，从这种表情当中，可以看出一个人内心的想法。 “觉得我还过敏感了？”成明坐在车子后座，目光看向前方，对着凛冬询问道。 凛冬摇了摇头，谨慎地回答“没，我知道该怎么做。别墅旁边有一间屋子，你不放心我可以搬过去。” “没必要，况且，那里也不方便。”成明开口道，整个人靠在椅子背后，语气平平淡淡的。 “老板，你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沐小姐没信心？”凛冬问着，这么在沐苏月面前刻意防备，得亏沐苏月迟钝，一门心思全在成明身上。 “闭上你的嘴！专心开车！我就不能让我的人，被你们这些人觊觎。”成明沉着声音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我仅仅是仰慕。”凛冬很是无奈碰上这么一个爱吃醋的老板。 ------------ 第一百九十一章: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成明冷着眼色，目光透过后视镜，低沉的嗓音看向凛冬，痞里痞气地开口道“是仰是慕你心里清楚。” 凛冬无奈地摇了下头，不再解释，越跟成明解释，这会这家伙在沐苏月身上就一根筋，自己在说，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沐苏月抵达医院的时候，蓝田手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完好了，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这是怎么了？”沐苏月走了进去，看向蓝田，上下打量了一翻，才开口问着。 蓝田这才看向沐苏月，对她轻微一笑“你来了。我没事，一点小伤。” 她坐在蓝田病床前，叹了口气道“我这刚好，你又来。” 蓝田听着，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反而很是洒脱道“这不挺好，咱两一对姐妹花，真正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沐苏月被她的话语都得哭笑不得，清了清嗓音，才正色问她道“说吧，你跟师兄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我跟他没什么好吵的，遇到一帮劫匪，他救了我。”蓝田平静下来，轻描淡写地阐述了一句。沐苏月听着她的话语，看着她的表情，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蓝田说完，就看向窗外，视线很少与她对视。 沐苏月知道，她之前不是这样的。踌躇了一下，她最终试探性地问“你有心事，蓝田。” 蓝田将脑袋转过来，这是沐苏月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轻缓又带着迟疑，她笑了一下，开口道“怎么不喊我学姐了？” “你别转移话题好吗？”沐苏月无奈道，一字一句地再次强调。 蓝田收敛了笑意，垂了一下眼眸，沉默了半响才道“亦寒，他向我表白了。” 沐苏月早就知道这种事会发生，轻轻道“嗯。” “你知道？”蓝田对她的反应很意外，沐苏月似乎很不惊讶也不意外。 “师兄喜欢你，很久之前我就看出来了。可能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沐苏月说道。 一个人爱不爱你，有多爱。有时候或许你并不知道，但是外人眼里，他看向你时的眼神和语气，都会不一样。这是显而易见的。她说完，眼神瞥过蓝田抱着纱布的颈项处，那里也受了伤，估计伤的不轻。 “原来是这样。”蓝田轻吐出这几个字，低垂这脑袋，很是垂头丧气。 “你怎么说的？”沐苏月问。看样子蓝田似乎并没有接受刘亦寒，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师兄那么优秀啊，追他的女孩都已经可以绕地球一圈了吧。 “我没答应。”蓝田低声道，忽然又补充了一句“我，没办法回应这种感情。我们只适合做朋友。” 她站在无比后悔自己那天晚上没有推开刘亦寒的那个吻，她当时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他说了什么，自己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我能问为什么吗？”沐苏月缄默了一下，才犹豫着问出口。 “他是害死我父母仇人的孩子。身体里流血一半是许林的血液，我……我没办法跟他谈情说爱，跟他在一起。一想到这个，我脑海里只会闪现出我父母是怎么死的画面。苏月，我知道这对于亦寒可能不太公平，但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蓝田说道最后，目光闪着的泪光再一次落了下来。沐苏月听着她的话语，满是哽咽和最后流落出来的抽泣。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上前只是这么拥抱住，给她安慰。 这么说，蓝田早就知道自己父母的去世真相以及刘亦寒真正的身世，藏得太深沉，最后都会被一把火尽数湮灭。 她无法说出我理解你，我明白的话语。因为她无法做到感同身受。这种事情，没有感同身受。就像她之前也怀疑过，如果成明或者成家也跟自己父亲的死有关，那么自己跟成明，会怎样？可能她也会和蓝田一样。不能接受，不能忍受，甚至更加糟糕。 无论是上一辈的恩怨，还是所有的牵扯，都会在下一辈的身上留下一个漏洞，这种漏洞，有些可以被修补，有些，只会成为永痕。 …… 成明进入灵泉别墅的大门，几个佣人一脸难色，成明扫了一眼，冷漠的神情，声音低沉“亦寒呢？” “少，少爷将自己关在酒窖里，不允许任何人开门。”管家道。 “钥匙给我。”成明开口，嗓音透着一抹强迫感。管家立即过去拿了钥匙，递给成明，单独拿着钥匙道“这把就是酒窖的。” 成明略微点了下头，只身一人走向一边，往地下室的楼梯口走了下去。 墙壁上开着昏黄精致的镂空吊灯，成明站在酒窖门口，背对着光线，伸手将钥匙插入门孔里，轻轻一扭，门被打开了。 他刚没走两步，脚边碰到了一个空空的红酒瓶子“滚出去！” 成明听着他坐在一边的角落里，醉意熏熏的依旧透着一抹冷清的话语，说着三个字。他却不为所动，也没有开灯，将门随手关了，将钥匙放在一边的桌台上。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找个人陪岂不是更好？”他伸手在酒架上拿了个杯子，走了过去。 “成明？成明啊。”他开口道，一下询问一下自答。成明走了过去，拿着两个垫子，放在一边，坐在其中一个一个上，又对着刘亦寒道“过来点，跟你聊聊。” 刘亦寒大概是喝醉了，很是听成明的，轻轻坐了过去。与成明并肩而坐。 两人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的，却没有想到这么不是时候，掐点掐得太到位了。 “你们说了什么？”成明问。 刘亦寒冷笑了一下，对着成明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之启齿道“说了什么？我们说了很多啊，太多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就像这样”刘亦寒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做着用刀插入心脏的动作，再次对他道“凌迟心脏，我觉得自己要是有心脏病，可能现在已经发作死了吧。” “SB玩意儿，闭上你的臭嘴！”成明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很不好地开口低吼了他一句。气得他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 各自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时不时地说死，还诅咒自己，活腻了不是。 刘亦寒自顾自地和成明碰杯，又自顾自地仰头尽数喝了下去，缓缓开口道“我也恨自己为什么身体里会流着他的血液。我不想的，成明，我不想啊，我宁愿自己身体里，是刘一鸣的血液，是他真正的儿子。”他吼着开口，话语里充满无奈又无助，接着他继续道“我…我有想过蓝田知道会怎样，我们会怎样，可是，我忍受不了，她离开我。二十几年了，太长了，这种刻骨铭心像融入骨髓里的爱意，早已经根深蒂固了。” 他的杯子从手里落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嗓音，成明将自己的酒杯放在地上，起身将他整个人扛起来，走出酒窖。 “派人进去收拾。熬些醒酒汤，给他服下。”成明吩咐道，转身两人给了一边的几个保镖，让他们扛着刘亦寒进了房间。 “成少爷，辛苦你了。少爷他这……”管家一一照着成明的吩咐去安排人干活，走了过来，对成明满是感谢。如果不是他来，这一帮子人，这一晚还指不定不怎么呢。 “晚上派个男保镖看着。睡一觉他明天就好了。”成明说着。他了解刘亦寒，心情不好，无论大小，都得在酒窖里喝大半宿的酒，直到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发泄完毕。第二天又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自行去公司上班，只是他和蓝田之间的问题，这是一道鸿沟，两个人之间才能解决。他们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 成明走出别墅的时候，已经凌晨。蓝田坚持不在医院里，沐苏月再次让医生检查了一下，确认没什么太大问题之后，才同意让人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安全送蓝田回自己的住处，那里有她家佣人和管家。 与蓝田道了别，回家的路上，沐苏月接到成明的电话。 “在哪？”成明在电话里问着。 “回家路上。”沐苏月回答道。语气很轻，有些困意。 “累了？”成明听着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开口问。 “没，就是困了。” “嗯，那你睡一会儿。” “不用，我们聊会儿天。回家再聊聊蓝田和师兄的事吧。”沐苏月开口提议，想着这会儿要是睡了，待会儿自己就没什么心情与成明一起想办法了。 “好。”成明应声道。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通话，一直抵达别墅里庭院的主干道上，成明就站在那里，等着她，车子停了沐苏月才挂了电话，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怎么在外面等呢？多冷啊。”沐苏月走到他身边，成明伸出手，手掌比她还暖和，就听成明笑着问她“谁冷？” “我我我，行了吧。真是人体暖炉。”沐苏月由着他将自己的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捏了捏，又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成明对她道“走吧进屋。” “好。” 两人就这么并肩着一起走进了屋子里，沐苏月原本脑海之中的瞌睡虫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路灯发出暖色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融合又延长，像是某种一生一起走，永生永世的讯号。 ------------ 第一百九十二章: Amy的老师 沐苏月洗完澡，躺在成明的床上，她原本想偷偷溜回自己房间的，奈何成明不肯，非得让她睡自己房间。 “学姐跟我说了，这事放到谁身上都有待消化的。”沐苏月背后靠着柔软的枕头，成明坐在她床沿边上，房间里开着适度的暖气，成明还时不时地给她掖被角。 “你之前怀疑我，是不是也准备像蓝田一样，不打算接受我。”成明抬眸看向沐苏月，低沉的嗓音吻向她。沐苏月听着，视线落在他握住自己的手上“嗯…不过，不过我相信你，也相信整个成家。” 成明听着，捧着她的侧脸，自己凑近她，额头抵着她的，略带无奈道“那我也不会让你走。哪怕互相折磨，才能更加深刻。” “嗯。”沐苏月柔声细细道。已经足够深刻了，这么深刻，就像印进了心里，从此再也无法没有彼此。 “睡吧。”成明低沉的嗓音哄着她，沐苏月看他都没有打算留下来的意思，他肯定又得睡书房了。 “你今天也累了，要不就在这睡吧，别去书房了，沙发上睡不舒服的。”她轻言对成明说。 成明低头对她笑了一下，他的气息迎面而来，沐苏月感觉自己的脸又热热的，就听到成明道“这么想我留下来？这是想诱我犯罪呢。” “你想多了。”沐苏月白了他一眼，转头将枕头放下来，连忙躺了下来，将被子蒙头直接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成明眼见她这样，笑了一下，直到她是不好意思了，才起身走到一边的浴室里。 等他出来的时候，沐苏月已经睡了，成明将被子扯下来一些，露出她半个头，他小心翼翼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晚安，苏月。” 紧接着，他走到另一边，缓缓钻进被子，将她整个人拥进自己的怀里，两人相拥入眠。 蓝田请了一上午的假，下午过来上班。成明看着她开口问“昨天听说你受伤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就一点皮肉上，也没至于，闲着也胡思乱想影响心情。”蓝田表情到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上，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行吧，注意身体。”成明没勉强她，只说道。 “嗯。” 蓝田说完，直接转身离开成明的办公室。她刚一离开，成明桌边的手机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的，亮了起来。他用眼神扫了一眼，是刘亦寒的电话，他伸手，滑下接听键，拿起手机接了起来“喂。” “昨晚忘了跟你说，你公司安保不行，昨晚地下车库，偷袭想要绑架蓝田的人，是许林派过来的。”刘亦寒冷着声音，语速有些快速，但成明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知道了，我会加强。蓝田今下午就上班了。对了，你没事吧。以前见你挺不急不躁的，现在怎么了？这么急？”成明询问道。 “……没什么，我不想再等了。”对方明显沉默了一下，才出声开口回答。成明听着，在电话里“啧啧啧”地发出满不相信的声音，目光看向一边的文件，手时不时地转悠着手上的签字笔。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成明说着，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说开了也好，省得看瞒着憋着。只是，提醒你啊，换做是谁，都得消化一下，你也别逼得太紧。” “嗯，我知道。”刘亦寒听着，回答道。 两人挂完电话，成明将签字笔直接扔在一边的桌子上，抬手按下内线，接通了之后他直接冷漠的嗓音透着一抹浓浓的威胁道“跟楼下保安室的人说，加强二十四小时巡逻，都特么最近偷懒懈怠了！” “好的总裁。” 成明吩咐完，直接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历。日子一天天接近了，他得跟寒月澈确认一下。 成明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远处的阴霾天气，这几天好像都是这样，阴晴不定的。他手里打着寒月澈的电话，等了一分钟，对方才接了。 “喂。” “都准备好了吗？”成明问。 “你说呢？”寒月澈满口坚定又很是自信的语气，开口不答反问道。 成明笑了一下，轻声开口道“嗯，我只是确认一下。你那高科技的东西，到时候无人驾驶，爆炸明顶多报废材料就是，万一真要是伤到人了……” “放心，不会。”寒月澈彻底打消他顾虑的念头，停顿了一下，又再次补充道“我到时候亲自远程监控。” “真给我面子。”成明一阵唏嘘，特别感谢地架势。 “呵，你给我这么多钱，总得对得起这个价位。”寒月澈听着他在电话里吊儿郎当的架势，丝毫不在意。 成明听着，笑道“行，多谢寒总。” “各取所需。对了，我跟你说过吗？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寒月澈道。 成明沉默了一下，大抵是知道寒月澈说的是谁，开口连忙否认道“别打趣我了。左大少我可比不了。” 寒月澈听着他的语气，难得在电话里嗤笑一声，说着“你准备动手的时候随时跟我说，都准备就位了，就等你下令。” “嗯，谢谢帮忙。” “闲来无事，助人为乐。” 成明听着，笑着挂了电话。他知道寒月澈为什么帮他的忙了，一半是因为交易，一半是因为女人。 这种默契，又心照不宣，两人心里都明白。 成明将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目光看向远处发白的天边，这种灰色，使人压抑，使人变得心情沉静，但此刻，他却没有这种心情，他大多数，是如释负重的。 宁静的午后，林荀的办公室，Amy是第二次过来。第一次是因为一个合作作品。 “林老师。”Amy拥着流利的英文，对林荀十分尊敬地打着招呼。林荀听着，从办公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愣了一下，才笑了一下。 “好久没听人这么称呼我了。”林荀从办公桌边走了过来，这种称呼，是他出国讲课的时候，学生喊他的称呼。“坐吧。” Amy闻言，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林荀坐在她对面，泡着茶。 “我找你，是因为苏月的事情。”林荀看了一眼Amy，低声开口道。 “嗯，我猜到了。”Amy点了下头，林荀看了她一眼，依旧是欣赏的意味。 这是他出国，在国外接触到的第一个中国学生，那个时候的Amy还没有此刻这么出名，只是皇家珠宝设计学院的一名普通学生，仅存着对珠宝的满腔热爱。 “我想让她出国深造。成为跟你一样的人。她不该仅仅只是待在这一方之地，宛如井底之蛙。”林荀静默了一下，将泡好的茶，甄了一杯放到Amy面前。 “是的，她像雄鹰一样，需要更广袤无垠的天空。”Amy拿着茶杯轻轻品尝了一口，又补充道“只是，现在她可能不会同意。我之前有跟她说过，一个很好的机会，她放弃了，给了别人。” 林荀轻轻叹了一口气，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头，无奈感慨道“这傻丫头。” “是啊，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傻得让人心疼。”Amy评价道。 “像当初你”林荀开口笑了一下，说着。Amy听完，就不乐意了，开口不满地反驳道“我当初可机灵了，可没她这么傻。” 当初那么好的机会，白白留给了别人，便宜了别人，一直都让Amy耿耿于怀了很久，以至于现在想想，都觉得很是惋惜。 “她现在也估计不会离开。”林荀出口道，抬眸看向Amy认真道“你帮我联系一下你在学校的教授，联系到了给我发消息，学校那边好解决，缺的仅仅是好老师。” Amy瞪大了双眼，听这话，林荀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您的意思是…要将她送到皇家学院学习？”那群学校有多难进，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之前还只是送钱小小去自己教授的团队学习，那是教授个人的皇家团队，这次直接是学校级别的，加上优秀的导师。可见，林荀对于沐苏月，是真的当亲徒弟或女儿一般对待了。 “嗯，总该是要去的，就干脆选个好一些的。等她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那个时候，再跟她说，可能她也就没所顾虑了。” 林荀和蔼的解释着，他的话语依旧不缓不慢。Amy听着，虽然不知道沐苏月想要干什么，但她也不想知道，她点了下头“好，我今晚就联系。” “嗯，这件事暂时别跟苏月提，等一切都定了再说也不迟。”林荀道。 “好，我清楚。”Amy开口道，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苏月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老师，她在暮城，真的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林荀听完之后，对她摇了摇头，惆怅道“有，她舅舅一家，现在已经解除关系了。她母亲是月城人，母亲是好母亲，只是舅舅一家，唉，不提也罢了。” Amy听着，最后几个字：不提也罢了。听着林荀的语气，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其中的由头。沐苏月除了周围一圈的朋友，以及成明和林荀这个师父，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Amy无法想象，她从一个富家千金，最终变成一个失去双亲的落魄千金是怎么样的心态，她太坚强了，这一点，换成是她，早就崩溃了。 ------------ 第一百九十三章:拦截 “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Amy静默了一阵，才缓缓说出口。林荀看了一眼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他也默认这一点。 他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徒弟，自己也很以她为荣。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便是再一个周一。成明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地下了楼。 楼下客厅里，成明站在客厅，凛冬就站在他的跟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的小东西放在手心里，给成明。成明伸手接了过来，对着凛冬开口道“你先去，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行。”凛冬点了下头，依言走了。成明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放进了口袋里。他侧头，转向承德“准备早餐吧。” “是，少爷。”承德应着声，往一边的餐厅里走了过去。成明站在楼下，他手机忽然响了一下，转身走到门外，接了起来。 沐苏月睁开眼，摸了摸自己身侧，已经没有人了。看来成明早起了，她挣扎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能懒床，今天有正事要办。 于是，她从床上爬起来，直接下了床，走进浴室。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亮了亮光，几秒之后，又自动熄灭了。 半小时之后，沐苏月才从浴室出来，穿戴整齐，走到一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 上面显示的是，言沉的讯息：我今天就要去往国外了，短时间之内，可能不会回暮城，我们能见一面吗？ 沐苏月看着，有些犹豫，但还是回了一下，她确认道：今天吗？ 那边很快就回了：是的。 她想了一下，自从来成明这边，真的就再也没有见过言沉了。以前他那么照顾自己，好像显得自己到有些忘恩负义似得，想了想，拒绝不太好。只好答应道：好，你选好地点，然后发给我。 言沉回复道：嗯。 沐苏月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叹了口气，有些气馁道“看来不能跟着成明一起去收拾坏人了。” 她想着，撇撇嘴，直接走出了房间。下了楼，整个客厅里都没人，连凛冬都不知道在哪了。不会吧？难道是她起晚了？这才几点啊。七点啊。 沐苏月想着听到一边餐厅里的动静，才走了过去“德叔？” 承德在招呼女佣摆着早餐，见沐苏月过来，走了过去开口道“沐小姐。” “嗯，德叔，成明呢？”沐苏月问。 “少爷不在客厅？” “没有。”沐苏月摇了摇头，听承德这么回答，成明应该是还没有走的样子，她开口再次补充道“我去找他。” 承德还来不及回复，沐苏月就跑了出去，再次回到客厅，她听到外面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就见到成明从外面走了过来。 “醒了？”成明将手机放进裤子兜里，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走了过来，轻声问。 “嗯。” “走吧，去吃早餐。”成明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向餐厅。沐苏月开口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你不是说过跟我一起吗？我怎么能先走？”成明笑了一下，说道。两人走到餐厅里落了坐，沐苏月犹豫了一下，开口对成明道“我…临时有点事，可能，就不能你一起去了。” 成明将一杯牛奶递给她，开口道“什么事？今天？这么急？” 沐苏月接过他手机的牛奶，出尔反尔有些不好意思“嗯，言沉他要离开了，约我见最后一面，就当给他践行。” “言沉？”成明眸光微微有些沉浮，垂下眼眸没有任何异样地开口道“挺巧的。” 什么事都挤在今天，似乎有些临时商量好的，却又这么巧合。成明暂时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对于言沉，他一直有种隐约的复杂感。从他的眼神之中，自己无法忘记言沉看向自己时，眼底似乎有些不太友善。 “嗯，但是想着，我和他也好久没见了，以前他也挺照顾我的。”沐苏月解释道。 成明抬眸看向她“去见见吧，最后一次也不容易。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坐你的车，反正经过市区，你直接把我送到市区就行。”沐苏月道。司机早就回去了，现在让人家过来，又不太好，还浪费时间，他还有正事要办呢。 “也行。”成明说道，云淡风轻地点了下头。对着沐苏月道“先吃饭。” “好。” 两人用完早餐，沐苏月直接坐了成明的车，车子直接行驶向市区，抵达市中心广场的时候，成明将车子停在路边。 “那我走了。你…”沐苏月认真地看向成明，有些依依不舍“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成明看着她如泉水一样的眼睛，下一秒将人楼了过来，低头吻上她的唇。沐苏月没有挣扎，立马反应过来，回应她，尽管显得笨拙，但依旧尽情一切回应他如此激烈的亲吻。成明另一手，伸向自己的口袋里，将小东西拿出来，放进沐苏月的口袋一角，轻轻黏住。紧接着，缓缓变得温柔，渐渐放开她“你也是。我也等着你。” 他一只手捧着她的脸，深情又温柔地说话，看着她，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刻在心里。 这原本是自己和凛冬身上联系的东西，现在给了她，也算是一种保障，至少能够知道她随时在哪里。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不允许有半点差错，即使是简单的对一个的怀疑。 沐苏月下了车，对成明挥了挥手，成明看了她一眼，将车缓缓开走。他透过车子的反光镜，看着沐苏月的身影渐渐走远，然后没了身影，才收回视线。成明拿起耳机，戴在自己的左耳上，下一秒语气没有丝毫温度的发号施令“开始准备。我在路上了。” “是。” 耳机里面的人开口回答。 高速公路上，像往常一样，一辆一辆的车辆往前行驶。保持着飞驰的车速。 而上高速的路口，另一边，仅仅只是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一直闪着灯光，好像车子抛锚了似得。 成明耳机里面的电磁响了一下，里面出现一个声音“成明，你在哪？我已经在另一条高速路线上了。” “你留意了。”他听着，里面明显是刘亦寒的声音，他只是随声应了句。然后挂了。 不一会儿，他的手机突然出现一个消息，成明便降下车速，将手机的信息挪开“他出发了，不是去往暮城机场的高速。而是边城高速。” 边城高速？暮城西侧的城市。成明嘴角一勾，随即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许林真是老奸巨猾。想从旁边的城市远走高飞，看你还飞不飞得出去。 他想着，按下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暮城那边让警方和我的人一起处理。让你的人跟着我，你只需要远程操作是吧？” “对。” “好，将车跟着我吧。”成明说着。直接挂断电话，上了另一条公路。那里的路边指向是边城。 而他的身后，是一连串的车辆，大大小小，有人驾驶无人驾驶的都有。 另一边。 一辆车飞速上了高速。高速路口的人打着电话道“喂，已经看到车了，开始行动，中途封/锁路段。” “收到。” 里面的人开口道，那辆车进入之后，不远处五十米的路段被拉上警戒线。 几辆警车和私家车一起拦截，不一会儿，将车子逼停至路边。 刘亦寒将车停在原地，他前前后后一共就两三辆私家车，这趟高速公路的车，少的可怜，忽然，他从车后看到一辆黑色的长林肯，在定了定眼神，那车牌照，是许林的车牌。 “注意，等那辆车朝我过来。你们就往前拦截。”刘亦寒开口道。他将对讲机放到自己嘴边，说了一句。 “好。” 那辆车飞快地从他车边擦肩而过。刘亦寒看着前方的两辆车飞快地追了过去，自己也启动车子，在后方殿后。 “老大，他车速太快了，我们强行拦截车子会被撞飞的。”对讲机在车窗前发出一声急促的声音以及伴随着车子的引擎声。 刘亦寒冷着脸，开口问“有看清里面的人吗？是不是许林。” “车窗都是关着的。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人。”下属回应道。 刘亦寒静默一下，冷冽的嗓音继续道“紧跟着，左右逼停，实在不行，直接撞。” “是，boss。”下属听着他如此冰冷又丝毫没有温度的嗓音，只好应着。 路上一车跟着一车飞驰，黑色林肯在两辆车当中时不时的脱身，每每擦边，刘亦寒看在眼里，这么个司机，要么是保镖当中车技很不错的，要么，是专门请来的职业赛车选手。两者对比一下，刘亦寒还是果断选择了第一种，他眼看着将时间越来越迫切，再不停下来，直接出高速了。 “给我让开一条车道。”他冷着声音，对着车前的对讲机开口下达命令。 “什么？你要亲自上？这…这也太危险了。” “还是我们来吧。” “别废话，给我让开。”刘亦寒直接不耐烦地低声吼了一句。下属没吭声了，眼看着前方两辆车，微微从两边让开了一些，留下中间黄色的双黄线，刘亦寒半秒都没有迟疑，直接踩下油门，朝着前方的那辆车开了过去。 ------------ 第一百九十四章:他不是许林 前方刘亦寒直接将车速与对方的车速平行，紧接着，直接将车子逼了上去。 对方的车。直接撞到了一边的护栏上，车轮摩擦地面与护栏得时候，发出一阵火光。刘亦寒将车往前打了一下方向盘，直接将车头挤了过去，那车立即被逼停了。他身后的四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两辆停在前面，两辆停在林肯车的后面。接着，刘亦寒将车挪开一些，对面的人和警方下了车，走到一边将车里的人拽了出来，拷上。 刘亦寒下了车，看着警方将人带走，却不是许林，而是盛景元，盛景元看向他，一直在挣扎，嘴里喊着：不是我，是许林干的，我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他跑了，他从边城跑了！！ 刘亦寒听着声音，渐渐远了，他尽数听在耳里。下属走了过来“boss，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去边城，接应成明。”他说完，直接走到车边，看着自己车子只是擦了点儿油漆，并没有实质性的毁坏，不以为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暮城机场高速上也不是许林，他这边是盛景元，那么成明那边，就是许林了。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成明应该早就知道了，可他并没有跟自己说，他还是不希望，自己亲眼看着许林被送进去。 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他一直扮演者大哥哥的形象，照顾他和蓝田。 想到这里，刘亦寒扯着嘴角，轻轻笑了。路段渐渐没有警方的车了，他转了个弯，直接往回开。 凛冬亲自跟着警方押送许深的路上，他的车辆紧紧跟着押送车辆，尽管后面的车子伴随着时不时的枪声，他依旧拿着耳里，对着里面的人道“继续往前开，他们过不来。” “是。” 押送车加快了速度，凛冬也加快了速度。伴随着鸣鸣声，他觉得这样的声音特别悦耳，至少在这一刻。半小时之后，警车和他的车子进了法院。身后再也没有异样，一切恢复如常。 所有的程序一切顺利，许深被带到法庭上，凛冬看了全过程，无疑是死刑。 去往监狱的路上，也是一阵血雨腥风，还好凛冬的人和警方都有配合，没有让对方有机可乘，直接全部带走交由警方处理。 许深被再次带进了行刑场，没有缓刑。凛冬也没有再看，直接从里面走了。 边城高速公路上，跨江大桥被整段封/锁了起来，前方道路上的一辆油罐车翻到，后面的车连续被撞上，一阵爆炸声伴随着火光冲上云霄，点亮了整个有些阴霾的天际。 站在大桥中央的人，许林背对着身后的火光，似乎并不觉得会立即烧到自己身上，他依旧保持着淡定，而对面的成明，比他更为淡定。他看向许林，杵着手里的拐杖，中指上的绿色大扳指发出幽暗的光芒，成明静默片刻，终于开口对许林道“这一刻是不是很熟悉？” 许林对他隐隐笑着，声音逐渐越发大了一些，看向成明“你可真行，成明。你父亲都没你这么能干。” “我父亲当初太能干，还会有现在的成家吗？”成明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他的身后，全是便衣警察。手持着抢。许林稍微再有一点动静，只会惨死在乱抢之下。 “你说的对。我会一个不留。当初就像这场车祸一样，全死绝死光才好。”许林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的样子丝毫不畏惧，也没什么好怕的。 成明看向他，冷漠的神情，嗓音低沉，问向他“说说吧，当初你是怎么杀的沐长烽，怎么计划这系列的事故。” “你知道，又何必再问。至于沐长烽。”许林眼神微眯，似乎在想一件往事，半响之后，突然笑了，对成明道“他知道宁岳打着绿鸽翡翠的注意，却不知道我和宁岳早已经暗中勾结，他想阻止我们进入矿洞，却不想宁岳骗了他，那里面早已经埋了炸药。” “你原本想将他们都炸死。却不想宁岳逃了出来。”成明脸色一沉，目光透着极其的寒意，沉着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冷风将他的衣角吹得上下摇曳，后面的火光渐渐被水车弄灭，发出滚滚的浓烟来。 “是啊，但这就是人性，宁岳不可能让沐长烽活着出来。” 许林大大方方的承认，说这些的时候，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像是一个无视生命的变态一样，苟活至今，终于得到该有的惩罚。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生存，我必须为自己扫清所有的障碍。你敢说你也没有过吗？”许林眼神盯向成明，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成明看向他，笑了一下，缓缓出口说“我们可太不一样了，别把我归为跟你一类的人，我都嫌恶心。有什么话，直接去跟警察说吧。” 成明说完，直接转身，身后的警察还未走向前，对面忽然冲过来一辆黑色的SUV，里面的两个人手里拿着长长的枪杆，瞄准成明以及许林。 ——“呯呯！” “——小心！” 成明直接从车前快速翻到另一边，子弹打在车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巨响，那边许林已经倒地了。黑色的车身直直急促地转了个弯，一个漂亮的漂移直接压过许林的脑袋，再次冲了出去。 “追！”成明看着那辆车，一声令下。几个下属和警察分车上了车，朝着那辆车追了过去。 他看向不远处的地面，惨不忍睹，许林当场毙命。那人是下了死手，如果不是自己躲得快，刚好又在警方这边，掩护得好，那枚子弹直接已经打到了他的脑门上。 “boss！你没事吧？”下属询问他。 成明摇了摇头，几个警官也过来慰问，成明都只是保持着沉默。 …… 市中心的咖啡厅里，沐苏月手边的水喝了一小半。言沉看着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浅笑来，那是一抹得逞而餍足的笑意。 她一边的手机响了一下，言沉走了过来，正要抱她的手一顿，将她的手机拿了过来，直接扔进旁边的水杯里，手机被浸泡着，杯子里的水溢出来了一些。言沉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月，你终于属于我了。我带你离开。”他轻言道，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走出了咖啡厅里，在路边哪里早已经等待着一辆面包车。 下来一个人，替他将车门拉开来，言沉二话不说，直接上了车。 面包车直接开走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刘亦寒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成明将车开到跨江大桥的路口，下了车，他站在一边的人行横道上，看着远处依旧灰色的天边，以及奔流不息的江面，一直延伸进暮城的江堤。刘亦寒将车听到他车的侧边，远远就看到成明的身影，他的侧脸，显得有些阴郁。 “来了。”成明没有看他，听着脚步，缓缓道来。刘亦寒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背对着路面，面朝着广阔的天边和江水。 “他死了。”成明道，随即又补充道“对方下了死手。” “嗯，我们会查出来那个人是谁的。”刘亦寒开口道。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往昔，这一刻平静得就像不远处的江水。两人迎着萧瑟的秋风，却好像感觉不到一丝冷意一样。 “盛景元怎么说？”成明问。 “一切都是许林指使的，推卸责任罢了。”刘亦寒开口道。如果盛景元没有那个意思，根本不会受许林指使，正因为又野心又私心，才会被人利用和利用别人。无论是人性还是人心，都当是问心无愧的。 而成明想着的，是许林的死因，他临终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嘴里欲动不动的样子，似乎正的还有什么事，是他都不知道的。这是为什么？许林到底想对他说什么？那个人，来得太巧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还是也跟他一样，查到了这里。 那个人是想治他为死地的。他却不知道对方是谁，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在想什么？”刘亦寒见他迟迟不说话，转头询问向成明，成明侧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怎么不问，他是怎么死的？” 刘亦寒的眼神停滞了一下，目光有些暗淡了一下，半响才冷着声音悠悠道“人都不在了，问这些也没有意义。况且，这也是一种解脱，对于所有人。” 是啊，许林的死，意味着所有的前尘往事，恩恩怨怨从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不再被人提起，也会逐渐使人忘记。 可是，这真的就是一种解脱了吗？对于所有人？成明沉默不语，他一时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的手里震动了一下，是蓝田给他发短息：事情顺利吗？我给苏月打电话，她没接。 成明看着，目光皱了皱，回了两个字：没接？ 蓝田又再次回了过来：对，我打了两个，都没有接通。 成明没有再问，直接拨通了沐苏月的电话，等了半响里面传来阵阵冰冷的机械女低音，他重新又拨了两通，依旧是这样。 “怎么了？”刘亦寒见他如此，开口问。 “苏月的电话打不通，可能出事了。”成明刚说完，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凛冬。 ------------ 第一百九十五章:苏月没跟着我 “老板，你怎么跑到天上去了？！！”凛冬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成明缄默了几秒钟，开口道“我把追踪器给了苏月，她没有没有在我一起。” “什么？那定位的地址已经不在暮城了！”凛冬开口道。成明立即说“立即查清楚言沉的航班去向，找到了告诉我。” “是。” 成明挂了电话，刘亦寒站在他身边，见这形式，开口道“什么情况？” “先去机场，可能已经晚了。”成明向前走了一步，他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抬起手垂眸看了一眼，是寒月澈给他发过来的信息，显示的只有简短的几个字“言沉就是冷渊。” 他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嘴角轻抿着一丝丝的寒意，没有保持沉默，同时，另一个人的消息发了过来：查出来了，那个人现在的名字是言沉。 成明关了手机，拉开门，直接钻了进去，车子快速转了个弯，紧接着，直接冲向另一条同往暮城的路。 苏月，等着我。他在心里暗暗地开口。 成明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开着车，电话接通之后，他立即跟里面的人道“准备专机，二十分钟后直接起飞。” “是，成少。” 他挂了电话，没有直接将耳朵上的取下来。 暮城的高速公路上，飞驰着两辆车，一前一后。 林荀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他的手里拿着电话，等待着下属汇报着情况，完了之后，他才开口说“继续盯着，别打草惊蛇，你们现在在哪里？” “k国，像是晚上要去一个小镇上。具体哪里，还不是很清楚。” “嗯，我现在过去。”林荀道。 “好。” 他挂断电话，目光透着一抹担忧，转身除了办公室，喊来秘书，吩咐道“帮我订一张去往k国机票，就现在。” “好的，先生。” 秘书走远，林荀才走到另一边，打了一通电话，不一会儿离开了。 暮城的天气，依旧灰灰的，霭霭的云层，像是没有破开的灰色壳子，笼罩在整个上空。 成明和刘亦寒乘坐专机，凛冬坐在他们对面。对成明说“言沉带着沐小姐去往k国了。” “嗯，直接去那里，应该可以定位得到。”成明开口，凛冬给他的东西，是一种微型的卫星定位追踪器。这种东西还是寒月澈的公司出产的，新品种，纯粹拿来实验。成明信得过寒月澈，自然首选了。无论去往世界的任何地方，只要这个东西不坏，就能够与另一个连接的人取得紧密联系。言沉不会知道，他早就留了这一手，也早就怀疑他，只是不敢确定。 “嗯。一直定位着。”凛冬说完，将目光移向平板上，那里的追踪光点，红红的一个点，显得特别小。他细细地看了一眼，将地图放大，前面是显示着是一个小小的海湾。 “欸？”凛冬发出一声疑问，有些不解地看着地图上的东西，转头对向成明道“老板，他们怎么停了？” “停了？”成明将目光转向凛冬，伸手示意凛冬将手里的平板给他，他会意，立即递了过去。 成明将目光样地图上盯了一眼，是一个沿海的小镇，言沉带着沐苏月去那干什么？ “飞机还有多久到。”成明问向他，凛冬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手边，对着成明道“还有大概三小时。真正到达目的地，得晚上了。而且，那边一到晚上就封路，很严的，我们可能过不去。” “那就等。”成明开口沉声道。在国外，他并不是很方便，这里无论是人力还是人际关系，他都是陌生的，这座城市，他也从来没有来过，很偏僻的一个小国。 “你等得了？”刘亦寒看向他，清冽的嗓音透着淡定，问向成明。 成明侧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等不了，但也得等。我有一种预感，言沉他会主动见我。” “主动见你？”刘亦寒看向他，有些诧异，这个有点出乎他的资料，冷渊从未见过小时候的成明，只有成明见过他。怎么会对现在的成明起这么大的怨恨呢。 “嗯。”成明点了下头，他靠在沙发上椅上，有些惆怅，脑海之中闪现出沐苏月的脸，他的太阳穴，发出嗡嗡的轻微的疼痛。那是长期高强度脑力运动后的后果。 “你休息一会儿吧。”刘亦寒看他一手捏着自己两边的太阳穴揉了揉，动作慵懒又缓慢。 “睡不着，聊会。”他道。 刘亦寒没有说话，缄默了一分钟才道“你怎么知道他会主动找你。” “蓄谋已久，想想就都清楚了。”成明开口道。刘亦寒侧着，依旧一脸茫然地看向他。 成明将揉着太阳穴的手，移开，于是语气又缓慢又夹着十分低沉的嗓音开口道“沐云舟出国，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他话语顿了顿，不等刘亦寒开口，再次道“去了M国。在那里他认识了言沉，两人一见如故。宁岳说，他一直都和沐云舟保持着联系，实际上，沐云舟出国之后，只联系过他一次。就没有用国内的邮箱。不排除言沉可能看到了他的邮件往来，以及接近沐云舟的目的。” “你是说？沐云舟的死，也许和言沉有关？”刘亦寒开口道，觉得似乎不对，又忙改口补充道“不对，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想除掉许氏，当然如果能够顺便除掉你，也再好不过了。” “嗯，当然这只是推测。具体，得当面问清楚。”成明听刘亦寒分析完，话语之中透着一抹浓浓的寒意。刘亦寒想了一下，犹豫一会儿，似乎依旧有些想不透，问向成明开口道“可他，带走师妹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引出你？” 成明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临走前，排了人去言沉现在住的房子里查看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不知道。可能…没那么简单。” 他低沉的嗓音略带一些不确定，可脸上的神情却是一副沉思又怅然的样子。 如果真是想引出他，为什么不直接在暮城，又为什么偏偏选在他去处理许林的时候，才启动自己最后的计划。成明想了很久，依旧想不出这个问题。窗外云雾层层，高空之上的云层，夹着阳光，底下是层层叠叠的云海，像极了很大很多的棉花糖。 成明将视线转向前方的窗外，墨色的眸子与此刻的光线不想符合，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光芒。他的眼睛里隐约散发出幽光来。刘亦寒看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K国是一个围绕着大海的小国，这里经济发展均衡，白天又来来往往的游客，晚上却显得街外冷清。道路时不时的被封，特别是对于外地来的客人时。 这是当地一种习俗，夜晚到了时间，便不在出户。寂静的海边，只有浪花拍打着海面的声音，海湾之处，有一艘巨轮，在海风之中轻轻摇晃，海鸥时不时在空中盘旋，发出一阵有一阵的声音来，轮船分为上下两层，一层为甲板，二层是观光的露天甲板以及休息室。 言沉目光看向远处海的对岸，那里有一座小小的海岛。他的手里摇晃着红色似血的红酒，一只手撑在围栏上，迎着冰冷的海风，吹着他碎发和白色衬衣的衣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带着棒球帽，穿着黑色的卫衣，整个人都裹在黑色里。 “人都带来了。怎么一个人喝闷酒。”那人站在言沉身侧，目光带着取笑。 言沉没有看他，他的目光盯着黑暗的海面，远处的灯塔一闪闪的亮着红色的灯光。 “我们注定无法停泊。天亮你就走吧，我想陪着她。”言沉语气在冷风里有那么一丝轻柔。 身旁的人冷笑了一下，不以为然，叹了口气“这是你的选择。” “Black你有爱过一个人吗？”言沉问向他。 Black收敛了笑意，静默了很久，半响才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我不需要爱。”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握得住，唯有爱一个人。他不愿意让自己陷入这种囹圄当中，当然，自然也就不需要这种弱点。 言沉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从看到沐苏月的第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尽管经历了很多，依旧想要带着她，哪怕是绑，哪怕是让她成为一个植物人，只要她还有气息，他都愿意这样一直将沐苏月带在身边。 “言沉，别忘了我们的约定。”BLACK陪着他站了一会儿，临走进船舱前，对他认真提醒道。 言沉听着，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他的目光依旧没有动。 “我救你，你要一直陪着我。我们之后相依为命。” “好。” “你以后有个新名字，叫言沉，也是我唯一的弟弟。” “嗯，你也是我唯一的哥哥及亲人。” 那是他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的对话，他满目疮痍，全身的伤口都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凌迟之后留下的痕迹，痛苦不堪。 他迷迷糊糊之中，听到这个声音，那时候才十几岁，最青雉的时候，也是最敷衍而纯粹的约定。 不一会儿，言沉听到他伸手的脚步声，停在他身后，言沉没有回头，下属开口道“老大，沐小姐还未醒。” “嗯，知道了。”他阴冷地应了声，转身将手里的高脚杯放到下属手上“黎明的时候，联系成明” “是。” 下属回答道，就看到他直接消失在舱门口的背影。 ------------ 第一百九十六章:真面目 沐苏月再次醒过来，是自己被绑在二楼的椅子上，挣扎了很久，却迟迟挣扎不开。她的眼睛依旧是被黑布遮住的，周围是大海的声音，以及时不时的海鸟长鸣。 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陌生，她一反应是自己被绑了。转念一想，自己晕过去之前，看到最后的人是言沉，那张温柔略带着笑意的目光一种有一抹她看不懂的得逞神色，很复杂。可是这一切，她好像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的熟悉，这种被绑的手法与之前的那次，并无二致。 暮城那次，是言沉？可是为什么？游轮停在远离陆地三百米的地方，言沉从船舱里出来，手里拿着热好的海鲜粥。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传入沐苏月的鼻尖里，也是一抹熟悉。 言沉不动声色地看向沐苏月，目光之中夹着短暂的眷恋，他垂眸，拿着一边的凳子，放到沐苏月的椅子面前，坐了下来。 他依旧没有说话，将瓷白色的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到沐苏月的唇边，动作极其缓慢又温柔。 沐苏月没有张嘴，她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头，沉默几秒钟之后，声音轻缓又很确定地开口道“……言沉？” 他听着，丝毫并无所动容，也对她有些抗拒的微小动作并不在意，终于出声，依旧温温柔柔道“先吃饭，你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喂你。” “为什么？”她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声音酸涩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上不来，咽不下去。 言沉轻笑了一下，继续温柔道“先吃，吃完我告诉你。” 他说完，继续将食物放进她的嘴边，沐苏月没有跟他硬碰硬，顺势张口吃了。言沉满意地笑了，沐苏月很聪明，也很识时务。他继续一勺一勺的喂着沐苏月，她也一口一口地吃完，却觉得全然无味，仅仅没有咀嚼一下，便努力吞咽了下去。 一碗粥吃完，言沉将东西递给一边的下属，让下属先下去。二楼的甲板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言沉站起身，走到一边，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卷黄色的封口胶带，再次走了过来，将东西放在一边的凳子上。他蹲了下来，伸手抚摸着沐苏月的面部轮廓，从额头，眉心，鼻尖，最后抵达嘴唇，他冰冷的手指在她有些温润的嘴唇上摩擦了一下，沐苏月感觉到他整个手指都有些不正常的冷，一阵颤栗。 下一瞬间，言沉凑近她，嘴唇都快贴在沐苏月的脸上，她清楚的感觉到言沉的靠近，整个人往后下意识的倾了倾，眼神却一把握住她的肩旁，将她禁锢在手下，动弹不得。 “苏月，你说我是为了什么呢？”他开口声音变得无比阴冷又沉闷，沐苏月听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他就是那时候绑架自己为自己吃同样一碗粥的人。他是言沉，他很早就已经在自己身边了。沐苏月说不出话来，她无法想象这个温柔又极为绅士的少年，是个残忍又冷血的人。 言沉没有等她回答，开口道“因为我爱你，爱了很久。” 沐苏月听着，脑袋一阵空白，像是突然从上空飞过来的一颗炸弹，直接降临在她的头上，她的脑袋里嗡嗡作响，思绪乱飞，可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再次艰难又带着喑哑的嗓音问道“所以，你杀了云舟。” 言沉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沐苏月此刻看不到他的眼神，忽然，他的声音极为冷静又平稳地开口道“是。不过，我原本的计划是做掉成明，云舟不想让你伤心，他自己做主代替了成明。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我除掉了一个情敌。他到死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沐苏月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隐忍的怒气和眼泪，愤然地轻吼道“他把你当朋友！言沉，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能够杀了沐云舟，怎么下得去手。那个温柔的言沉和此刻冷血的言沉，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沐苏月想着，她感觉自己眼睛上蒙着的黑布，已经有些湿润了，脸颊上，言沉一把捏住她的下颚，他站起身，低头强迫沐苏月与自己对视“为什么不可以？我要铲除所有我们之间的阻碍，除了我，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占有你。成明是最后一个。” “我们才只认识了几次？你就说爱我？”沐苏月忽然问。 言沉笑了，出声道“不，我们很早就认识。”他的话语顿了顿，沐苏月来不及思考，她脑海中冲冲一闪而过的画面，无论是刚认识时候还是第一次在暮城看到他的时候，最终好像定格在一个白色的画面上，她还未看清楚，就听到言沉的声音继续道“我们…很早就认识，在幼儿园的时候，有个小女孩给了一个小男孩一颗棒棒糖。你知道从今以后，一看到棒棒糖，男孩想到的是什么吗？活着寻找希望。”他说完，低头，凑近沐苏月的嘴唇，沐苏月像是意识到什么，手足无措的挣扎着，可无果，她只能下意识的别过头，可言沉的手掌像是冰冷的铁箍，他的动作轻柔，力道却是用力地使得沐苏月动弹不得“……言沉，别碰我！” 他轻轻的发出一声冷笑来，无视她的哀求和挣扎，低头吻上她的唇，他第一次亲吻她的嘴唇，却无比熟练和压迫地挤进对方的口腔内部。 不让他碰？他怎么能够不碰呢，他想吻她的唇，已经好久好久了，这一次，他也用不着在沐苏月面前继续伪装自己。 船舱门口有脚步声，言沉听着，慢慢带着眷恋地退了出来，沐苏月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回应，她像是被一只饿狼咬了狠狠一口，却伤的体无完肤。没有丝毫力气再去灌伤口了。 言沉站直了身体，下属走了过来，向他汇报着“老大，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嗯。成明什么时候到。”言沉开口道。 “大概十分钟。他一个人。”下属回答。 “行。” 他低冷的话语轻声应着声音。 “冷渊！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就算成明死了，我也会和他一起死，我死都不会跟你在一起。”沐苏月听着，开口斩钉截铁，无比恼怒地开口道，她的声音连生气的时候都是轻轻的，吼出来的力气也像是低声的小猫一样，发出不满的咆哮。 “没有关系，我会抱着你的尸体度过余生。”他好像丝毫没有被沐苏月的这句话吓到。而是伸手拿着凳子上的一卷胶带，娴熟地一拉直接扯下来一段，封住沐苏月的嘴。言沉听着她，发出半天的呜呜呜的声音，脚趾只跺着地板，发泄她的不满。 他俯下身，闭上眼睛，吻了吻她的额头，紧紧将她抱了抱，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依稀发白的天空，以及红日的倒影撒在海面上，他轻轻凑近沐苏月的耳边，温柔又温润的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着“等着我。” 接着，言沉退开，站直了身体，他摘下自己手指上的那枚尾戒，放在了沐苏月的手上。然后转身，将口袋一个小小的遥控递给下属开口道“拿着，看准时机再引爆。” “是。” 那人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应着话语。言沉转身走了下去，船舱另一边的楼梯口，站着一个人，那人远远透过窗边看了一眼沐苏月，又将目光转向看守沐苏月的人，有些踌躇，转身从另一边走远了。 这艘船上，言沉留下来的下属不多，只有六个。一个负责掌舵，其他五个给言沉打下手。BLACK天还没亮，船还未开离港湾的时候，便走了。没说明去处，只是看着言沉的游轮走了，他才转身离开。 成明站在岸边港口，他的耳机里带着微型耳机，保持着通话。他的手里拿着一直望远镜，看向远处的轮船。 “你到了没。”电话里，刘亦寒问着。 “到了。正准备上游艇。”成明看着似乎没有看见沐苏月的身影，还是她被言沉藏起来了。 “嗯。过去用不了五分钟。我在另一个码头，等你信号。”刘亦寒开口道。 “好。” 他说着，走到前方，上了游艇，一个人，无需别人。自己开得也无比流畅。 “师父安排了眼线在那所游轮上。”刘亦寒开口道，为着让成明安心，他继续道“应该会想办法救师妹的。而且，冷渊应该不会做出伤害沐苏月的事。” 如果真的要对沐苏月下手，两个人住得那么近，完全可以早日动手，不必等到现在的。结合前几次，沐苏月遇险，他们虽晚到了一步，却每次师妹都能过化险为夷。现在仔细想想，或许都是冷渊在背后处理的，他救了沐苏月。而且，不只一次。 “知道。他要除掉的是我。亦寒，成败在此一举。好好配合我。”成明坐在游艇的驾驶室座位上，发动着引擎。 “当然。” 刘亦寒无比坚定地开口道。这一次可是两个人。他和凛冬，得随时与成明保持联系。 就算不能保持联系，至少，在成明登上游轮之后，他们得了解情况，在开始行动。 ------------ 第一百九十七章:我该喊你冷渊？ 成明靠近游轮的时候，将游艇绑在游轮的旁边，上游轮。 言沉的下属，带着他走了过来，言沉就站在甲板上，等着他。 “看来我的直觉很对。”成明站在离言沉只相隔一米远的地方，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从容不迫，话语显得有那么一丝的轻佻。 “所以我一直避免跟你正面接触。”言沉大大方方的承认，以成明的为人，他如果第一时间就见到自己，肯定会对他起疑心，早早的调查以及，言沉知道，他也瞒不了多久。 “苏月呢？”成明不想跟他继续废话，直接询问道。言沉静默了几秒钟，忽然开口道“放心，她很安全。” “安全？没有你，她会更加安全。”成明反问了一下，轻声觉得好笑，便笑了出来，接着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低沉的嗓音对着言沉认真道。 “是么？”言沉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黑色手套，抬眸对着成明反问了一句，随即道“成明我们该好好聊一聊。” 成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目光微冷，看向言沉“好，那就先聊一聊吧。说说你的故事，为什么杀沐云舟，又为什么杀宁岳。言沉。”他话语一说口，觉得不太对，看向此刻的冷渊，开口道“不对，此时，我该喊你冷渊？对吗？” 言沉的表情阴冷而阴鸷，他听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刺耳。 “你生来就是不吉利的。”“整个冷家，自从你出生就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冷渊，你的名字就叫冷渊吧，你要记住，你就是深渊。”“冷渊，你爸妈走了。从此以后你就在这里。”“他是哑巴，都不会说话的。”“谁要你跟玩克星！！” 当周围的孩子都孤立他的时候，他的男孩当中除了那一声声的克星侮辱和谩骂，好像听到了一个曾经那个小女孩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啊？” “冷…冷渊。冷漠的冷，深渊的渊。”他支支吾吾回答得腼腆又委屈。 “挺好听的名字啊。这个给你吃，你要是不开心，我每天给你带糖吃啊。我们家很多糖的。我爸爸说，甜的东西会让人快乐。”小女孩很活泼，将手里的棒棒糖放进他的手里，话语说的飞快，像个小话痨。冷渊看着手里的糖，再看向那个小女孩，已经是一个背影了。她朝着光跑了过去，自己却依旧留在了原地。 “我真是，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言沉收回思绪，目光看向成明，才回答道。这个名字，他从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摒弃了，之后，就一直沿用言沉这个名字。 “是么，现在也不晚。”成明道。 “既然你这么想听我的故事，那么我就说给你听。”言沉说着，语气停顿了一下，又侧头看向成明有些不解地询问道“成总，你想知道哪个部分的？该查的你都查到了吧。” 成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着他的话语，他的风衣被海风吹得衣摆向后摇曳在半空中。沉默了良久之后“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就是为了回来报仇？” “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受伤了，在一次恐怖袭击当中，差点死了。不过后来，我就彻底整容换了张脸。至于我这副样子的原来的主人，在那次袭击之中就死了。我也是因为变成这样，才认识的沐云舟。” 言沉说得无比轻佻，云淡风轻的，好像讨论的对象根本不是自己一样。他话语顿了顿看向成明“之所以杀死沐云舟，是因为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代替了你，你应该庆幸，我帮你除掉了一个情敌。” “呵。他可不算我的情敌。别为自己所做的事，找这种烂得掉牙的借口”成明从口袋里摸了摸，言沉看着他，一脸警告“成总，我劝你还是好好说话，别耍花招。” “我这周围，你三个下属呢，我还能一挑三？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烟瘾犯了。”成明嗤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拿着火机点燃，吸了一口衔在手里。沐云舟当时确实将他打晕了，代替他去。可是，那个时候，或者说，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将沐云舟当做真正的敌人，因为根本就不足为惧。 远处凛冬在码头的游艇上看着平板上的视频，已经有些着急了“老板要谈到什么时候？”这都啥时候了，成明上了船之后，怎么反倒一点都不着急，还谈论起来了呢。 “别急，他在记录证据，就算之后言沉逃走，也会被通缉。”刘亦寒在一边看着，视频里，成明很镇定，他的表情是凛冬之前看到过得样子，冷静的几乎平静之下，一定是波涛汹涌。 “老板不直接灭了他吗？”凛冬有些不解地问，这都转移到国外了，直接灭了岂不是干净利落。 “灭当然是要灭的，只是光明正大的灭而已。”刘亦寒道。 …… “他又为什么帮你隐藏秘密？”成明问向自己对面的言沉，言沉目光有些低垂，叹了口气，只道“因为我们达成了约定，我帮他除掉许氏，他帮我保密。” “你骗了他。他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成明低沉的嗓音透着冷漠，目光像一道冰刃，直接向着不远处的言沉刺了过去。 “对，不过怀疑仅仅是怀疑。”言沉开口道。 “那么宁岳呢？”成明看向他，慢条斯理地再次询问。 “宁岳？”言沉幽幽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才忽然开口道“哦，我一开始只是威胁他，到后来查找到了一些东西，知道他干的那些事。就利用他咯。不过，我不可能放过他的，因为他威胁到我了，况且，他可是杀害沐伯伯的人，苏月的父亲。这种人我怎么能够放过呢，让他死在监狱服毒自尽也算是仁慈了。”他的话语顿了顿，目光看向成明继续道“对了，还有叶音，也是我/干的。她可是死前都风流快活了很久。苏月对她留有余地，在我这里，可并不会。” 成明目光看向他，沉沉的，眉目皱都没皱一下，紧紧只是用一抹可怜又复杂的目光盯向言沉许久。他暗暗地在心里庆幸，沐苏月并没有听到这些。但其实，不然，沐苏月留在他们二楼的甲板上，所有的对话，一清二楚，她此刻，已经哭不出声来，只能默默地流泪，手上的绳子勒着手腕，全都被勒红了。 她无法想象，这一切除了许氏，还有言沉的参与。他是救了自己很多次，可这一次，远远比救她那么多次都弥补不了她赐给自己的这一刀，很深，胸口剧烈的收缩之后又剧烈的疼痛。 她不该相信言沉，不该相信这种不切实际的假象，他以前所有的种种，都是假的。 “你回来，是为了苏月。”成明开口道。很坚定，也很确定。他回来的所有迹象表明，除了报仇，只有一件事，就是沐苏月。他要带她离开。 “是。”言沉带好手套，对着成明道“成明，我们比试一下，看谁更有资格活下来。” 成明嘴角噙着笑意，目光透过他身后，似乎看到了二楼甲板上的沐苏月。 “我肯定比你更有资格。”他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手上的烟，将手一松，烟蒂落在地上，他也不急着踩灭，站在原地，感受到迎面而来的一阵风，成明一侧头，刚好巧妙的躲了过去。伸手握住言沉的手，另一只手一拳挥了过去，言沉像是早就有所准备一样，侧身一躲，反应快速地挥了一腿。 站在沐苏月身边的下属忽然被冲出来的一个人当头打了一棒，沐苏月见着自己身旁的人倒地，他手里的遥控器，直接从栏杆的缝隙之中掉到了一楼不知明的角落里。 沐苏月暗叫不好！那人走了过来，快速解开沐苏月嘴边的封带“沐小姐，我替你解开。” “嗯。”沐苏月点了下头，轻声应道。 言沉听着楼上的动静，对三个人身边的人道“你们去楼上。” “是。” 他的目光扫过一角，看着掉落的遥控，正准备去捡，成明一个抬脚，将他拦截了过来。 那人将沐苏月身上的绳索解了开来，沐苏月松了手上的绳索，也疼不疼，直接手脚快速地解开了手上的。 “快，他们上来了。”沐苏月看着船舱门口，冲上来的三个人，那人只身一人对三个人，铁定打不过。沐苏月又怕人对救自己的人下狠手，情急之下，决定不脱身，之间搏斗了。 她拿起一边的凳子，直接扔了过去，却被对方躲了开来。 “沐小姐，我劝你乖乖别动，万一伤着碰着了，老大那边我们不好交代。”迎对上沐苏月的下属，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看向沐苏月的好心提醒道，他与言沉一样，目光和表情都是阴冷沉郁的。沐苏月看着他，不屑地道“是么？可能他希望我们都死在这里。” 沐苏月说完，直接开始动手，不与对方废话。远处的凛冬和刘亦寒看着这艘游轮上，他们只能看到一楼。二楼刚好是视频死角，而刚刚掉落下来的遥控器，定格在视频上。 “这是……”凛冬看了半天，嘴里都有些无法确定。 刘亦寒坐在他身边，眼神冰冷，十分镇定又清冽的嗓音陈述道“是引爆遥控，言沉在游轮底部安装了定时炸弹。” 也就是说，只要一引爆，连游轮都会瞬间被炸得粉粹。 ------------ 第一百九十八章:跳海 言沉也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啊，他对于沐苏月，那份执着也许已经到了极为偏执的变态程度。 “他，他不是喜欢沐小姐吗？”凛冬一脸惊讶又震惊，为什么会打算连沐苏月也一起葬送掉。 “是爱。疯狂的爱意让言沉已经失去了还有的理智，他不想成明得到，自然如果他自己得不到，也要毁了全部。” 刘亦寒开口回答道，这种偏执到可怕的程度，是因为长期的精神寄托得不到该有的回应，渐渐形成了变态心理。 “那…我们怎么办？得去救人啊。”凛冬开口道。 “我跟成明汇报一下，等待他的指令。”刘亦寒开口道，毕竟这样贸然出动，万一给言沉发现了，说不定情急之下，他会提前引爆。 刘亦寒再次链接成明的通讯器，发现迟迟链接不上了。他试了三遍之后，目光一阵冷了下来。 “联系不上了，望远镜给我一下。”刘亦寒对着凛冬开口道，凛冬会意连忙从一边拿过望远镜递给刘亦寒。 远处的甲板上。 成明捂着腹部，他的微型通讯器落在地上被踩得粉粹，言沉手里拿着一把小型的***，成明的腹部溢出血来。言沉走到一旁，将遥控拿了起来，对着成明道“我劝你最好别动，等我收拾好了上面的人，再下来收拾你。” 他转身，对着成明的膝盖再次开了一枪，成明强力忍着疼痛，刚撑起来的身体再次跪到了地面上。 他扯过一边的衣服，将自己腿上的伤口和腹部的伤口都匆匆忙忙的打了个结。紧接着，走进船舱，上了二楼。 沐苏月正和一个人对持着，眼见刚刚救自己的人一下倒在地上，她面容停滞了一下，目光看向言沉，视线盯在他手里的手枪上，他居然带着手枪！ “苏月，我不想伤你，别动。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你做些什么。”言沉站在下属的身后，走了过来，沐苏月就站在不远处。她看着言沉一步步走向自己，她一步步向后退，身上什么都没有，如果有把匕首，她还能用自己威胁言沉，可眼下，她要怎么办？她的目光投向身后的栅栏底下，地板上有一些丝丝的血迹，成明不在，成明受伤了？那把枪已经安装了***，难怪她刚刚没有听到。 她将身体一向海边的栏杆，停了下来，与言沉仅仅只有几步的距离，她轻微平静的嗓音之中带着威胁“别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她的话音很平静。眼神却是毋庸置疑的。言沉看着她，她的手腕上有明显的勒痕，红红肿肿，一圈圈的，言沉微拧着眉，强迫自己的视线不移落在她的伤口上。 沐苏月有些颤抖的手，伸向自己的颈项处，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那枚红色的宝石，以及言沉刚刚给她的戒指，她将戒指串进项链里，刚好是一对。 “从那个时候，你就开始追踪我了。对吗？”她手里拿着项链，嗓音轻微地有些沙哑地诘问他。 “对。”他回答。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也是带着目的性的，是不是？”她继续询问。 “是。” “搬倒我家隔壁呢？靠近我妈？靠近我？” “也是。”言沉眼神直直的凝视着她，浅灰色的眼神当中透着浓浓的隐忍伤痛和阴沉。 “我妈的死，跟你有关系吗？”她再次问。 “你觉得我会伤害你的家人？”言沉不答，反而问向沐苏月。 “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没有。”沐苏月不带一丝情感地询问他。 “没有。” “宁天羽呢。你和宁岳勾结。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沐苏月说着。 “有。”言沉道。 沐苏月听着，眼里流着泪，她忽然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言沉。笑得眼泪直流，言沉想上前一步，沐苏月忽然对他吼道“我说了！你别过来！” “苏月，他们都该死。”言沉看着她，声音温柔道。他不愿意看到她这样，像是精神失常，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她说着，伸手将手里的东西往前一扔，直接扔进了大海里。言沉看着紧拧着眉，胸口闷闷的一阵抽痛，原来，她也希望自己死。沐苏月转头看向他“我一直相信你，到最后，都相信你。是你，亲手将这种信任扼杀掉。言沉，你伤害我很重要的朋友，亲人，你以为现在没有了成明，我还会跟你走跟你在一起吗？做梦。” 沐苏月说完，一个转身即将跳海，言沉眼疾手快将手枪收好放进口袋里，伸手去拉沐苏月，却不料被她知道反手擒住，言沉口袋里的手枪落进了她的手里。 “沐苏月！你要干什么！”三名下属对着沐苏月充满警惕，因为她此时举着手枪，正对着言沉的脑袋，她已经扣下了扳机，稍不留神，擦枪走火，言沉就会当场暴毙。 沐苏月透过三人的身后，正看到舱门口，他受着重伤，手掌上全是他的血迹。 沐苏月朝着成明微微一笑，对着一名下属道“将成明扶过来，到我身边来。” 那人没有动，沐苏月将手机的抢又凑近了一些言沉“苏月，你真的想杀我吗？” “你觉得呢？”沐苏月不答反问道。 “按她说得做。”言沉道。下属转身，成明已经不紧不慢走了过来。沐苏月将言沉绑在自己刚刚的椅子上，又从他身上搜走了遥控器，用枪威胁着，又将言沉三个下属绑作一团。完事了之后，沐苏月将手里的东西当着言沉的面，尽数扔进了海里。 言沉被她的动作逗笑“苏月，你还是这么勇敢。” 沐苏月听着，没有理他，走到成明身边，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成明，你，你怎么样了？还能不能走？”沐苏月看着他腹部和腿部的伤口。急得想哭，她身上没有手机，成明天色都有些苍白了些。额头上浸出细微的汗水。 “没事，你口袋里有追踪器，上面有通讯装置，你拿出来接通就行。”成明缓了一会儿器，看向沐苏月，对她欣慰地笑了笑，刚刚的她特别勇敢，像个女战士。这会儿，她却像个要哭的小孩子一样。 “我口袋？”沐苏月一脸诧异，摸了摸她左边衣服的口袋侧边的角落里，一个微型的小东西，然后按了一下东西底部的小型按钮。有微小的绿灯显示，亮了亮。 “喂，老板我们现在到底要不要过来啊。”里面出现凛冬的电话。沐苏月听着，说道“成明受伤了，你们可以过来了。” 她刚一说完，突然听到什么东西被按响，言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沐苏月绑着他的绳子，他手腕上的手表被他取了下来，扔在地上，一脚踩碎了，里面是一个小型的遥控装置。现在被彻底弄碎，引爆时间开始计时了。 沐苏月站了起来，看着他站起身，面对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她就后悔了，刚刚不该就这么将手枪扔进海里，应该给他两枪再扔的。 成明撑着栏杆站了起来，沐苏月连忙一只手扶住他，言沉目光定格在她的手臂上，目光看向沐苏月“还有三分钟，这艘游轮就会被炸得粉碎。苏月，怎么办呢？我们要死在一起了。” 成明听完之后，对言沉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转头对着沐苏月道“苏月，我爱你。” 啊？沐苏月还未反应过来，现在这时机，也太不符合这种表白了吧。她话还未说出口，自己的唇突然被成明吻住，他的吻总是温柔之中带着激烈，像是要将她这一个人都吃进去一般。 言沉看着这一幕，立马握紧拳头，冲了过来，成明松开沐苏月，将她往后拦了一把，上前一把擒住他的拳头，忽然将力道整个移在了手腕上，一个过肩摔，将言沉从二楼的栏杆上摔了过去，言沉直接摔倒了一楼的甲板上。 “老大！”几个下属看着这一幕都为之一震，惊呼出口，一切都太快了，成明的手速太快，以及动手的动作也是无比的娴熟。 沐苏月看着底下甲板上的言沉，他吐出一口血，目没有盯向成明，而是看向沐苏月，深情而幽怨，最终居然笑了。 成明拉着沐苏月的手，对她开口道“我们得跳海，这艘船很快就会爆炸。” “可是……”看着已经死在地面上救了自己的人，有些犹豫。成明看着她的视线，对沐苏月开口道“没有可是了，是林荀的人，回去之后跟他报备，他知道怎么处理。” “嗯。” 两人翻过栏杆，一起跳入大海的那一刻，身后的游轮。 ——嘭 巨大的震动和火光一下燃烧着一大片的海面。海水冰冷无比，成明抱着沐苏月，他的伤口被海水浸湿，溢出浅浅的血丝。再也拖不住沐苏月晕了过去，沐苏月反手一把拖住他，分离往前游。 海水冰凉，她拖着成明一副着一块木板，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轮船，已经面目全非，不成样子了。 言沉和那里面的人，已经都已经不在了吧。她想着，目光再次湿润了下来，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这海水。 成明的脸色越发苍白，沐苏月听着身后的游艇声，凛冬已经看到他们了。 ------------ 第一百九十九章:她想起了小时候 记忆里，天空的颜色是浅浅的海蓝色，万里无云，天空之中的色彩变得纯净而美好。 沐家 苏觉将沐苏月穿戴整齐，依旧是简单的公主裙样式。夏天的时候，连空气之中都充满着冰淇淋的香甜味道。 “今天就是你大班的第一天啦。好好表现。”苏觉蹲下身，将蝴蝶结系好，和蔼又亲切的嗓音说道，充满慈爱的笑容。 “那有什么奖励吗？”沐苏月歪着脑袋天真地看向苏觉，眨着泉水一边水润又圆圆的眼睛问着。 “当然有啦。奖励你今天回来可以吃个冰淇淋。”苏觉碰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拉钩。” 沐苏月满足地笑了，对着苏觉亮出一个小指，苏觉附和着用小指勾着沐苏月的小指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走吧。司机叔叔等很久啦。上车要对叔叔说什么？”苏觉道。拉着她的小手边往外走，边对她提醒道。 沐苏月抬头看着苏觉道“说不好意思久等了。” “真乖！”苏觉满意地将沐苏月整个人抱起来，夸赞道。莘荣国际幼儿园，再暮城的南边，那里不是商业区，而是一片住宅区，很有名，名望也高，老师的综合素质也很高。 下了车，沐苏月对司机道“谢谢司机叔叔。妈，我先走啦。” “嗯。晚上来接你。” “好。” 沐苏月背着小巧的书包，走进了校门，向门口的老师问好。走了进去。 “苏月苏月，哇我们又是同桌了。”旁边的女孩对她开口问候。 “是啊。”她回答道，沐苏月从书包里拿出一支棒棒糖来，送给同桌道“给你。当做奖励。不过吃完要注意刷牙，不然会长蛀牙的。” “苏月，蛀牙是什么呀。你连蛀牙都知道了？”前面男孩转头看向沐苏月一脸天真问。 “哈哈哈哈哈，连蛀牙都不知道。”沐苏月左边的同桌笑着看向前面询问问题的小孩。 “哈哈哈哈” 沐苏月见左右两个同桌都嘲笑着前面的小男孩，叹了口气，人家人都羞红了。于是她问向左右两个人道“那你们知道吗？” “嗯？” 两个人愣了愣，双双摇了摇头。沐苏月才道“那也不问笑别人啊，我妈妈说，不懂就问。” “嗯嗯，那苏月，你给我们讲讲呗。”右边女孩道。 沐苏月朝着他们招了招手，故作高深，清了清嗓音，像个小大人一样，开始说道“蛀牙就是，你的牙齿被看不见的虫子咬了个洞，然后那个洞慢慢地变大，牙齿里面就空了，然后你就会牙疼，就是那种想吃什么都不能吃的那种，干看着，难受不难受？” “嗯嗯，难受。”三个小孩听着沐苏月一脸认真地说辞，好像很有道理，不过他们还是有些听不懂的样子。纷纷点头赞同。 “那就对了。所以啊，经常刷牙知不知道。” “知道。” “把糖拿出来” “哦。” 其余三个人都将自己带着的糖果拿出来，沐苏月一一与他们交换。满脸开心。而她身后的最后一排位置，有个小男孩的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有些腼腆，看着她笑了，自己也低头弱弱地笑了一下。 他的周围没有同桌，他也没有人可以聊天，不过他像是习惯了一样，没所谓。 老师上来了，向大家讲着一些新开学的知识点，又上了一会课。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午休时间，所有的小朋友都是男女分开的。小女孩的宿舍里，隐隐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苏月，你怎么懂得那么多东西啊。”对床的小女孩开口问道。 “也没有很多。上次云舟哥哥问我一个问题我都没有回答上来。”沐苏月说道这里还有些郁闷。 “什么问题啊。” “就是喜欢是什么。我回答就像我喜欢吃冰淇淋一样啊。”沐苏月回答道。 “那对了吗？”那女孩问。 沐苏月摇了摇头，开口道“云舟哥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就说了句我还小。” “这样啊，你还有哥哥吗？” “不是亲哥哥啦。反正我喊他哥，有时候也直接喊名字。” “苏月，我真羡慕你。” “我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那你羡慕我什么？” 两个女孩你问我一句我问你一句，沐苏月问向对面的小女孩，女孩想了一下，天真地开口道“羡慕你懂得好多。” “那我羡慕你相对自由。”沐苏月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咯咯笑了一起来，沐苏月笑了一两声就对小女孩竖起一个禁声的小手势。 “现在开始，睡觉觉哦。” “嗯。” 下午的手工课，沐苏月被老师教着，折了一朵百合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周围几个同学凑过去看着沐苏月的成品，都赞叹一声道“哇，苏月你好厉害。” “帮我帮我。” “也帮帮我。” 于是，沐苏月成为老师的小帮手，一个一个教着同学折着百合花。都是彩色的纸张，因此，折出来的，都是五颜六色的。 她走到最后一个同学的桌前，坐在他的桌边，小男孩特内向，转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沐苏月，他手里的动作忽然停顿了。 “我帮你吧。你有多的彩纸吗？”沐苏月稚气的嗓音轻声询问，特有礼貌。 男孩没有说话，将桌子上一张粉红色的新的折纸递给沐苏月。 沐苏月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慢慢教着他，总算把他教会了，才走开。 “谢谢。”男孩腼腆又不好意思地轻声说。 “不客气。”沐苏月笑了笑，满是璀璨。她继续走到另一边。 一节课下来，转眼之间，抵达放学的时间，可是家里的司机有些忙碌，又在路上堵了车，还没有过来。 沐苏月走到滑滑梯旁边，准备边玩边等，却忽然从另一边看到一个坐在滑滑梯上的男孩。 “是你啊。”她走了过去，男孩看着她，沐苏月穿着一身洁白似婚纱的裙子，站在阳光底下，脸上的笑容青雉又像向阳的向日葵。她最终走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冷渊。冷漠的冷，深渊的渊。”男孩解释道。 “挺好听的名字啊。”她评价着说，可见男孩不说话，紧紧是低着头，看着他手里折着的百合花。一朵是粉红色的，一朵是黑色的。紧接着她又开口道“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你好像总是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沐苏月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到小男孩手心里“这个给你。它的名字叫棒棒糖，是甜的，我爸爸说，不开心的时候，是甜的可以融化掉心里的不愉快。” “你要不要尝尝？你尝试一下啊。你怎么不说话？” “……苏月！过来，有人来接你啦。”老师在远处喊着她。沐苏月回头应了一声，对小男孩道“我要走啦。我给你的东西不要扔啊，要是被我知道了，就揍你！再见，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要开心啊。” 她的背影那么瘦小，跑着冲到了幼儿园的前门。他坐在滑梯的阶梯上，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就算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小女孩的身影。 良久，他才将视线移回来，看着手里的那只棒棒糖，是粉色的水蜜桃味道。 小男孩手里拿着糖果，滑下了滑滑梯，他慢慢走到一边的垃圾桶旁边，将自己折的那个黑色的百合扔进了垃圾桶内。手里拿着粉红色的百合花和水蜜桃味的棒棒糖。嘴角笑了笑，才慢慢走出幼儿园。 …… 沐苏月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是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她的右手打着点滴。林荀坐在她的床沿，开口欣慰道“你可算醒了。” 沐苏月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他们已经安全了。她下意识的起床，林荀将她扶了起来，沐苏月问着“成明呢？他怎么样？” “子弹取出来了，伤口感染发炎了，还在昏迷。”林荀看了她一眼，张口解释道。 “师父，您派人保护我的人，死了。我和成明没有办法将他的尸体救出来。”沐苏月说到这里，依旧有些难过。 “没事，不怪你们。我回去给他立个墓碑，厚葬。”林荀叹了口气，开口对着沐苏月道“你也是，太大意了。要不是你体力还可以，凛冬和亦寒救得及时，你和成明直接沉入大海了。” “对不起啊，又让您担心了。”沐苏月满脸愧疚地低头道，忽然问“师母……” “她没来。”林荀打断沐苏月的话语，解释道。 “嗯。师父我想看看成明。”沐苏月看着自己点滴，还有一小半就打完了。 “先打完生理盐水。一下昏过去四个小时，医生说你太累了。”林荀厉声道。 “嗯。”沐苏月轻声点了下头，林荀看着她“苏月，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愿不愿意去S国。进入皇家国际珠宝设计学院。深造。我已经给你提交了申请书，通知书也下来了，三天后去报道。” “三…三天后？”沐苏月有些犹豫地迟疑问着。 “嗯。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原本早就下来了，我一直说你这边有事。走不开，这次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苏月，你是我的徒弟，我不希望你止步在此。你好好考虑清楚。”林荀语重心长，很是关切。沐苏月也明白，这一次林荀为她操碎了多少心思。 “好。我好好考虑。”沐苏月慎重地轻点了下头，垂眸目光有些徘徊不定。 ------------ 第二百章:向世界宣布她未婚夫 刘亦寒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凛冬走了过来。刘亦寒直接询问道“怎么样了？” “游轮都毁得不成样子了，成为一片灰烬，但从中检验到了冷渊的DNA，他确实是死了。”凛冬开口道。他在现场确认了好几遍，才确定下来。 刘亦寒什么都没有说，他侧头转向一边病房里的成明，他的床边，是沐苏月在陪着。 “也算是苦尽甘来吧。”凛冬叹息了一声，轻声很是欣慰。这下，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平静和正常的轨迹了。 “嗯。”刘亦寒应了一声，开口回答。转身走了，凛冬却站在原地，看着刘亦寒的背影，他淡淡的收回视线，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等着。 病房之内，沐苏月一手握住他的手，她终于能够体会上次她躺在病床上成明坐在旁边的那种心情了。可是，成明如果再不醒过来，自己就真的只能先去s国入学报道了。 “两天了，成明，今天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走了。”她低头，与他食指相扣，目光盯在两人的手指上，总觉得那里缺少了什么，她亲了亲他的手背。 我一定要设计出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戒指。成明你要等着我。好吗？等着我站在最高的最响亮的舞台上，慢慢走向你。 夜空渐渐变得寂静下来，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要醒的样子。 沐苏月拿出一封信纸。她坐在一边的桌子上，想了想，最后落笔成书。写了满满的两页纸，将信慢慢放进信封里。 早上的微光，晨光再一次从地面上升起来，沐苏月从成明的床沿上醒了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站在成明的病房床边，俯下身主动亲吻上她的唇，问了相近两分钟。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对着成明道“我会回来。” 她将信封放进成明的胸前，转身拿过一边的行李箱。刘亦寒站在病床外面，冷声问“你真的不打算再等等吗？” “今天就得过去报道了。师兄，我就先走了。”沐苏月对着他开口，目光看向他旁边的凛冬“好好照顾成明，让他少抽点烟。” “嗯。”凛冬微微点了下头。 “加油，苏月。”刘亦寒道。 “嗯。谢谢师兄。” 沐苏月对两人笑了笑，最后一次看了一眼病房，转身离开了。 成明，当你看到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远在s国。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但是，我不会跟你回去。我有我的梦想以及最后完成的使命。 如果可以，你也可以不必见我，因为见一面，再分开，只会更加想念。不如就这样，随时打着跨国电话，我可以随时接着你的视频通话，总之，除了见面或者你将我带走。 对不起，成明，原谅我的自私，让我最后任性一次，我想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潜能。如果，如果这两年，我不能够成功，那么我会回去任你处置，怎样都好。其实，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也终于能够体会你当时照顾我的心情。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对你表白过，自从重逢之后，你为我做的，付出的这一切，我都铭记于心。我很庆幸，你还依然把我当成你的挚爱，而我也一样。纵使隔着千山万水，茫茫人海，我也依旧会爱着你，只爱着你。 我们不是分别，只是短暂的不见面。虽然我知道对于彼此都很难，但是，我们大风大雨都走过来了，就当是为了我，再忍忍好吗？ ……（以下省略一万字） 沐苏月坐在去往s国的飞机上，她的视线落在茫茫云海之中，从k国抵达s国的旅程还算近，也就三五个小时。远处的云层之中，一束太阳打下来，沐苏月看着金色带着红色的光线撒在似棉絮一样的云层上，她的思绪也有了片刻的沉凝。她终于想起来了，小时候关于冷渊的片段记忆。 他们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些缘分，却不曾想，这种缘分，也只能是一种缘分。 有时候就像是冥冥之中，某种注定一样。这个人很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有失去之后，才知道，这个人早已经沉在了自己心底深处。她看向云海，心里暗暗道：冷渊，谢谢你的爱。但对不起。 她无法承受这种爱意，这种让人窒息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的飞机落定在s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而k国确是正常午后。成明相近暮色降临的时候，才缓缓从病床上醒了过来，而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沐苏月，而是凛冬和刘亦寒。 他在看完沐苏月留给自己的信封之后。面色阴沉，冷漠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 “老…老板。你，还好吗？”凛冬下意识的有些试探性地问向成明。成明目光透着浓浓的愠怒又发泄不出来，看向凛道“死不了。” 他动了动，无意之间扯动到伤口，不耐烦地“嘶”了声。 “师妹也是为了你们将来。你先安心养伤。”刘亦寒看不下去了，终于开口说话了。 “呵，所以她是觉得我会拦着她，不让她走呗。我有那么强制霸道让她放弃过自己的梦想？”成明依旧语气带着几分幽怨。接着问向两人“谁送她去的。” “师父。”刘亦寒回答道。 好个林荀，这事起码在心里憋着一个月了，瞒着他。就盼着自己的好徒弟成为全世界瞩目的焦点，好让自己身上有点光彩（本人人家就是一个极为光彩的大师），想见自己女儿，做梦去吧！原本他看在林荀救沐苏月，想着沐苏月的份上，可以通融一下，这会儿，特么pi的通融。老婆都让人拐走了！ 成明越想越气，又没地方可以使，对着凛冬道“给我办理出院手续，回暮城。” “啊？”凛冬一脸懵逼，回…回暮城？难道不是去s国找沐小姐吗？他依着视线转向刘亦寒，刘亦寒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凛冬赶紧去。 凛冬“哦”了一声，转身离开之前，就听见刘亦寒问向成明“你不去找她？” “不去，找了又要自己回来。”成明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好气地开口。那他还不如就这样等两年，反正，应该很快就会过去了，三年都等了，两年又算得上什么呢。 …… 两年后 S国毕业典礼上，沐苏月座位第一位留学生代表在台上发表正式的演讲，她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对着镜头咔嚓咔嚓的声音，却丝毫不漏怯，流畅的英文，标准的发音，结束之后，受到底下所有的人都在鼓掌。 沐苏月礼貌地点了下头，鞠躬，接着走下了讲台。她回到宿舍，收拾行李，她的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小小的铂金钻戒，戒子上虽镶嵌着小小的一枚钻石，两边却是刻着小小的鸢尾花纹路，戒指的里面刻着名字的缩写“CM”。 一年前，成明坐在办公室里，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快递盒，他打开，看着一个精致的蓝色小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枚男士戒指。戒指里面刻着对方名字的缩写“MSY” 他笑了笑，拿着戒指戴上了无名指，还挺合适。 这两年，两人都没有见面，也没怎么打电话，更加没有视频什么的。 沐苏月刚收拾完，出了学校，刚打上车，坐进车里。她抱了一个地址。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喂。” “祖宗，你在哪啊？”里面的声音是自己的助理，听声音就知道她挺急切的。 “怎么了，不是还有半小时吗？”沐苏月道。 “不化妆，不换衣服了。今天可是Love a d D eam新品第一次重要国际性的发布会，你工作室还要不要赚钱啦，还要不要养我们这些……” “停停停！我尽量抓紧时间到。”沐苏月连忙打断自己小助理的话语，助理挺好一女孩子，就是有些太过话痨了。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挺好的。 她挂了电话，打了另一通电话“喂，JUNE帮我订一张飞往暮城的机票，对就今晚。” “好的，沐总。”电话里的人开口道。沐苏月一到s国的第一年，便开始成立一家工作室，以及学业上的独特成就，一致受到好评，这一年当中，她设计过很多作品，得到过很多优秀的奖项，也打造了一款属于自己的品牌。快毕业的半年里，在暮城成立了分工作室，也渐渐运营得风生水起，当然这里面少不了成宇的资助。 她花了两年的时间，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设计师。 发布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沐苏月穿着一袭白色的长鸢尾裙，她的身后是设计的品牌海报作品。 所有的媒体，平台一直对着她拍。 “沐小姐，请问一下你对于‘Love a d D eam’这个品牌的初衷是什么呢？”记者询问。 此刻的成明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国际频道的直播，赫然对他道“已经确定了，沐小姐今晚回国。” “嗯。”他轻声应着。就听到视频里的人道“因为我的爱人和我父亲。” “沐小姐，请问你手上戴着的戒指，是已经结婚了吗？” 记者询问的这个问题太隐私了。沐苏月却丝毫不以为意，冲着镜头缓缓露出一抹似阳光般的笑意“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要宣布的事情。”她说，语气顿了顿高调地扬了扬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这是我和我未婚夫的订婚戒指。” “未婚夫？！”底下媒体都沸腾了。 “之前有人爆出你与成宇集团总裁成明之间传出恋爱绯闻这是真的吗？” 绯闻？这特么哪里是绯闻，哪只眼睛判断出来的。沐苏月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开口道“这不是绯闻，是事实。成宇集团总裁就是我的未婚夫。我答应过一个人，要站在与他并肩的位置上。” 成明目光盯着视频里他朝思暮想的人，深邃如墨的眸中似乎有些莫名的停顿和幽光闪过，下一秒，他幽幽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终于明白了，当时爷爷与她说过的那个要求是什么了。 …… 奈儿小岛上，一艘船正准备出海，海上的人都穿着黑色的潜水衣，一名嘴里叼着香烟的成熟男性拿着花名册，一一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最后落在一个人名字上却没有人了。 “ Sile t！人呢？” “报告，他在那儿呢。”有人举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海里。 远处有人穿着潜水衣游泳，他潜伏在海水浅层海面上，阳光透过水面照射进他的脸上，他慢慢地从水中仰起来，刚刚那船已经开到了他这边。 “Sile t！”有人喊他，他才将眼镜挪开，浅灰色的目光之中带着一抹微笑，朝着船上的人“挥了挥手。”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